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世界太多秘密
谷口并没有神秘之处，除了站着一个蓝眼睛、发色斑杂的束甲少年。
不知道他何时出现，雪地上竟没有留下他的脚印。
他站在一里开外，远望着聚集而来的大部队，或者说他望着的只有一人：靳无咎。
“你真的找到这里了……”白英神色复杂地说道，那一句话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只是似乎没有能听懂，除了站出来的靳无咎。
章牍真人忙着安抚座下的白鹤，它一见少年就昂头竖脖子，一付要挣开骑手逃命姿式。“没事啊，鹤大爷，我们不一直没事么。那大妖要抓你的话早下手了，啊不，我是说，首鸣山那个女妖没说错，她跟犬妖沟通好的，不会让鹤大爷你出事对不对？”
好不容易把鹤妖哄平静下来，章牍真人再看地面，却见靳无咎身边一个眼熟的亲兵朝他挥舞面红色小旗，哦，这是什么情况，竟要他下来？！
“等下犬妖大人会施法令‘门’浮现，靳爷怕你们飞在空中会出意外。”张勇收起旗子向他解释。
“这个啊，我了解了。”既是军令，他也应该遵守，这是他们之前讲妥的条件。章牍真人打量一眼走到少年身边、与他并肩而站的靳无咎，心里隐隐激动。
魔鬼域啊，就算他察看了大陆全图也不可能找到的地方，甚至师门有文字以来保存至今的典籍里面也没有记载，但是没有文字记载的东西不是多去了吗？与天地同寿的大妖、灭绝于太荒的妖魔、在人间沉渣泛起的魔物……术士最不缺的就是好奇心，何况受不了宅而自愿外派的章牍。
就像他在篝火边对靳无咎说的，“这世界太多秘密，叫我一头扎进去就挣不脱身了。”
“你别不信，我只提一点。看到传说中的兽怪面目时，我就想为何它们是如此长相？数千年前我们人族跟它们区别如此之大，难怪无法认作同类，北方的胡蛮，亦跟我们长相迥异。在人间我们可谓最特殊的一族，从古到今保持着我们稳定的外形，不会兽化，没有锋利爪牙。”
“若说我们人族是外来种族，那我们又是如何出现在人间的？”
“还有，为什么单单我们人族与化形的妖外形如此相似，几乎一般无异？我们人族身上存在什么秘密吗？力量如此悬殊的大妖，为何最终形态偏偏是人形？”
“真羡慕以前的术师，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我想他们一定也富有探索精神，才开创了人间璀璨一时的人族文明，现在的术士太让人失望了，都是僵硬守旧不知变通的老家伙，几百年、上千年就窝在山沟里，以为自己是开荒种田小富即安的农夫吗？若我不是法赋者，我情愿从军去！哈，就当靳将军你手下一员大头兵，我们冲进魔鬼域，看看它通到哪里，即便是人间界以外也不错。”
“真人高看我了。如果能通过魔鬼域，我们将抵达栾山附近。”
“栾山是什么山？”章牍真人就好奇一问。
“熙祁山脉与东饶原相接处的一座高山。”没想到靳无咎认真给了他回答。
“熙祁山？那不是快到两江平原了吗？你们，不，我们不需要走饶原道吗？”章牍真人也是研究熟了大陆图的。两江平原与衍国之间只隔了一条坙江，但从衍之西北境北上，经由千里冻原是绕过了大陆天脊，却先与饶原接壤，穿过更广阔的祖地饶原，其东南部出了熙祁山才是两江。
“如果要走饶原，我们就不必绕行西北。”靳无咎答道，“直接翻越天脊的痛苦不会比通过两方大妖的地盘更高。”
章牍真人一想，貌似如此。“也是。我们玄隐门有太长老，冻原有犬大妖，如果不是你运气足够好，哪一个都能给你尥蹶子。”
火光照出靳无咎深绿色瞳仁，仿佛一泓碧水，声音亦变得柔软，“是我得了贵人相助。”
章牍真人没注意到他异样，只追问道，“那么说，我们确定不经过饶原？”
“不经过。”
“那就好。”章牍真人大大松口气，“我想我不用那么早跟你们散伙。啊，我不是咒你们短命，只是从末法乱世开始前，不，更早以前，饶原就再不是名符其实。虞朝时，饶原还是我们的祖地，身处大陆腹地，故称中原，到了谡朝‘中原’一词却变成两江代名词。末法时期，大量中原之民南迁，他们都是从两江渡江而下，因为饶原被祖先完全放弃了。到了今天，哪怕我们存留在坙北的术门，也没有一支生活在饶原，饶原仿佛是个不存在之地。所以仔细一想，连我都心里发毛，饶原啊，听名字就知道，曾经多么丰饶富产，结果竟这么消逝在历史长河之中，一点踪影都不留。”
章牍真人低声道：“我问了师门长辈，不怪我们找不到饶原文明痕迹，因为哪怕我们骑着法宝、妖宠从空中飞行，也有一处航道禁区，据说就是原饶原所在。你能决定不走饶原，真是太英明了。”
“多谢真人提醒。”靳无咎目光沉静，听完他叙述，镇定道，“只不过穿越魔鬼域亦是一段我也无法预料其凶险的行途，如果必要时我向真人下了军令，希望真人能够应合我。”
“好吧，既然你那么多手下都听你的，我也没意见。”章牍真人略考虑一下就同意了。
“我的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靳无咎淡淡道，目光投向篝火旁大吃大喝、喧哗嬉闹的大家伙，“今天在这里的所有人，明天就可能折去一成，入魔鬼域后再折三成、过半，甚至全员尽没皆有可能。望真人做好心理准备。”
章牍真人低头受教：“我知道了。”
——那一刻，明明没有壮实如熊的体格，也没有高亢如雷的声威，那么心平气和如坐炉边闲话的靳无咎却让散漫酷爱自由放荡不羁的章牍真人感觉到了如山压力，沉重得他不得不应下。
这时候，站在气质神秘的靳无咎身边的人形犬妖有了动作。
只见他面朝雪谷，仰天咆哮，经久不歇，如洪钟的哮吼激荡在谷中，卷起无数雪团漫天飞舞，简直要把整个雪谷搅成一个大漩涡。就在章牍真人担心远处的山峰因此激起雪塌方时候，雪舞止住了。
一尊巨大的坐犬雪雕横截在谷口，挡住他们去路。
不知道他何时出现，雪地上竟没有留下他的脚印。
他站在一里开外，远望着聚集而来的大部队，或者说他望着的只有一人：靳无咎。
“你真的找到这里了……”白英神色复杂地说道，那一句话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只是似乎没有能听懂，除了站出来的靳无咎。
章牍真人忙着安抚座下的白鹤，它一见少年就昂头竖脖子，一付要挣开骑手逃命姿式。“没事啊，鹤大爷，我们不一直没事么。那大妖要抓你的话早下手了，啊不，我是说，首鸣山那个女妖没说错，她跟犬妖沟通好的，不会让鹤大爷你出事对不对？”
好不容易把鹤妖哄平静下来，章牍真人再看地面，却见靳无咎身边一个眼熟的亲兵朝他挥舞面红色小旗，哦，这是什么情况，竟要他下来？！
“等下犬妖大人会施法令‘门’浮现，靳爷怕你们飞在空中会出意外。”张勇收起旗子向他解释。
“这个啊，我了解了。”既是军令，他也应该遵守，这是他们之前讲妥的条件。章牍真人打量一眼走到少年身边、与他并肩而站的靳无咎，心里隐隐激动。
魔鬼域啊，就算他察看了大陆全图也不可能找到的地方，甚至师门有文字以来保存至今的典籍里面也没有记载，但是没有文字记载的东西不是多去了吗？与天地同寿的大妖、灭绝于太荒的妖魔、在人间沉渣泛起的魔物……术士最不缺的就是好奇心，何况受不了宅而自愿外派的章牍。
就像他在篝火边对靳无咎说的，“这世界太多秘密，叫我一头扎进去就挣不脱身了。”
“你别不信，我只提一点。看到传说中的兽怪面目时，我就想为何它们是如此长相？数千年前我们人族跟它们区别如此之大，难怪无法认作同类，北方的胡蛮，亦跟我们长相迥异。在人间我们可谓最特殊的一族，从古到今保持着我们稳定的外形，不会兽化，没有锋利爪牙。”
“若说我们人族是外来种族，那我们又是如何出现在人间的？”
“还有，为什么单单我们人族与化形的妖外形如此相似，几乎一般无异？我们人族身上存在什么秘密吗？力量如此悬殊的大妖，为何最终形态偏偏是人形？”
“真羡慕以前的术师，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我想他们一定也富有探索精神，才开创了人间璀璨一时的人族文明，现在的术士太让人失望了，都是僵硬守旧不知变通的老家伙，几百年、上千年就窝在山沟里，以为自己是开荒种田小富即安的农夫吗？若我不是法赋者，我情愿从军去！哈，就当靳将军你手下一员大头兵，我们冲进魔鬼域，看看它通到哪里，即便是人间界以外也不错。”
“真人高看我了。如果能通过魔鬼域，我们将抵达栾山附近。”
“栾山是什么山？”章牍真人就好奇一问。
“熙祁山脉与东饶原相接处的一座高山。”没想到靳无咎认真给了他回答。
“熙祁山？那不是快到两江平原了吗？你们，不，我们不需要走饶原道吗？”章牍真人也是研究熟了大陆图的。两江平原与衍国之间只隔了一条坙江，但从衍之西北境北上，经由千里冻原是绕过了大陆天脊，却先与饶原接壤，穿过更广阔的祖地饶原，其东南部出了熙祁山才是两江。
“如果要走饶原，我们就不必绕行西北。”靳无咎答道，“直接翻越天脊的痛苦不会比通过两方大妖的地盘更高。”
章牍真人一想，貌似如此。“也是。我们玄隐门有太长老，冻原有犬大妖，如果不是你运气足够好，哪一个都能给你尥蹶子。”
火光照出靳无咎深绿色瞳仁，仿佛一泓碧水，声音亦变得柔软，“是我得了贵人相助。”
章牍真人没注意到他异样，只追问道，“那么说，我们确定不经过饶原？”
“不经过。”
“那就好。”章牍真人大大松口气，“我想我不用那么早跟你们散伙。啊，我不是咒你们短命，只是从末法乱世开始前，不，更早以前，饶原就再不是名符其实。虞朝时，饶原还是我们的祖地，身处大陆腹地，故称中原，到了谡朝‘中原’一词却变成两江代名词。末法时期，大量中原之民南迁，他们都是从两江渡江而下，因为饶原被祖先完全放弃了。到了今天，哪怕我们存留在坙北的术门，也没有一支生活在饶原，饶原仿佛是个不存在之地。所以仔细一想，连我都心里发毛，饶原啊，听名字就知道，曾经多么丰饶富产，结果竟这么消逝在历史长河之中，一点踪影都不留。”
章牍真人低声道：“我问了师门长辈，不怪我们找不到饶原文明痕迹，因为哪怕我们骑着法宝、妖宠从空中飞行，也有一处航道禁区，据说就是原饶原所在。你能决定不走饶原，真是太英明了。”
“多谢真人提醒。”靳无咎目光沉静，听完他叙述，镇定道，“只不过穿越魔鬼域亦是一段我也无法预料其凶险的行途，如果必要时我向真人下了军令，希望真人能够应合我。”
“好吧，既然你那么多手下都听你的，我也没意见。”章牍真人略考虑一下就同意了。
“我的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靳无咎淡淡道，目光投向篝火旁大吃大喝、喧哗嬉闹的大家伙，“今天在这里的所有人，明天就可能折去一成，入魔鬼域后再折三成、过半，甚至全员尽没皆有可能。望真人做好心理准备。”
章牍真人低头受教：“我知道了。”
——那一刻，明明没有壮实如熊的体格，也没有高亢如雷的声威，那么心平气和如坐炉边闲话的靳无咎却让散漫酷爱自由放荡不羁的章牍真人感觉到了如山压力，沉重得他不得不应下。
这时候，站在气质神秘的靳无咎身边的人形犬妖有了动作。
只见他面朝雪谷，仰天咆哮，经久不歇，如洪钟的哮吼激荡在谷中，卷起无数雪团漫天飞舞，简直要把整个雪谷搅成一个大漩涡。就在章牍真人担心远处的山峰因此激起雪塌方时候，雪舞止住了。
一尊巨大的坐犬雪雕横截在谷口，挡住他们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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