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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处,匪盗群聚。争财帛,内讧连连。一朝强横能人至,惊诧北地绿林人。

    第四十六章隐秘处,匪盗群聚。争财帛,内讧连连。一朝强横能人至,惊诧北地绿林人。

    辽国西京道,南京道,东京道数载大旱,粮食收获锐减,这对于税收主要来源于这三处的契丹政权来讲,是非常严峻的形势。

    经过百多年的发展,辽国己经由耶律阿保机时代以契丹八部为核心的草原游牧政权,发展成治下汉儿占五成以上的半农半牧政权,对粮食的需求越来越大,军队也日趋中原化,对后勤依赖也大大加强。

    逐渐奢靡的契丹贵族,大多也放弃了游牧生活,普遍定居在以南京燕云为主的都市,粮食取代了乳酪,成为日常饮食主流,大规模不自觉的生活方式汉化。

    而广大草原的生产力十分脆弱,为了维持契丹对草原各族的统治,粮食又成了一个重要砝码,没有了契丹输出的粮食,草原部族在灾荒时唯有动用马刀弓箭抢劫,这对契丹人的威望是损伤很大的,毕竟提供稳定的秩序,是一个帝国最基本的体现。

    草原上如今北有巴尔虎联盟,梅里急部,西有粘八葛,东有乌古,敌烈诸部,西南是克烈部,汪古部,这些部族这几年都遭了灾,但因阻卜大王磨古斯叛乱被捕杀一仗,还摄伏于大辽的军威,只能暗中扶持马贼,一方面抢劫一方面与南方宋国取得联系,伺机购买粮食。

    雄霸太行山的田虎,与淮南王庆,山东宋江,浙江方腊,合称为四大寇。

    田虎最主要的收入来源,并不是抢劫,而是走私和销赃,向北方草原走私铁器粮食布匹,换取马匹牛皮牛筋牛角,获得巨大收益。

    当然,区区一个山贼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势力和渠道,他的背后,是垄断北方明暗贸易的梁师成梁隐相。

    通过掌控的禁军将门,取得了边境出入便利,然后那些背后隐秘的一赐乐业人把筹集的大宗货物以军需名目堂而皇之输送到边关,在边军眼皮底下,由田虎出面,与那些马贼交易。

    壮大大辽草原部族,改变实力平衡,本就是搅乱大辽内部的既定策略,是大宋政事堂首肯的,所以物资收集输运,官府是开绿灯的,大宋以雄厚国力,一边全力攻夏,一边还做着将来攻辽的系列准备。

    只是低估了经手人的贪婪和无底线,为了利益更大,这些人居然把物资和粮食大量贩卖给辽人,通过北地燕云汉人大族,双方走私贸易十分庞大。

    王明州谋略虽然厉害,但他实在低估了蛮族的狡诈,也小看了梁党的奸滑。

    明面上是台面上几大势力纠葛,纷纷入局,但阻卜人也不是愣头青,公然抢劫,私吞军械,若辽人恼怒翻脸,磨古秃斯也吃不消。

    所以他大张旗鼓的打出了西北招讨司旗号,反正本身就有大辽册封的节度使职衔,以大辽官方名义,进行追剿马贼借口,南下行动。

    真正动手的,是召集起来的各部精锐,隐敝在阴山一带,待机劫货,随后由磨古秃斯掩护,将财货迅速送至宋境交易。

    这次行动,克烈部,粘八葛部,以及一些小部落,合计出动三千精锐骑士,隐藏在阴山,只等号令行动。

    太行田虎之子田霸带来的北地绿林,并不是参与抢劫的,主要目的是前段时间阴山一带地震,山体滑裂,传说有樵夫发现了古代秘藏,据说是北魏时期魏武帝招跋焘埋藏的珍宝。

    道观中的争吵主要在于蛮子想要分一杯羹,而且狮子大开口要五成,这下惹恼了田霸,横行霸道惯的他怎忍得了这些胡人蛮子的嚣张。

    他啪的一声拍桌怒起,喝道,"小爷给脸了是不?什么活儿都不干就想拿五成,你怎不去抢啊?哼!"。

    盘腿坐他对面的旋风盗首领,阻卜部千夫长猛撒改抬头斜视他一眼,轻蔑一笑,道,"咱本就是马贼,跟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南蛮费口舌,还是看在你老子面子,你以为这是在哪儿?"。

    "鞑虏,欺人太甚,来来来,起来,小爷要教训教训你这蛮子!"田霸气得七窃冒烟,拔出佩刀就遥指猛撒改喝骂道。

    猛撒改腾的起身,这是个典型的北亚鞑靼种汉子,身量不高,但极厚实,双臂欣长利于张弓,他锵的拨出取自黑汗人的战利品,一把乌兹弯刀,狠狠的瞪着田霸。

    双方手下顿时剑拔弩张,紧张对峙,似乎立即就要火并。

    一些跟风的小马贼团伙和燕云豪族首领面面相觑,都不知该怎么办,他们的实力和地位也轮不到资格去劝解,见势不妙,纷纷离远,避免遭殃祸及。

    "报…"突然跑来汇报的太行山斥候愣在了当场,一时半会不知该怎么办。

    田霸见自家手下有紧急事宜,勉强压制了火气,哼了声,收刀入鞘,说道,"说,何事?"。

    斥候张望了下四周,见双方暂时都收起了兵器,咽了口口水,说道,"少主,大喜,大喜啊。"。

    "费什么话,什么喜不喜的,快说!"田霸血气方刚,脾性急臊,不耐烦的喝斥道。

    "少主,那只车队居然进山了,某看见了,就在十里外一处山谷歇息,好多车马!怕不下百辆,真是泼天财货啊!"。兴奋的斥候说道。

    这下猛撒改也坐不住了,上前抓住太行山斥候就问,"你确定就是那支车队?"。

    田霸上前一把扯开他虬结筋骨的大手,调侃道,"怎么?你不是很嚣张的吗?现在羊祜进了山里,让小爷探到了,是不是也该见面分一半啊?"。

    猛撒改恶狠狠地看着他,开口道,"这里是大漠,规矩由长生天子孙说了算,你想见面分一半?是你老子意见还是你自个儿定的,惹翻了草原勇士,连你都别想活着回南蛮。"。

    田霸怒极而笑,说道,"小小一个马贼,平日里还要靠咱销货买粮,今天忒大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在草原上小爷不敢夸口,进了这大山,只怕是你这胡蛮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又是箭拔弩张,双方又拔刀对峙,各自粗口不断,慰问着对面的七姑八婆。

    "哈哈哈,一个狂蛮子,一个愣头青,你们家主子怎么会派你们两夯货出来办事,事还没半撇,自个儿倒跟斗鸡似的对上了,当这里是宋国瓦肆的关扑吗?要不要大伙儿下个注,你俩也干上一架?"。一个声音突兀的在破道观外响起,所有人都一愣,外面遍布山贼马匪,竟然让人悄无声息的闯到了这里。

    "什么人?"猛撒改虽然粗鲁暴臊,但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勇士,第一反应就是抽刀警惕。

    田霸也不慢,大刀横在身前,施展出一个田家刀法的护卫式,眼睛死死盯着声音来处。

    "爹爹,跟这帮夯货有啥废话的,真浪费口舌,女儿看,跟他们联手真丢了咱长白山庄的脸。"。说话间,一男一女大刺刺的走了进来,仰头环视,如入无人之境。

    "长白山庄?"所有人一阵惊呼,北地江湖武林谁人不知,东西南北,三山五岳,七禽八兽之三山长白山庄,与北方大辽柱石北神殿合称北地双霸,据说现支持辽东新崛起的女真完颜氏,与大辽反目。

    长白山庄二人中的女子年约十五六岁,长得倒也说不上多俊俏,但长身亭立,一股北地胭脂的英武之气增添了其魅力,她一身黑色劲装,扎着马尾,手提一支九节软鞭,一脸不宵的望着场中之人。

    田霸这时看清正主男子,身量甚高大,满面黑须,一张国字方脸,眉目自威,身背一柄硕大斩马剑,他猛然忆起父亲曾经提起的人物,是他?

    田霸收起琚傲嚣张,放下兵器,双手相抱恭敬施礼,道,"来得莫不是长白山庄副庄主,奔雷剑大乐亭前辈?"。

    "奔雷剑大乐亭!"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传说中此人年少天资过人,一身家学出众,出师闯荡江湖,曾邀斗北神殿少年第一高手萧塔也,百招后以成名绝技天雷破一式击败萧塔也,被誉为北地年轻一代第一人。

    传说此人又赴大宋,遍寻高手比试,未尝败迹,直到遇到了天朝教师,天下公认第一人的唯一大宗师周侗,三十招落败,但虽败犹荣,周侗预言其若无变故,有生之年可触及武道巅峰之大宗师境。

    "想不到老夫退隐二十年,还有小辈记得,小子,你家父亲武功不乍的,可长袖善舞有一套,不过某奉劝一句,刀口游走,扯上官府朝廷,一朝不慎,可是血光之灾。"。大乐亭随口说了两句,也就不搭理田霸了。

    "既然老夫来了,就把财物先分配了,某只要人和甲,其余你们自己分,至于那山中秘藏?某奉劝一句,不怕死尽管去!"大乐亭毫不客气说道。

    猛撒改虽然听闻长白山庄的名号,但草原部落和北地武林不甚交集,游牧民族又崇尚弓箭弯刀骏马,对大乐亭却不怎么敬畏。

    他上前一步,瞪着大乐亭喝道,"兀那汉子,装神弄鬼,开口闭口就要了甲胄,那是咱家可汗的东西,你忒大口气,问过草原勇士同不同意?"。

    "草原勇士?你那三千弱兵现在早被完颜家武士困在山谷,只要咱阿爹一声令下,全烧成烤人肉,还同不同意?你配吗?"女子冷哼嘲讽道。

    猛撒改大惊,他刚刚暗示手下去招呼隐敝的军队,以防火并,结果现在都没回来,看来真不妙了。

    他瞪着大乐亭,怒吼道,"奸诈南蛮,鼠辈,只会耍奸计,敢与某猛撒改决一雌雄吗?"。

    那小姑娘被逗乐了,哈哈大笑道,"阿爹,这阻卜胡蛮怕不是疯颠了吧?让女儿给他治治,清醒清醒!"。

    大乐亭不置可否,只是道了声,"玉儿,下手别太狠,省得武林里人家说咱欺负人!"。

    大玉儿哎了声,手中九节软鞭一抖,大刺刺走在猛撒改面前,轻蔑望着这个号称阻卜第一勇士的男人。

    猛撒改见一个小姑娘来对战自己,顿觉大受侮辱,脸色铁青,狂怒欲暴,大吼一声挥刀就砍向大玉儿。

    "长居马背,下盘虚浮,刀法粗陋,完全以力相搏,本姑娘若用兵器,只怕让人笑话胜之不武,这样吧,姑娘不用兵器,一只手对你!"大玉儿身法轻灵至极,在猛撒改迅捷刀光中游任有余,还真收起了九节软鞭,背起了右手。

    这把猛撒改气得七窃生烟,手中乌兹弯刀一刀快似一刀,早忘了顾忌,只想杀了这渤海女人。

    几十刀过后,猛撒改渐渐力竭,呼吸也慢慢急促起来。

    大玉儿趁他一个破绽,挤身突进,左手掌刀一个猛切,正中猛撒改右手腕,其力之大,连护腕甲也被凹进一个浅坑,巨痛之下,猛撒改钢刀落地,大玉儿得势不饶人,翻掌正推,一个寸劲,正击在猛撒改心口,其倒飞数步,喷血落地。

    "若不是阿爹开口,就你这夯蛮胡,本姑娘不知杀了多少个,哼!"大玉儿出手只片刻,轻松击败阻卜第一勇士,展现出强大武力,在这北地草原以力为尊的地方,所有人都唯唯诺诺,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