第三十三章 提灯人
西伦打开书，这是一本由草纸糊成的，非常简陋的童话书，被阿黛尔翻至《小红帽》那一页。
上面的字迹是用炭块写的，非常模糊且粗大，应该是是她的母亲亲手写就。
西伦大致看了一遍，是传统的小红帽的故事，但是把故事里的外婆改成了妈妈。
“嗯……写得不错，但是这是童话，阿黛尔。”西伦道，“妈妈是不会被大灰狼抓走的。”
阿黛尔急了眼，眼泪如珍珠般不停落下：“就是被大灰狼抓走了！”
西伦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毕竟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语句中完全没有逻辑，也理解不了别人的逻辑。
他抚摸着童话书粗糙的封皮，突然想起来女孩说妈妈已经两天没回家了。
能为女儿写出这样一本书的妈妈，应该不会放任女儿在家饿两天吧……西伦心想。
虽然不可能是被大灰狼抓走这样的荒谬情况，但也可能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如果不帮她找到妈妈的话她可能会黏我一整天……好烦人，突然走了良心又过不去……要不帮她找找算了。”西伦心想，无奈地感叹自己有天会帮小女孩找妈妈。
西伦又掏出一颗糖来哄阿黛尔不哭：“乖，没事，我帮你找妈妈。”
听到这话，阿黛尔终于止住了眼泪，但还是有点不信任地看着西伦：“可是大灰狼好厉害的，哥哥打得过吗？”
西伦想了想，手指交错，然后张开，掌心便出现了一团火焰，然后向上冲出，炸成一朵小火花。
“哇！！！好厉害！！！”阿黛尔兴奋地拍着手。
这属于“通俗魔法”，哪怕是普通人，只要拥有足够强的想象力和意志力，以及正确的手段，也可以使用这些小型魔法。
通俗魔法的特点就在于普遍、不需要知识储备、不需要太强的学习能力、不需要准备，一般流传在普通人之间，但由于传播次数太多，大多通俗魔法的教学都是不正确的。
而像西伦之前通过手杖施展的大威力魔法则属于“学者魔法”，需要足够的哲学、神秘学、天文学、艺术、音乐、数学等方面的知识和修养，通过正统的训练和冥想，足够强的精神和灵魂，以及一些“魔力”才能施展。
另外像教堂下水道里困住报死鸟们的属于“仪式魔法”，需要一个场地，繁复的仪式，大量的辅助道具，足够的神秘学修养，做完完整且正确的仪式才能施展，这类魔法极其容易被干扰，准备时间很长，生效一般也比较慢，短的有即刻生效，长的甚至需要几年后生效。
三类魔法没有高下之分，有时候也有共通点，而如果注入魔力，哪怕通俗魔法也会变得很强。
另外晋阶时获得的能力——比如红衣主教维德的空间置换则不属于魔法，而是提升源质时因为某种不可知的原因获得的力量。
言归正传，西伦用了点杂耍人的小把戏，终于让阿黛尔相信了眼前的大哥哥可以打败大灰狼，才安静了一点。
“阿黛尔，你妈妈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出门的？出门前有什么不一样吗？”西伦问道。
阿黛尔想了想：“大概是两天前的早上，和平时一样，妈妈要去帮公主打扫家里，没有什么不同……”
“公主？”西伦问道。
“对呀，白雪公主和豌豆公主！”阿黛尔兴奋地道，然后又有点低落，“可惜妈妈一直不肯带我去……”
西伦无奈地扶额，这个小姑娘的世界观里似乎全都是童话。
他几乎无法从这个小女孩嘴里问出来什么，于是决定去附近转转，问问周围的人。
……
太阳渐渐落下，夜幕和雾气笼罩了伦丁尼。
DC区自然是没什么路灯的，尤其是小女孩家所在的DC区郊外，更是著名的贫民窟，一盏路灯都没有，市政厅曾经想在这里装路灯来彰显伦丁尼“世界中心”的繁荣，但往往是第二天就被砸碎灯罩偷走了。
不过这里有一个很有趣的职业——“提灯人”，也就是专门提着煤油灯在路上走的人，可以花钱雇佣他带着自己走夜路，以免在漆黑的城里看不见东西，价格是五分钟一便士。
此时的西伦便带着小女孩雇了一位提灯人，返回XC区。
傍晚的时候他已经从附近的邻居处了解了很多——比如那位妈妈名为蕾妮，在附近的纺织工厂上班，在教会学校里学过一些写字，偶尔会帮邻居们写信，风评很好，是位虔诚的信徒，每周末会去附近的教廷做祷告，人很温柔，丈夫死得早，一直没有再婚，身为寡妇经常被人觊觎，但邻居们都护着她，让母女二人的日子还算过得下去。
两天前的早上，她和往常一样出门上班，然后就没有再回来。
因为时间太短，所以附近的邻居们都还不知道，是西伦问上门后才发觉蕾妮已经不见了。
“先跟我回去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就去鲁昂纺织工厂调查一下。”西伦对怀里的阿黛尔道。
这个小女孩此时已经精疲力竭，被西伦抱在怀里，边走边睡。
毕竟只是个孩子，一早出门找人帮忙到现在，早已经累得不行了，如果不是为了妈妈，绝对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鲁昂纺织工厂？那里最近出了点事啊。”提灯人有些健谈，听到这句话，直接接上了话头。
西伦抬起头：“你知道吗？”
然后塞了两便士到提灯人手里。
拿了小费的提灯人非常高兴，知无不言地说了起来：“嗨，就是工厂最常见的那点事，那个老板据说被情妇骗了钱跑了，拿的还是即将准备给工人们发的工资——我们DC区的这些人您也知道，没什么余粮，拿一天工资吃一天饭，生病了就等于等死，那老板拖了十几天的工资，饿死了不少人。”
西伦沉思了片刻，问道：“这种事情很常见吗？”
提灯人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是啊，这年头变化太快了，有人一夜暴富也有人一夜破产，最苦的还是我们这些工人，就这个月，倒闭的工厂就有三家了，很多厂里的工人都成了流浪汉和乞丐，只要找不到工作就只能去乞讨、翻垃圾，可是他们越是翻垃圾身体就越差，工厂就越不要……然后就一个个地死掉……基本上失业和死亡没什么两样，家里有男人的还能干点体力活支撑一下，如果没了男人，纺织工厂又不要，就只能去死了。”
“我已经三十了，算是个老人了，干不了码头边的体力活，只能晚上提灯补贴家用……听说最近有些人专门找提灯人打劫，也不知道能干到什么时候。”
西伦看着他仅仅三十岁就布满沧桑皱纹和白发的面孔，沉默了一会儿，没接话。
提灯人也说到了伤心事，有些低沉，没有说话。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走着，直到走到DC区的边境。
前方灯火通明，身后黑夜沉寂。
西伦掏出五个先令塞进提灯人的口袋里，抱着阿黛尔渐行渐远。
上面的字迹是用炭块写的，非常模糊且粗大，应该是是她的母亲亲手写就。
西伦大致看了一遍，是传统的小红帽的故事，但是把故事里的外婆改成了妈妈。
“嗯……写得不错，但是这是童话，阿黛尔。”西伦道，“妈妈是不会被大灰狼抓走的。”
阿黛尔急了眼，眼泪如珍珠般不停落下：“就是被大灰狼抓走了！”
西伦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毕竟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语句中完全没有逻辑，也理解不了别人的逻辑。
他抚摸着童话书粗糙的封皮，突然想起来女孩说妈妈已经两天没回家了。
能为女儿写出这样一本书的妈妈，应该不会放任女儿在家饿两天吧……西伦心想。
虽然不可能是被大灰狼抓走这样的荒谬情况，但也可能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如果不帮她找到妈妈的话她可能会黏我一整天……好烦人，突然走了良心又过不去……要不帮她找找算了。”西伦心想，无奈地感叹自己有天会帮小女孩找妈妈。
西伦又掏出一颗糖来哄阿黛尔不哭：“乖，没事，我帮你找妈妈。”
听到这话，阿黛尔终于止住了眼泪，但还是有点不信任地看着西伦：“可是大灰狼好厉害的，哥哥打得过吗？”
西伦想了想，手指交错，然后张开，掌心便出现了一团火焰，然后向上冲出，炸成一朵小火花。
“哇！！！好厉害！！！”阿黛尔兴奋地拍着手。
这属于“通俗魔法”，哪怕是普通人，只要拥有足够强的想象力和意志力，以及正确的手段，也可以使用这些小型魔法。
通俗魔法的特点就在于普遍、不需要知识储备、不需要太强的学习能力、不需要准备，一般流传在普通人之间，但由于传播次数太多，大多通俗魔法的教学都是不正确的。
而像西伦之前通过手杖施展的大威力魔法则属于“学者魔法”，需要足够的哲学、神秘学、天文学、艺术、音乐、数学等方面的知识和修养，通过正统的训练和冥想，足够强的精神和灵魂，以及一些“魔力”才能施展。
另外像教堂下水道里困住报死鸟们的属于“仪式魔法”，需要一个场地，繁复的仪式，大量的辅助道具，足够的神秘学修养，做完完整且正确的仪式才能施展，这类魔法极其容易被干扰，准备时间很长，生效一般也比较慢，短的有即刻生效，长的甚至需要几年后生效。
三类魔法没有高下之分，有时候也有共通点，而如果注入魔力，哪怕通俗魔法也会变得很强。
另外晋阶时获得的能力——比如红衣主教维德的空间置换则不属于魔法，而是提升源质时因为某种不可知的原因获得的力量。
言归正传，西伦用了点杂耍人的小把戏，终于让阿黛尔相信了眼前的大哥哥可以打败大灰狼，才安静了一点。
“阿黛尔，你妈妈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出门的？出门前有什么不一样吗？”西伦问道。
阿黛尔想了想：“大概是两天前的早上，和平时一样，妈妈要去帮公主打扫家里，没有什么不同……”
“公主？”西伦问道。
“对呀，白雪公主和豌豆公主！”阿黛尔兴奋地道，然后又有点低落，“可惜妈妈一直不肯带我去……”
西伦无奈地扶额，这个小姑娘的世界观里似乎全都是童话。
他几乎无法从这个小女孩嘴里问出来什么，于是决定去附近转转，问问周围的人。
……
太阳渐渐落下，夜幕和雾气笼罩了伦丁尼。
DC区自然是没什么路灯的，尤其是小女孩家所在的DC区郊外，更是著名的贫民窟，一盏路灯都没有，市政厅曾经想在这里装路灯来彰显伦丁尼“世界中心”的繁荣，但往往是第二天就被砸碎灯罩偷走了。
不过这里有一个很有趣的职业——“提灯人”，也就是专门提着煤油灯在路上走的人，可以花钱雇佣他带着自己走夜路，以免在漆黑的城里看不见东西，价格是五分钟一便士。
此时的西伦便带着小女孩雇了一位提灯人，返回XC区。
傍晚的时候他已经从附近的邻居处了解了很多——比如那位妈妈名为蕾妮，在附近的纺织工厂上班，在教会学校里学过一些写字，偶尔会帮邻居们写信，风评很好，是位虔诚的信徒，每周末会去附近的教廷做祷告，人很温柔，丈夫死得早，一直没有再婚，身为寡妇经常被人觊觎，但邻居们都护着她，让母女二人的日子还算过得下去。
两天前的早上，她和往常一样出门上班，然后就没有再回来。
因为时间太短，所以附近的邻居们都还不知道，是西伦问上门后才发觉蕾妮已经不见了。
“先跟我回去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就去鲁昂纺织工厂调查一下。”西伦对怀里的阿黛尔道。
这个小女孩此时已经精疲力竭，被西伦抱在怀里，边走边睡。
毕竟只是个孩子，一早出门找人帮忙到现在，早已经累得不行了，如果不是为了妈妈，绝对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鲁昂纺织工厂？那里最近出了点事啊。”提灯人有些健谈，听到这句话，直接接上了话头。
西伦抬起头：“你知道吗？”
然后塞了两便士到提灯人手里。
拿了小费的提灯人非常高兴，知无不言地说了起来：“嗨，就是工厂最常见的那点事，那个老板据说被情妇骗了钱跑了，拿的还是即将准备给工人们发的工资——我们DC区的这些人您也知道，没什么余粮，拿一天工资吃一天饭，生病了就等于等死，那老板拖了十几天的工资，饿死了不少人。”
西伦沉思了片刻，问道：“这种事情很常见吗？”
提灯人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是啊，这年头变化太快了，有人一夜暴富也有人一夜破产，最苦的还是我们这些工人，就这个月，倒闭的工厂就有三家了，很多厂里的工人都成了流浪汉和乞丐，只要找不到工作就只能去乞讨、翻垃圾，可是他们越是翻垃圾身体就越差，工厂就越不要……然后就一个个地死掉……基本上失业和死亡没什么两样，家里有男人的还能干点体力活支撑一下，如果没了男人，纺织工厂又不要，就只能去死了。”
“我已经三十了，算是个老人了，干不了码头边的体力活，只能晚上提灯补贴家用……听说最近有些人专门找提灯人打劫，也不知道能干到什么时候。”
西伦看着他仅仅三十岁就布满沧桑皱纹和白发的面孔，沉默了一会儿，没接话。
提灯人也说到了伤心事，有些低沉，没有说话。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走着，直到走到DC区的边境。
前方灯火通明，身后黑夜沉寂。
西伦掏出五个先令塞进提灯人的口袋里，抱着阿黛尔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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