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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谋计,洞悉人心。连环覆,扑朔迷离。图穷匕见,饵自现。此行最憾,负爱妻

    第四十七章权谋计,洞悉人心。连环覆,扑朔迷离。图穷匕见,饵自现。此行最憾,负爱妻。

    道观下数里外,一处幽僻山谷,散落着几块薄田,几座草庐,想来应是山中僻居的农人猎户所建,但此时占据此地的却是大群骑马操弓的大漠武士。

    原著民早就跑得不见了踪影,这些游牧武士纷纷给马喂食洗刷,然后架起火堆烤肉,喝酒,根本不把这次行动当回事。

    山谷外树林间,借着植被掩护,一大批矫健武士正有条不紊的包抄着攀上了山谷两侧。

    "完颜阿达,你带人把谷口那几个暗哨解决了,这些鞑子,真把抢劫当游猎了?"一名满脸横肉,身板粗壮的女真将领吩咐道。

    一名身上缠满树枝草叶的武士悄然现身应是,挥手带上两人就无声无息的摸了上去,就象在辽东山林里猎熊一样。

    山谷里,三三两两的大漠武士在喝酒吃肉,兴奋的还跳起舞,乱哄哄一片,带队的将领自己搂着一名掳掠来的山民女子,也不知是汉人还是羌人,早已半醉,马奶酒顺着胡须到处都是。

    "莫离不安答,你说这批财货咱家大汗能分多少?听说有忒多汉地丝绸,布匹,咱帐里的婆娘也该扯件漂亮头巾了。"一名槐梧汉子围着火堆,翻烤着一只獐子腿,和另一面盘腿而坐,喝着马奶酒的面色阴鹫壮汉说道。

    唤作莫离不的草原武士猛灌了一口马奶酒,吐了一口大气,缓缓说道,"也速该安答,俺总觉得不太对劲,这忒大的车队,别说背后有什么势力现不提,现在盯上的草原部落就好几个,不算咱大汗,就有粘八葛,克烈,还有一些小部落,听说还牵扯到了党项和宋国边军,俺不信大辽会不知道,草原上狼群狩猎是讲究配合,可没听说野狼会联合狐狸和黑熊的,俺担心这事没那么简单,別把命都搭上了!"。

    也速该扑哧一笑,"安答,你太小心紧张了点吧?就这一商队,在咱们草原地盘,还不是手到擒来,至于大辽?咱打不过,还不会跑啊?大汗不是说了,现在咱们是马匪旋风盗,他是来追剿马贼旋风盗的,咱们唱个大戏,官兵抓强盗。"。

    "来来来,别愁眉苦脸了,莫离不安答,尝尝也速该的手艺!"说完用小刀割下一大块獐腿肉,递给了莫离不。

    "莫离不,也速该,你们两人去谷口接替哨探,别偷懒!"阻卜什夫长乃蛮真醉熏熏走过来命令道。

    也速该见什夫长走远,呸了一声,骂道,"自己喝酒吃肉,老是差遣咱兄弟去喂虫子做苦活,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可汗本部老人吗?打仗蠢货一个!"。

    "好了,好了,他是上官,别牢骚了,走吧!"莫离不啃完獐肉,收拾兵器,召呼着安答也速该就走向谷口。

    天色渐暗,己是黄昏落日时分,又喝酒又吃肉的草原武士个个差不多东倒西歪,草原生活困苦,互相间又为牧场畜群,甚至人口争战不休,真是脑袋別在裤腰带上的生活,让这些长生天的子民养成了纵情声色,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习惯。

    阴山山地,对于久居辽东丛林,习惯翻山越岭追逐野兽而猎的女真人在讲,简直是如鱼得水的战场。

    完颜阿达来自长白山深处,那里冬季漫长,常年积雪,为了生存,需要几天几夜去追逐鹿群,甚至是藏洞冬眠的黑熊,就连百兽之王老虎,也没少直面搏杀,年近三十的他身材矮厚壮实,山地行走如履平地,借着地形掩护,很快悄无声息的摸到了一名百无聊赖的阻卜人哨探身后。

    蒲扇大的左手迅捷捂住哨探口鼻,右手掰住下颌,猛一发力,颈椎错位,哨探瞪着惊恐双眼,嘴角流血,悄无声息的瘫软死去。

    另一个哨探也被完颜阿达手下同样手法处理了,这些猎人出身的女真斥候真的是宛如丛林杀手般的恐怖存在。

    莫离不和也速该走到谷口,没见到哨位有人,也速该骂骂咧咧的走过去,他以为哨探又偷懒睡着了。

    莫离不是汗帐亲卫出身,只是因为出自室韦部落,是阻卜人俘虏的奴隶,所以虽然骁勇善战,屡立战功,但一直不受重用,连亲卫一职也被磨吉秃斯受人谗言,下放到基层干最苦的大头兵。

    他直觉不对头,随后一阵风吹来,空气中隐隐有淡淡血腥味,他十分警觉,立马一个飞扑,将楞头楞脑的安答扑倒在地,就在两人倒地同时,两支女真重箭刷刷而来,正插在地上抖个不停。

    不理会也速该迷糊的反应,一把扯着他就几个翻滚躲进了一片矮树丛里,从草木间隙中望去,远处树丛,两条依稀人影张着弓,正朝着自己方向。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莫离不,也速该虽然带着弓刀,但趴在地上没法张弓,树丛太矮,起身也遮敝不了身形,实在是非常不利。

    不能张弓,就无法发射鸣嘀,鸣嘀不响,谷内大部队就无法知晓危险,莫离不虽然不怎么对阻卜有归心感,但多年在此,一些军中兄弟还是有感情的,让他抛下不管,他也做不出来。

    回头望了眼也速该,这个有点傻愣的乌古部逃奴,当年若不是他救护,身受重伤的莫离不活不到现在,虽然也速该贪杯又多嘴,战阵技艺稀松平常,但救命之恩,安答之谊,让他抛下独自逃生,他更做不到。

    回头望了望己经反应过来的也速该,一脸惊恐害怕,任何军队的尖兵斥候都是顶尖厉害的存在,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哨探,又将两人围困住,如不是莫离不警觉,也速该自觉活不到现在。

    莫离不低头朝也速该说道,"你先趴着别动,某试着能不能干掉斥候,某起身时,你立即曲折回跑,记住,千万要快!"。

    也速该一愣,他再憨,也知道安答是要以牺牲自己来换他一线生机了。

    他死命摇头,坚决不同意,"安答,也速该不会独走,生死同在!"。

    莫离不听了也不多言,叹了口气转头,半晌说道,"趴着别动,别露头,不管发生什么事,没我招呼,别动,这些人非常厉害,你斗不过的!"。

    说完双掌突然一撑,斜移数尺,随手往左侧丢出一截树枝,自己则往右腾的窜起,半空中张弓,搭箭,怒射,一气呵成。

    莫离不的重箭有别于阻卜人的轻箭,箭杆更长更重,使用的弓也是适合步射的大弓。

    重箭出弦,嘣的一声直射一个人影。

    "咦?"一声轻微惊叹响起,莫离不听后更是发愁,原来不止是两名敌人。

    一声闷哼,莫离不眼晴撇处,只见树丛中一名敌人肩膀中箭,闪身躲到了一棵大树后。

    人还在半空,两支重箭己左右而至,一挥大弓扫落一支,另一支却躲不过去了,结结实实的射中了身体,摔在了地上。

    也速该大惊,关心安答安危,情急之中大吼一声,抄起弯刀跃起,就扑了过来。

    一条黑影掠过,一个手刀就击晕了也速该。

    莫离不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一支长箭突兀的插在身上,一丝血液慢慢从身下渗了出来。

    时间仿佛静止,昏暗的天色下,除了风吹草木的刷刷声,没有任何动静。

    过了很久,对面一名敌人慢慢走了出来,朝莫离不躺的地方小心而来。

    二十步,十步,五步,终于到了莫离不身旁,张弦的弓箭始终不离目标,用脚小心踢了几下,莫离不亳无反应。

    当他松开弓弦,脱出一只手要挥动示意时,莫离不突然跃起,一只手一把挟住敌人,另一只手上的短匕搁在了敌人咽喉。

    只是莫离不忽然丢了匕首,举起双手。

    背后完颜阿达的短刀稳稳顶在了他腰间。

    两侧高处各有百名女真武士持弓而守,唯一出口又被占据,那些纵情欢娱的草原武士,浑不知己经被人随时可以击灭。

    破道观中,长白山庄已经牢牢占据了主动,最大势力草原骑兵被制服,太行山为首的北地绿林本就志不在此,那些燕云小部族和豪族私兵,实力不济,更不敢有半句异言。

    抹着血迹,恨恨站起的猛撒改早没了嚣张跋扈,实力为尊,技不如人,军队又陷死地,唯有暂时伏低做小,听从吩咐,这本就草原生存法则。

    "待戌时日落月升,合围十里外车队,记住,不可杀人,不可私取财物,谁妄自杀人,私取财物,本姑娘必杀他全族。"大玉儿对着一帮子马匪山贼下令道。

    所有人齐齐遵令,田霸对此事不上心,他目的是山中密藏,虽然大乐亭警告过他,但杀人越货,刀头舔血的山贼怎会被几句话吓住,说出去,田少山主还有面子吗?

    躲入山中的向家车队正安排宿营,升火做饭,向铭呆呆望着黑黝黝的远方,面色变幻,似乎有什么心事。

    乔琛走到他身旁,向铭也没什么反应,直到乔琛轻咳了-卢,他才反应过来。

    "张兄,正好,某有事要寻你!"向铭回过神来问道。

    "向东主似有心事?不知可否告之,某替东主参详一二。"乔琛说道。

    向铭看着乔琛半晌不语,似乎在纠结什么,很久后,他似乎下了决心,郑重说道,"张兄,向某不是什么商贾,这次来也不是做什么走私的,实话告诉你,这车队除了叠在外的是丝绸布匹,里面都是破麻布,背后追来的辽军,是以为我们藏着甲兵贩卖蛮族,其时铠甲兵器也只有一层,里面都是石头。但对外称藏甲三百副。"

    乔琛大惊,不为经商,还故意扩大货品,这摆明是做局设谋啊!

    "向东主,这又是何故?如今恐怕不只辽人,马匪山贼,周边势力都有反应,三百甲仗,足以让一些势力动心了,特别那些草原部族,惯来缺铁铁甲,一些穷部落还大规模用着骨箭呢!别人怕遇见强盗,你倒好,公然露财,招呼别人来抢自己。"。

    "张兄,某不能透露,现在将事告之你,是某不欲张兄陷在这必死之地,某有使命在身,你没有,趁现在还有机会,快走,带多些干粮,山中躲藏一旬,安全了再走。"向铭说道。

    随后拿了个大包袱递给乔琛,鼓鼓囊囊都是干粮,还有毛毯子,等衣物。

    乔琛心中一热,这向东主救了自己一命,现在还让自己早早逃出生天,也是古道热肠的汉子。

    他正欲开口,向铭似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一伸掌制止,让仆役牵来了黑驴,把包袱放上,说道,"留下无用,某等为了家族,必须留下,张兄不必,若有心,他日遇人提起,就说向铭非勾结蛮夷的奸商,乃是堂堂正正的大宋好男儿!"。

    说完拉过黑驴,一把将乔琛推上,一拍驴臀,大黑驴就窜上了山坡,倔强的憨驴就这样闷着头往山上而去,向铭望着渐渐远去不见的乔琛,转身返回营中。

    站在火堆边,望着惊恐半天的伙计,正在休息进食,略略有些安定下来的样子。

    他忽然感到歉意,这些不过是普通人,却被掺进了这军国大事中,如蝼蚁一般生死任人,而自己也是大一点的蝼蚁罢了,谁让自己是向家人呢!再兴家族,是自己的责任。

    可萍儿,唉!想到家中发妻,相儒以沫十数载,同甘共苦抚养一子一女的萍儿,还是忍不住感到深深歉意。

    向氏衰败,族中嫡支又金贵,母亲又多病的他作为庶支,很早就出来打理家族事务,做些走南闯北的苦活,这次向氏靠上朝中新贵,意欲东山再起,但代价却是高昂的。

    他向铭这支车队,就是向氏投名状。

    他和百余家兵,这些为向家曾经出生入死的忠仆,百余不知情的伙记,十万贯价值的财货,就是代价和预定计谋的饵。

    望向尚不知情的伙记,他还是硬不下心肠。

    他长叹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对那些伙记喊道,"各位,此地即将有战事,请速上山躲避,若有幸尚可保命,向某有负各位,有不得己苦衷,还望海涵!"。

    己经发觉有异的伙记们开始迷茫,等向铭朝身边亲信一点头,早就准备的家将将右手高举,左手火折亮起,焰火筒药线闪着红色烈焰燃起,随后巨响传出,一束烟花腾空而起,直上天空,百丈高处炸开的焰火十数里外都清晰可见,所有左近势力都能看见了。

    伙计们立即炸锅了,这不是自动招贼上门吗?这才呼喊着各自四散而逃,大多数人逃上了山,纷纷找地躲藏。

    "向家养我等数十载,诸君!现在是报恩之际了,为向氏再兴,我等虽死亦无憾,父母妻儿,向家养之无虑,集合车阵,各守其位,能与诸兄弟埋骨此处,向铭甚幸矣!"向铭振臂大呼道。

    向氏族兵皆齐呼大吼,面露决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