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幻觉
曾经一口锅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手把手教他握筷子、学写字的“家人”，虽然靳睿岳从来没有叫她做姐姐。
叶儿莱比他大六岁，可以说从他十公斤不到的三头身小团子模样长到后来身高近一米八的翩翩少年，一路都在她眼里。那么同样的，她日常生活中的破绽被小靳觉察也实属正常。
叶儿来只是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
菜菜这个名字太久远了啊。
“我觉得还好吧，别人又发现不了……”她的触丝长期以来都是隐形的、外人触摸不到的存在，而且，“以前不是也有某某人突然会通灵了，算命很准啦还有气功治病什么的，也没见说被抓去切片研究的。”
“……算我多管闲事，菜菜。”
“你要不叫我叶老师，要不叫我姐姐，如何？”她提议道。
“不好。又不是我的课任老师，本来叫你老师只是一种方便，现在已不方便了不是吗。”他慢吞吞地说，“至于后者，我们从来没在一户口本上，你想多了。”
好像她熟悉的靳睿岳又回来了。
叶儿莱低头看他，“那么，你承认我是真的？”
他吐出一口气，“谁知道呢。”
这句话靳睿岳是用普通话说的。
叶儿莱才意识到，在这之前，他一直说的是这世界通用语，把她也带偏了。现在他是稍微有点相信她了，还是仍然在试探？
“床底下有照明东西，你自己取出来吧。”靳睿岳向她道。
叶儿莱也没动，总觉得如果松开手，凭他现在的小身板很可能会一下子栽倒，陷入床榻上那堆积的腐肉里面。
床底下塞了团被子，包在被子里的原来是鲛之泪石碎片。
——是他打碎的，他是故意令密室陷入黑暗的？她见识过阿酉如何修补这种东西，触丝放上面用力揉一揉，一个直径十公分大的自行发光球体就出现了。
叶儿莱把它放远一点，它仿佛一盏冷光灯，绽放的素白光芒足以给这个七八十平方的祈室照明。
“幻觉可做不来这事。”叶儿莱在他头顶上方说。
叶儿莱以为他要灯光是为了看清自己。但是靳睿岳见着光亮反而垂下脖子，像猫一样侧卧下来，眼睛也闭上了。
“那你是假的，她才没这么大能耐。”
“有很多方面原因的啦……”
“总之你也变了是吧。所以我没听到你的心跳声，也没有呼吸。”
叶儿莱愣住了。这不是她真正的身体，只是灵魂实体化，所以没有呼吸心跳是正常的吧，但要怎么跟他解释？而且，在冥狱时也被阿酉指出过这问题，她可能真有什么变化自己却察觉不到。
“哦，可能我真的是这异世界的妖……”她解释道。
“无所谓了，哪怕你变成妖怪，或者面目全非，对我来说都一样。”
“之前我杀了两个人。”他对叶儿莱说。
“嗯，我已经知道了。”
她通过触丝知道得更多，从圣女与女官的谈话当中。
“我把他们尸体大卸八块，靠吃肉喝血活了好几天，当时真是气极了，现在倒没什么感觉。”他平平淡淡地说。
“嗯，出去以后要给你检查下有没有感染了什么病，放心，我会救你出去的。”
“不是霸道总裁的料，就别学对方口气说话。”靳睿岳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我当然能出去，你安静点等着。”
可是他已经嘴唇发紫，手是冰冷的，靠在她怀里的身体也没有热气。
而且，叶儿莱发现现在的他格外瘦小纤细，体重几乎比他两岁时候还要轻。
***
圣女转身过来，神色已经恢复平静。
“我持的圣物没有反应，他是你们宫主没错，只是——没有灯光，你当初又如何看到室内惨剧？”
女官依旧蹶着屁股趴跪在地，头也不敢稍抬。圣女被喝斥，避退门外一事竟然发生在她眼前，平女官恨不能把自己缩小埋进地毯里面，根本对上贵人的视线，但是对贵人的发问更不敢不回答。
“那时祈室有灯的，有莹月之灯照着，一室堂皇明亮！罪人可以发心誓——”
“你又不是我教之人，发心誓有何意义？罢了，姑且当你所说是真的，那灯去哪了？可是你们宫主后来藏起来的？他这是有意制造了暗室。”
女官怔忡地听着。
“从初九算起，到今天他已在密闭祈室内呆了九天，是了，第三天开过门，但九天全无饮食，生气也将耗尽，却还保持清醒——他是刻意把自己关在里面的！这说明了什么？”
被逼问的女官惊慌无措，只能抬眼看贵人的下巴，茫然地重复，“……说明了什么？”
“你们宫主神智健全！哪怕他曾经是个痴愚傻子，现在也恢复正常了，不，他比常人更聪明！”
圣女如是断言，言之凿凿。
“我就知道先国师神术绝不会出错的！当初先国师卜占无有不中，惟独那诀卜辞，结果令先国师反复斟酌，耗尽心力，不得不自闭死关最后脱蜕而去……如今总算能为之正名清誉。”
她居高临下的目光凌迫着女官。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出了事你们为何不即时向上报，反而拖延至今？因为你们清和宫地位尴尬，形同冷宫。”
“孔、宣二人何以能无视宫禁出入若等闲？因为你们上头的主子你们宫主无名无份无权无势，在深宫就是个弃卒！”
“为什么皇威浩瀚、圣人恩泽弗远，你们却求告无门，只能来找我处理这事？因为你们和你们的主子毫无份量，只能和圣教攀附关系。”
“想一想，你们原来该在什么位置！只要你们宫主不再痴愚……”
这番激励的话并没有令女官深受感动。相反，她身形瑟瑟发抖，简直面如土色，涂抹的铅粉里都透出死白。
“太迟了，太迟了，我们做错的……”
她仿佛滚在喉头的话又咽回了大半，但是那些支吾的话没能躲过圣女敏锐的耳朵。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我不是没发现端倪，本不欲多理会，反正你们已经大祸临头了。”
圣女语气转冷，“但是，事关清和宫主，即是关系到本教。平女官可知道，除了身死族灭，大内还有三百重酷刑，不知你们能熬过第几重？”
“不、不是我们！是宣、孔二贼，吾恨不得生食其肉！”
叶儿莱比他大六岁，可以说从他十公斤不到的三头身小团子模样长到后来身高近一米八的翩翩少年，一路都在她眼里。那么同样的，她日常生活中的破绽被小靳觉察也实属正常。
叶儿来只是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
菜菜这个名字太久远了啊。
“我觉得还好吧，别人又发现不了……”她的触丝长期以来都是隐形的、外人触摸不到的存在，而且，“以前不是也有某某人突然会通灵了，算命很准啦还有气功治病什么的，也没见说被抓去切片研究的。”
“……算我多管闲事，菜菜。”
“你要不叫我叶老师，要不叫我姐姐，如何？”她提议道。
“不好。又不是我的课任老师，本来叫你老师只是一种方便，现在已不方便了不是吗。”他慢吞吞地说，“至于后者，我们从来没在一户口本上，你想多了。”
好像她熟悉的靳睿岳又回来了。
叶儿莱低头看他，“那么，你承认我是真的？”
他吐出一口气，“谁知道呢。”
这句话靳睿岳是用普通话说的。
叶儿莱才意识到，在这之前，他一直说的是这世界通用语，把她也带偏了。现在他是稍微有点相信她了，还是仍然在试探？
“床底下有照明东西，你自己取出来吧。”靳睿岳向她道。
叶儿莱也没动，总觉得如果松开手，凭他现在的小身板很可能会一下子栽倒，陷入床榻上那堆积的腐肉里面。
床底下塞了团被子，包在被子里的原来是鲛之泪石碎片。
——是他打碎的，他是故意令密室陷入黑暗的？她见识过阿酉如何修补这种东西，触丝放上面用力揉一揉，一个直径十公分大的自行发光球体就出现了。
叶儿莱把它放远一点，它仿佛一盏冷光灯，绽放的素白光芒足以给这个七八十平方的祈室照明。
“幻觉可做不来这事。”叶儿莱在他头顶上方说。
叶儿莱以为他要灯光是为了看清自己。但是靳睿岳见着光亮反而垂下脖子，像猫一样侧卧下来，眼睛也闭上了。
“那你是假的，她才没这么大能耐。”
“有很多方面原因的啦……”
“总之你也变了是吧。所以我没听到你的心跳声，也没有呼吸。”
叶儿莱愣住了。这不是她真正的身体，只是灵魂实体化，所以没有呼吸心跳是正常的吧，但要怎么跟他解释？而且，在冥狱时也被阿酉指出过这问题，她可能真有什么变化自己却察觉不到。
“哦，可能我真的是这异世界的妖……”她解释道。
“无所谓了，哪怕你变成妖怪，或者面目全非，对我来说都一样。”
“之前我杀了两个人。”他对叶儿莱说。
“嗯，我已经知道了。”
她通过触丝知道得更多，从圣女与女官的谈话当中。
“我把他们尸体大卸八块，靠吃肉喝血活了好几天，当时真是气极了，现在倒没什么感觉。”他平平淡淡地说。
“嗯，出去以后要给你检查下有没有感染了什么病，放心，我会救你出去的。”
“不是霸道总裁的料，就别学对方口气说话。”靳睿岳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我当然能出去，你安静点等着。”
可是他已经嘴唇发紫，手是冰冷的，靠在她怀里的身体也没有热气。
而且，叶儿莱发现现在的他格外瘦小纤细，体重几乎比他两岁时候还要轻。
***
圣女转身过来，神色已经恢复平静。
“我持的圣物没有反应，他是你们宫主没错，只是——没有灯光，你当初又如何看到室内惨剧？”
女官依旧蹶着屁股趴跪在地，头也不敢稍抬。圣女被喝斥，避退门外一事竟然发生在她眼前，平女官恨不能把自己缩小埋进地毯里面，根本对上贵人的视线，但是对贵人的发问更不敢不回答。
“那时祈室有灯的，有莹月之灯照着，一室堂皇明亮！罪人可以发心誓——”
“你又不是我教之人，发心誓有何意义？罢了，姑且当你所说是真的，那灯去哪了？可是你们宫主后来藏起来的？他这是有意制造了暗室。”
女官怔忡地听着。
“从初九算起，到今天他已在密闭祈室内呆了九天，是了，第三天开过门，但九天全无饮食，生气也将耗尽，却还保持清醒——他是刻意把自己关在里面的！这说明了什么？”
被逼问的女官惊慌无措，只能抬眼看贵人的下巴，茫然地重复，“……说明了什么？”
“你们宫主神智健全！哪怕他曾经是个痴愚傻子，现在也恢复正常了，不，他比常人更聪明！”
圣女如是断言，言之凿凿。
“我就知道先国师神术绝不会出错的！当初先国师卜占无有不中，惟独那诀卜辞，结果令先国师反复斟酌，耗尽心力，不得不自闭死关最后脱蜕而去……如今总算能为之正名清誉。”
她居高临下的目光凌迫着女官。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出了事你们为何不即时向上报，反而拖延至今？因为你们清和宫地位尴尬，形同冷宫。”
“孔、宣二人何以能无视宫禁出入若等闲？因为你们上头的主子你们宫主无名无份无权无势，在深宫就是个弃卒！”
“为什么皇威浩瀚、圣人恩泽弗远，你们却求告无门，只能来找我处理这事？因为你们和你们的主子毫无份量，只能和圣教攀附关系。”
“想一想，你们原来该在什么位置！只要你们宫主不再痴愚……”
这番激励的话并没有令女官深受感动。相反，她身形瑟瑟发抖，简直面如土色，涂抹的铅粉里都透出死白。
“太迟了，太迟了，我们做错的……”
她仿佛滚在喉头的话又咽回了大半，但是那些支吾的话没能躲过圣女敏锐的耳朵。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我不是没发现端倪，本不欲多理会，反正你们已经大祸临头了。”
圣女语气转冷，“但是，事关清和宫主，即是关系到本教。平女官可知道，除了身死族灭，大内还有三百重酷刑，不知你们能熬过第几重？”
“不、不是我们！是宣、孔二贼，吾恨不得生食其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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