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不想他死
老头头顶照灯跟着叶儿莱扫视过去，只见她快步走到靳无咎身边，蹲下身，颤动的手揭开他面具。
靳无咎满脸是血，双眼、鼻子、嘴甚至耳朵都在汩汩流血。
“他这是怎么了？”老头不由也站了起来，诧异极了。
“颅出血。”阿酉说，“从冥狱瞬移至虚海，传送法阵的负作用对凡人身体来说负担太大了。”
“严重不？喂，他还清醒着吗？小酉酉，你不过来看看吗？”
阿酉从虎怪头上挪开，落地化为人形，他低头看看瘫软在座位上的靳无咎：“没救了。”
“冷血的家伙！毕竟是你小徒弟的手下，你知道传送法阵有风险怎么不早提醒？！”
阿酉冷笑：“你倒是想做好人了，但是身为术士的你们都没想到，我想不到有什么奇怪的？”
郗掌门语塞，能说什么？他生活圈子就是没有非术士的，完全没考虑到凡人体质上的差异，而且，“年轻人之前就被剡八打伤了一次，肯定已经受了内伤，啊，他本身就是重伤者……”
这么说来，对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一直以来都表现得与正常人无异，这种时候别人自然也想不到照顾他。
郗掌门又看看叶儿莱，她弯下身，单脚跪地，既不说话，也不敢伸手触摸靳无咎，只是睁着大眼睛用力看他。
脸几乎要贴着他的，却凝固在那里。
好像濒临死亡的是她一般，脸孔煞白，眼神涣散，摇摇欲坠。
阿酉啧了声，在靳无咎额上一抚，似乎是某种刺激令他恢复了一丝神智。
“大人……”他眼睛弯弯，凝聚起精神，视线从阿酉滑向叶儿莱，无声地笑了笑，“吓到你了？”
叶儿莱一言不发。
是她的错。
太天真了。以为到萦城的那次已经让他躲过了厄运，却不知道死亡阴影原来从来没有离开……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惨死在跟前……
密封舱内呛人的血腥气，提醒着她那段无法褪色的记忆。
他的模样与雷雨中操场上化为血人的靳睿岳奇异地重合在一起。
又错过了。
生机大量流失。她的触丝徒劳无功，堵不了他破败不堪如溃堤般狂泄直下的伤情——但是绝不能放弃。
如果这次追不回来，她要怎么办？
“别哭……”
我没有在哭——
靳无咎轻声说，他眼皮慢慢合上，“会再见的，我们……”
“死亡只是下一段旅程的开始——按人间的说法，凡人的灵魂掌控在他们的神手里，虽然渺小却能进入轮回获得新生。”阿酉对转过头来的叶儿莱说道。
她好像才清醒过来，头也不回地，问阿酉道：“你能救他吧，师父？”
阿酉一边眉毛扬起，“那是之前，现在他马上要死了。”
“我不想他死。”叶儿莱说道。
阿酉也直截了当拒绝：“现在他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况且，我从不医凡人。”
“但我对你来说还算有用吧，师父？”
“单凭一声师父，就想让我出手是不可能的。”
阿酉咧嘴一笑，露出锋利牙齿，“真想救人，就先让我看你的价值，够不够我为你破这个例。”
他说完就化出妖形，巨大的鸟身直接撑破了船跃出水面。
气流把船内一干人带到空中又落下，叶儿莱还紧抱着靳无咎。
“妖力外放会吸引妖魔，乖徒儿你还记得吧？”阿酉紫底黑纹的背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仿佛极光萦绕他周身。
“我从这里飞回首鸣山只要五息，或者还能赶得及救他，只看你能不能在妖魔现身前撕开天壁。”
“别听他的！”老头喊道，“他就是想骗你打通人间界壁障，去什么妖界的！”
“是有可能，所以看小徒弟你的选择了——拔|出神物吧，让我们见识你破开时空的能力。”
“咪咪，你一定可以的！”浮在空中的花伢则足踏烈焰，对她饱含期待地，“你也想去妖界吧？想做你就能做到！”
破开时空，她的能力？什么是她想要的？叶儿莱抬起一只手，虎怪捧着的“神物”自动到她手中。
她握着那东西。虽然不管怎么看，它都更像是一截烧焦的粗树枝。
“来了。”阿酉淡淡说。
叶儿莱握紧树枝，她对魔气无从感应，顶多只能察觉到有股泥塘似的黑暗物质包围过来。
她低头看着怀里靳无咎血糊的脸、紧闭的双眼以及耷拉下来的脖子。
即使不去触摸脉博、心跳，也能看出他的生命力已经如蜡烛烧到了尽头，火光随时会熄灭。
一道青色亮光从她手里迸出，然后扩张成弧形极光，一闪即逝。
比闪电还要疾速，比头发丝还要细微，但这疾而细的青光扫过后，周围沉重的魔气为之一空。
甚至头顶的天幕也因此割裂开来，可以看到玄色底色上一抹鱼肚白浮现，然后过渡到半昏半明，朝云里透出久违的日光。
一股全然有别于虚海的新鲜空气涌进来，不知遮蔽了天空多久的结界竟就这样消失了？
……不是。
是阿酉抓住时机，以肉眼无法追踪的速度从瞬间裂开的一条结界缝隙穿出来，瞬间重回熟悉的天地。
但术士们都伸着脖子，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叶儿莱……手里的神物上。
它再不是那付焦枯模样，已经拉长变粗，形如三尺来长的树枝，树皮灰中泛绿，顶端分作两杈，其中一杈尖竟还点缀着个绿色叶苞，简直是老树发新芽。
阿酉呵呵笑道：“干的不错。”
说话间他已掠出了上千公里，背着崭新如蛋黄般的太阳笔直飞去。
——确实干得不错。叶儿莱既没有导路到妖界，也没有穿回她原来时空，甚至没有把虚海结界打破一个大洞，只是划出一道精妙绝伦的细口子，好像抽刀断水，只有他的速度才能穿越转瞬即合的缝隙。
当然使用了神物的后果仍然有的：受神力激荡，整个云海的水带仿佛树叶上饱满的大水滴，因叶片震荡开始滚动，寻着边缘便猛地倾泻出来，滔滔不绝，滚滚直下。
按照后来阿酉门下徒孙报告的说法是，“……饶原并见异常，东海却于那日发生倒灌，百万人流离失所，溺亡者不计其数。”
“那妖魔呢？”老头问道。
“不知道，大概还在里面罢，就那点缝，还破不了虚海天壁，以后就不知道。”
阿酉转头，对沉默的叶儿莱说道，“乖徒儿，这都是你一人之力啊。”
“但咪大人也是为了救我们。”利高偷瞄了叶儿莱一眼，大着胆子说道。
“杀十几万人，只为救十余个人？你认为你们的神是这样济世救民的？”阿酉似笑非笑，“如果妖在人间这么做立时便入魔了，你看起来倒像没事，是神对它的使者特别照顾？”
“我没事，师父，你有功夫不如帮我多看顾下病人。”
叶儿莱有点无奈地开口。
一方面及时得到救治的靳无咎令她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她也渐渐感觉到阿酉就是傲娇的性格。
果然见他哼了一声：“看顾病人，是我当做的？”
靳无咎满脸是血，双眼、鼻子、嘴甚至耳朵都在汩汩流血。
“他这是怎么了？”老头不由也站了起来，诧异极了。
“颅出血。”阿酉说，“从冥狱瞬移至虚海，传送法阵的负作用对凡人身体来说负担太大了。”
“严重不？喂，他还清醒着吗？小酉酉，你不过来看看吗？”
阿酉从虎怪头上挪开，落地化为人形，他低头看看瘫软在座位上的靳无咎：“没救了。”
“冷血的家伙！毕竟是你小徒弟的手下，你知道传送法阵有风险怎么不早提醒？！”
阿酉冷笑：“你倒是想做好人了，但是身为术士的你们都没想到，我想不到有什么奇怪的？”
郗掌门语塞，能说什么？他生活圈子就是没有非术士的，完全没考虑到凡人体质上的差异，而且，“年轻人之前就被剡八打伤了一次，肯定已经受了内伤，啊，他本身就是重伤者……”
这么说来，对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一直以来都表现得与正常人无异，这种时候别人自然也想不到照顾他。
郗掌门又看看叶儿莱，她弯下身，单脚跪地，既不说话，也不敢伸手触摸靳无咎，只是睁着大眼睛用力看他。
脸几乎要贴着他的，却凝固在那里。
好像濒临死亡的是她一般，脸孔煞白，眼神涣散，摇摇欲坠。
阿酉啧了声，在靳无咎额上一抚，似乎是某种刺激令他恢复了一丝神智。
“大人……”他眼睛弯弯，凝聚起精神，视线从阿酉滑向叶儿莱，无声地笑了笑，“吓到你了？”
叶儿莱一言不发。
是她的错。
太天真了。以为到萦城的那次已经让他躲过了厄运，却不知道死亡阴影原来从来没有离开……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惨死在跟前……
密封舱内呛人的血腥气，提醒着她那段无法褪色的记忆。
他的模样与雷雨中操场上化为血人的靳睿岳奇异地重合在一起。
又错过了。
生机大量流失。她的触丝徒劳无功，堵不了他破败不堪如溃堤般狂泄直下的伤情——但是绝不能放弃。
如果这次追不回来，她要怎么办？
“别哭……”
我没有在哭——
靳无咎轻声说，他眼皮慢慢合上，“会再见的，我们……”
“死亡只是下一段旅程的开始——按人间的说法，凡人的灵魂掌控在他们的神手里，虽然渺小却能进入轮回获得新生。”阿酉对转过头来的叶儿莱说道。
她好像才清醒过来，头也不回地，问阿酉道：“你能救他吧，师父？”
阿酉一边眉毛扬起，“那是之前，现在他马上要死了。”
“我不想他死。”叶儿莱说道。
阿酉也直截了当拒绝：“现在他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况且，我从不医凡人。”
“但我对你来说还算有用吧，师父？”
“单凭一声师父，就想让我出手是不可能的。”
阿酉咧嘴一笑，露出锋利牙齿，“真想救人，就先让我看你的价值，够不够我为你破这个例。”
他说完就化出妖形，巨大的鸟身直接撑破了船跃出水面。
气流把船内一干人带到空中又落下，叶儿莱还紧抱着靳无咎。
“妖力外放会吸引妖魔，乖徒儿你还记得吧？”阿酉紫底黑纹的背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仿佛极光萦绕他周身。
“我从这里飞回首鸣山只要五息，或者还能赶得及救他，只看你能不能在妖魔现身前撕开天壁。”
“别听他的！”老头喊道，“他就是想骗你打通人间界壁障，去什么妖界的！”
“是有可能，所以看小徒弟你的选择了——拔|出神物吧，让我们见识你破开时空的能力。”
“咪咪，你一定可以的！”浮在空中的花伢则足踏烈焰，对她饱含期待地，“你也想去妖界吧？想做你就能做到！”
破开时空，她的能力？什么是她想要的？叶儿莱抬起一只手，虎怪捧着的“神物”自动到她手中。
她握着那东西。虽然不管怎么看，它都更像是一截烧焦的粗树枝。
“来了。”阿酉淡淡说。
叶儿莱握紧树枝，她对魔气无从感应，顶多只能察觉到有股泥塘似的黑暗物质包围过来。
她低头看着怀里靳无咎血糊的脸、紧闭的双眼以及耷拉下来的脖子。
即使不去触摸脉博、心跳，也能看出他的生命力已经如蜡烛烧到了尽头，火光随时会熄灭。
一道青色亮光从她手里迸出，然后扩张成弧形极光，一闪即逝。
比闪电还要疾速，比头发丝还要细微，但这疾而细的青光扫过后，周围沉重的魔气为之一空。
甚至头顶的天幕也因此割裂开来，可以看到玄色底色上一抹鱼肚白浮现，然后过渡到半昏半明，朝云里透出久违的日光。
一股全然有别于虚海的新鲜空气涌进来，不知遮蔽了天空多久的结界竟就这样消失了？
……不是。
是阿酉抓住时机，以肉眼无法追踪的速度从瞬间裂开的一条结界缝隙穿出来，瞬间重回熟悉的天地。
但术士们都伸着脖子，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叶儿莱……手里的神物上。
它再不是那付焦枯模样，已经拉长变粗，形如三尺来长的树枝，树皮灰中泛绿，顶端分作两杈，其中一杈尖竟还点缀着个绿色叶苞，简直是老树发新芽。
阿酉呵呵笑道：“干的不错。”
说话间他已掠出了上千公里，背着崭新如蛋黄般的太阳笔直飞去。
——确实干得不错。叶儿莱既没有导路到妖界，也没有穿回她原来时空，甚至没有把虚海结界打破一个大洞，只是划出一道精妙绝伦的细口子，好像抽刀断水，只有他的速度才能穿越转瞬即合的缝隙。
当然使用了神物的后果仍然有的：受神力激荡，整个云海的水带仿佛树叶上饱满的大水滴，因叶片震荡开始滚动，寻着边缘便猛地倾泻出来，滔滔不绝，滚滚直下。
按照后来阿酉门下徒孙报告的说法是，“……饶原并见异常，东海却于那日发生倒灌，百万人流离失所，溺亡者不计其数。”
“那妖魔呢？”老头问道。
“不知道，大概还在里面罢，就那点缝，还破不了虚海天壁，以后就不知道。”
阿酉转头，对沉默的叶儿莱说道，“乖徒儿，这都是你一人之力啊。”
“但咪大人也是为了救我们。”利高偷瞄了叶儿莱一眼，大着胆子说道。
“杀十几万人，只为救十余个人？你认为你们的神是这样济世救民的？”阿酉似笑非笑，“如果妖在人间这么做立时便入魔了，你看起来倒像没事，是神对它的使者特别照顾？”
“我没事，师父，你有功夫不如帮我多看顾下病人。”
叶儿莱有点无奈地开口。
一方面及时得到救治的靳无咎令她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她也渐渐感觉到阿酉就是傲娇的性格。
果然见他哼了一声：“看顾病人，是我当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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