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里的小镇
一
深圳，那么大一个城市，我只在那个小镇生活过。
公明是深圳最落后的一个区的一个镇，我在那里出生到成年，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加上离开又回来的全部日子整整二十年。
我叫叶里七，夜里星闪闪，泣声响天空。
这个镇很小，但是我觉得它很大，是我十几年来的全世界。
这个镇二十年，我看着它变化，它看着我绕着它转。
小时候没有哄，没有鼓励，没有安慰，只有不听话的挨打。
单车铃铃响，我父亲有一辆单车，老式的，能载人。四岁那年，远幸街还没有高高的楼，有一些红砖的房子，我家住在一栋只有一层的砖房里，别人给暂住的。
房子前有一小块空地，那里堆着许多瓶子，一麻袋一麻袋的，还有厚厚的纸皮。除此之外，就停着父亲那辆老式的单车了。
这辆车我坐过，却不敢再坐。
铃铃铃，父亲按着铃提醒行人有车来，请避让，我坐在车后座，抱着父亲，小脚摇啊摇。父亲载着我，骑过菜市场，臭烘烘的，鱼腥味，酸菜味，臭水味，地上烂菜叶到处都是，我捏住鼻子，父亲加快车速，骑离了这个市场。穿过小巷，远处的狗见到我们，不停地吠叫，我回头看着被锁链拉住的狗，越来越小，消失在街巷的转角。
父亲走了一条小路，路上是泥地，有很多杂草，车子颠颠簸簸，我不敢摇着小脚了，我收起来。卡进了车轮里，轮子嘎嘎转，我的小脚被车轮带着转动，卡划破了皮，感受到疼痛，哇哇地哭了起来。
父亲听到我的哭声，加快了车速，骑出了草地，他停下车，看着我，单车丢在一旁，我的小脚被血染红了大片，我哭得大声，父亲也不抱我，他知道我怎么弄的，他讨厌听到哭声，他不安慰我，他用脚踢我。
“叫你别放脚进去，这么不懂事，哭哭哭，就知道哭，烦死人了。”
我用手抓着脚，他踢我，我坐在地上也坐不稳，一只手撑着地面，我很难受，父亲不理解我，我哭泣希望得到安抚，但我却得放小哭声，不敢再大声哭泣，自己吞下所有的痛。
二
弱小的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按父亲母亲的要求做好一切，我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但我只能装作听话。
我喜欢哭，我没有办法，我不敢反抗，就只能哭泣。
父亲讨厌哭，我不听话，他打我，我哭，他继续打，打到我不哭。
我趁着父亲出去了，我吃过晚饭，偷偷溜了出去，在附近的小巷里，和朋友们玩耍，这种次数不多，我偷偷摸摸的，只能这样。
那晚，我找到朋友们，他们买了新玩具，他们父亲买的，而我什么也没有。他们在一辆三轮车上面玩，邻居家叔叔的，拉客用的，有敞篷，我坐在里面，我跟他们一起玩。
月亮在夜里圆圆的，照着每一个人。
九点多父亲回来了，我不知道时间，父亲来找我，他叫我回家洗澡，小伙伴们让我多玩一会，父亲在三轮车外等我。
明天周末，我想多玩一会，朋友的新玩具我下次不一定能玩到了，我想和父亲说，但是我不敢，因为他是不会同意的，我想赖着，一会儿，没关系的。
他等了几分钟见我不出来，他走到车前，他看着我，也不管别的孩子在场，他骂我。
“玩玩玩，就知道玩，你个反骨仔，都几点了还不回去洗澡！”
他拿起我手中的机器人，在小伙伴的惊诧中一把摔下，落在地上，碎了，散成一片，我的心也被摔得零零散散。
三
父亲喜欢安静，母亲也喜欢，但两人对待的方式不同。
母亲温柔，如水，却能将我束缚住，她的每一丝哭泣都让我能变得温顺无比，因为我爱她，童年里的受伤，她是唯一安抚过我的人。
她了解我，我与她有话说的，但她总不会在父亲的严打里支持我，她告诉我，有些东西身不由己。我似懂非懂。
每次父亲打母亲，我都惧怕，我怕母亲受伤，单位什么也做不了。
父亲如同暴戾的狮子，从古老而来，固执，古板，不理解人。
母亲总是掉眼泪，我看见她掉，，我也掉，她抱着我。
“七啊！妈命苦啊，你要争口气啊，别像你爸。”
我抽抽嗒嗒地点头。
四
我向往天空，我不想囚禁在那里，我开始反抗。
13岁那年，我不再任由枷锁束缚，而安静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我爬到天井下，沐浴一点，在缝隙里投下的月光。父亲的话和暴戾也压不住我的挣扎，只有面对母亲，我心还是能软成一片。
那一天，母亲忙到很晚还未做饭，我放学回到家里。在出租屋里，有客人来买酒，是啤酒，要一箱，我装好给楼上的客人送去，父亲回到家里，全身湿透，他很饿，抱怨着为什么这么晚还不能吃饭。
母亲做着饭回应着，我回到出租屋，出租屋很小，只有十几平米，放着冰箱，家用的那种竖柜的，一半放菜一半放酒，酒是哪来卖的。
我看着父亲阴沉的脸，我赶忙把不冻的酒放到卖出的空位上，父亲自己开始盛饭。
他用的是早上一个吃剩的菜碗盛的饭，不锈钢的，他盛了一大碗。
坐在冰箱旁的凳子上吃了起来，嘴里还在指责母亲的不是，说母亲不懂分配时间，这么晚还不做饭，磨磨蹭蹭的......每次都这样。
母亲说，她在忙着出租屋账目的事，没有时间。
家里的收入来源主要是父亲零零散散的工作，母亲帮本地人看房子的千来块工资。
父亲还在抱怨，甚至骂母亲，我听不惯。
“哪里每次了？就今天而已，而且妈都说了没空，总会有忙的时候啊！晚一点吃又没事！”
声音有点气愤，分贝比平时大了些，我还没说完。
父亲把那一碗滚烫的饭举起了用力摔下，盖在我头上，饭从我头上落下来，碗掉在地上，当当响，伴着我的哭声，消失在楼道的阶梯里。
五
公明这个小镇，一直变化，从落后变得高楼林立，灯火通明，我也变得“叛逆”。我拖着枷锁一点点爬动，祈求走出囚笼。
深圳，那么大一个城市，我只在那个小镇生活过。
公明是深圳最落后的一个区的一个镇，我在那里出生到成年，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加上离开又回来的全部日子整整二十年。
我叫叶里七，夜里星闪闪，泣声响天空。
这个镇很小，但是我觉得它很大，是我十几年来的全世界。
这个镇二十年，我看着它变化，它看着我绕着它转。
小时候没有哄，没有鼓励，没有安慰，只有不听话的挨打。
单车铃铃响，我父亲有一辆单车，老式的，能载人。四岁那年，远幸街还没有高高的楼，有一些红砖的房子，我家住在一栋只有一层的砖房里，别人给暂住的。
房子前有一小块空地，那里堆着许多瓶子，一麻袋一麻袋的，还有厚厚的纸皮。除此之外，就停着父亲那辆老式的单车了。
这辆车我坐过，却不敢再坐。
铃铃铃，父亲按着铃提醒行人有车来，请避让，我坐在车后座，抱着父亲，小脚摇啊摇。父亲载着我，骑过菜市场，臭烘烘的，鱼腥味，酸菜味，臭水味，地上烂菜叶到处都是，我捏住鼻子，父亲加快车速，骑离了这个市场。穿过小巷，远处的狗见到我们，不停地吠叫，我回头看着被锁链拉住的狗，越来越小，消失在街巷的转角。
父亲走了一条小路，路上是泥地，有很多杂草，车子颠颠簸簸，我不敢摇着小脚了，我收起来。卡进了车轮里，轮子嘎嘎转，我的小脚被车轮带着转动，卡划破了皮，感受到疼痛，哇哇地哭了起来。
父亲听到我的哭声，加快了车速，骑出了草地，他停下车，看着我，单车丢在一旁，我的小脚被血染红了大片，我哭得大声，父亲也不抱我，他知道我怎么弄的，他讨厌听到哭声，他不安慰我，他用脚踢我。
“叫你别放脚进去，这么不懂事，哭哭哭，就知道哭，烦死人了。”
我用手抓着脚，他踢我，我坐在地上也坐不稳，一只手撑着地面，我很难受，父亲不理解我，我哭泣希望得到安抚，但我却得放小哭声，不敢再大声哭泣，自己吞下所有的痛。
二
弱小的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按父亲母亲的要求做好一切，我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但我只能装作听话。
我喜欢哭，我没有办法，我不敢反抗，就只能哭泣。
父亲讨厌哭，我不听话，他打我，我哭，他继续打，打到我不哭。
我趁着父亲出去了，我吃过晚饭，偷偷溜了出去，在附近的小巷里，和朋友们玩耍，这种次数不多，我偷偷摸摸的，只能这样。
那晚，我找到朋友们，他们买了新玩具，他们父亲买的，而我什么也没有。他们在一辆三轮车上面玩，邻居家叔叔的，拉客用的，有敞篷，我坐在里面，我跟他们一起玩。
月亮在夜里圆圆的，照着每一个人。
九点多父亲回来了，我不知道时间，父亲来找我，他叫我回家洗澡，小伙伴们让我多玩一会，父亲在三轮车外等我。
明天周末，我想多玩一会，朋友的新玩具我下次不一定能玩到了，我想和父亲说，但是我不敢，因为他是不会同意的，我想赖着，一会儿，没关系的。
他等了几分钟见我不出来，他走到车前，他看着我，也不管别的孩子在场，他骂我。
“玩玩玩，就知道玩，你个反骨仔，都几点了还不回去洗澡！”
他拿起我手中的机器人，在小伙伴的惊诧中一把摔下，落在地上，碎了，散成一片，我的心也被摔得零零散散。
三
父亲喜欢安静，母亲也喜欢，但两人对待的方式不同。
母亲温柔，如水，却能将我束缚住，她的每一丝哭泣都让我能变得温顺无比，因为我爱她，童年里的受伤，她是唯一安抚过我的人。
她了解我，我与她有话说的，但她总不会在父亲的严打里支持我，她告诉我，有些东西身不由己。我似懂非懂。
每次父亲打母亲，我都惧怕，我怕母亲受伤，单位什么也做不了。
父亲如同暴戾的狮子，从古老而来，固执，古板，不理解人。
母亲总是掉眼泪，我看见她掉，，我也掉，她抱着我。
“七啊！妈命苦啊，你要争口气啊，别像你爸。”
我抽抽嗒嗒地点头。
四
我向往天空，我不想囚禁在那里，我开始反抗。
13岁那年，我不再任由枷锁束缚，而安静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我爬到天井下，沐浴一点，在缝隙里投下的月光。父亲的话和暴戾也压不住我的挣扎，只有面对母亲，我心还是能软成一片。
那一天，母亲忙到很晚还未做饭，我放学回到家里。在出租屋里，有客人来买酒，是啤酒，要一箱，我装好给楼上的客人送去，父亲回到家里，全身湿透，他很饿，抱怨着为什么这么晚还不能吃饭。
母亲做着饭回应着，我回到出租屋，出租屋很小，只有十几平米，放着冰箱，家用的那种竖柜的，一半放菜一半放酒，酒是哪来卖的。
我看着父亲阴沉的脸，我赶忙把不冻的酒放到卖出的空位上，父亲自己开始盛饭。
他用的是早上一个吃剩的菜碗盛的饭，不锈钢的，他盛了一大碗。
坐在冰箱旁的凳子上吃了起来，嘴里还在指责母亲的不是，说母亲不懂分配时间，这么晚还不做饭，磨磨蹭蹭的......每次都这样。
母亲说，她在忙着出租屋账目的事，没有时间。
家里的收入来源主要是父亲零零散散的工作，母亲帮本地人看房子的千来块工资。
父亲还在抱怨，甚至骂母亲，我听不惯。
“哪里每次了？就今天而已，而且妈都说了没空，总会有忙的时候啊！晚一点吃又没事！”
声音有点气愤，分贝比平时大了些，我还没说完。
父亲把那一碗滚烫的饭举起了用力摔下，盖在我头上，饭从我头上落下来，碗掉在地上，当当响，伴着我的哭声，消失在楼道的阶梯里。
五
公明这个小镇，一直变化，从落后变得高楼林立，灯火通明，我也变得“叛逆”。我拖着枷锁一点点爬动，祈求走出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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