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难舍
由于这个学期，校足球队没有比赛任务，而且进入高三的同学，原则上是要主动退队的，王华教练把更多精力放在筛选新队员身上。
放学后，林向东站在实验楼上，呆呆地望着操场。
一群高一的小孩在王华教练的带领下，正在做分组对抗，两边你来我往，踢得热闹，他的思绪也跟着回到自己刚入校那场难忘的校队选拔赛。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间，嘴角挂满了笑容。
“向东向东！发什么呆呢？下来啊！”
杨志刚那与众不同的破锣嗓子唤醒了正在发愣的林向东。
“干嘛？”
“下周末有场比赛，需要三个外援，我、叶君和你，去不去！”
杨志刚边说，手里边比划着数钱的姿势。
“多少钱？”
“赢球一人十块。”
“才这么点啊？”
“要踢三个礼拜，三场球呢！长活！而且，全胜再奖十块。”
他们平时给别人当外援，一个学期最多也就三四场，如杨志刚所言，这次接的，还真算是大活！
“这还差不多！去！”
林向东在暑假，为自己的高三生活打下了比较坚实的基础，就算学习任务再重，他依旧有能力奉行自己张弛有度的生活原则！
何况四十块钱呢，谗言欲滴很久的《马拉多纳写真》才二十七块，剩下的钱足够宿舍改善好几次伙食啦！
这个周末是新学期的同学们第一次回家，周六下午的班车，重又开始变得拥挤起来。
二中的学生们在首发站上车，照例一人占了个坐。
一中站到后，这些座位自然会被另一群学生填满。
当林向东侧着身子，让晓苇坐到里面时，目光下意识地扫了扫车厢，没有看到高马尾。他的心里，竟有些怅然若失。
平日里，虽然每趟车都能看到这个高马尾的女孩，但却从来没有留意过她，当知道她就是王瑶后，林向东莫名感觉，有那么一点点奇怪的情愫，在心中滋生。
是激动？是遗憾？还是期盼？又好像什么都不是......
确定车里没有看见王瑶的时候，他的心里升起的，倒是一点点难舍的感觉。
“哎呀！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休息一会啦！”
三皮靠在座位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你们在车站等了多久啊这是？至于的吗？等个车就累成这样啦？”
国威纳闷地看着身边的三皮。
“坐在车上，可以和同学们聊聊天，说说话，这半个多小时，脑子里可以不用想学习，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休息啦！”
王彤的解释，赢得了三皮等一中学生的首肯。
“这倒是，成天压得咱们喘不过气来，高三的压力实在太大！我们老师竟然要求两个月内，把高三的课本结束！”
“就这啊！你知道我们一中什么要求吗？”
“我们每天课上一张卷子，课后作业再留一张卷子，每周一次考试，而且每个学科几乎都一样，我们倒是希望老师给讲课呢！喏！这是我们的周末家庭作业！”
三皮从书包里拿出四十多张卷子，二中同学看了，纷纷无语......
晓苇的精神状态，看上去比三皮好一点，她调皮地拍了拍书包，对林向东说道：
“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不？除了那一大堆卷子，还有我妈的新年礼物，厚厚的五本题库！”
“拿听课当减压，咱们高三学生这日子过得也是没谁了，哎！！我还和校队的约了下礼拜有几场比赛呢，和你们比起来，怎么感觉自己有一种罪恶呢！”
林向东说的是心里话。
升上高三后，明显感到学习压力如山之重，再看看一中，简直是把孩子们压榨得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难怪三皮一上车就喊着舒服呢！毕竟车子上够颠簸，是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写作业的。
“二中的弟兄们，以后咱们就相约晚班车吧！估计以后我们不太可能提前放学喽！”
下车后，想想马上又要做题了，孩子们各自哀叹着告别。
晓苇也不再像往日般蹦蹦跳跳。她肩上的书包看上去是那么巨大。
“向东，你知道我们老师怎么评论上学期会考吗？”
“自我反省？”
“才不是呢！我们老师说，那都是小菜一碟，真正到了高三，才会体现出各个学校和一中的差别，才能看出什么叫省重点！”
“的确，听你们说，我都已经感觉到你们学校的恐怖了！”
一中能够常年居匀城升学之首，确不是浪得虚名，老师教得好搁一边，这决心下得也是够狠啊！学期刚开始就这么大的题量，到了临考前，还不连觉都没得睡啦？
照这样搞下去，估计用不到高考前，只这个学期，他们学生的成绩，就能大大超越二中，自己搞不好真的会被王瑶甩下呢！
家里的晚餐照旧有红烧鱼，守着江边长大的孩子，哪个不爱吃鱼？林家每周末改善伙食，红烧鱼必是主菜。
可是，这顿饭，林向东吃得可不如往常那么香。
“向东啊！高三来临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母亲给他夹了一筷子鱼，温婉地语气让他不寒而栗。
“妈，不用这么客气的，我自己来。”
林向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母亲的问话，索性给爸妈各自回夹一筷子鱼。
“我们就是想知道，你有什么打算，做了些什么准备！”
“打算就是好好考呗！”
林向东边回答，边心中暗想
“其实我就是打算好好吃顿饭......”
“过去的好与坏，咱们都不说了，升入高三，爸爸妈妈知道你的压力大，我们呢，学业上肯定给你帮不上忙，对吧！就想尽力给你做好后勤保障，所以，你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爸妈，我真没什么压力，您们就该怎样还怎样就行，刻意做些什么，反倒增加我的心理负担！”
“就介个？那还不好说嘛！一会吃完饭把碗刷了去！一个礼拜的衣服都还没洗吧！把这些收拾完，再去写作业！”
“......”
林伯军的津腔津调吓了儿子一跳，同时，也顺利地收到媳妇的一记白眼！
“跟孩子好好商量事呢，你别起哄，刷碗去！”
在家里，林伯军一点领导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打发走爱人之后，张莉恢复一脸的慈爱：
“向东，你说什么，爸妈都照做，但是爸妈对你也有个要求，你看行不？就一个！”
“您说嘛！”
林向东情知，母亲忽然变得温柔，背后一定有不妙的事情要发生。
“我们的要求比你的还简单，你的学习成绩要保持住，还要尽量往上升，毕竟高考和你竞争的，可是全省的孩子啊！除此之外，就一条：把校队退了吧！”
“呃~~”
林向东正把混着鱼肉的米饭往嘴里送，听了妈妈的话，动作戛然而止。
连足球都要被禁了吗？不是说要德智体全面发展吗？说好的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呢？
他想跟妈妈辩驳：这是自己唯一的休闲放松了，自己不想变成死读书的呆子！
可是想想晓苇和三皮，他们不也一样早早失去自由吗？
何况，母亲一定会有千百种理由，把自己的正当要求理解为诡辩。
“嗯！没问题！”
虽然知道校队是迟早要退的，但他并不打算放弃踢球，略有些违心的回答，让他觉得自己怎么就变得如此虚伪。
“真的？”
儿子回答得如此爽快，连张莉都没想到，自己准备的一大堆说辞，竟然都用不上啦！
“这个学期本来就没有比赛任务，而且学校的惯例就是高三退校队嘛！这个您不用担心！”
“好好！那妈妈就放心了！来，别光吃鱼，你爸炒的这个木须肉也特别香！”
看着自己的碗里，堆满了鱼和肉，林向东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愤懑，为什么参加高考，就一定要放弃自己的爱好？
难道就一定要死读书，才是考高分的唯一途径吗？
难道只有考高分，才是判定好学生的唯一标准吗？
难道只有当“好学生”，才算是有未来吗？
放学后，林向东站在实验楼上，呆呆地望着操场。
一群高一的小孩在王华教练的带领下，正在做分组对抗，两边你来我往，踢得热闹，他的思绪也跟着回到自己刚入校那场难忘的校队选拔赛。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间，嘴角挂满了笑容。
“向东向东！发什么呆呢？下来啊！”
杨志刚那与众不同的破锣嗓子唤醒了正在发愣的林向东。
“干嘛？”
“下周末有场比赛，需要三个外援，我、叶君和你，去不去！”
杨志刚边说，手里边比划着数钱的姿势。
“多少钱？”
“赢球一人十块。”
“才这么点啊？”
“要踢三个礼拜，三场球呢！长活！而且，全胜再奖十块。”
他们平时给别人当外援，一个学期最多也就三四场，如杨志刚所言，这次接的，还真算是大活！
“这还差不多！去！”
林向东在暑假，为自己的高三生活打下了比较坚实的基础，就算学习任务再重，他依旧有能力奉行自己张弛有度的生活原则！
何况四十块钱呢，谗言欲滴很久的《马拉多纳写真》才二十七块，剩下的钱足够宿舍改善好几次伙食啦！
这个周末是新学期的同学们第一次回家，周六下午的班车，重又开始变得拥挤起来。
二中的学生们在首发站上车，照例一人占了个坐。
一中站到后，这些座位自然会被另一群学生填满。
当林向东侧着身子，让晓苇坐到里面时，目光下意识地扫了扫车厢，没有看到高马尾。他的心里，竟有些怅然若失。
平日里，虽然每趟车都能看到这个高马尾的女孩，但却从来没有留意过她，当知道她就是王瑶后，林向东莫名感觉，有那么一点点奇怪的情愫，在心中滋生。
是激动？是遗憾？还是期盼？又好像什么都不是......
确定车里没有看见王瑶的时候，他的心里升起的，倒是一点点难舍的感觉。
“哎呀！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休息一会啦！”
三皮靠在座位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你们在车站等了多久啊这是？至于的吗？等个车就累成这样啦？”
国威纳闷地看着身边的三皮。
“坐在车上，可以和同学们聊聊天，说说话，这半个多小时，脑子里可以不用想学习，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休息啦！”
王彤的解释，赢得了三皮等一中学生的首肯。
“这倒是，成天压得咱们喘不过气来，高三的压力实在太大！我们老师竟然要求两个月内，把高三的课本结束！”
“就这啊！你知道我们一中什么要求吗？”
“我们每天课上一张卷子，课后作业再留一张卷子，每周一次考试，而且每个学科几乎都一样，我们倒是希望老师给讲课呢！喏！这是我们的周末家庭作业！”
三皮从书包里拿出四十多张卷子，二中同学看了，纷纷无语......
晓苇的精神状态，看上去比三皮好一点，她调皮地拍了拍书包，对林向东说道：
“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不？除了那一大堆卷子，还有我妈的新年礼物，厚厚的五本题库！”
“拿听课当减压，咱们高三学生这日子过得也是没谁了，哎！！我还和校队的约了下礼拜有几场比赛呢，和你们比起来，怎么感觉自己有一种罪恶呢！”
林向东说的是心里话。
升上高三后，明显感到学习压力如山之重，再看看一中，简直是把孩子们压榨得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难怪三皮一上车就喊着舒服呢！毕竟车子上够颠簸，是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写作业的。
“二中的弟兄们，以后咱们就相约晚班车吧！估计以后我们不太可能提前放学喽！”
下车后，想想马上又要做题了，孩子们各自哀叹着告别。
晓苇也不再像往日般蹦蹦跳跳。她肩上的书包看上去是那么巨大。
“向东，你知道我们老师怎么评论上学期会考吗？”
“自我反省？”
“才不是呢！我们老师说，那都是小菜一碟，真正到了高三，才会体现出各个学校和一中的差别，才能看出什么叫省重点！”
“的确，听你们说，我都已经感觉到你们学校的恐怖了！”
一中能够常年居匀城升学之首，确不是浪得虚名，老师教得好搁一边，这决心下得也是够狠啊！学期刚开始就这么大的题量，到了临考前，还不连觉都没得睡啦？
照这样搞下去，估计用不到高考前，只这个学期，他们学生的成绩，就能大大超越二中，自己搞不好真的会被王瑶甩下呢！
家里的晚餐照旧有红烧鱼，守着江边长大的孩子，哪个不爱吃鱼？林家每周末改善伙食，红烧鱼必是主菜。
可是，这顿饭，林向东吃得可不如往常那么香。
“向东啊！高三来临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母亲给他夹了一筷子鱼，温婉地语气让他不寒而栗。
“妈，不用这么客气的，我自己来。”
林向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母亲的问话，索性给爸妈各自回夹一筷子鱼。
“我们就是想知道，你有什么打算，做了些什么准备！”
“打算就是好好考呗！”
林向东边回答，边心中暗想
“其实我就是打算好好吃顿饭......”
“过去的好与坏，咱们都不说了，升入高三，爸爸妈妈知道你的压力大，我们呢，学业上肯定给你帮不上忙，对吧！就想尽力给你做好后勤保障，所以，你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爸妈，我真没什么压力，您们就该怎样还怎样就行，刻意做些什么，反倒增加我的心理负担！”
“就介个？那还不好说嘛！一会吃完饭把碗刷了去！一个礼拜的衣服都还没洗吧！把这些收拾完，再去写作业！”
“......”
林伯军的津腔津调吓了儿子一跳，同时，也顺利地收到媳妇的一记白眼！
“跟孩子好好商量事呢，你别起哄，刷碗去！”
在家里，林伯军一点领导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打发走爱人之后，张莉恢复一脸的慈爱：
“向东，你说什么，爸妈都照做，但是爸妈对你也有个要求，你看行不？就一个！”
“您说嘛！”
林向东情知，母亲忽然变得温柔，背后一定有不妙的事情要发生。
“我们的要求比你的还简单，你的学习成绩要保持住，还要尽量往上升，毕竟高考和你竞争的，可是全省的孩子啊！除此之外，就一条：把校队退了吧！”
“呃~~”
林向东正把混着鱼肉的米饭往嘴里送，听了妈妈的话，动作戛然而止。
连足球都要被禁了吗？不是说要德智体全面发展吗？说好的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呢？
他想跟妈妈辩驳：这是自己唯一的休闲放松了，自己不想变成死读书的呆子！
可是想想晓苇和三皮，他们不也一样早早失去自由吗？
何况，母亲一定会有千百种理由，把自己的正当要求理解为诡辩。
“嗯！没问题！”
虽然知道校队是迟早要退的，但他并不打算放弃踢球，略有些违心的回答，让他觉得自己怎么就变得如此虚伪。
“真的？”
儿子回答得如此爽快，连张莉都没想到，自己准备的一大堆说辞，竟然都用不上啦！
“这个学期本来就没有比赛任务，而且学校的惯例就是高三退校队嘛！这个您不用担心！”
“好好！那妈妈就放心了！来，别光吃鱼，你爸炒的这个木须肉也特别香！”
看着自己的碗里，堆满了鱼和肉，林向东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愤懑，为什么参加高考，就一定要放弃自己的爱好？
难道就一定要死读书，才是考高分的唯一途径吗？
难道只有考高分，才是判定好学生的唯一标准吗？
难道只有当“好学生”，才算是有未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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