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你和店长分手是在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的那天。导火索只不过是月饼馅这么点事——你爱吃豆沙馅，他爱吃花生馅。
你发消息和我说你们分手时我一点也不惊讶，因为这种事你说多了我也有了免疫力。不要怪我，我也只是自我保护而已。
我回了个消息给你：没事，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真正让我惊讶的是店长打的电话。他说：“你去看看你妹妹吧，她在学校湖边的亭子里。”他也没解释就将电话给挂了。
我飞奔着跑到湖边，湖边的亭子有四个，我一个个跑过去。因为是中秋，赏月的情侣也多，我这样毛毛躁躁倒像是棒打鸳鸯。
跑到第三个亭子我才看见你，你坐在地板上，像个泼妇。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经常拿这天看到的场景来开你玩笑，你总说：“都这么老的梗了，也就你还记得。”
我停了下来，走到你身边，将你的头发理了理。你朝我吼道：“你不是说没事吗？你又跑过来干什么？”
我生气了，难不成我的世界就得时时刻刻围着你转着？
回到图书馆我还是相当愤怒，画了好多你的头像，拿出胸针就往那些头像上扎。后来我又将那些纸撕碎了扔到了垃圾桶里。
读不进书的，在那样的情况下。书页在我手上漫无目的地翻动着。那时候我眼里竟掉下一滴泪来，不仅是生你的气，更是心疼我自己。
我买了包烟，那是我第一次抽烟。喝酒让人迷醉，抽烟则让人清醒。因为是第一次抽，倒把自己给呛到了。
那时我就坐在篮球场边，在金黄的月光下抽着一根一根的香烟。
我已经很久没有打篮球了吧，看着那些悦动的身姿心里头还是会酸楚的。
月过中天，已经12点了。过了中秋东北的冬天就要来了。
寒气已经升了起来。
莫名其妙地还是到了那个亭子。你还在那里，不过这回你比刚见到你时安静多了。
你说：“哥，我冷。”
宿舍门已经上了锁，我们像是被遗弃的两个孤儿在校园的大道上行走着。
我们开了一间房，大床房，按照你的要求。你睁着眼睛躺在我的胸膛上，一动也不动。我不会知道你在想着什么。
你们是真的分手了，没有任何复合的迹象。说我心里面没有一点点窃喜是假的。但是，我也怕，我怕我想要做的行为在你看来是“趁虚而入”，怕你说：“你满意了吧！”
还是将那巨大的冲动给按耐下来了。
北国开始结冰了，又是一个晶莹的季节。也偶尔会有些冰棱从电线上掉落下来，砸在我肩膀上。我也会捡起那些冰块了，尝一口，并没有你说的酸甜苦辣，而是寡淡而无味。
我有整两个月没见到你，不敢打扰你，我想你需要一些时间去调整。
到了十一月，下了雪，我约你出来看雪景。从电话里听的出来你有些倦怠。但你还是出来了。
你胖了许多，因为没锻炼是吗？
你哈了一口气到手套上，说：“好冷啊。”
我将我的风衣脱了下来披在你身上。你说：“你不冷吗？还是你自己穿着吧。”
“不冷啊。”
真的不冷，但你还是以为我在逞强，你说：“我穿着也不好看啊，那么大，那么长，穿上去倒感觉我像个根矮树了。”
你还是把风衣塞还给我了。大概是怕我担心你，你说：“打雪仗吧，跑起来就不会冷了。”
我们就这样玩了一个多小时。
看我摔了一跤你就赶紧跑了过来，哈哈大笑地把地上的雪往我身上泼，像是在泼水。
你笑的可真开心，浅浅的酒窝像是两朵鲜艳的花。看着那些被你拨起来又落在我身上的雪，我也露出了如同那雪一样白的牙齿。
欲望来得那么突然，那么汹涌。我一个跃起就将你整个抱在了怀里。还没来得及掉落的雪夹在你与我之间。
我怕你会拒绝，嘴唇轻快地点在你那抹荔枝色上。
究竟是心虚，我将你松开了，瞪着眼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看着你。
你的眼里除了错愕便只剩下不知所措。我心里害怕极了，像是掉进了冰窖。
我一直都想不通，你怎么又突然像发了狂一般，踮起脚，抱着我的脸往你那边拽。你疯狂地吻着我，像是要将我给吃下去一般。热气不断地从我们俩的嘴里泄出。
你还是因为重心不稳而倒了下去。
我看见你哭了，边哭边索取，疯狂的。
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我身体的反应，你把我给推开了。
“怎么了？”我有点沮丧。
你并没有回答我，而是低着头理了理头发。你缓缓地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开了，留下一个火热的身体在冰天雪地里。
我想你还是忘不了店长吧。
没多久你发了一条消息给我说：“对不起，今天的事就当做没发生吧。”
怎么可能，我们第一次拥吻，怎么可能当做没发生。
过了十二月份，又进入了考试月，你每天都来找我补课，这回你的心倒是平静下来了，学得也认真，学得也快。
不能说没有非分之想，但却一直止乎礼。倒不是说就那么心甘情愿，而是我想你需要一些时间去打理你的感情。而我还是怀抱着和你在一起的希望，止乎礼的行为更像是一种策略，不想打草惊蛇。
期末我们又同乘一辆火车回家，从北到南，从寒冬走到深秋。我们一路上说的话也不多。
火车走走停停也就到了福建。
寒假，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想看雪。于是，登上了我们那的最高峰——双髻山。山上只有一层薄薄的雪，不过云雾汹涌，四周都是白气以至于不能分辨东南西北。
在玉女峰看着形如少女仰天平躺的山体，我还是想起了你，越来越想。
手机拿起了又放下了。
因为雾气太重，衣服像是被雨淋过了一样，全身上下都冰冰的，不得不下山。
火车又载着我从南国的初春到了北国深冬。离家时春笋已经冒了头，东北却还是和去年回家时一模一样。
没过几天就是元宵节，更难得的是情人节也是在那一天。那是我们第一次在北国过元宵。我们所在的城市也办了冰雕灯展，怀着忐忑的心邀请你出去看灯展。你说：“好，我正愁没人陪着去呢。”
你似乎心情很好，这也让我觉得多了点把握。
游人很多，而且大多是情侣，似乎随处都能看见一对一对的人在窃窃私语。卖花灯的和卖玫瑰花的也趁着时节将价格涨得高高的。
“买朵花吧，你女朋友会喜欢的。”一下车我们就碰着了卖花女郎。
我有些尴尬，想解释下：“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但又觉得我们就是。
“不要买了，我又不喜欢玫瑰花。”你说。
“你不拿着朵，我们还能安心看灯展吗？”
我将玫瑰花送到你手上。逛了没多久你说：“这花真是多余，扔掉又会被卖花的缠着，不扔掉手上也不轻松，要不干脆你拿着吧。”
“我拿着别人还以为我小气，一朵花都捏在手上不肯送。”
还是觉得人多的地方不好表白吧，试了很多次都说不出口，倒弄得满头是汗。
“还是回学校吧，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你说的时候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点怜悯。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也知道我那时的忐忑。
“还是再逛一逛吧。”我不想再错过这次机会。
“干嘛这么卖力啊，我还能吃了你？”你将双手放在我的肩上，扬起了嘴角后将眼睛闭了上去，说：“我只能做到这里咯。”
“我爱你”那个被世人说烂了的话，那个在心底说了上千遍上万遍的话从我嘴里传到你耳里。
那三个字被我赋予了太多的意义以至于说得不太利索，但是，你还是接受了。
你点头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周围都放起了烟火，璀璨到让我觉得不真实。
我亲了你的嘴唇，只是点了点，你并没有想象中的害羞而是说：“其实你可以热烈点的。”你说这句话时好像一切都和你无关。
不是没想过爱得热烈点，爱得直接点，或者直接不管不顾把该做的都做了。只是怕你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反而前功尽溃。
又是一年三月三，你的生日，原本也是个郊游踏青的节日。借借你的光，旷课一天课，也让自己放松下。我们去了个无人的地方，放风筝，是一只白色蝴蝶。没想到旷野的风那么大。你不停地理着头发，到后来干脆扎了条马尾，这让你显得利索多了，好像把那段时间里的阴霾全扫光了。
你哈哈大笑着，你说：“我看你放风筝怎么像是在拉牛。”
那风筝也真是带劲，怎么吹也没散架，线也结实，没有断掉。但是，拿风筝回去多少显得招摇吧，况且这东西也不贵，想玩就可以再买一个。所以，我们还是把那条线给割掉了，我们两个就在那边站着，一直看着白蝴蝶飞走了。
你摇了摇手，似乎在向风筝告别。
北国的雪也已经开始消融了，溪里面的水清冽甘甜。也偶尔能看见些透明的游鱼，说不上名字就ABCD乱喊起来。我们的脚踩在裸露在水面的石头上，为了保持平衡，我们牵着手。
吃的是农家小菜，馒头、大白菜、土豆、面条，但是好像一切本来就是这样子的，我们都不会不习惯，反而觉得满足。
或许觉得不过瘾吧，你在回家的路上就安排好周末一定再去一次。你说：“买条鱼竿吧，咱钓鱼去。”
趁热打铁，我又怂恿你干脆在那边住两天。还是激动的，竟然一夜没睡——你答应了我。
出发的那天你说：“你搬家吗？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的确，我带的东西实在多，我怕你找出什么借口来说：“我还有东西落在学校了，早知道应该带来的。哎呀，要不就回去了。”这会影响你的心情也会打断我的计划。
“有备无患嘛。”我一定笑得挺傻的吧。
我们找了一家农舍住了下来。洗完热水澡之后两个人就躲进了被窝。
我突然觉得很难进入主题，该怎么去引导呢？
胡乱说了一通，毫无逻辑。又讲了些黄段子，那个时候似乎需要那些难登大雅的言语去营造氛围。
手慢慢地游移着，像一条蛇。
你躲了躲，过了一会儿你说：“别啊，你等一下，等一下。”
这个时候是不能听女生的吧，要不永远也别想吃到好果子，我想。
“别，来大姨妈了，我来大姨妈了。”你抵制着。
像是被判了刑，好沮丧。但还是笑着说：“没事啊，不急。”
又把裤子给穿了上去，虽然一直笑着但还是赌气吧，原本赤裸的上身多套了一件球衣。
你像一只蚯蚓一样，爬到我的身上，嘴唇贴了下来。
“你不怕我兽性发作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在一起之后说话都带着小孩子的味道。
“你不会的，要不刚才你也不会停下来。”你的眼神好像始终无法聚焦。
“下个月吧，你再等等。”你喃喃道。
“没事啦，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是吗？”
你像是要弥补什么一样，抿了抿嘴唇，说道：“转过来吧，我给你按摩。”
“不用了啦，早点睡吧，别着凉了。”心里点多少是开心的。
“别嘛，干嘛不让我为你做点事！”
很快就睡着了，你的力道刚刚好。
第二天，我给你煮了一杯红糖水。老农民褶皱着脸一直看着我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去钓了鱼，摆弄了半天才知道怎么串线，怎么抛竿。还想吃烤鱼来着，却没有一只鱼上钩的。你说：“湖里的鱼全都死光了吗？”
后来你说：“肯定是你放的地方不对，我来我来。”
你就像蜻蜓点水一样这边插下，那边插下，不时摇头说：“这边没有，那边也没有”逗得我哈哈大笑。
我们还是放弃了，想着干脆拿起畚箕到溪里面抓鱼。到了哪里才发现畚箕也没用，鱼儿全躲在石头缝里。伸着手下去抓，没想到水这么冷，感觉手像是被冻住了。
也不是没有收获，还是抓到两只鱼嘛，只不过还不到拇指那么大。你说要拿来烤，总不能白来。
“来来来，尝一口我亲自烤的鱼。”因为心急你的鱼已经烤焦了。
“干嘛，你不吃啊？那我尝尝你的。”说完抢过我手中的鱼。其实你根本就不用抢，你要的我都会给你。
我们真的像没吃过鱼一样，一条鱼还扒成了两半，两个人像吃仙丹一样满足。
我也不能显得太心急，后来又想生日快到了，干脆推到那天来完成未完成的仪式。
我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等待着你给我的惊喜。我想你会约我出去，唱首生日歌给我听。但是你没有，一直到午夜十二点过了才将手机放下，屏幕不会亮了，我也该睡一觉。
我安慰自己说道：“也不是忘记了吧，你记得我生日的，只是日子没办法和我的生日挂钩，况且现在谁还记农历几月几号。”
说是这么说，心情终究很差，就是少了什么东西，像一个苹果被人咬掉一口。
过了十多天，是周六，你约我出去玩。看你蛮高兴的，我问：“今天是怎么了，像吃了蜜。”
“我哥哥生日嘛，当然得喜庆些。”
心里在哭泣，脸上却笑着说：“那祝他生日快乐。”
“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对。”你眼里的担忧多少让我心里面舒服一点。
“吃坏东西了，拉肚子。”眉头故意皱了下。
“那……那还是别出去了。”你虽然这么说，但眼里还是有些遗憾。
“别嘛，难得这么开心。”既然你想出去玩，那就陪着你吧。
心里想着，干脆就今天吧，反正你这么开心，也刚好不是月经期。
当然要开心一点，把前面的都铺垫好。吃吃喝喝，把节奏控制得恰到好处，像调酒一样调情。
故意定了一场午夜的电影，就是要让你回不了宿舍。吃爆米花也吃得慢慢的，心里哼着歌，养精蓄锐。
哗啦啦的流水声，浴室里冒着热气。
“君山银针，云南普洱，黄山毛峰，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房间里都弥漫着你的声音。
你洗完澡出来看到的是一个一丝不挂的我，眼睛被欲望灼烧着。
“要不……要不明天来，今天逛了一天，你也累了。”
“不累，就今天吧。”将你抱到床上，双手去解开你的浴衣。
你拼命地抵抗着，双手挡住我任何形式的进攻。
六月末的北国天气那么热，房间里的我身体那么热，额头已经冒了汗。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嘛，我想上个厕所。”
像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觉得很讨厌你。
你像犯了错的孩子蹑手蹑脚地从卫生间里出来。冰凉的双手放在我的肩上，揉捏着。
“下一次吧，真的。现在我还没准备好。”
我并没有说话，觉得在心里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
“那要么就……”你的手从我后腰往前滑。
真的这么勉强吗？可是……店长……我还不如他吧。
“算了吧，既然没准备好就算了吧。下次，下次再说。”似乎是自尊心受到了伤害，眼睛里的泪也快要漫上来了。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真的不多吧，又是暑假了。大半个中国都是热的，阳光到了饱和状态。
学开车，教练很凶，经常被他骂;夜间跑步，风很大，是热的;晚上睡觉，空调开到20度，半夜起来盖被子。
九月，北方的天空最蓝的时候，我们又在北国相遇。
我的肩膀又被你捏过了好几次，你还是没准备好，但我已经没有耐心了。
说出口时也像被刀割了一般，一寸寸地疼，连呼吸也疼，吸到肺里的似乎是玻璃渣。
我们之间始终缺点什么，以至于总没办法长长久久。也不能说是你的错，毕竟是我没办法让你死心塌地。
我们之间如同那秋叶，随风而逝，终究还是过不了冬。
整个城市被柳絮给包裹了，絮状物缠缠绵绵，连呼吸也不畅快。戴上了口罩，想起你说的话竟也觉得自己很帅。
下雪了，六边形里全是你的影子。
也喝酒，消愁，暖身子。
元旦，硬是给自己挤了五天的假期。去旅游，去看可爱的中国，告诉自己除了你也还有更多，更好的风景。
一路向西，到了华山。云层就在我的脚下，如同在城市里穿行的汽车。远处的苍鹰是个黑点，像孤帆在云海中行驶。
很多小木棍撑着石头，大概他们的愿望都会实现。
一路都是同心锁，有情人终成眷属。
海拔2154.90米，风很大，想起元好问的《雁丘词》，层云万里，暮雪千山，不知今宵酒醒何处。
你发消息和我说你们分手时我一点也不惊讶，因为这种事你说多了我也有了免疫力。不要怪我，我也只是自我保护而已。
我回了个消息给你：没事，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真正让我惊讶的是店长打的电话。他说：“你去看看你妹妹吧，她在学校湖边的亭子里。”他也没解释就将电话给挂了。
我飞奔着跑到湖边，湖边的亭子有四个，我一个个跑过去。因为是中秋，赏月的情侣也多，我这样毛毛躁躁倒像是棒打鸳鸯。
跑到第三个亭子我才看见你，你坐在地板上，像个泼妇。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经常拿这天看到的场景来开你玩笑，你总说：“都这么老的梗了，也就你还记得。”
我停了下来，走到你身边，将你的头发理了理。你朝我吼道：“你不是说没事吗？你又跑过来干什么？”
我生气了，难不成我的世界就得时时刻刻围着你转着？
回到图书馆我还是相当愤怒，画了好多你的头像，拿出胸针就往那些头像上扎。后来我又将那些纸撕碎了扔到了垃圾桶里。
读不进书的，在那样的情况下。书页在我手上漫无目的地翻动着。那时候我眼里竟掉下一滴泪来，不仅是生你的气，更是心疼我自己。
我买了包烟，那是我第一次抽烟。喝酒让人迷醉，抽烟则让人清醒。因为是第一次抽，倒把自己给呛到了。
那时我就坐在篮球场边，在金黄的月光下抽着一根一根的香烟。
我已经很久没有打篮球了吧，看着那些悦动的身姿心里头还是会酸楚的。
月过中天，已经12点了。过了中秋东北的冬天就要来了。
寒气已经升了起来。
莫名其妙地还是到了那个亭子。你还在那里，不过这回你比刚见到你时安静多了。
你说：“哥，我冷。”
宿舍门已经上了锁，我们像是被遗弃的两个孤儿在校园的大道上行走着。
我们开了一间房，大床房，按照你的要求。你睁着眼睛躺在我的胸膛上，一动也不动。我不会知道你在想着什么。
你们是真的分手了，没有任何复合的迹象。说我心里面没有一点点窃喜是假的。但是，我也怕，我怕我想要做的行为在你看来是“趁虚而入”，怕你说：“你满意了吧！”
还是将那巨大的冲动给按耐下来了。
北国开始结冰了，又是一个晶莹的季节。也偶尔会有些冰棱从电线上掉落下来，砸在我肩膀上。我也会捡起那些冰块了，尝一口，并没有你说的酸甜苦辣，而是寡淡而无味。
我有整两个月没见到你，不敢打扰你，我想你需要一些时间去调整。
到了十一月，下了雪，我约你出来看雪景。从电话里听的出来你有些倦怠。但你还是出来了。
你胖了许多，因为没锻炼是吗？
你哈了一口气到手套上，说：“好冷啊。”
我将我的风衣脱了下来披在你身上。你说：“你不冷吗？还是你自己穿着吧。”
“不冷啊。”
真的不冷，但你还是以为我在逞强，你说：“我穿着也不好看啊，那么大，那么长，穿上去倒感觉我像个根矮树了。”
你还是把风衣塞还给我了。大概是怕我担心你，你说：“打雪仗吧，跑起来就不会冷了。”
我们就这样玩了一个多小时。
看我摔了一跤你就赶紧跑了过来，哈哈大笑地把地上的雪往我身上泼，像是在泼水。
你笑的可真开心，浅浅的酒窝像是两朵鲜艳的花。看着那些被你拨起来又落在我身上的雪，我也露出了如同那雪一样白的牙齿。
欲望来得那么突然，那么汹涌。我一个跃起就将你整个抱在了怀里。还没来得及掉落的雪夹在你与我之间。
我怕你会拒绝，嘴唇轻快地点在你那抹荔枝色上。
究竟是心虚，我将你松开了，瞪着眼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看着你。
你的眼里除了错愕便只剩下不知所措。我心里害怕极了，像是掉进了冰窖。
我一直都想不通，你怎么又突然像发了狂一般，踮起脚，抱着我的脸往你那边拽。你疯狂地吻着我，像是要将我给吃下去一般。热气不断地从我们俩的嘴里泄出。
你还是因为重心不稳而倒了下去。
我看见你哭了，边哭边索取，疯狂的。
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我身体的反应，你把我给推开了。
“怎么了？”我有点沮丧。
你并没有回答我，而是低着头理了理头发。你缓缓地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开了，留下一个火热的身体在冰天雪地里。
我想你还是忘不了店长吧。
没多久你发了一条消息给我说：“对不起，今天的事就当做没发生吧。”
怎么可能，我们第一次拥吻，怎么可能当做没发生。
过了十二月份，又进入了考试月，你每天都来找我补课，这回你的心倒是平静下来了，学得也认真，学得也快。
不能说没有非分之想，但却一直止乎礼。倒不是说就那么心甘情愿，而是我想你需要一些时间去打理你的感情。而我还是怀抱着和你在一起的希望，止乎礼的行为更像是一种策略，不想打草惊蛇。
期末我们又同乘一辆火车回家，从北到南，从寒冬走到深秋。我们一路上说的话也不多。
火车走走停停也就到了福建。
寒假，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想看雪。于是，登上了我们那的最高峰——双髻山。山上只有一层薄薄的雪，不过云雾汹涌，四周都是白气以至于不能分辨东南西北。
在玉女峰看着形如少女仰天平躺的山体，我还是想起了你，越来越想。
手机拿起了又放下了。
因为雾气太重，衣服像是被雨淋过了一样，全身上下都冰冰的，不得不下山。
火车又载着我从南国的初春到了北国深冬。离家时春笋已经冒了头，东北却还是和去年回家时一模一样。
没过几天就是元宵节，更难得的是情人节也是在那一天。那是我们第一次在北国过元宵。我们所在的城市也办了冰雕灯展，怀着忐忑的心邀请你出去看灯展。你说：“好，我正愁没人陪着去呢。”
你似乎心情很好，这也让我觉得多了点把握。
游人很多，而且大多是情侣，似乎随处都能看见一对一对的人在窃窃私语。卖花灯的和卖玫瑰花的也趁着时节将价格涨得高高的。
“买朵花吧，你女朋友会喜欢的。”一下车我们就碰着了卖花女郎。
我有些尴尬，想解释下：“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但又觉得我们就是。
“不要买了，我又不喜欢玫瑰花。”你说。
“你不拿着朵，我们还能安心看灯展吗？”
我将玫瑰花送到你手上。逛了没多久你说：“这花真是多余，扔掉又会被卖花的缠着，不扔掉手上也不轻松，要不干脆你拿着吧。”
“我拿着别人还以为我小气，一朵花都捏在手上不肯送。”
还是觉得人多的地方不好表白吧，试了很多次都说不出口，倒弄得满头是汗。
“还是回学校吧，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你说的时候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点怜悯。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也知道我那时的忐忑。
“还是再逛一逛吧。”我不想再错过这次机会。
“干嘛这么卖力啊，我还能吃了你？”你将双手放在我的肩上，扬起了嘴角后将眼睛闭了上去，说：“我只能做到这里咯。”
“我爱你”那个被世人说烂了的话，那个在心底说了上千遍上万遍的话从我嘴里传到你耳里。
那三个字被我赋予了太多的意义以至于说得不太利索，但是，你还是接受了。
你点头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周围都放起了烟火，璀璨到让我觉得不真实。
我亲了你的嘴唇，只是点了点，你并没有想象中的害羞而是说：“其实你可以热烈点的。”你说这句话时好像一切都和你无关。
不是没想过爱得热烈点，爱得直接点，或者直接不管不顾把该做的都做了。只是怕你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反而前功尽溃。
又是一年三月三，你的生日，原本也是个郊游踏青的节日。借借你的光，旷课一天课，也让自己放松下。我们去了个无人的地方，放风筝，是一只白色蝴蝶。没想到旷野的风那么大。你不停地理着头发，到后来干脆扎了条马尾，这让你显得利索多了，好像把那段时间里的阴霾全扫光了。
你哈哈大笑着，你说：“我看你放风筝怎么像是在拉牛。”
那风筝也真是带劲，怎么吹也没散架，线也结实，没有断掉。但是，拿风筝回去多少显得招摇吧，况且这东西也不贵，想玩就可以再买一个。所以，我们还是把那条线给割掉了，我们两个就在那边站着，一直看着白蝴蝶飞走了。
你摇了摇手，似乎在向风筝告别。
北国的雪也已经开始消融了，溪里面的水清冽甘甜。也偶尔能看见些透明的游鱼，说不上名字就ABCD乱喊起来。我们的脚踩在裸露在水面的石头上，为了保持平衡，我们牵着手。
吃的是农家小菜，馒头、大白菜、土豆、面条，但是好像一切本来就是这样子的，我们都不会不习惯，反而觉得满足。
或许觉得不过瘾吧，你在回家的路上就安排好周末一定再去一次。你说：“买条鱼竿吧，咱钓鱼去。”
趁热打铁，我又怂恿你干脆在那边住两天。还是激动的，竟然一夜没睡——你答应了我。
出发的那天你说：“你搬家吗？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的确，我带的东西实在多，我怕你找出什么借口来说：“我还有东西落在学校了，早知道应该带来的。哎呀，要不就回去了。”这会影响你的心情也会打断我的计划。
“有备无患嘛。”我一定笑得挺傻的吧。
我们找了一家农舍住了下来。洗完热水澡之后两个人就躲进了被窝。
我突然觉得很难进入主题，该怎么去引导呢？
胡乱说了一通，毫无逻辑。又讲了些黄段子，那个时候似乎需要那些难登大雅的言语去营造氛围。
手慢慢地游移着，像一条蛇。
你躲了躲，过了一会儿你说：“别啊，你等一下，等一下。”
这个时候是不能听女生的吧，要不永远也别想吃到好果子，我想。
“别，来大姨妈了，我来大姨妈了。”你抵制着。
像是被判了刑，好沮丧。但还是笑着说：“没事啊，不急。”
又把裤子给穿了上去，虽然一直笑着但还是赌气吧，原本赤裸的上身多套了一件球衣。
你像一只蚯蚓一样，爬到我的身上，嘴唇贴了下来。
“你不怕我兽性发作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在一起之后说话都带着小孩子的味道。
“你不会的，要不刚才你也不会停下来。”你的眼神好像始终无法聚焦。
“下个月吧，你再等等。”你喃喃道。
“没事啦，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是吗？”
你像是要弥补什么一样，抿了抿嘴唇，说道：“转过来吧，我给你按摩。”
“不用了啦，早点睡吧，别着凉了。”心里点多少是开心的。
“别嘛，干嘛不让我为你做点事！”
很快就睡着了，你的力道刚刚好。
第二天，我给你煮了一杯红糖水。老农民褶皱着脸一直看着我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去钓了鱼，摆弄了半天才知道怎么串线，怎么抛竿。还想吃烤鱼来着，却没有一只鱼上钩的。你说：“湖里的鱼全都死光了吗？”
后来你说：“肯定是你放的地方不对，我来我来。”
你就像蜻蜓点水一样这边插下，那边插下，不时摇头说：“这边没有，那边也没有”逗得我哈哈大笑。
我们还是放弃了，想着干脆拿起畚箕到溪里面抓鱼。到了哪里才发现畚箕也没用，鱼儿全躲在石头缝里。伸着手下去抓，没想到水这么冷，感觉手像是被冻住了。
也不是没有收获，还是抓到两只鱼嘛，只不过还不到拇指那么大。你说要拿来烤，总不能白来。
“来来来，尝一口我亲自烤的鱼。”因为心急你的鱼已经烤焦了。
“干嘛，你不吃啊？那我尝尝你的。”说完抢过我手中的鱼。其实你根本就不用抢，你要的我都会给你。
我们真的像没吃过鱼一样，一条鱼还扒成了两半，两个人像吃仙丹一样满足。
我也不能显得太心急，后来又想生日快到了，干脆推到那天来完成未完成的仪式。
我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等待着你给我的惊喜。我想你会约我出去，唱首生日歌给我听。但是你没有，一直到午夜十二点过了才将手机放下，屏幕不会亮了，我也该睡一觉。
我安慰自己说道：“也不是忘记了吧，你记得我生日的，只是日子没办法和我的生日挂钩，况且现在谁还记农历几月几号。”
说是这么说，心情终究很差，就是少了什么东西，像一个苹果被人咬掉一口。
过了十多天，是周六，你约我出去玩。看你蛮高兴的，我问：“今天是怎么了，像吃了蜜。”
“我哥哥生日嘛，当然得喜庆些。”
心里在哭泣，脸上却笑着说：“那祝他生日快乐。”
“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对。”你眼里的担忧多少让我心里面舒服一点。
“吃坏东西了，拉肚子。”眉头故意皱了下。
“那……那还是别出去了。”你虽然这么说，但眼里还是有些遗憾。
“别嘛，难得这么开心。”既然你想出去玩，那就陪着你吧。
心里想着，干脆就今天吧，反正你这么开心，也刚好不是月经期。
当然要开心一点，把前面的都铺垫好。吃吃喝喝，把节奏控制得恰到好处，像调酒一样调情。
故意定了一场午夜的电影，就是要让你回不了宿舍。吃爆米花也吃得慢慢的，心里哼着歌，养精蓄锐。
哗啦啦的流水声，浴室里冒着热气。
“君山银针，云南普洱，黄山毛峰，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房间里都弥漫着你的声音。
你洗完澡出来看到的是一个一丝不挂的我，眼睛被欲望灼烧着。
“要不……要不明天来，今天逛了一天，你也累了。”
“不累，就今天吧。”将你抱到床上，双手去解开你的浴衣。
你拼命地抵抗着，双手挡住我任何形式的进攻。
六月末的北国天气那么热，房间里的我身体那么热，额头已经冒了汗。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嘛，我想上个厕所。”
像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觉得很讨厌你。
你像犯了错的孩子蹑手蹑脚地从卫生间里出来。冰凉的双手放在我的肩上，揉捏着。
“下一次吧，真的。现在我还没准备好。”
我并没有说话，觉得在心里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
“那要么就……”你的手从我后腰往前滑。
真的这么勉强吗？可是……店长……我还不如他吧。
“算了吧，既然没准备好就算了吧。下次，下次再说。”似乎是自尊心受到了伤害，眼睛里的泪也快要漫上来了。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真的不多吧，又是暑假了。大半个中国都是热的，阳光到了饱和状态。
学开车，教练很凶，经常被他骂;夜间跑步，风很大，是热的;晚上睡觉，空调开到20度，半夜起来盖被子。
九月，北方的天空最蓝的时候，我们又在北国相遇。
我的肩膀又被你捏过了好几次，你还是没准备好，但我已经没有耐心了。
说出口时也像被刀割了一般，一寸寸地疼，连呼吸也疼，吸到肺里的似乎是玻璃渣。
我们之间始终缺点什么，以至于总没办法长长久久。也不能说是你的错，毕竟是我没办法让你死心塌地。
我们之间如同那秋叶，随风而逝，终究还是过不了冬。
整个城市被柳絮给包裹了，絮状物缠缠绵绵，连呼吸也不畅快。戴上了口罩，想起你说的话竟也觉得自己很帅。
下雪了，六边形里全是你的影子。
也喝酒，消愁，暖身子。
元旦，硬是给自己挤了五天的假期。去旅游，去看可爱的中国，告诉自己除了你也还有更多，更好的风景。
一路向西，到了华山。云层就在我的脚下，如同在城市里穿行的汽车。远处的苍鹰是个黑点，像孤帆在云海中行驶。
很多小木棍撑着石头，大概他们的愿望都会实现。
一路都是同心锁，有情人终成眷属。
海拔2154.90米，风很大，想起元好问的《雁丘词》，层云万里，暮雪千山，不知今宵酒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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