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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多重次元

    很快,走廊失去了光线,四人处在几乎完全黑暗的环境中,只有塔拉身后背的那盏提灯发出幽幽的灯光。“沙沙”的声音离得越来越近,凭借听觉根本判断不出是什么东西。雷贝拉打开了护目头盔上的光谱镜,这种游猎兵常见的视觉装备具有三种不同的频率,能在大部分条件下适应复杂的战场环境。不过由于是较为低廉的型号,最远观测距离不过才二百米。

    他频繁地调试着光谱镜,来回切换不同的组合来寻找可视的结果。反复转动旋钮仍然没找到合适的频率,吵闹的摩擦声让他感到了内心烦躁。这类常规装备其实并不能直接观测到灵能造物的力量投影,对雷贝拉而言只要能看到大概轮廓就足够了。

    它们移动的声音越来越近,近到已经可以粗略判断距离的程度。无论是维尔德与与奥里克的灵能感知,还是雷贝拉的光谱镜都没发现敌人的靠近,可那“沙沙”声就像是在耳边一样清晰,太诡异了。

    “雷贝拉你看到了什么?”

    “尚未发现活跃信号。”

    “教长呢?”

    “没感知到实体,但这声音的确就在我们身边。”

    眼下的境况比直接冲突还危险,它们已然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却迟迟不肯现身,没法掌握对方的动向和意图会让自己陷入更大的被动中。现在都可以听到像关节活动以及锋利金属划过地面的摩擦声,说明对方就在我们面前转悠,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刻。

    “奥里克,我有个想法,你来帮个忙。”

    他用手在面前比划了一下,扭曲的空间裂开个口子像是个血窟窿。将手伸进夹缝空间摸索,在里面掏了半天拿出一根条状物,应该是什么动物的肋骨。

    “就它吧,我还有点舍不得。”

    维尔德用力向前一丢,那根肋骨飞出去老远。本应马上就听见掉落在地的响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前突然变出一个棍棒状的黑影,蛇形的下半身闪烁着橙色的光斑,上身有些模糊但它伸出的四根镰刀状的利刃说明不是善类。

    那怪物看到他们立即就扑了上来,雷贝拉眼疾手快扭过身对着它扣动了三下扳机,子弹精准地击中了闪着橙色的光斑,流出来有着亮光的液体,刚淌出来立马气化挥发了。它扭动着身子变得迟疑,不知从哪个部位传出叽叽喳喳的怪叫声,仿佛难听的机械噪音,让人感到恶心反胃。

    奥里克看到枪械攻击对它有效,拿起名为[火龙]的自动手枪,对准怪物的下半身立刻开火,仅在几秒钟就清空了弹匣。射击的火光把隧道都照亮了,恶龙吐息般的倾泻和射击的轰鸣声把那东西的下半身打得粉碎,大片带着荧光的液体不断流出,在接触到隧道内的空气的时瞬间蒸发了。

    “跟我想的差不多。”

    维尔德自言自语道。刚才射击的火光让他看清了周边的情况,奥里克将守卫击碎后,那东西所在的方位忽然变得扭曲,尸体就这样消失了。除此之外走廊里没看到其他的东西,之前塔拉指出疑似房间的出口也变成了一堵墙。

    “教长您发现了什么?”

    “不太确定,但已经很接近我的答案了,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想试一次。”

    接着他又把手放在夹缝空间摸索,这回拿出来根胫骨,看起来不太像驮牛或者其他牲畜。

    “可惜了这根,但愿以后能遇到更好的。”

    看到奥里克重新填装弹匣后,示意他们准备好,这回往雷贝拉对着的方向用力丢了过去。和料想中一样的,他们没听到骨头的落地声,换来的是有着更大更多橙色光斑的怪物,看尺寸估计得有两米多高。

    也不用再多说些什么,雷贝拉射出的反灵能子弹与奥里克手中[火龙]喷发的针刺交叉打击着遗迹守卫,金属外壳与枪弹火花碰撞出了有节奏的“韵律”,荧光的液体不断地流出、蒸发,形如云雾一般。最终那魁梧的守卫身躯一歪失去了平衡,重心不稳地向后倒去;本以为会轰然倒地,却不料想尸体就像变魔术了一样再次消失。

    “果然是这样。”

    维尔德变得有些激动,像是有了新发现那样,说话时都带着喜悦感。

    “离正确答案还剩下最后一步,塔拉你过来下。”

    雷贝拉忽然觉得脚下有些湿滑,低头一看他们周围早已遍布某种液体,透过光谱镜看去似乎是血液?而源头是来自维尔德的身下,他的脚已经与红色的液体融在一起,犹如垂到地上的冰锥。

    “塔拉你需要做两件事,你把全身的衣物脱下来,然后目视前方往前走,默念自己走过的步数,等会可能会有点疼不过不要紧。”

    “是的大人。”

    奥里克还没来得及搞清教长想法时,一回头发现塔拉已经是个赤条条的少年了。全身上下没有任何衣物遮蔽,连鞋都没穿。而地上充斥着暗红色的液体,就像是踩在糖水上一样粘稠。

    “奥里克,你现在要一直盯着塔拉的背后,用你的血系能力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记住了吗?”

    每位血系持有者都会附带星神影响造成的的独特能力,例如生命之母的祭司能感受到世间万灵的心跳;[厄尼纳和米亚]的学徒将会预知数十秒内一切的可能;灾祸瘟星的使徒不惧疾病与痛苦;而作为永恒的观测者、时间与昼夜之魂的[法瑞尼亚],他的子嗣能看穿时光的本质。

    奥里克并不喜欢这种能力,因为在他发呆或者盯着某些东西太久时,对别人不过是几秒钟,对他而言却是十倍乃至千倍的折磨,仿佛世界凝固了。尽管只要眨下眼就能打断这种凝视,但他直到成年都不愿意主动使用这种力量。

    已经开始了。赤身裸体的塔拉迈着步伐向前方黑暗处走去,地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血红脚印。雷贝拉紧握步枪,防止再有什么怪物再次闯入;再看向维尔德手中忙活着,那本书打开在了某页,认真地读着经文一类的内容。看着架势奥里克赶紧直视面前的塔拉,耳边听见塔拉默念着数字,已经到了第六步。

    现在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塔拉的身体,一秒钟的千分之一被奥里克看在眼中。此时的他备受煎熬,时间就像严酷的北风般刺骨,身上察觉到了不存在的寒冷袭来。周围的空气逐渐缓慢地凝固,变得像有实体那样将他团团围住。耳边听到了数字十一,居然才过了三秒钟吗?在他看来已经过去了半天,那么久的冰冷都要他一个人去承受。

    马上就要到数字十六了,这时候前方所在的位置,空间被直接撕开,一团不稳定的轮廓显现在塔拉的位置上,那根镰刀状的利刃快如闪电,将身体斩成了两半,他的尸体瞬间化为血雾消失在地面上。而这团黑影在即将显现真身时好像遇到了阻碍,又被那撕裂的空间吸了回去。每个动作都是那么些清晰可见,塔拉失去生命身体倒下的那刻奥里克眼角流出了泪花,下意识的让他眨了下眼皮,回到了正常时间。

    再看向维尔德依然面无表情在读着那本书,恰好刚一抬头好与他双目对视,转而露出笑容期待他说出答案。没想到奥里克猛的一下把维尔德按在墙上,死死地抓着他的脖子,差点喘不过气。

    “你怎么能这样!牺牲塔拉去做这种无意义的试验!”

    维尔德脸上的笑容开始扭曲,他并没有张嘴但依旧发出了声音。

    “奥里克,就像我跟你说过的,不要把血肉掠袭者想的有多么简单,牺牲是我们最大的美德。”

    “你居然真的那么做了!我以为是...”

    “以为什么?救他吗?我又不是骑士,哪犯得上救一个仆从?”

    “你...看来我真是看走了眼!”

    奥里克拿起手中的[火龙],抵在了维尔德的脑袋上,怒目圆睁的看着他。而维尔德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狰狞,在昏暗的隧道中可怕至极。这时,脚下那摊血水中,好似是浪花的声音,有什么东西用水中涌上来。就像是一颗脓包的样子,那东西越来越高,即将到了极限,“噗”的一声鲜血四溅,赤身裸体的塔拉重新出现在奥里克面前。

    塔拉重生后第一件事就是低头对着奥里克深施一礼。

    “对不起奥里克大人,我失礼了。”

    他一抬头,发现奥里克正在用枪指着维尔德教长,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意外与呆滞,这一前一后的变化让他无法理解,手臂就好像僵住,动也动不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

    看他已经说不出话了,维尔德向塔拉解释道。

    “奥里克大人跟我发生了点学术上的小争论,情绪有些激动。不过不要紧,刚好解决完这个问题,去把衣服重新穿好吧。”

    塔拉到角落里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此时的奥里克脸上一会红一会白,尴尬的要死。维尔德拍了拍他的后背,虽然有些好笑不过还是忍住了。

    “我先道个歉,对您造成了一些精神上的冲击,这真是太不礼貌了。”

    “你...你...”

    “作为塔梅尔的追随者,比起救死扶伤我们更渴望牺牲与重生。当然,如果不是她的追随者或是遇到了普通人,我们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你...你...”

    “您居然会为一个无名小卒流泪,我太小看你了。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其他星神的信仰?比如拥入生命之母的怀抱?”

    “你跟尤蒙一样,都是个混蛋!”

    奥里克吸了下鼻子,用手蹭去了眼角的泪痕。

    “这就是常说的“缘分”吧,不过作为骑士大人可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哭鼻子,喏。”

    维尔德递过去一张手帕,奥里克都没有犹豫就拿来擦拭双眼。趁他擦脸这工夫转头看向雷贝拉,似乎满不在乎的轻松样子,比他主人的反应小多了。

    “扈从你怎么不担心塔拉呢?”

    “啊,可能是信任吧。”

    “那你凭什么信任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异教徒呢?”

    “我想如果教长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肯定不会关心那些受伤的信众,也不会把一个普通人长期带在身边,以及......”

    “以及什么?”

    雷贝拉瞄了眼还在擦脸奥里克,小声的说:

    “您捉弄奥里克大人的时候,跟尤蒙以前捉弄他的时候语气几乎毫无区别。”

    “住口!别以为我听不见!”

    雷贝拉还想再说几句,被奥里克噎了回去。

    “哦对,我刚想起来,你们等回去记得感谢那位军士,如果没有他咱们这趟可是要费不少劲。”

    “教长您玩了半天,那个答案究竟是什么?”

    维尔德示意他们都往这边聚一聚,包括奥里克和雷贝拉,还有刚穿好衣服的塔拉都来到了他的面前。他又在那个口袋状的“血窟窿”里掏出一根完整的手部骨骼,所有的关节和骨头都巧妙地用丝线连接在一起,拿起的时候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手头就剩这个了,将就一下吧。”

    那主仆两人看到这根手骨时眼睛差点掉出来,不过又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毕竟是生命之母的祭司。

    维尔德用手骨沾着地上的血迹,在提灯昏暗的光照耀下画出了幅简图,一条长长的直线到中半部分从上至下各分成两条分支,加上原有的路线就像三岔口一样。每段的线路中间都被示意隔开,只有中间那条畅通无阻,一直延伸到方形图标处。

    “这是什么意思?这几条线代表着什么?”

    奥里克不解地问道。

    “咱们进来的时候我不是说过吗,他们的建筑其实是倒立的,基座入口卡在实体空间的外侧,整座信标站其实是倒挂在次元空间里。”

    “对,这点我知道。”

    “我们所在的物质世界是比较稳定的,可次元世界则不同,一个次元世界里会出现与另一个次元相邻的通道,这个通道是随机并不稳定的。而在同一个次元空间也会出现另一个不同的次元世界,甚至可能会无限套进去。”

    “这座古代信标站是基于大量灵能驱动而成,从那把反灵能长剑上就能得知,建筑内泄露出的灵能已经与这把武器发生了激烈排斥反应。这导致当我们越是接近灵能源头,建筑的荷载越是加重,最后达到了极限。加上使用赋能镀条中的灵能激发并开启大门,迫使建筑启动了某种自保功能。”

    “所以?”

    “最开始我们只能听到守卫的声音,近在咫尺却什么都看不见。因此基于以上理论,我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既然埃里曼人能把建筑锚定在不稳定的次元世界里,这说明他们已经拥有控制或创造次元空间的能力,也就是说...”

    奥里克恍然大悟,接着维尔德的话说了下去。

    “也就是说他们的建筑与多重次元融为一体,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只不过是其中一部分而已,终点只有一个,它是跟着其他次元随机变化的对吗?”

    “真聪明,但这不是全部。由于是灵能驱使着建筑转换不同的次元,这把反灵能武器成了能量无法自然流通的障碍,导致在我们身边的空间是被锁死的。这样一来我们只有一“墙”之隔,只能感知到来自隔壁次元的少许影响力,于是建筑用空间定位的方式来排除不良导体。”

    “丢过去的那些骨头正说明的是,一旦离开了反灵能立场的覆盖,马上就会锁定相应次元坐标,守卫们会被瞬间传送到本空间内。至于我让塔拉脱光去计算步数,那是因为我想知道没有外物阻隔的活体生命遇到那些东西时,如果在瞬间传送走会发生什么。”

    “可你不是说牺牲才是你们最大的美德吗?”

    “我做了两手准备,结果跟料想的一样,传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腰斩成两半了。”

    塔拉的眼睛眯起一条缝,嘴巴撅的老高,听完维尔德的说辞很不高兴的看向他,之后在回去的路上还闹了不少小情绪。

    “奥里克你当时看到了什么东西?”

    “除了看见塔拉被砍成两半有点挺吓人,我还看到那守卫撕破了空间,露出半个残影才劈了过去,当他化成血雾被传送走后,那些残影刚化作实体就又被空间裂缝吸回了原来的次元。”

    “太好了,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

    “所以我还有个更大胆的想法,你们有没有兴趣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