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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纳维西特之眼

    这看似犹如水晶实质更像胶冻的固体非常怪异,里面混杂着浑浊发黄的粘液,又像是胆汁一类的分泌物,就算隔着玻璃瓶把它拿在手中也能体验到一种油腻的厌恶感。

    再仔细看去更是恶心,那些块状的颗粒是被消化到一半的食物,它们混在透明胶质的固体中,中心有着一团黑色的斑点尤其碍眼。这堆东西真的是纳维西特之眼吗?存在于神话故事中,他仆从们佩戴的标志性饰品,被暴君用于蛊惑人心的东西真的存在于世上?

    场面很尴尬,至少在埃斯布里克想用古老的传说劝阻奥里克前,他的本意是好的。谁知道没过多久那位巫师居然真就从身上地方掏出来一模一样的的东西,所以显得自己像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仿佛是有人派他俩来对自己嘲弄的。

    侍卫长接过那东西后,立即辨识出它的本貌,在那刻甚至没有怀疑。当触碰后,心中某种感知突然被唤醒,迫使他相信此物并辨别出来。在短暂的回神后才想起来应该先确认下真伪,把它捧在手心里翻来覆去调转瓶子中的东西,刚想提出质疑的他又被某种强烈的思维认知冲洗了一遍,再一次脱口而出:

    “纳维-西特!”

    埃斯布里克猛然间死死地盯着玻璃瓶中的黑色斑点,耳边仿佛有人对他窃窃私语,对自我的控制不在坚挺,极其不情愿的抗拒传入了大脑。与此前不同,那巫师控制住他时只感觉像微风拂过同时带走了灵魂与意识,不经意间就交出了主动权。

    而现在有东西在命令他放弃抵抗,想利用蛮力将他的意识摘除剥削。一道道刺骨的痛苦逐步袭来,额头马上青筋暴起,身体不再听其使唤,双手想要触碰那瓶口将其打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团黑色的斑块。忽然,它好像动了,黑色的斑块就像一颗眼珠似的看着自己,而仅存不多的理智也将逐步消失,绝望无助的他被一点点拖入暗淡的旋涡中,随后精神将被彻底碾碎。

    “好了,就到这吧。”

    维尔德一把抢来玻璃瓶,刚才在耳边所有的低语瞬间消失,神秘控制欲对他的掌控也烟消云散。一阵柔和的气息重新被感知,埃斯布里克这才发现自己仍处在充满血肉的谒见厅中,比起刚才反倒是有些安心。

    维尔德得意洋洋地走骑士身旁,他轻轻拍了拍奥里克的肩膀,并把那个玻璃瓶放在他的面前,就像是掌握了人生真理一般要给面前的两位传经布道。

    “教长,刚才发生了什么?”

    奥里克非常迷惑,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问起。

    “我承认自己赌了一把,很显然这一切是值得的。我的朋友,你提出的假说真是绝妙无比,打破原本的逻辑才让我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不得不说奥里克你是个天才。”

    对奥里克夸赞一番后并没有让他开心,反而有些迫不及待,究竟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别卖关子赶紧说啊!

    “奥里克你听好了,就在刚才我已经验证了答案,恩库特勒人就是埃里曼王朝的直系后代之一!纳维西特就是统治吉奴克地区的最后一位霸主。”

    “这都哪跟哪啊......”

    仿佛教长的话给奥里克做了次开颅手术,我们不是来结盟的吗?一会说隔墙有耳,一会说发现了真相,你不会就是想随便抓个恩库特勒人来做实验所以借他的名义骗过来杀吧。

    当然这些话奥里克不能说出来,现在依旧要摆正身份,他还是凯特林家族的继承人,不能丢了面子。他装作听懂的样子,附和着维尔德“嗯嗯”了几声。

    “不用装作听懂的样子,如果没有我协助破解谜题的话,真相将被用于掩埋在黄沙之中。也正因如此我要跟你们两个讲清楚其中的由来,这就是为什么要在夹缝世界中秘密谈话,我所担心的并不是恩库特勒人或者那群匪徒,而是放弃了原本身体的污秽之物。你还记得在信标站里最深处的那些水晶吗?”

    “水晶?你指的是古代埃里曼人死后遗留的晶状体?”

    “正是他们。”

    “可这与恩库特勒人又有何干系呢?”

    维尔德坐在了矮桌的另一端,他自信满满的表情下酝酿着即将揭示的谜底,看见他们一个焦虑一个疑惑的样子不禁笑出来声,正餐当然不能心急。于是他顿了顿嗓子,准备说出答案。

    “我先说结论:埃里曼人的血统退化并不是在末代发生的,实际情况正好相反,在他们仍未达到顶点或者说还是兴盛之时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保持水晶形态是古埃里曼人统治阶级的规避方法,用于延长自身血脉的寿命。”

    “他们把自己的意识存放于眼球结晶中,把时间“藏起来”从而解决物资世界的衰败,以便在未来某个时刻重新苏醒,再度重建新的王朝。”

    “那些晶状体像是脂肪一样储存着能量,吸收来自外界天然的灵能来源,逐步修复他们退化的血统。随着时间的推移,余出的能量形成了附着在表面的小型晶簇,其中储存的意识体也被复制下来。它们成为了本体的仆人,用于完成未来复活的准备。”

    “不得不说他们与阿卡迪亚的神棍们一样狡诈,不少贵族精英都纷纷长眠于地下,将不断劣化的血脉视为潜在的载体,只要直系灵能者的血脉不断,在接触他们后会被代替意识,借此躯壳抵达永生。”

    “我猜恩库特勒人不愿意靠近嚼火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用土著的传说来解释这份力量的恐怖应该是挺有用的。可惜的是随着时间推移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警告,也不知道是基于什么契机,恩库特勒人接触到了埋有埃里曼人的意识载体,从而被寄生后潜入到他们的社会之中。”

    “在存有大量数据的中继站里我发现了吉奴克的统治者,人称破天者的纳维-西特。这位君主在过去的历史里每隔几百年都会出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然后又在某一时刻突然因为意外原因去世。这还只是有记载的次数,根据侍卫长所讲的传说,恐怕在几百年前他仍然存在于世间,永不停歇地循环着美梦。”

    “剩下的也就不难解释了,“精灵”就是拥有转移意识能力古埃里曼人,“先父”就是血统退化严重的直系后代。为了控制这些“工具”,古埃里曼人不惜抑制他们的灵能,或者如同字面上的意义,残忍地挖去他们的眼睛防止逃脱,再逐渐转化成自己忠诚的奴仆。”

    “后来可能是因为起义又或者是变故,古埃里曼人的统治力量逐渐瓦解。同时因为血脉断层越发严重,大部分统治者都没能再度醒来,随着时间埋藏在[永恒]的深处。可能有一小部分躲过了这次危机,依靠着欺骗[无限]熬过了灾难,直到过了几百年后再次雄起,等待着下一个倒霉蛋儿。”

    埃斯布里克都快听傻了,虽然不知道埃里曼人是什么玩意,但他可知道纳维-西特传说的厉害。刚才不就是吗?那团恶心的东西差点就夺取了自己的意识,到现在还能感受到仍未消散的恶意。

    “可...这东西是哪来的?”

    侍卫长还是忍不住去询问,它们不可能凭空出现自己的氏族当中啊。

    “这就得问问您自己的子民了,还记得那位躺在地上死去活来的家伙吗?就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我想这回你应该清楚自己身边有多少潜在的“内奸”吧。”

    真相是残酷的,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埃斯布里克脑子里“嗡”的一下被颠覆了世界观。现在轮到他要焦虑了,那些帕布(探索者)和帕普(保护者)们谁都可能有嫌疑;又或者拜戎(统帅)的身旁早就被渗透成筛子?更令人担忧的是那场部族会议,谁知道他们当中有没有潜在的内鬼,真是太糟糕了!

    奥里克一言不发,他抱着胳膊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教长所说的话。既然嚼火地极其危险,那伟大的诺苏凯诺为什么要明确指引我们前往呢?不禁让他回忆起昨天在次元信标站内发生的场景。进入大门和通道需要灵能的激活,而埃里曼人也是灵能者,那些瘆人的水晶簇又是存放意识的载体,反过来又能成为篡夺身体的道具......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两个,一切都像是提前安排好的。

    话就在嘴边,奥里克总感觉要说出点什么,仿佛所有的信息都在他眼前连接起来,只差最后一步。

    “等会?刚才教长似乎提及过[永恒]与[无限]?”

    奥里克的大脑飞速转动,刚才那句话好像说的是:“大部分都被[永恒]埋葬,而一小部分欺骗了[无限]才能苟活”。自己所传承的血脉正是来源于在其第九位星神,代表着永恒的观测者——[法瑞尼亚]。而维尔德所信仰的便是在其第二位星神,代表无限的血肉之母——[塔梅尔]......

    想到这儿,奥里克突然打了下冷颤。如果持有星神血脉的人是阿卡迪亚皇室以及古埃里曼王朝认为的被诅咒者,那么蕴含星神气息的空间定子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它们直系后裔的炭人圣地中。

    他记得在诺苏凯诺造访后突然刮起了猛烈的沙暴,他看见混沌魅影行走在天边,沙暴越来越猛烈最终埋没了世界。此后炭人不被提及,再也没人见到他们的踪影。结合之前教长所说,《英雄颂》中淡化了不少情节,从而掩盖了真相。

    恩库特勒人直到今天都生活在古埃里曼人的恐怖威慑下,而在几百年前炭人供奉着水晶簇没受到丝毫影响,恐怕他们早就沦为了被腐化的奴仆,心甘情愿地守护着主人的老巢。

    可能就在百年前的那刻,诺苏凯诺带着坚韧的随从杀出了一条血路,踏着尸体才来到了圣地。传记里提到过的对话就是这些行尸走肉般的仆从在临死前用真正的自我对诺苏凯诺诉说了原委,从而用生命换取解脱,结束了漫长而折磨的一生。

    现在奥里克终于明白了,嚼火地是当今的最终目的。结盟也好,寻找足迹也好,只有与维尔德进入嚼火地才能平息眼下的事端。受人指使的匪徒挖掘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古埃里曼人的仆从出现显露在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巧合,唯有踏破黑渊才能得知真相。

    本想对维尔德说出这些发现,却发现教长并不在跟前。定睛一看才发现他又跑到埃斯布里克身旁,嘟嘟囔囔的说着些安慰的话。只见侍卫长哭丧着脸,失落中带着悲痛,就好像被天塌了似的。

    “他又怎么了?”

    面对奥里克的提问,维尔德也只能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并没有做些什么。

    “我只是想询问他那位灵能者是如何接触到晶状体的,没过多久他便这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我也没办法。”

    “所以是怎么接触到的?”

    奥里克问道。

    “我们没救了,全完了...”

    “什么完了?”

    埃斯布里克开始抽泣,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

    “真的结束了...”

    “教长他到底要说什么?”

    维尔德没有回应,心里咯噔一声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位灵能者是个负伤的帕布,他与许多人一样都在与匪徒的作战中过毒气,在此之前昏迷了一段时间才醒过来。你们到来前已经有不少人出现精神恍惚,我以为他们是尚未康复,却没想到......”

    “你说是吸入过毒气的都变成了这幅样子?”

    “是的...”

    维尔德瞬间感到头皮发麻,没想到竟然扩散的竟然这么广泛。

    “那到底有多少人负过伤中过毒呢?”

    奥里克焦急的问道。

    “几乎大部分与他们交过手的族人都或多或少沾染上“那些东西”,其中就包括我自己,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古克(部族首领)雇佣而来的全部援军,所有人都是从最近几次战役后退下来的老兵。”

    维尔德叹了一口气,看了看侍卫长又看了看那边的奥里克,有些无奈的说道。

    “嗯...伊玛他能应付得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