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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评判

    “可是你们来的人也太多了!不是几十、几百人,而是足足六千多人,翻雪山越冰川,也没能让你们折戟而归,甚至没有减员多少。”章牍真人道,“你带的这些人马都是你的私家军队?”

    靳无咎点头,“可以这么说。”

    章牍真人眼瞅着他:“战斗力也太强了。我不是诅咒,只是估量着你们从西南棘境出发,一路北上怎么也应该冻毙一批,受伤而死一批,饥饿、迷路、体力不支又倒下一批,总之大量死人,死上七八成才对。而不是我到了绿洲一看,你们活下来的人头比树林里的木头还多。”

    靳无咎静静地倾听术士说话。

    “重复一遍,我绝不是诅咒你们命长,抱歉!我这人不擅言辞,长年驻守在这苦寒之地,舌头都冻直了,更不会委婉曲折这套,有啥说啥哈。”章牍摆摆手道,“我也没有一路跟踪你们,躲暗处窥探你们行迹……”他只是回师门度个假,把历经艰辛方才抵达的数千人扔在空荡荡的绿洲。

    “你们到了这里之手想必会很失望吧,既没有牛羊成群,也没有绿荫成行,更没有遍地奇花异果,绿洲之名其实难副。但是,谁叫这里靠近极北冻原呢,每一棵植株生长都费尽心力,你看这附近的矮桦木,还不及你人高,却是费了百多年的功夫方能长这么大的。湖畔的苇丛多发几枝嫩芽,今年的猎鸥就能多孵出一个蛋,绿洲的生态是极其脆弱又紧密联系的。而今你们大军到来,立时就挤压了此地物种的生存空间,人吃马嚼,可能几天功夫绿洲就被你们啃光了。”

    章牍真人干脆半转身,一边絮叨,一边以手代齿给“鹤大人”顺毛,这是一面讨好妖宠,一面给自己放松,毕竟面对靳无咎时他压力也很大,他在讲的绝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对方可是能一招毙死泥怪的,万一按捺不住也给他一枪呢?

    虽然对方看起来很冷静,虽然他有保命法宝在身,但是树林外还有对方数千手下,万一鼓噪起来玉石俱焚也麻烦啊,绿洲可是鹤大人宝爱之地。

    术士心头鹿撞,同时强自镇定道:“别看只有这么小块的绿洲,一旦被毁就再也恢复不了。阳光会继续侵蚀裸露的地表,使冻土永久解化形成黑洞般深湖,再等几辈子也造不出第二个绿洲来,你可以理解么?”

    听到背后靳无咎清晰答道,“可以理解。”

    他顿时心安了,继续给鸟大爷刷翎毛,“我以为你们会跟蝗虫过境似的,什么也没给我留下。我回来时还吓了老大一跳,万幸,没看到一个光秃秃的绿洲。你们到了绿洲也有些天,为何不砍树造屋?”

    “不患寡而患不均,我们人这么多,树全砍下来也不够用。”靳无咎给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当燃料烧呢?你们烧锅取暖总要柴火吧,为何不收些枯枝败叶地衣苔藓之类去用?”

    “感谢术道昌明,实用聚火阵惠及民间,我们随军携带的燃料足够烧锅取暖。”

    “哦,你们倒是装备周全,带了那么多粗笨的聚火锅。”章牍真人恍然大悟,“我看你们烧的都是牲畜的干粪?那是克难之法吧,抵达绿洲以后还烧那些脏兮兮的东西,你手下竟也听话?”

    “习惯了,我们有足够的干草喂养牲畜,也是军队传统。”

    “我注意到,湖畔飞鸟都不怕人。北极的鸟儿可是受了鹤大人不少熏陶,精怪得很,能与你们和谐共处可见是把你们当作无物了。所以我老大不明白,”章牍真人刨根究底盘问道,“你们饥寒交迫、冒着暴风雪抵达绿洲,竟没猎过鸟?没捡那些白得一般的鸟蛋?连牲畜都管得不吃一根嫩草?”

    最令他惊诧的地方,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行径?!

    靳无咎回答更加玄妙,“我们抵达绿洲时主家不在,身为客人随便乱动,这不是作客之道。”

    “你们这是作战军队,要杀人的吧?我竟不知道你们还有作客之道。”

    “我们敌人不在这里,客居于此,自然要守规矩。”

    “你想说你们就是这般军纪严明秋毫无犯?我可不相信那些大头兵的节操。明说吧,你是未卜先知,还是早有人提醒了你‘规矩’?”他霍然转身,出其不意地问道。

    “……”靳无咎沉默一刻,似乎在做一番回想。

    “说到这个,应该算是我等在首鸣山学得的规矩。首鸣山术士的使人曾反复提醒我等,不得偷猎,捕猎犯禁,也许林中某只鸟儿就是酉太长老的妖宠,这些教诲谨记在我心里。”他慢慢答道。

    术士一时哑然,长腿白鹤在他屁股后面发出类似嘲笑的嘎嘎叫声。

    “又是谁教你们下湖打泥怪的?不知道它们是极北一霸吗?比泥鳅还滑溜,比传说中鱼怪还能厉害,能潜百丈之渊底憋着不透气,又能浮水上兴风作浪,故而千年来称霸冻原湖泊。你们竟与它们搏杀,没少拿人命填进去吧?”

    “起初是有兽怪下水游泳,遭遇对手。虽然不太认识,但它们肉是可食的,我等亟需食物补充,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据我观察,酉太长老的妖宠有禽鸟亦有走兽,水生妖宠却是罕见,所以我便命人下湖了。这是我个人专权独断,并非他人怂恿。”

    “你的决断力不错。”章牍真人暗觑他一番,确认他说的是实话,小结了一句。

    “能力所限,免不了大量牺牲者,诚如真人所见。”

    靳无咎低头道,“真人前面所说的,我有一句必须要反驳的——我不曾施恩于贵师门,相反深受诸位重恩,是首鸣山术士救了我等。遇天圣教袭击一事不过适逢其会罢了,贵师门此前救命之恩,我一时还报答不了,只能铭记于心。”

    “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的。”章牍真人纠结半晌,突然恍然大悟状地喊道,“这是客套话对吧?你跟浘掌门他们一样,说话曲曲折折,还要给自己找诸多冠冕堂皇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