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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其实…云杉坪的人都怕常安,只是没人传下来,玉水寨不知道。玉水寨的好多人忌惮云杉坪的神秘,因为常安在上边儿压着,也没人声张。云杉坪大部分人跑到这山里来,再没敢下去过。听说,今天那个祸害要上山来了,她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掩饰自己内心的忐忑。

    云杉坪当家的叫昙韦陀,都是些在道上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江湖人,记些名号罢了。她本来叫什么,没人打听,谁在乎呢。

    常安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云杉坪的门儿,见昙韦陀站在门口等他。

    “呦!昙当家,一大清早站门口干嘛呐,破晓风凉,快进屋去啊。”常安看着她,说道。

    “常…常先生,不,不早了,”昙韦陀吞吞吐吐的说“我,我这不是听说你要来嘛,我特地在这儿等的。”

    “那有劳你了,”常安直言“我也没什么事,就是,咱们不邻里邻居这么久了嘛,我正寻思呢,怎么也不见你们去打声招呼什么的。难道是我玉水寨的名声最近有些衰了,才没传到昙当家你的耳朵里?也怪我不重外交,最近,山上事儿挺多的,我想着来看看,趁这时候也知道知道这山里啊,到底住没住人!昙当家,你们最近,都挺好的罢?”他有些阴阳怪气起来。

    “云杉坪一贯不谙世事,不理江湖之争,疾否置身事外。有劳常先生挂心,素日里没人会到这儿来的。”昙韦陀的心头小鼓乱敲,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下来。

    讲白了,住在玉龙雪山里的人,基本都是蒙着玉水寨的恩情,因为,世上没有人敢堂而皇之的在常安眼皮子底下攻山,故此云杉坪不予外战,扇子陡高枕无忧,白水河像个渔村。

    堤坝上讨生活的,盛世太平和腥风血雨一样无趣,天灾人祸一念之差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哦……当然啦,是,还得是说,这都是托您的福。”昙韦陀停顿了一会儿,她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忙补充道。

    “别介啊,我这地主之谊尽的迟了,”常安道“昙当家,这五天,爷就留在这儿给你守城,权当赔礼。”他无事献殷勤“你看如何?”却直奔主题去了。

    “呃……”昙韦陀顿了一顿,她心里暗暗想着,真巴不得立刻有个主意,能把这尊大佛送走,送的越远越好“常先生,那我这城,是怎么的守法啊?”她问道。

    昙韦陀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常安是存心要留下来,什么守城赔礼,说的好听,都是幌子罢了,这时候就别说些虚头巴脑的客套话兜圈子。

    话说,扇子陡往玉水寨送了春秋时期的青铜鼎,白水河往玉水寨送了战国当朝的编钟,只有这云杉坪,一声不吭,连个招呼也没有。如今也算得了江湖报应,玉水寨当家的亲自上门儿找麻烦来。

    “我们,在这儿住五天,你去安排一下罢,”常安直言“放心,五天时间一到,常爷我就走。到时,昙当家可别再忘了,毕竟这云南,都是你常爷的地盘儿。这方圆百十里地的玉龙雪山呢,可也别再忘了,是他妈谁说了算的。哦,对了,昙当家,你不会贵人多忘事的罢?”

    昙韦陀闻言顿了一顿,她突然对常安横生出了一种极强极强的厌恶感,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觉得他,自负,莽撞。盛气凌人。她突然就不想再看见他了,但是,昙韦陀又深深的惧怕着他的实力,她不敢得罪他。要知道常安发起疯来的时候,云杉坪沦为死地只是时间问题,她不敢妄赌,人在世间呆的太久了,总会被很多事牵绊,因为,她根本输不起。

    “好。”昙韦陀回答。

    “她这名号是怎么来的?”黄歧问道。

    “昙花一现为韦陀,”常安回答“关于他们的传说,世上有很多种,但是昙花韦陀终为遗憾,一瞬永恒,感情不顺。”他说道“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她的故事我不知道,寨子里的人没见过她们,所以,妄对这些人施以评论,没个正话。”

    我整理了所有的东西,最终也没得出什么定论来,不过,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已经不是无头苍蝇似的就足够了。

    “大当家,要找卿慕燕,得先找两个人。一个是鬼笑僧,另一个是听风谷主。而要找鬼笑僧,如今没别的办法,必须找到《鬼主随将》的知情幸存者才行,至于听风谷主,尚没什么眉目。”我说道。

    “找鬼笑僧姑且有据可依,那听风谷主何以见得?”姚昆仑问。

    “鸿蒙大荒之初,世有远古三杰,沧海骁勇,广收九州,能摧历代君王而号令天下,盟主将相恐矣愧矣,沙场若无成败之别,国土若无分割收复,天下一统必有叛贼横出,到时内忧外患,难得消停。到底是将军无心手持天子令,若是沧海飞尘生于百年前,这世道便不是这个世道。

    鬼主禅心,久居佛山,义字当头,能为情之一字甘愿赴死,遂,首铸天下第一刀九阴斩,护将军生死门,以慰千年,千年后人们会忘掉这个世俗,忘掉世俗里平平无奇的他们。

    谷主能知百事,为这天下赠知音,末年天下大乱,山河破碎,沧海飞尘以身赴死,愿换天下太平,社稷无恙,遂听风于卿郎大葬之时,镇棺一物,明示符箓,生人绕道。”

    姚昆仑闻言顿了一顿,她若有所思“鬼笑僧的事已经不重要了,这两天咱们去找找听风谷主的过去。”她直言。

    这……恐怕不太容易。

    “世上有些记载称听风谷主还活在世上,只是他远蔽灵山,难得一见了。”我说道。

    “灵山,哪处灵山?”姚昆仑问“江西上饶?”

    我摇了摇头“还不能确定,也许是广东佛山,也许是江苏无锡,灵山梵宫。”

    佛山在若干年前是鬼笑僧的地盘儿,但是……姚昆仑想了想,去无锡罢。

    常安和黄歧在云杉坪乱逛“黄歧,你到外边儿去转一圈,看看那个小警察还在不在。”

    黄歧到云杉坪外面看了看,他忙回到常安边儿上“外面来了好些个警察,”他说道“最近玉龙雪山不太平,有人盯着倒合情理。”

    “云杉坪的人看见你出去了吗?”常安不紧不慢的回答。

    “妈的,说到这个,常爷,我真是服了你们,这昙韦陀看你不爽,他妈盯我盯得一刻不舍得离眼儿,”黄歧吐槽“我刚才回来把他们甩了,怎么?让他们盯着。”

    “不,她们不知道你回来刚好,”常安道“跟我来。”

    林声被云南当地的警察带回局里了解情况,玉龙雪山黑道势力横行,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和姚昆仑往无锡走着,我在想,历史上那些求先人见面的,不都是三拜九叩,徒步上灵山聊表诚意,才有一点点概率见过一面。不似我们这般……但当我转念再说起来的时候,神仙曾吃百家供,如今也是没落,世风日下,不比当年。

    “你能不能别再胡思乱想了,”姚昆仑嫌弃道“这听风谷主不似天下庸人,真没你以为的那么无趣。”

    “我可没说什么啊。”我狡辩道。

    “你可,真不一定非得说出来。丞哥,在网上大放厥词的,不是闲人就是骗子。”姚昆仑直言“别搜了,别人问这样的问题是无聊,你问这样的问题是不安,放心罢,这世上还没有你当家的摆不平的事儿。”

    姚昆仑和常安在谈吐当中莫名的很是相像,我也不知道这是大势所趋还是久惯牢成的事。

    我没再说什么,她说的没错,我就是有些不安,我至此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可以因为一个史前的人,因为一件未能得到记载的事,而付出这么多精力,我不知道,如果最终,这件事在我们的生命里停顿,停顿成为一个省略号,会怎么样。

    “丞哥,在你的人生中遇到任何人的时候,他们都曾坚定过,他们觉着自己,是那本折子戏,”姚昆仑继续说道“我们不应该害怕遗憾,我们应该不畏筚路蓝缕,翻江踏浪,人生本来有很多种选择,坚定你所坚定的,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一程三五年,扑了空,但那有什么呢,这四海八荒山川锦绣,就当是,去走了一条路,翻过一座山,想见一个人,看过一场花开罢。”

    你,有没有曾为一个人去过哪座城市呢?世间的事都在生死当中了,人活在这世上,总归有所不同。

    “传闻听风谷主为人神秘,喜欢故弄玄虚,”姚昆仑道“咱们到了灵山梵宫,只管陪他玩儿就是了。”

    我点了点头。

    常安把黄歧带到一个狭长的小道上,那里上不见天,下不露地。上面是黑纱布子遮的,下面是枯枝败叶,杂草丛丛。

    “这什么鬼地方啊?”黄歧吐槽“你带我来这儿干嘛?我不想去。”

    “咱们要找的人在这里面。”常安回答。

    “果然啊,电视剧里高手隐居桃源,什么世外仙境,都是骗人的。”黄歧直言。

    “不不不,话不能这么说,”常安道“柳暗花明又一村嘛。”

    黄歧顿了一顿“但愿如此罢。”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