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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所梦

    靳无咎视线与她的相交,缓缓地眨了下眼皮,又眨了一下。

    这是同意了?他青绿色的瞳孔四周充满淤血,眼白赤红的模样让人以为他已暂时失明。但是隔着容器注视她的时候,巩膜依然有神采,深邃的瞳孔一张一缩,仿佛要认真地把她看进眼里,然后眼波荡漾一下,掠过一丝放松的笑意。

    他全部生命力好像就凝聚在那双眼睛里。

    叶儿莱有些意外他的同意,想想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他一向对自己狠得起来。

    她双手平放保生箱边缘,似乎在仔细打量内部,人类看不见的触丝已进入呼吸器的细管,沿着管壁缓慢探入靳无咎的鼻腔,术士们安装呼吸设备时她就在一旁看着,知道内中一根鼻管是通过呼吸道直插入靳无咎的肺部。

    他的肺部已开始修复,里面的药液没有完全代谢出去就好了……

    她把触丝化成比毛细血管网还要细微的存在,搜寻到了那些沉淀膜壁的尚未完全吸收的药液,不刺激那柔嫩的还在发育的肺泡,把残余的能量激活,然后迅速撤离。

    被新爆发能量冲刷的他身体即刻起了反应,体细胞被撕裂,大量新鲜血水从体表渗出,洇红了胶囊容器内的药液,同时从鼻管逆向喷涌出来。

    从激发能量到撤离时间不过一二秒,在旁人眼里她才站在那里看了眼,也许还未看出点什么来,保生箱内病人便变成了血人。

    医士们急忙围上前处理新情况,叶儿莱悄悄退了出来,不妨碍做事的人。

    “如果你一定要我选择,我的意见是选方案二。”她向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的那个医士说道。

    “是这样的吗?哦哦,好的,太师叔。”他的注意力也多半集中在保生箱内。

    “就这样吧。我走了,不用送。”

    门在身后重新关上,久违的日光透过树林撒下成块的光斑。

    叶儿莱不由地眯缝了眼,阳光如此温暖,整个人仿佛都松懈下来。

    “首领,靳爷情况如何了?什么时候允许我等入内看护?”张勇和其他人还守在附近不走。

    “他很快就能康复,所以我想你们没多久就能被允许进去的。”

    那一张张恭敬、拘束与焦急等神色混合的脸孔在听完她的话后,又变得欣喜若狂,却又勉强压抑着不喧嚷出来。他们纷纷跪伏下去,以额触地,连叩数次:“感谢皇天母地庇佑!”

    又朝叶儿莱郑重行拜礼:“感谢贵师门援手,感谢首领大人照顾,吾等万死难报大恩!”

    虽然不是那么熟的关系,但是他们鲜活的情绪叶儿莱感知到了,并不讨厌。

    她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你们照顾也称不上。你们以后也不必称呼我为首领,我本来就不称职也不打算做下去。你原是靳无咎的人吧?”

    她问张勇,张勇喏喏点头。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嗯,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名字,叶儿莱。”

    张勇连呼“不敢”,迟疑一下,道,“那小的还是称呼大人‘叶郎君’可好?”

    “呃,我是女的。”

    “咦……!”张勇眼睛瞪大如铜铃,呆若木鸡。

    “随便你吧。”叶儿莱摆摆手,一个人顺着栈道走出阴翳的原始森林,沿山脊线上的那条小路往荒山的山顶走去。

    阿酉师门所在的山脉连绵起伏,从空中俯瞰总面积可达一二十万平方公里。

    皆是林木厚植的绿色山脉,山脚以下却是更辽阔无垠的冰冻高原,深邃的绿色与苍茫的雪色有着截然分明的界线,如果缩小比例看就像一片不太规则的绿叶子覆盖在白色奶油蛋糕上——

    她坐在花伢背上俯视这番奇观,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种严寒的冰原上怎么孕育出如此繁茂的林海呢?

    特别是首鸣山,虽然不是最高峰却是玄隐门所有峰头里树木最高大浓密的。仿佛史前森林,巨木动辄数人不能合抱,林荫参差错落遮天蔽日,山上没有空地也插不进路面,只能筑造树屋寄身古树之上,然后借助悬于半空的人工栈道往来各处树屋。

    以致整座首鸣山望着就是一座阴晦的密林迷宫。

    平素极少有阳光能够穿透树枝叶缝照射进来,只有建在最高处巨木之上的阿酉树屋才拥有最佳的观景平台,完全无遮无挡,可以每天迎接日出日落。

    之前她想找一块空旷的地方安静“修行”(找人),阿酉便随手一指,把低处的荒山划给她。

    从首鸣山腰部旁逸出去的山头,就像大手掌边上的一根缩小拇指。

    叶儿莱做了一个梦,梦见靳睿岳正坐在湖中央一个九曲台阁上听圣女讲道,坐姿端正,神情肃然,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思,但叶儿莱凭多年经验看出来他已经开小差了。

    于是她蘸点墨,在他面前书页边缘勾一片叶子:来瞧我呀,我在这里。

    靳睿岳身姿不动,宽大的袖身稍提就把书页盖住了,不动声色把她触丝压住了。

    别闹。

    好吧。

    她还梦见靳睿岳守着大桌子一个人吃饭,四周的宫女像喂着昂贵的猫咪一样小心翼翼地看菜拣菜,用白玉小碟子盛着递到矜持的“猫”面前。但是,你们也太会看眼色了吧,他不吃的什么荤菜鸡汤,下了一筷子(勺子)就不会动第二下,挑食会营养不良呀小靳!

    被她在后领搔了三下,靳睿岳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一下,示意侍女喂他鸡汤,喝完了一整盅。

    宫女们越发屏息静气地摆盘布菜。

    更多时候,夜晚,待小靳睡着以后,她用触丝看他手伤,检测灵活程度。没有经过外科设备检查以及精确缝合术,她老担心他可能伤口愈合不好出现残障怎么办……

    不知道是皇宫的药值得信赖,还是她触丝促细胞生长作用达到了,眼看着他药布取掉后,伤痕已经结痂,左右手转动自如,能写毛笔字,也能握筷子。

    她和那些服侍的宫人齐松了口气。

    “呼呼——咪~……”耳畔持续地有猫咪的呼噜声作响,叶儿莱终于清醒过来。

    她还在屋顶上,只是艳阳当空的景象已经消失。

    天空将明未明,像灰青色的鸭蛋壳,没有一丝云气。新一天的太阳还没出来,不过能看出又是一个好天气。她拨开胡乱盖在身上的花枝果藤,一只红花毛色的猫从叶丛中掉了出来。

    难怪她闻到了一股山间野兽特有的腥臊气味。

    她这是睡了不止一天吧,掉落石上的花叶都枯萎了,蔫蔫的野果子掉了一地。

    “菜菜,你醒了?”花伢翻过身睁开一只眼睛看她,惊喜地叫道。

    “嗯,这些是你摘来的?我睡几天了?”她站起身来眺望远方,有一种酣睡醒来的舒适感。

    “猫摘了送来哒~”

    花伢嗷嗷叫道,“阿酉说你可能吃素的,又叫我别管你,但是你到山上来了以后就什么也不吃,那样怎么能长大?!几天……嗯,太阳落下十次,你睡了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