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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一朝道基

    “你呀,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生怕出一点错。已经入道了,仍恪守礼节,我不过一届废人罢了。顾盼,你又赢了。”顾潜依旧看着湖面,语气平和地说道。

    “是阿,我已入道。你也无需再假装委屈了。八岁那年,你欲要陷害于我,我不过借势为之,将你双腿致残。

    之后,你大可认错,好生修道,如今应已铸就道基。赢?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总觉得我是在和你比。

    连续八年,我每日前来请安,欲要将你请出听潮阁,后来,我也如你所愿,前去一方偏僻地界执行庶务,为的就是满足你的恶趣味罢了。

    看着万千锦鲤在你的拨弄下争先啃食,你是不是内心相当满足?顾潜,我前来请安,是我顾盼是个知礼的人,也一直将你当作血缘亲兄。

    若你还不满足,想要讨回所谓的公道,那便继续待下去吧,二十年,三十年,直到家族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吧。

    顾潜,你当真愚蠢至极!”顾盼语气冷峻的嘲讽道。

    “是阿,在事情发生那一刻起,家族已经定调了。我不过是在和自己赌气罢了。顾盼,我从不相信天生宿慧之人,直到看到你。

    我一直觉得只有我顾潜才适合担任家族影子,所以,我总想事事攀你一头,让家族改变主意。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危险的人,迟早会将松鹤顾家带入泥潭。

    两岁的时候,你养的一只灵鹤死了,你知道是谁杀的,却一直默不作声,甚至假惺惺的将灵鹤埋葬,痛哭一场。

    四岁的时候,家族经学考试,你明明可以夺得桂冠,却一直藏拙,始终保持在前十,生怕出风头。

    六岁的时候,外出狩猎,你明明可以全身而退,轻松解决猎物,非要假装不敌,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你八岁那年,大哥顾辛险被剥夺家主传承,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我要在他面前证明自己,我可以辅助他,将你假惺惺的小人行径揭露。

    我趁顾辛的家奴女婢被杀时,将你带至古松阁,而你也早已察觉我的想法,设陷将我拿来顶枪,如你所愿,我双腿残废,自囚牢笼。

    谁知道,你确实暴露了,却赢得家族更多的赞誉,甚至仍保持礼节,每日前来请安,赢得君子美名。

    像你这般谨小慎微,步步为营之人,怎会甘愿位居人下呢?

    顾盼,从你出生那一刻起,我就看着你长大,对你了解越多,恐惧越多。每每想起,我心中难安。

    直到你十六岁,仍未入道,我心才稍稍放下,自囚八载,赢得薄弱关注,一番操作,终于可以将你送出顾家。

    但是,我又输了。相信你已经将太安镇收入囊中,且游刃有余的回来参与游猎活动,一切还是在你的谋划之中。

    顾盼,我愚蠢至极,是阿,我不如你,远远不如你。”顾潜语气依旧平和,只是多了一丝落寞。

    他用松枝挑起一尾锦鲤往嘴边送,轻轻的吞咽,任由血液占满嘴边,血腥之味布满味蕾。

    “顾潜,我是狼子野心之辈,你是一心为家族之人,你自囚十载,就是为了证明这个可笑的结论?

    难道我所作所为,能逃过家族的窥探吗?

    是啊,我谨小慎微,是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无人可依靠,我母亲只看了我一眼,就身死道消。

    我担忧身为一名庶子不得善终,我想活着,处处礼让,恪守礼节,不争不抢,就是不想招厌,结果在你眼中却成了狼子野心。

    顾潜,你再不堪,你母亲仍尚在,你委屈的时候,还可以钻进母亲的怀里哭诉,而我呢?

    我始终承认我是个虚伪的人,我当然有野心,我想长生,但我对家族家主之位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

    我始终记得,那个仅仅两岁,却抱着刚出生的我,嘴中念叨着‘别哭别哭,小盼儿,有哥哥在,没人能欺负你’的顾潜。”顾盼嗤笑一声。

    顾潜听后,沉默了许久,任由微风将及腰长发荡漾飞起,眼眸中有些黯淡,长长叹息一声。

    “我会走出听潮阁,也会离开松鹤顾家。顾盼,我不会再猜疑你,但我仍会看着你,看着家族一直繁荣兴旺。”顾潜身上灵气暴涨。

    滚滚的灵气从四面八方而来,如潮汐一般涌进顾潜体内,他的境界一路攀升,从道气境一重一路势如破竹。

    脸上的伤疤处长出一根根肉芽,将伤疤修复,身体也从轮椅上站起,长发飘飘,宛若女子,惊艳非凡。

    咔擦,一座如锦鲤,如棋盘般的道基在他身后浮现,随后涌入体内,彻底潜藏。

    自囚十载,顾潜一朝道基。

    从主峰灵山,深处府邸投来无数道目光,有惊讶,有欣慰,有恼怒,有哀怨......,松鹤顾家不少长辈都察觉到听潮阁的状况。

    顾潜,年方二十,铸就道基,走出属于自己的道途,潜力无限。

    “哎,你呀,不该回来的,是为兄错了!”顾潜传音一句,拍了拍顾盼的肩膀,一扶长袍,翩然而去。

    这一日,顾潜脱离松鹤顾家,一人远行。

    “哎!”顾盼叹息一声。

    从一株松树上折下一截松枝,坐在轮椅上,学着顾潜那般,垂钓锦鲤。

    顾盼内心暗道:“饿则吃锦鲤,渴则咽湖水,足足十载,何至于此?

    两岁那年,灵鹤被杀,不也是你亲自帮我讨回公道。

    四岁那年,经学考试,不也是你让所有人都藏拙,让我夺得桂冠。

    六岁那年,外出狩猎,不也是你一人守在前方,让我无后顾之忧。

    八岁那年,你明知我会设陷于你,依旧身陷其中,不惜自囚,别人以为你心中有怨,而我却知道你是故意成全于我。

    十六岁那年,你观我仍未入道,才将我送出漩涡中心。

    你故意制造两人对立,以便让我看清族中脉络,好得以独善其身。

    自囚十载,不过是想让我摆脱影子的束缚。

    谁会愿意甘心成为他人的影子呢?更何况是大哥的影子,大哥如此了不起一人阿。

    凭你才情,自当逍遥天地之外,若我不回来,你又怎愿走出顾家呢?逍遥之辈,怎能久居樊笼之内呢?只会目光短浅,分不清事态真伪。

    大哥阿,顾潜离开了,我也会离开。额娘,盼儿不能如你所愿了。”

    方才一番言论,怎会逃得过族中长辈的窥探呢?

    两人不过是在伪善相争,言不由衷,只是做一场戏罢了,其中有真言,也有假意。

    顾潜确实为家族考虑,但也为亲情考虑,顾盼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当成影子培养,而顾潜一直想抢夺影子身份,不过是想顾盼得以逍遥。

    一方世家大户,却也是一方囚笼,尤其是如今的松鹤顾家,在正室夫人的操持下,前所未有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