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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三山预感不妙,黑旋风誓意报复。智多星早设后手,王淮南接信干涉。

    第八十四章镇三山预感不妙,黑旋风誓意报复。智多星早设后手,王淮南接信干涉。

    汶水,沂河主要支流,南支称北汶河,长百余里,北支称梓河,二百五六十里。

    汶水水量受季节影响很大,夏秋季水量集中,有适航条件,冬春枯水季水流稀少,常常断流。

    如今正值秋季,是汶水一年中最适合航运的时间段,京东东路的地方特产及押解进京的夏粮秋税,都可以便捷的通过水运至广济渠到达汴京开封府。

    但这条航路现在有个致命隐患,汶水注入梁山泊,经梁山泊连通广济渠,但山东巨寇宋江占据这水泊中的梁山岛,让航行危险万分。

    朝廷押送物资,需沿途水军护送,方敢通行,而普通商贾,除了事先交纳买路钱,得到一面义字三角旗,做为凭证通行,就没甚办法了。

    梁山水军虽无甚大船,多是小型快船,但芦苇荡密布的广阔梁山泊水域,特别适合这种小船航行,官军大队来剿就躲入芦荡,大船入了芦苇荡极易搁浅,这时梁山水军就火攻,而遇到小股官军就围而攻之,让朝廷水军损失惨重,如今只能勉强护卫要害航道,其它就根本顾不上了。

    黄信在静封镇上船,一路沿汶水往西南航行,三千厢军己被遣回大半,只余了五百人,盖因船只不足,百辆大车的货物就占了十艘百料船,静封镇本就船只不多,余下多是渔船小艇,根本没多少能力装载人员。

    加上往日官府征调民船,都是分文不给,有些船主早早就把船藏好,哪肯给人白干。

    靠奉符县衙横征暴敛,棍棒伺候,地头蛇出动,总算是凑了几十条小船,撑死也就五六百号人可载。

    山东地界人士,擅长水性者甚少,高敬德只是略通水性,勉强不当早鸭子而己,曹定方,神家三兄弟更是称砣两对,沉得快。

    山东地界近年水旱灾不断,原本土地就甚贫瘠,产获不多,民间生活困苦,加上朝廷连年对党项西夏用兵,官家又贪于享乐,各种摊派不断,造成民不聊生。

    汶水沿岸一片萧败,兖州原本就不富裕,丰年勉强果腹,平年要吃糠咽菜,这连续灾年,就从处是流民乞丐,顺着官道向汴京方向流涉。

    黄信瞧着一家流民,一对夫妻带着两幼童,家中长辈估计不是饿死就是在家等死,男的推着一辆鸡公车,左边是蓬头垢面的黄脸婆娘,右边是一脸菜色瘦骨嶙峋的一双儿女。

    远远看见黄信探出船舱,捏着块大饼,幼童眼中露出渴求和羡慕,咽动口水的表情清晰可见。

    黄信有些不忍,他朝着幼童抛去吃了一半的大饼,可饼一落地,还没等幼童下鸡公车拣食,边上一群饥民就拥了上来,互相扯抢,抓在手里不顾泥沙细石就疯狂塞嘴里,吓得幼童哇哇大哭。

    叹了一口气,黄信也再无心细观看,他根本救助不了那么多的饥民,关上舷窗,只能端坐不语,这大宋天下究竟怎么了?

    盗贼四起,流民遍地,难怪连堂堂近幾之地,漕运要害之处的梁山泊也盘踞了匪盗。

    沿路可见多股怒马劲装的骑士纵马而过,望向船队的眼神不善,不用猜也知道必是响马哨探,而堂堂官府威信,出了城门就毫无震摄力。

    兖州僻道,落败溃逃的李逵众人正在疾行,这厮也是狠人,浑身烧起水泡,须发半无,但根本不在呼,反而还记掛着抢劫。

    "穆家哥哥,哨探回来了吗?"经火海突围一仗,李逵与穆弘交情大涨,引为知己,两人都是性格暴虐,对人狠对己也狠的煞星,对伤痛咧牙咧齿就是不当回事。

    "铁牛,还没能,不过某估计定是走水路。"穆弘扭头回应李逵,牵动烫伤,痛得一激灵,脸都狰狞了。

    "好,不管了,咱们就装成流民,混在里面,沿汶水南下,找机会干他娘的,害得老子们这么狼狈,铁牛爷爷要亲手剜了那黄信的心肝下酒,以解心头之恨!"李逵咬牙切齿,挥着斧头嚎叫道。

    船行水上,虽然比较陆路行走要舒服省力的多,但黄信忧虑却更甚。

    梁山费那么大劲,出动几千人损兵折将无功而返,以宋江为人处世,岂会干休,折了陆师,梁山还有水军,这汶水狭小还好,若到了与广济渠连通必经的梁山水泊,恐怕就麻烦了。

    黄信祈求鸿运当头,一路顺利,西天佛祖,道教三清,无生老母,弥勒圣尊,凡是他想得起的神明都让他求了个遍。

    近二百里水路,尚需一日左右才能到达梁山水域,这一日里黄信一直躲在船舱不出,只是虔心念佛,祈求运气。

    淮南王庆山寨,自打梁山,淮南,明教结盟劫夺庆元府市舶司税银失败,王庆就怨上了梁山,加之王庆汴京人士,出自王贵妇同族,占山落草实是有意为之,背后是梁师成一党的支持,是庙堂之外的梁党势力。

    "军师,汴京来信,商队将经汶水过广济渠入京,但这梁山泊是必经之路,隐相令咱们派人暗为保护接应,军师看怎样才好?"王庆坐在骚包的虎皮椅上,向着前面一人询问。

    此人一身儒袍,长身黑须,气度温雅,腰悬一柄古朴长剑,正是淮南王庆的真正军师,江湖上号称金剑先生的李助李无为。

    自季纬纬离去后,王庆倍感智囊缺失,直到偶遇李助,被李助淡吐风采和超卓武技折服,数次屈尊延请,终于请得上山入伙,拜为大军师。

    "主公,梁山与我是敌非友,其背后隐现东南一党身影,朝堂中东南党与隐相争斗甚烈,这次梁山插手梁府商队,定有朱,李二人意思,这朝斗是生死争,是文斗,而我等江湖是武斗,亦是朝争之绵延,所以,不论如何,都要出手,主公族姐乃堂堂贵妃,小皇子又深得圣爱,大宝可争,为主公家族计,也要不计一切。"李助侃侃而谈,分析了大局。

    "那依军师之见,本寨该如何应对这梁山?"王庆发问道。

    李助昂然肃立,傲然道,"些许跳梁小丑,何必兴师动众,无为一人一剑足矣!"。

    "哈哈哈,军师好气概,不瞒军师,梁公信中还有提及,这满满财货皆是朝中各方集资,其中不乏非梁公之党,梁公言,我寨自取之,以为大事用,如此,军师一人可不行了。"王庆又告诉李助一个秘密。

    "军师,真正重宝非是这些皮毛东珠,而是女真蛮子进献官家的一枚罕见鹅卵东珠及一张从未见过的巨大白熊皮,己由陆路秘密而来,军师,梁公故意大张旗鼓显示商队路径,那是引诱梁山出动的疑兵之计,真正重宝无人知晓,信中着重命我寨务必让梁山注意盯在商队上,所以军师声势要搞大些才合适啊!"王庆将密信递于李助细看,李助也不禁佩服梁师成老谋深算,一出声东击西,迷惑各方之计简直毫无破绽。

    "好,如此请寨主拔五百精锐水军,另将酆泰,袁朗二位头领随行,无为必满载而归。"李助大声请命道。

    梁山聚义厅,宋江正与吴用密商。

    "军师,几日无林教头,铁牛他们消息,某有点忐忑不安,不知情况如何?"宋江有些忧虑道。

    "呵呵,哥哥无须担心,此前用曾卜算一卦,我为西属金,敌为东属木,金克木,然用推算,敌必不敢走陆路,一是郓州旷野,又是山寨相近,故用断定其必穿泰山道,过兖州顺汶水而南下,这一来,其卦位居南又有火属,火克金不利我,几日不见音讯,当陆路有变。"吴用摇着羽扇,摇头晃脑道。

    "这…这如何是好?财货事小,若众兄弟有碍,某怎生心安。"宋江一如既往表现出兄弟情义,担忧道。

    吴用晒然一笑,心道公明哥哥呼保义之名真是不虚传,真有上位者潜质,够虚的。

    "哥哥莫忧,用那日与哥哥相商,不是又暗遣了船火儿张横兄弟吗?就是应卦而对,顺天而行,正所谓,金生水,水克火,敌现行于水上,自除五行优势,于运势上自卸,这利于我梁山运势,这只是玄而又玄之处。"。吴用云里雾里吹了通牛逼,宋江忍着听完。

    "汶水狭小,兖州一带地势也不利伏击,但汶水须经我水泊方可接广济渠入京,其绕道南路水道耗时过长,且亦有淮南觊觎,定不会选。"吴用分析了下商队路径选择道。

    "那军师意思是?"宋江心想,你啰嗦了半天,不就是要说在水泊里干他嘛!但面上一副虚心求教神色。

    吴用很满意宋江每次都是虚心的样子,虽然他也知道,以宋公明智商,当然想了到怎么做。

    "哥哥你看,汶水注入梁山泊前,须往十里芦苇荡,虽然官府为防山寨,每年都放火烧芦,但靠水泊较深处,芦苇荡依旧不少,命张横兄弟带人埋伏其间,静等商队自投罗网。"吴用一甩羽扇,重重道。

    "军师妙计,妙计!"宋江顺势捧了捧场,给了个五星好评。

    船火儿张横,纵横荆湖北路的凶悍水匪,杀人不眨眼,水上水下功夫天下罕有匹敌,是为梁山西路水军大将。

    自阮氏三兄弟战死后,梁山水军隐隐己是张横第一。

    芦苇荡,上百条走舸静静地停泊其中,十月秋末蚊虫渐少,日头也不毒辣了,数日守候下来,对这些水贼来讲,还算熬的住。

    "张横哥哥,小的们哨探回报,一支船队由汶水上游而来,半个时辰后就到水泊了,有一支郓城巡检船队前往接应,船只二十,人数约莫五百!"一艘快船划到张横船侧,其上一人低声说道。

    "李衮兄弟,辛苦了,传令小的们饱食七分,略作休息,随后听某号令!"张横命令道。

    飞天大圣李衮,擅长轻身功夫,使两把短刀,近身短打极有一套。

    "噢,李衮兄弟,你再跑一趟,告诉樊瑞兄弟,让他和白花蛇杨春,跳涧虎陈达二位兄弟,待会某发炮为号,一齐两路出击,某对付商队,樊兄弟带队攻打巡检船。"张横对李衮说道。

    李衮应了声,马上驾船离去传令。

    张横端坐船中,让啰喽端上吃食,他招呼玉幡竿孟康,通臂猿侯建一同享用,新鲜鱼脍,人心,配烧喉烈酒,最是合张横心意。

    玉幡竿孟康,学了一身诡异邪法,手中不知何种材质的幡竿,坚逾钢铁不说,还有毒烟毒针暗器,最厉害的是,转动幡竿,流璃光色中会让人失魂落魄,心志稍不坚定,就会发疯发狂。其人喜剥人皮制成器具,剜心肝祭祀邪祟,鬼魅非常。

    通臂猿侯建,身形佝偻而双臂奇长,却又力大无穷,手持一根镔铁棍,冲锋陷阵勇不可挡。其人寡言少语,却又凶残暴虐,喜食人心,佐以烈酒催服,与同样残虐的张横关系极好。

    大口咀嚼着温热人心,血水从嘴角溅流,三人互相劝酒,甚是畅快,浑不把即将大战放在心里。

    黄信总算从船舱出来了,望着远处渐现的浩淼水域,依稀飘摇的白色芦荡,眼皮不住乱跳。

    如果说前方梁山眼皮底下,贼人都没反应,这鬼话恐怕说的人也不信。

    商队行驶一日,背后还跟上了许多私商船,是那些不愿交买路钱,想蹭蹭梁府船队顺风的。

    这声势如此浩大,贼人还没动静,只说明贼人在等候时机,而断不可能是毫无反应。

    看看坐了一日船就已经东倒西歪,不堪忍耐的手下,他突然感到心里严重不安。

    对自己预感一向深信不疑的黄信做了个决定。

    "转向回航,转入运河到任城县上岸,过济州巨野,到广济军再上船入京。"黄信忽然大声命令道。

    昏昏沉沉的高敬德,曹定方等人被吓了个一激灵,全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黄都监,为何突然又要转道啊?"大掌柜倒是不晕船,但他出外日久,思念家小,若改道必然影响归程,所以不太愿意。

    "大掌柜,前方就是梁山泊,芦苇荡里恐怕就埋伏着大批水贼。"黄信指着远处说道。

    大掌柜远观了一眼,看不到黄信讲的任何东西,反而看见一艘挂着官旗的小船快建驶来。

    "哟,黄都监,你看,有官船,应是附近州县水军来接应护送了。"大掌柜高兴喊道。

    "在下郓城水路巡检都正朱仝,参见都监和各位大人。"小船上一名身材伟岸,面若重枣,一副美髯长须飘飘,颇有古将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