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进城
于晓卿双掌压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收了玄元决的功法。经过这几日的修习加上昨晚的实战打斗，他的内气已经过了尾闾，可以尝试上通夹脊了。
他起身走出茶棚看了看周围，正是春寒料峭，白日依山，唯一不美的当属这地上还留有昨夜的凶险痕迹——正是这一地尸体。
此处毕竟在官道边上，昨晚半夜三更无人经过，但此时光天化日，留着必定生出许多麻烦。于晓卿将这些堆在一处，又拿了些木柴枯枝过来，一把火烧了。
做完这些，他正欲静下心来思量一番，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却忽然感到腹中一阵饥饿，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居然颗粒未进。他进到茶棚之中看了看，发现地上灶上都还有不少食材。不过此时他也无心讲究那么多，只想赶紧吃上些东西，便拣了一些面和鸡蛋还有青菜，准备弄一碗垂涎已久的鸡蛋面。
想到此处，他忽然警觉一事，立刻查看了一下拿来的这些食材，确定了无毒之后，他才放心一笑，开始烧水切菜，打蛋下面。
过了将近一盏茶的工夫，于晓卿拿过碗来，盛了热气腾腾的汤面端到一边桌上。他“呼噜呼噜”地扒拉了两口，想起来忘记放辣了，便又去灶边四下翻找，结果一棵辣椒也没看着。
“可惜可惜！”他看着被自己翻成的一片狼藉，自言自语咕哝了一句，去到桌上继续吃他的面去了。
碗中面吃过了七八分，于晓卿隐约听到一点儿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屏气细听了一会儿，那声音越来越大。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手上筷子一放，整个人靠在了座上，浑身由表及里由身到心地感觉到一阵虚脱无力，以至于口中的一口面也忘记咀嚼了。
他看向不远处还在熊熊燃烧的一团火，呆呆坐着，只有几个手指在下意识地次第叩着桌面，好似拨弄琴弦一般。
那骨骼燃烧断裂的声音不算很大，尤其在这空阔的山林之中。但是于晓卿觉得这声音分外刺耳，甚至让他有些恶心欲吐。他想起昨晚凶险之时，自己还想到过易抱琴，却又不敢想得太多，想得太远。自己此刻要是在那烈火之中，不知道易抱琴得知后会作何感想。
他又想到如果争夺浮云令的最后期限并非是巧合的昨日，或者苏琰并未出现的话，自己是不是还有活着的可能。还有昨夜苏琰给他的那些消息，到底能推断出一个怎样的来龙去脉......
他晃了晃头，把这些莫名其妙的古怪想法都抛开了去，认认真真地换了个思路想：“活着的人才有能力评说是非。既然踏上了这江湖路，我就必须在他人面前收起那可笑的书生气，有时候甚至还要变成一个冷漠无情，见死不救的人。何况这些人，也不是我杀的，难道还要去想想什么“伯仁因我而死”的名堂么？”他心思太过根深蒂固，竟连这时也情不自禁地说了个典故。
他忽地想起坐骑也饿了一天了，赶紧从茶棚里拿过一些干草麦麸，又加了点菜油在其中，放到自己那匹乌夜蹄的面前。走过来一看，果然是精神萎靡的样子。于晓卿知道它是饿坏了，心下甚为歉疚，赶紧理着马背上的毛轻轻拍了拍它。马儿动了动脑袋蹭蹭他，自顾吃喝起来。
于晓卿看它吃起草来，也就放心了。他坐回座位上，闭目养神，平息了一下适才这些纷乱无绪的心思。
半个时辰后，人马都休息的差不多了，于晓卿才骑着马慢慢悠悠地向沉阳府晃去。
沉阳府在沿海一带，除了汤州本就发达的船业之外，渔业盐业亦是繁荣，朝廷的海鲜盐货之类，有三分之一是从此处进的。因此至少在明面儿上，沉阳府这片地方是极为富庶的，只不过到底是藏富于民还是藏富于官，一般人就不得而知了。
于晓卿一程策马一程行，到了下午未牌时分才望见了沉阳府的城楼。这城楼虽然气派，倒也中规中矩，并不显得如何高广奢华，但于晓卿孤离小岛多年，已是许久未曾见过这番人间气象，是以心下啧然喟叹了许久。
近得城下，他才看清有许多衣衫褴褛之人倚靠在城墙角落处，哀号呻吟声在这空旷之处虽然听来不大，却是如蝇蚊细嗡一般，充耳难绝。
他走到一处果摊前面，想打听打听墙根儿下这些人是什么情况。那水果贩子见到有客人来，立时招呼道：“新鲜好吃的水果！应有尽有！包您满意！客官，您看看要点儿什么？不新鲜不要钱！不好吃不要钱！不满意不要钱！”
于晓卿看了看，他这摊子上樱桃枇杷，甘蔗春桃，草莓桑葚等等东西，确实算是种类繁多，应有尽有。他稍微挑了一下，剥了个枇杷试了试味道，果然柔软香甜。那贩子夸赞道：“这位爷真是好眼光！这枇杷可是润肺消食的好东西！您挑的这一筐里的，可还是头花儿结出来的，个大肉多，最是划算！”
于晓卿笑了笑，又挑了一些递给贩子过秤，贩子才接过去，他又从筐里拿了个枇杷剥了吃，一边咀嚼一边问道：“兄弟，这城墙根儿下怎么这么多叫花子？”
那贩子看他刚刚买了些东西，也不太好说他，只道：“这些人也不算是叫花子，都是崇文府方向过来的难民。”
“就是瘟疫那边儿过来的？”
“是啊！挺可怜的都。”
“是这样啊，那沉阳府的官府不管的吗？”
“管啊！怎么会不管呐！官府说了，那边儿过来的难民，但凡想进城的，须在这城门口领个字条儿，然后每天来这儿找当值的医官点个卯，过上个十天半月的，要是还没死，那就是没染上瘟疫，便可以放进城了。”
“难道没个例外吗？比方说这儿若是有了将死之人，也不放进去救治？”
“例外也有，不过不是您说的这样儿。这些人要是在这城中有个可以自己落脚的住处的，交些银子倒也可以放进去。不过放进去之后还需在他那住处独自待上十天半个月，吃喝的东西在进城之时便与人一起送到住处。时间到后若是无恙，便算是过了禁闭期，与我们这的本地府民一般了。不过这种人有哪个不是有钱有势的主儿。唉，这说起来是个例外，其实也没什么大用处。”
于晓卿听了这些话，扫了一圈这些难民，又仰头看了看这城门上的“沉阳”两个字，付了钱接过枇杷，一言不发地进城了。
他起身走出茶棚看了看周围，正是春寒料峭，白日依山，唯一不美的当属这地上还留有昨夜的凶险痕迹——正是这一地尸体。
此处毕竟在官道边上，昨晚半夜三更无人经过，但此时光天化日，留着必定生出许多麻烦。于晓卿将这些堆在一处，又拿了些木柴枯枝过来，一把火烧了。
做完这些，他正欲静下心来思量一番，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却忽然感到腹中一阵饥饿，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居然颗粒未进。他进到茶棚之中看了看，发现地上灶上都还有不少食材。不过此时他也无心讲究那么多，只想赶紧吃上些东西，便拣了一些面和鸡蛋还有青菜，准备弄一碗垂涎已久的鸡蛋面。
想到此处，他忽然警觉一事，立刻查看了一下拿来的这些食材，确定了无毒之后，他才放心一笑，开始烧水切菜，打蛋下面。
过了将近一盏茶的工夫，于晓卿拿过碗来，盛了热气腾腾的汤面端到一边桌上。他“呼噜呼噜”地扒拉了两口，想起来忘记放辣了，便又去灶边四下翻找，结果一棵辣椒也没看着。
“可惜可惜！”他看着被自己翻成的一片狼藉，自言自语咕哝了一句，去到桌上继续吃他的面去了。
碗中面吃过了七八分，于晓卿隐约听到一点儿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屏气细听了一会儿，那声音越来越大。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手上筷子一放，整个人靠在了座上，浑身由表及里由身到心地感觉到一阵虚脱无力，以至于口中的一口面也忘记咀嚼了。
他看向不远处还在熊熊燃烧的一团火，呆呆坐着，只有几个手指在下意识地次第叩着桌面，好似拨弄琴弦一般。
那骨骼燃烧断裂的声音不算很大，尤其在这空阔的山林之中。但是于晓卿觉得这声音分外刺耳，甚至让他有些恶心欲吐。他想起昨晚凶险之时，自己还想到过易抱琴，却又不敢想得太多，想得太远。自己此刻要是在那烈火之中，不知道易抱琴得知后会作何感想。
他又想到如果争夺浮云令的最后期限并非是巧合的昨日，或者苏琰并未出现的话，自己是不是还有活着的可能。还有昨夜苏琰给他的那些消息，到底能推断出一个怎样的来龙去脉......
他晃了晃头，把这些莫名其妙的古怪想法都抛开了去，认认真真地换了个思路想：“活着的人才有能力评说是非。既然踏上了这江湖路，我就必须在他人面前收起那可笑的书生气，有时候甚至还要变成一个冷漠无情，见死不救的人。何况这些人，也不是我杀的，难道还要去想想什么“伯仁因我而死”的名堂么？”他心思太过根深蒂固，竟连这时也情不自禁地说了个典故。
他忽地想起坐骑也饿了一天了，赶紧从茶棚里拿过一些干草麦麸，又加了点菜油在其中，放到自己那匹乌夜蹄的面前。走过来一看，果然是精神萎靡的样子。于晓卿知道它是饿坏了，心下甚为歉疚，赶紧理着马背上的毛轻轻拍了拍它。马儿动了动脑袋蹭蹭他，自顾吃喝起来。
于晓卿看它吃起草来，也就放心了。他坐回座位上，闭目养神，平息了一下适才这些纷乱无绪的心思。
半个时辰后，人马都休息的差不多了，于晓卿才骑着马慢慢悠悠地向沉阳府晃去。
沉阳府在沿海一带，除了汤州本就发达的船业之外，渔业盐业亦是繁荣，朝廷的海鲜盐货之类，有三分之一是从此处进的。因此至少在明面儿上，沉阳府这片地方是极为富庶的，只不过到底是藏富于民还是藏富于官，一般人就不得而知了。
于晓卿一程策马一程行，到了下午未牌时分才望见了沉阳府的城楼。这城楼虽然气派，倒也中规中矩，并不显得如何高广奢华，但于晓卿孤离小岛多年，已是许久未曾见过这番人间气象，是以心下啧然喟叹了许久。
近得城下，他才看清有许多衣衫褴褛之人倚靠在城墙角落处，哀号呻吟声在这空旷之处虽然听来不大，却是如蝇蚊细嗡一般，充耳难绝。
他走到一处果摊前面，想打听打听墙根儿下这些人是什么情况。那水果贩子见到有客人来，立时招呼道：“新鲜好吃的水果！应有尽有！包您满意！客官，您看看要点儿什么？不新鲜不要钱！不好吃不要钱！不满意不要钱！”
于晓卿看了看，他这摊子上樱桃枇杷，甘蔗春桃，草莓桑葚等等东西，确实算是种类繁多，应有尽有。他稍微挑了一下，剥了个枇杷试了试味道，果然柔软香甜。那贩子夸赞道：“这位爷真是好眼光！这枇杷可是润肺消食的好东西！您挑的这一筐里的，可还是头花儿结出来的，个大肉多，最是划算！”
于晓卿笑了笑，又挑了一些递给贩子过秤，贩子才接过去，他又从筐里拿了个枇杷剥了吃，一边咀嚼一边问道：“兄弟，这城墙根儿下怎么这么多叫花子？”
那贩子看他刚刚买了些东西，也不太好说他，只道：“这些人也不算是叫花子，都是崇文府方向过来的难民。”
“就是瘟疫那边儿过来的？”
“是啊！挺可怜的都。”
“是这样啊，那沉阳府的官府不管的吗？”
“管啊！怎么会不管呐！官府说了，那边儿过来的难民，但凡想进城的，须在这城门口领个字条儿，然后每天来这儿找当值的医官点个卯，过上个十天半月的，要是还没死，那就是没染上瘟疫，便可以放进城了。”
“难道没个例外吗？比方说这儿若是有了将死之人，也不放进去救治？”
“例外也有，不过不是您说的这样儿。这些人要是在这城中有个可以自己落脚的住处的，交些银子倒也可以放进去。不过放进去之后还需在他那住处独自待上十天半个月，吃喝的东西在进城之时便与人一起送到住处。时间到后若是无恙，便算是过了禁闭期，与我们这的本地府民一般了。不过这种人有哪个不是有钱有势的主儿。唉，这说起来是个例外，其实也没什么大用处。”
于晓卿听了这些话，扫了一圈这些难民，又仰头看了看这城门上的“沉阳”两个字，付了钱接过枇杷，一言不发地进城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