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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起诸国各异。雄心志皇帝有意。一朝群雄聚中州,搅乱汴梁端午祭

    乔季二人策马由繮,直往西行,很快就望见了开封庞大的身影,经过百年立都,这座原本平凡的城市变得让世界惊叹,城市高大的城墙几达十余丈,巍峨壮观,城外四周是不断扩大的厢城,聚集百万人口。

    沿汴河大街过观景门直入内城,城门异常高大宽阔,来自漠北的辽国客商赶着骆驼马匹,高丽人头戴高帽是有名药商,倭人宽袍大袖,梳着奇怪发髻,他们贩卖刀剑折扇,大理摆夷人提供玉石珠宝,犀角象刀,还有碧眼黄须的西域客商,带来罕见的香料和三勒浆,甚至还有贩卖昆仑奴的天竺波斯商人,人流络绎不绝于路,正是盛世气象。

    繁华的市井让来自江南富庶之地,见识过苏杭扬风釆的乔琛大为惊叹,连呼不可思议。

    季纬纬望着一路流连忘返,目瞪口呆的乔琛,不禁掩口而笑,她轻声道:"乔公子,所有初来汴京的人都是会震惊这座城市的伟大和壮丽,奴家十五岁前一直随父居于相国寺街一带,每到节日,那才是让人目不暇接的时候,各国杂耍艺人,各种风味小吃,加上汴人好赌,无事不可扑关,人流涌动,端得天上人间一般,马上重阳节了,瓦肆街市必大盛,到时奴家领公子好好赏一赏这东京风物,现在俺们先去找个落脚点,前转第二甜水巷,有家高阳正店,在汴京大大有名,干净清爽,就去那儿落脚吧!"

    乔琛当然没有意见,两人相伴牵马而行,俊朗的少年,秀美的小娘,惹得路人指指点点,赞叹不已,让季纬纬又是羞涩又是暗喜……

    大观纪年,当朝官家赵佶,也是自小聪慧人物,诗词书画,当世也是一绝,自创之瘦金体,超越了苏黄米蔡四大家,隐隐为当代第一。

    登极初始,官家也是励精图志,选拔能臣,消除党争,只是数年辛治,国势也是蒸蒸日上,一方面,皇帝开始懒政得意了,另一方面,历代先帝念念不忘的燕云十六州,也是赵佶同样的梦想,辽国数岁大饥,国内动荡,国主延禧又荒嬉贻政,埋在他心底收复燕云,超越历代先皇,成传世明君的心思不可抑制的充斥了他熊熊燃烧的野心……

    "梁伴伴,今岁朕寿辰,各路贺使贡使都到齐了么?底下准备怎么样了?万不可坠了我大宋大国气度!"赵佶一身便袍,坐在飘着淼淼轻烟的殿室中,正描着一幅猛虎下山图,一边蘸色一边朝身边亲信太监梁师成问着话。

    "禀官家,礼部鸿胪寺卿己经报于蔡相,其他相公也都阅了,除辽使尚在河北路,其余西夏,大理,大越,占城,高丽,倭国等,俱己安排在外藩会同馆内,只是…"梁师成略一停顿。

    "只是什么?梁伴伴尽管说于朕听!"赵佶将猛虎双眼点睛,一搁笔抬头问道。"禀官家,知登州事派人传讯,有一群自称辽东女真完颜部使节的人要求进贡朝圣,登州不敢决定,臣下问过几位相公,己先命兵丁护送来京,一则官家大寿,蛮夷入贡也是喜事,二来让礼部查查来历,臣想,其在辽东,与契丹蛮子必有些瓜葛,可以做些文章,恕臣僭越了,死罪!"梁师成伏地道。

    "什么罪,你替朕分忧,很好,这事你操办下,记得报于朕!"赵佶背手回后宫去了……

    农历五月初一,浩大的辽国使团趾高气扬的进了汴梁城,精悍的皮室骑兵分护左右,辽国年轻的使节,权知南院副枢密使耶律博欢锦裘怒马,昂头挺胸,领着一色使团成员,在大宋礼部一名郎中引领下,由景龙门入城,沿街汴梁市民夹街观看,指指点点,颇多厌恶之色。

    宋辽百年恩怨,纵使檀渊会盟后,两国边事渐息,但百姓对世仇契丹人还是不喜居多,只是官府严令,无人出格起衅而己。

    "小欢子,这宋国开封比之南京可是繁盛百倍啊,听说端午节汴河上还有龙舟竟舸,城内各处庙会十分热闹,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本小姐可要去见识一下的噢……"南京枢密使大人的千金,乔妆而来的韩可清小姐正低声提醒耶律博欢大人道。

    听到韩大小姐的话,耶律大人脸都绿了,无奈的答应道:"俺的女祖宗,您就別逼俺了,这是宋国,万一有事俺怎么向韩大人交待!"

    "怎么咋?反悔了?好啊!你欺负我,我现在就回大辽,看你咋办?"大小姐耍无赖道。

    "好了好了,求你了,就依你吧,必须要人陪着,否则免谈!"耶律博欢大人无可奈何道。

    "好啊好啊,小欢子你够意思!"韩可清差点高兴的叫起来,急忙捂嘴偷笑…

    待韩大小姐远去,耶律博欢挥了挥手,一名仆役过来听命。

    "通知下萧副殿主,有密报,宋国知枢密院事曾布,整理汇册了一本《武经纪要》,藏于大内紫宸殿,此书摘录战阵军器制作,乃宋国机密,大辽不得,日后必有麻烦,某己命间作联系打探,不日烦请萧副殿主亲自出马。"耶律博欢郑重道。

    "是!"仆役迅速领命而去传达。

    梁山大寨聚义厅,威震山东的大头领呼保义黑三郎宋江坐在虎皮椅上无聊,三家会盟劫糟银结果吃了亏,兴师动众,不仅屁都没捞到,恶了王庆,还折了阮氏三雄,正生闷气呢!

    "哥哥,马上端午节了,寨里要怎么安排?"总管梁山后勤的小旋风柴进小心翼翼的问道。

    "端午节,山寨办节有啥乐子,依例,分些酒肉下去就行了!"宋江不耐烦道。

    柴进依言退下,这时军师吴用见宋江心情不佳,便开口劝道:"哥哥不必烦心,要不今年咱们去开封府耍耍?"

    "去东京?"宋江一听愣了下,望向吴用问道。

    "对,去东京,哥哥,咱们偏居山东,于朝廷大事不甚了解,有什么事两眼一抹黑,在下也知哥哥大志,只是这无人引见麻烦,这次带人去东京,也可安插些人手,为将来打算!"吴用轻声道。

    宋江一听,沉思良久,点头称是,说道:"你安排人手,即日起程,去东京耍耍,哈哈!"

    乔琛听从了季纬纬的建议,准备在东京过了端午节再去洛阳,也见识下繁华冠绝天下的开封端午祭,而且,他身上的伤还需调理,几味药在开封容易寻些,正好配药休养…

    王明州早于杭州轻松过了省试,期待今秋殿试进士及弟,原本应温书备试的他,却一路陪伴程卓之,宽慰她受到的委屈,自责没有保护照顾好她,浓浓的情意连黑大个牛皋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少女最是多情时,纵然程卓之才华学识过人,但女儿初成,一颗渴望爱情渴望呵护,渴望浪漫渴望俊美的心,与任何怀春少女是一样的。

    而王明州符合了一切条件,而且,他曲意逢迎,投其所好,将程卓之照顾的很有温暖感。

    将程卓之送至洛阳后,一到程府,未见黑纱白布,总算松了口气,欣喜之下,程卓之不顾形象,飞奔入内,大喊道:"阿娘,阿娘,女儿回来了!"

    程母己无大碍,只是思念女儿加上季节变幻导致身体虚弱多疾,现今牵挂之人回到身边,喜极而泣。

    王明州温文而雅的随程卓之后大礼拜见了程夫人,程母本渐痊愈,再见到老爷书信中言及的俊杰王明州,心情大好,不自由的已将其看为快婿,嘴上含笑,连连点头称许。

    而程卓之经过一番波折,虽然仍念念不忘乔琛那忧郁的身影,但对热情而又体贴的王明州也有好感了,她对母亲选婿般的神情举止,没有反感,只是略显羞涩…

    赵官家寿辰在十月,但自十年前先帝神宗驾崩,向太后联合曾布,蔡卞否定了章惇立神宗子的提议,而继承大统,改元靖中建国,立志消党争,雄国势,十年下来,也算有成,今年己是大观四年,官家有意明年改元,意属政和年号,寓意政通人和。

    今年开一恩科,文武俱设,选拔天下才俊,再以四海朝贡助兴,拨下泼天钱财,要办一个宏大寿诞,以示大宋富强,官家圣眀,所以在随后数月,将会有一系列盛事,让百姓同乐,向四夷诸国威摄。

    梁山宋江既己决定进开封观端午祭,挑选了吴用,公孙胜,柴进,朱贵,鲁智深,武松,花荣,戴宗,朱仝,雷横,以及熟悉东京地理的浪子燕青。

    见没有自己名字,黑旋风李逵不中意了,嚷嚷道:"哥哥为何不带铁牛去?"

    宋江斥道:"你这杀才,好酒又暴脾,弄弄杀人,带你去开封,你当去截道么?"众人哈哈大笑。

    李铁牛不乐意了,铜铃眼一瞪,叫道:"大不了俺不吃酒不杀人,别人骂俺,俺哑巴不就行了……"

    吴用深知宋江最喜李黑子忠心不二,此次不过是让他立誓听话,见目前达到,他劝道:"铁牛既立誓,当守信,哥哥就答应了他吧!"

    宋江故作怒气,哼了一声表示同意了,圣手书圣萧让和铁臂匠金大坚合作,伪造了身份证明和路引,一干剧盗伪装成山东枣贩,往开封而来……

    王庆自三方劫糟银损失惨重后,就恨上了梁山,一直准备找机会报复,听埋下的细作飞鸽传书言宋江领人易服西去后,立刻命人去必经路上守候跟随,准备引人去报复。

    这事被王保强知晓了,他急匆匆赶来,大呼道:"父王,让儿子领人去做了他们,以报前仇!"

    自季纬纬离去,王庆少了智囊,万事须己考虑,他一时担心儿子万一,又不知如何动手,颇为踌躇。

    头领孙朋见状,眼珠一转道:"大当家,依某看,不必多派人马,只须沿路跟随,待机会同,命人报于官府,借刀杀人就可!"

    王庆一听,也行,但派谁呢?孙朋是王庆弟弟王建人马,王庆只一子一弟,二人皆粗鄙好杀之人,唯王建尚知深重,比王保强飞扬跋扈目空一切略佳,所以寨中属意王建者多。

    王保强深恨梁山,听孙朋一番计划后,既不用拼命,又可借机耍玩,便自告奋勇大叫我去。

    王庆原本不甚放心,孙朋毛遂自荐,愿为左右,思虑片刻,就下令二人下寨去办了…

    王明州又回了开封,程母早将其视为佳婿,临行细细叮嘱,又告之有事可拜访朝中程氏门人亲族,并以程简名帖相赠,王明州心中大喜,更坚定了自己的感情决定。

    牛皋随王明州同走,王明州于杨可礼相熟,以牛皋武艺,一个都头不在话下,且杨可礼曾言,朝廷有意派其赴任东平府兵马都监,兼统领济州,袭庆兵马,以备剿除梁山,正合了牛皋之意……

    春夏之交的大宋国都开封汴梁城,天己转热,而端午佳节即将来临,各处已张灯结彩,整个百万人口的城市,加上各地涌来的客商,变得越加热闹繁华起来,其中不仅有各国朝贺的使团,也有别样心思的江湖人物,梁山人马也悄悄的入了城,住进了高阳正店,寻了几处上房落脚,只待次日欣赏节日盛况……

    "大人,卑职己查清,辽东完颜部似乎也秘密遣使至宋,落脚在马行街附近某处宅院,由宋国礼部会同御前亲卫司共同负责,大人,要不派人乔装去灭了他们?"会同馆辽国使节驻地,一名皮室军装束的辽人军官向正使耶律博欢说道。

    "现在还太早,皇上命我等出使大宋,一则探听大宋虚实,争取扩大榷场规模,购粮缓解国内饥荒,二则宣扬大辽威名,将所有不轨之心统统掐灭于微末,完颜部乌雅束不足惧,辽东荒僻蛮人,怕的是宋国异动,大辽内外交困,才是险景!据悉宋皇有意举行文武科举,邀各国观摩,文比么不论,武比时,见机行事,下场邀各国武士比试助兴,趁机杀人立威!"耶律博欢狠狠说道……

    端午节终于到了,季纬纬兴高采烈的引着乔琛出客栈,赶赴金水河观看规模盛大的龙舟赛,金水河边早早就是人山人海,伸头探脑的往远处张望龙舟。

    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到处是出来游玩的开封居民或者各地赶来的游客,商人,那个人流攒动,摩肩接踵,真个是热闹非凡。

    一家西域胡人经营的烤肉摊前围了许多人,都在等着购买竹签肉串,加了孜然,胡椒的肉串,在一名胖大赤膊胡人操持翻烤下,散发出诱人香气。

    一名肥胖富态的男子带着他胖儿子大口嚼着肉串,油水混着口水下滴,大快朵颐不止,嘴里啧啧赞叹。

    "老扳,你这肉串真是东京一绝,肉质辞嫩,香气外溢,爷吃遍东京,就是认准你这家,不错不错!再来十串!"胖男人丢出几十文钱,冲胡人老板叫道。

    老板应了声,手中不停,脸上笑意盈盈,"俺这肉可是从大相国寺街伍记浴室进的,人家浴室生意天热不好,可这肉生意绝了,俺安某烤肉十几年,没见过这么鲜嫩的肉,听伙计说,他们是新进的香猪,仔羊,现杀现卖,可俏着呢!"

    吃着肉串的小胖子瞅见了一老者在捏糖人,生动形象,小孩子顿时盯着不动了。

    "爹爹,俺要买那糖人。"那名穿戴富贵的胖小子拉着他同样肥肥的父亲,立在糖人摊前不肯走了。

    "多大个人了,怎么还喜欢小孩子的玩意儿?不行!"肥爹愠色道。

    "不嘛不嘛,我就要糖人!哼,你才是小孩子呢?姨说,小孩子才喜欢吃奶!"胖小子嘟着嘴反驳道。

    周围惊愕片刻,突然轰堂大笑,臊得肥爹拧着胖儿子耳朵气急败坏的捂脸溜了,胖小子哇哇大哭,还嘴里争辩着。

    乔琛和季纬纬不禁莞尔,最后实在忍襟不住,抱腹狂笑起来。

    市井之中多趣,两人又观看了杂耍,猴戏,甚至还有武者卖艺,横幅打虎将,一根长棍虎虎生风,惹得众人鼓掌叫好。

    季纬纬早就在河边望仙居二楼靠窗定了位置,二人在小二引领下落座,定了些许酒水小食。

    楼下一阵喧闹,噔噔噔上来了十数人,乔琛一惊,这些人个个身形沉稳,武艺不凡,有几人更在自己之上,这些人坐在了边上两处位上,然后兴奋的聊起了汴梁风物,甚至还有人猥琐的谈起昨夜风流韵事,赞叹帝都货色真他娘的赞,听口音似是山东人士。

    因其人等粗俗,乔琛微微皱眉,略觉不宵,但季纬纬借斟酒之机低声悄语道:"这些人似是梁山人马,那领头黑瘦矮中年应是大头领宋江,奴家陪王庆会盟梁山时曾有见面,他们来了必有大事,小心些!"

    韩可清闷在馆驿几日早烦了,今日端午,一大早便借机溜出来游玩了,身边只带了两名耶律博欢手下的侍卫,郭药师和马三泰。

    本想在岸边找个位置看龙舟大赛,不想人太多,挤不进去,正好望见边上望仙居,便兴冲冲带人闯来进来,一上楼,便让小二给堵住了,对乔装男子的韩可清解释道:"这位公子,本店客满了,实在不好意思,请您换个地方!"

    而此时楼下游人欢呼,远处隐隐擂鼓声起,龙舟大赛开始了,韩可清一急,见乔琛和同样乔装男子的季纬纬一桌尚有余位,便上前腆脸求拼桌了,"呵呵,公子但请落座,无妨!"乔琛不以为意,豪爽的同意了,让韩可清连连感谢⋯

    王保强,孙朋等人听手下汇报梁山人等俱在望仙居,对视奸笑,派人赶往开封府告密,而自己坐在对街太白楼准备看好戏。

    王明州也回到了东京,拜访了程母指点的官场人脉后,颇受关照,杨可礼处也许了牛皋一个副指挥使实领一都的差遣,只待节后上任,春风得意的他索性带上牛皋,也赏玩下这东京端午祭,凑巧的是,他定下的正是太白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