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末帝辛巳
“什么？！”众人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老头嚷嚷，“难道我们不是落到海里，又从海里掉地底么？”
靳无咎沉吟一下，似在考虑措辞。
“从碑刻内容看，将玲珑城浮升空中是既定目的，这也需要为数众多的术师通力合作。如果它发生故障或者被改变轨道从空中降落，不可能不惊动诸位术师，但是就我们现在看到的，他们临终前那一刻应该是相当放松……”
因为一切运转顺利，才有闲暇赏月晏饮或者悠哉地做研究上课。
“那为何我一直没发现它在空中？”阿酉纯粹疑惑地问道。
“因为隐藏起来了。即便是酉太长老，也有一些空域是你去不了的吧。”
“你指的是连接异界的四大天柱？”
“我希望它不是，”靳无咎难得叹了口气，“也希望自己猜错了。”
阿酉冷笑一声：“就算天捅破了个窟窿，也不关我的事，总之你给我把神物找出来就对了。”
“也是。那么绕过醴泉宫继续吧。”
一行人穿过规模庞大的宫殿馆舍，一路见识大量灰泥人，可以看出凶手越来越不隐藏自己，如破碎娃娃般被弃之路上的尸体越来越多见。
最后抵达了呈扇形分布的建筑群的顶端——一处高大宫墙，从覆有瓦饰的宫门进入了宽阔的院落。
这就是“死人最多”的地方。
整个庭院横七竖八叠压在一起的“泥尸”堆起来超过一人高度，铺出数百平方，也堵住了他们前进的路。
粗略看一下，有的手脚皆无，有的扭曲不成形，有的被挤压成干尸，更多找不到主人的断肢、分离不全的残尸，默默地静静地呆在尸山上。
名副其实的“万人坑”，单从数目上看绝对上万还不止。
三个术士都失声惊叫。
老头边吼叫着边挥舞手脚往尸山上爬，扑起无数的灰土。泥尸迅速土崩瓦解，形成的深坑几乎吞没了他。
阿酉皱眉，身形一动，已把老头从坑洞里拎了回来。
“老实点呆着。”他吩咐了一句，自己变成一只大孔雀，唰地飞向前方高台上的重檐庑殿。
“这就是承天殿。”靳无咎向叶儿莱解释，“我们在它后方。”
叶儿莱不想说其实殿前方长台阶以下的大广场上还有小的万人坑。
怕刺激了老头他们几乎要爆|炸的情绪。靳无咎也默然无声，远眺这座披着淡淡鲛石光华的漆黑宫殿。
大孔雀唰地又飞了回来，探爪要抓起叶儿莱，“你跟我来。”
“我们也要去！”老头喊道。
靳无咎隔开老头拉拽叶儿莱的手。她被三个术士包围，显然走不出来。
“怎么这么麻烦。”孔雀啧一声，一阵风把所有人包括挤过来的兽怪兜起，从空中砸破殿顶。
空荡荡的大殿只留着一处宝座。
一个人影跌坐在宝座上，头戴冠冕，身着黄底红纹镶黑边的交领右衽深衣样式的大袖衣裳，下裳底下露出尖头金靴，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年纪看不出来，面容无法识别。
他脸色漆黑，脖子、头发以及露出来的一只手也黑得跟炭似的，比外面泥人黑得还厉害，仿佛整个人被烧焦了一般，但衣着佩饰却安然无羔，真是怪事。
而且，只是这么姿势随意瘫坐龙椅上，这个干瘦发黑的人形炭尸却让人觉得他气势惊人。
“谡末帝辛巳……”靳无咎长吐了口气，“是他没错。”
他的后半句话听起来并不像是对前半句的肯定。
叶儿莱问靳无咎，“你认为是他杀了皇宫这么多人？”
仨术士齐转头看向靳无咎，见他点了点头，老头勃然大怒。
“他不是皇帝么？不是师从术门么？他欺师灭祖，杀掉这么多术师，还想坐稳江山不成？！”
“据说谡朝突然灭国、末帝暴毙，皆是遭遇了天谴。”靳无咎徐徐说道。
“我不甘心啊！太不甘心了！”老头想要冲上去又止步，捶胸顿足吼道，“天谴有用的话，为什么不在他开始杀人时候就把他劈死了？！”
叶儿莱看着她与老头之间距离足够远了才放心，悄声问靳无咎，“那皇帝是自杀的吧？”
暴毙不是指意外身亡吗？坐在宝座上的炭尸致命伤口在胸部。
他右手紧握着某种利器，深深地插|入自己胸口，因为握得太紧，右手与利器浑然融合为一体。
“看起来是，自杀的武器也是他杀人的凶器。”靳无咎也轻声道。
“那就是神物！”大孔雀没好气地道。
它没有站在叶儿莱肩上或头上，而是拖着深紫色尾羽站在地上，“如果不是他以神物屠杀无辜人族，怎么会导致它沾染魔气，令我也不敢接近。”
“神物就是凶器？”利高惊异地反问，引得老头也扭过头来。
“神物魔化了？”靳无咎问。
“不知道，反正我拿不到手，虽然还有生气涌出，但魔气厚积如壳。你看尸体的模样也能猜出来，生气令他保存着人形，但也只是个空壳子，滋生的魔气已凝实成魔物，脱开遗蜕跑掉了。”
“我还是不能相信，他一个普通凡人，又没有法赋，怎么做到的……”利高喃喃道。
阿酉没好气地：“没有法力，又不代表就不能学习法术。脑袋聪明点，又不受门户之见，向诸多派系的术师学习，不就有鬼主意了？正因为他地位高上，才能够说服众术师——‘把玲珑城搬迁到天上’——这种可以吸引研究狂的倡议不是他提议就是他主推的，否则他怎么能把全天下术门菁英分子撮弄在一起？”
“黄金地宫也是他以修建陵寝的名义召集人手干起来的吧！”
“他只要有魔鬼的大脑，所有自掘坟墓的行径都有白痴术师替他做了。在这样法力受制灵能无法调用的地方，再多的术师又能顶什么用？你们整天说‘妖魔’，魔化的好像只有妖，现在知道了吧，人魔化了的后果！”
靳无咎也叹口气，接阿酉的话说道，“而且他是人皇，又手执神物，即使入魔很久，神物激发的生气也足以掩饰他身上魔气。”
“生气足以令他保持神智清醒。我想他在策划、施展阴谋甚至杀人的途中，有无数次机会可以罢手。”
“但他没有，简直是理性自然地做出这一切。之前还算我能理解的，但为何最后他却自杀了？这点令我不解。”
他的话招来老头怒目而视：“你觉得这种疯子杀人狂行径还算你能理解？！”
靳无咎沉吟一下，似在考虑措辞。
“从碑刻内容看，将玲珑城浮升空中是既定目的，这也需要为数众多的术师通力合作。如果它发生故障或者被改变轨道从空中降落，不可能不惊动诸位术师，但是就我们现在看到的，他们临终前那一刻应该是相当放松……”
因为一切运转顺利，才有闲暇赏月晏饮或者悠哉地做研究上课。
“那为何我一直没发现它在空中？”阿酉纯粹疑惑地问道。
“因为隐藏起来了。即便是酉太长老，也有一些空域是你去不了的吧。”
“你指的是连接异界的四大天柱？”
“我希望它不是，”靳无咎难得叹了口气，“也希望自己猜错了。”
阿酉冷笑一声：“就算天捅破了个窟窿，也不关我的事，总之你给我把神物找出来就对了。”
“也是。那么绕过醴泉宫继续吧。”
一行人穿过规模庞大的宫殿馆舍，一路见识大量灰泥人，可以看出凶手越来越不隐藏自己，如破碎娃娃般被弃之路上的尸体越来越多见。
最后抵达了呈扇形分布的建筑群的顶端——一处高大宫墙，从覆有瓦饰的宫门进入了宽阔的院落。
这就是“死人最多”的地方。
整个庭院横七竖八叠压在一起的“泥尸”堆起来超过一人高度，铺出数百平方，也堵住了他们前进的路。
粗略看一下，有的手脚皆无，有的扭曲不成形，有的被挤压成干尸，更多找不到主人的断肢、分离不全的残尸，默默地静静地呆在尸山上。
名副其实的“万人坑”，单从数目上看绝对上万还不止。
三个术士都失声惊叫。
老头边吼叫着边挥舞手脚往尸山上爬，扑起无数的灰土。泥尸迅速土崩瓦解，形成的深坑几乎吞没了他。
阿酉皱眉，身形一动，已把老头从坑洞里拎了回来。
“老实点呆着。”他吩咐了一句，自己变成一只大孔雀，唰地飞向前方高台上的重檐庑殿。
“这就是承天殿。”靳无咎向叶儿莱解释，“我们在它后方。”
叶儿莱不想说其实殿前方长台阶以下的大广场上还有小的万人坑。
怕刺激了老头他们几乎要爆|炸的情绪。靳无咎也默然无声，远眺这座披着淡淡鲛石光华的漆黑宫殿。
大孔雀唰地又飞了回来，探爪要抓起叶儿莱，“你跟我来。”
“我们也要去！”老头喊道。
靳无咎隔开老头拉拽叶儿莱的手。她被三个术士包围，显然走不出来。
“怎么这么麻烦。”孔雀啧一声，一阵风把所有人包括挤过来的兽怪兜起，从空中砸破殿顶。
空荡荡的大殿只留着一处宝座。
一个人影跌坐在宝座上，头戴冠冕，身着黄底红纹镶黑边的交领右衽深衣样式的大袖衣裳，下裳底下露出尖头金靴，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年纪看不出来，面容无法识别。
他脸色漆黑，脖子、头发以及露出来的一只手也黑得跟炭似的，比外面泥人黑得还厉害，仿佛整个人被烧焦了一般，但衣着佩饰却安然无羔，真是怪事。
而且，只是这么姿势随意瘫坐龙椅上，这个干瘦发黑的人形炭尸却让人觉得他气势惊人。
“谡末帝辛巳……”靳无咎长吐了口气，“是他没错。”
他的后半句话听起来并不像是对前半句的肯定。
叶儿莱问靳无咎，“你认为是他杀了皇宫这么多人？”
仨术士齐转头看向靳无咎，见他点了点头，老头勃然大怒。
“他不是皇帝么？不是师从术门么？他欺师灭祖，杀掉这么多术师，还想坐稳江山不成？！”
“据说谡朝突然灭国、末帝暴毙，皆是遭遇了天谴。”靳无咎徐徐说道。
“我不甘心啊！太不甘心了！”老头想要冲上去又止步，捶胸顿足吼道，“天谴有用的话，为什么不在他开始杀人时候就把他劈死了？！”
叶儿莱看着她与老头之间距离足够远了才放心，悄声问靳无咎，“那皇帝是自杀的吧？”
暴毙不是指意外身亡吗？坐在宝座上的炭尸致命伤口在胸部。
他右手紧握着某种利器，深深地插|入自己胸口，因为握得太紧，右手与利器浑然融合为一体。
“看起来是，自杀的武器也是他杀人的凶器。”靳无咎也轻声道。
“那就是神物！”大孔雀没好气地道。
它没有站在叶儿莱肩上或头上，而是拖着深紫色尾羽站在地上，“如果不是他以神物屠杀无辜人族，怎么会导致它沾染魔气，令我也不敢接近。”
“神物就是凶器？”利高惊异地反问，引得老头也扭过头来。
“神物魔化了？”靳无咎问。
“不知道，反正我拿不到手，虽然还有生气涌出，但魔气厚积如壳。你看尸体的模样也能猜出来，生气令他保存着人形，但也只是个空壳子，滋生的魔气已凝实成魔物，脱开遗蜕跑掉了。”
“我还是不能相信，他一个普通凡人，又没有法赋，怎么做到的……”利高喃喃道。
阿酉没好气地：“没有法力，又不代表就不能学习法术。脑袋聪明点，又不受门户之见，向诸多派系的术师学习，不就有鬼主意了？正因为他地位高上，才能够说服众术师——‘把玲珑城搬迁到天上’——这种可以吸引研究狂的倡议不是他提议就是他主推的，否则他怎么能把全天下术门菁英分子撮弄在一起？”
“黄金地宫也是他以修建陵寝的名义召集人手干起来的吧！”
“他只要有魔鬼的大脑，所有自掘坟墓的行径都有白痴术师替他做了。在这样法力受制灵能无法调用的地方，再多的术师又能顶什么用？你们整天说‘妖魔’，魔化的好像只有妖，现在知道了吧，人魔化了的后果！”
靳无咎也叹口气，接阿酉的话说道，“而且他是人皇，又手执神物，即使入魔很久，神物激发的生气也足以掩饰他身上魔气。”
“生气足以令他保持神智清醒。我想他在策划、施展阴谋甚至杀人的途中，有无数次机会可以罢手。”
“但他没有，简直是理性自然地做出这一切。之前还算我能理解的，但为何最后他却自杀了？这点令我不解。”
他的话招来老头怒目而视：“你觉得这种疯子杀人狂行径还算你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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