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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龟灵真人

    东胜神州,乾元225年,春光明媚,带着花香的微风如同少女那双温柔的纤纤素手,抚过山河,唤醒了这神州大地上刚刚历尽过一场浩劫的万物。

    杨柳随着春风摇曳,婉转的鸟鸣声从绿草星星的田野间传来,几只身披彩羽的鸟儿相互追逐着飞落在一棵大树上,一只绿羽红喙的鸟儿正歪着脑袋梳理着乱毛,听到同伴们在半空中欢快的嬉闹,也眨着眼睛在刚生出绿芽的枝头跟着鸣唱起来。

    阳光穿过大树稀疏的枝桠,被割成了一道道光柱,落在地面,轻尘飞扬,像是烫金的涟漪荡漾开来。

    这时,一只通体黑亮的圆壳小虫子不知从哪里冒出头儿,或是被阳光的暖意感召,或是被这群鸟儿的聒噪给吵醒,从大小堆叠干土粒中扭着身子爬将出来。

    它抻了抻六条纤细的长腿,头顶两对触角左右摆动几下,还没来得及抬头看看天空。

    霎时间,就听得枝头骤然变得静寂无声。

    这小虫也似乎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躲到土堆缝隙中微微露出脑袋,摆动触角,却已觉察到四方上下正有无数只小眼睛正在盯着它。

    它赶紧低下头,不敢再享受这片刻春暖花开,六足交替划动起来,拼命向树荫的方向逃窜。

    随着扑楞楞的声音传来,三只鸟儿已坠向地面,黑圆小虫更是六足飞划,掠过地面,如同在地面飞起一般。

    眼见着一团青褐色从空中降落,红色的鸟喙离这小虫不过两寸之距!

    小虫不敢稍做迟疑,拼劲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前一跃!

    可那飞鸟哪里肯放过到嘴的美餐?一抖翅膀,尖利的红喙如同利刃般,直钉向这小虫的背上!

    这么近的距离,小虫已避无可避!

    金波激荡!

    忽然,又一团影子从侧面窜入!

    黑圆小虫仍就拼命逃窜,拼了出来十二分的命来,向前,眼看它就要成那鸟儿的嘴边之食。

    三团影子却在金光激荡中撞在了一处。

    气流带起一阵灰尘,在树影的光柱里荡漾,顿时像搅乱的浑水,模糊一团。

    原来,正是三只鸟儿抢食,急落而下,撞在了一处,都未曾躲开。

    这黑圆小虫就趁着这瞬间的飞尘,侥幸溜进了地面上鼓起的一个小窟窿中,逃得一命。

    三只鸟儿定神观瞧,急忙追来,却都已无法可施了。

    再看那个救了小虫的东西,却是一颗半埋地下的白骨头颅。

    小虫正是顺着这头颅的眼眶爬了进去,又顺着绞缠的树根间隙钻进了地下,再不露头。

    三只鸟儿绕着头骨转了一圈,在头骨上啄了几下,已没有了小虫的踪迹,丢了食物,三只鸟儿又互相扑楞着翅膀,像是埋怨般叽叽喳喳的飞上天空远去了。

    抬眼望去,离这棵半边枯死的大树不远处有一条小路,曲曲折折的通向了一座山上。

    在山口正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九乾山”三个字。

    斑驳的新绿,片片点点的裹住山腰,杳杳的钟声从山顶上传来。

    鸟儿随之钟声飞去,飞向山顶,一直飞到了钟声起处。

    只见红门高栏,旌旗飘摇,门口分列两只一丈多高的石麒麟,昂头翘尾,好不威风,而这里正是六阳宫的总坛所在。

    六阳宫在这梁州地界虽然算不上什么大门派,也算有点名气,山顶一片平坦,有几十处错落的庭院。

    那只鸟儿飞进大院中,迎面就出现一棵千年古松,那古松直立当中,树干足有五人怀抱粗细,六七丈高,枝丫漫天,像是重楼一般。

    那鸟儿在松树上停了一下,又径直飞去,穿过了两重庭院,落在了后院屋檐上,檐下是一间书房,窗户正打开着。

    屋中陈列桌椅,十几个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书桌前正端坐着一个少年。

    只见他小脸白净,五官精致可爱,年纪也就十岁上下,身穿锦缎白色小衣,一脸认真模样,拿起了一本书,向左翻一页,又翻回来,接着又拿起毛笔,却迟迟未落下,盯着桌上的白纸,又用嘴嘬了嘬笔端,眉头紧皱,叹口气又要将毛笔扔下。

    忽然,他听到窗外有脚步声传来,顿时眉心舒展,一跃而起,隔着窗户探出头大喊道:“六两,六两,你快来!”

    门外,一个身穿粗布青衣的少年正端着托盘快步走来,“怎么了?少爷!”

    名叫六两的这个小童也是十岁上下,个头不高,黑瘦的面庞,五官还算端正,听到少爷唤他,加快脚步,推门进来。

    白衣少年一把将六两拉到书桌前,将木盘扔在桌边,递给六两毛笔将他按坐在椅子上道:“六两,来替我抄经书。”

    “少爷,又让我给您抄书啊?老爷知道又要打我屁股的,上次就打了十下。”说着六两就要起身,又被少年按住。

    “好六两,乖六两,就再替我抄这一回,父亲肯定不会知道的,我看见这些蝌蚪苍蝇一样的字就头疼,你赶紧抄,抄完我教你练拳,你不是一直都想学我们六阳宫的入门的拳法吗?”

    童仆六两挠着脑袋想了片刻,道:“好吧,少爷,下不为例哦。”

    说完,他就拿起毛笔在桌上的铺好的纸张上开始写写画画。

    白衣少年笑嘻嘻的伸个懒腰,就在书桌前的不大的空档处摆开架式。

    蹦蹦跳跳几下,接着拉开马步,白衣少年就舞起了拳脚。

    六两偶尔抬头看看少年,他张牙舞爪,时不时嘿哈两声,伸腿出拳还确有三分像是武功样子。

    这时,少年摆出个长龙出海的招式,得意的冲桌前的六两炫耀道:“你看我这招打得怎样?”

    六两也笑嘻嘻点头称好,继续低头写字。

    突然扭头侧耳向窗外倾听,失声叫道:“老…老爷来了!”

    白衣少年眉头一皱,当即一蹦老高就窜了起来回桌边,拉起六两。

    那脚步声转眼到了门口,门帘子被掀开,走进来了一个中年人。

    这人道家打扮,眉目俊朗,面容看上去三十多岁年纪,颌下几缕黑须,一脸严肃。

    少年和童仆六两一见此人,当下就收敛了笑容,大气也不敢喘。

    六两更是垂手立在桌边一言不发,少年假装写字手赶紧扔下毛笔,站起身道:“父亲。”

    这中年人正是六阳宫的宫主南宫云,他到桌前拿起那张抄写的草纸,脸色微变,轻叹道:“锦儿,你这几天可是用功练字了吗?这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那张纸上的字形,虽然歪七扭八,但已有几分字体的端正了。

    “练…练了,每天都在练。”少年南宫锦低头战战兢兢的回答。

    南宫云又转头看了看六两,“这又是你替锦儿抄写的?”

    六两把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惨笑着答道:“没有,没有,少爷这两天可勤奋了,是不是少爷?”

    说完赶紧给南宫锦使眼色。

    又赶紧跑到桌边倒了杯茶递给南宫云。

    南宫云端起茶杯,又问:“《道徳真经》这些日子可背熟了?”

    南宫锦小声道:“这个…背熟了。”

    “背一遍。”

    少年当即皱了皱眉:“哦,那么多字,怎么背?这个…那个”

    “背!”

    这时六两偷偷伸出手掌,做个倒水的动作,左右来回翻了两下。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万物之…”

    这时窗外又传来脚步声,一个小道士走进来,说:“宫主,龟灵真人来访,先遣飞鹤送到一封书信,说半个时辰后到咱们六阳宫。”

    “好,我这就去。”南宫云一听,严肃的脸上才多了一丝笑意,喝了口茶,起身就要走。

    南宫锦和六两顿时舒了一口气,偷偷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南宫云前脚刚要踏出书房门,又回过头,严厉的道:“锦儿,你可别想着偷懒,继续练字。你不好好练字,还罚你去后山竹亭思过。”

    六两在旁正幸灾乐祸偷笑,南宫云随即又瞪了一眼六两,道:“他偷懒,你也一并受罚,跟我去迎接贵客去。”

    六两当即收敛笑容,只能一脸无奈的跟着南宫云走出门去。

    南宫锦只好继续装模作样的拿起毛笔,一会儿啃啃笔头儿,一会儿又在纸上画画乌龟,百无聊赖之际,脑子里又突然冒出个主意:“这龟灵老头儿两三年没来了,他养的仙鹤倒是挺好玩,一直想骑一骑,今天不如…”

    山下飞来的那只鸟儿在院外的树上捉到了两只小虫充饥,这时又一扑棱飞走了。

    再说六两,跟着宫主南宫云到了六阳宫乾殿正堂收拾和整理了一番,就等那龟灵真人到来。

    过了两刻,隐隐听到天边一声鹤鸣。

    南宫云顺着声音朝着天际望去,果然出现一个白点正朝着山顶这里缓缓移动。

    六两也曾听南宫云三番五次说起过这个所谓的龟灵真人,此道乃是“半仙之体”,有未卜先知之能,却从未一睹尊容,这次正好能看看这龟灵真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片刻之后,那在空中的那片白越来越大,转眼就飘至近前,正是一只雪白的大仙鹤,上面端坐一个道人。

    那仙鹤张开翅膀足七尺有余,头顶一点,朱红如焰,似一片白云般缓缓飘下。

    笑声传来,南宫云赶紧走下台阶去迎接。

    这时,那鹤背上身穿灰白道袍的道人也起身从仙鹤上跳了下来,打稽首施礼。

    “龟灵道兄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赶紧里面请。”南宫云笑着领路走进了正堂。

    “客气,客气,宫主请。”

    六两低着头在身后跟着,偷偷打量着龟灵真人。

    这道人看上去四五十岁年纪,胡子倒是很长,几乎快垂到了地上,白花花的,听南宫云说他已经修炼有两千多年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龟灵真人个头不高,一个拳头大的发髻束在头顶,更显得脸又圆又大,四肢也有些不协调的短,眼睛也小,还隐隐发绿光,脖子缩着,似有些驼背,走路的时候脖子不由的向前伸出一尺多长,都快赶上仙鹤的细长颈了,手里拿着一根像是红珊瑚做的拐杖,比他个头还高,表面光滑如镜,晶莹剔透,想来是什么宝贝。

    六两忽然想到少爷昨天在纸上画的一只乌龟,又看看这龟灵真人走路的样子,不由的失笑。

    两人到了乾殿堂上坐下,南宫云先是跟龟灵道人寒暄一阵,就谈起道法天地什么来,甚是投机。

    说话时,龟灵道还不时的伸头缩颈,眨巴眨巴两只小眼睛,六两在旁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南宫云听到笑声,眉头一皱,回身怒目瞪了六两一眼:“没看见客人在吗?成何体统?看你又是想挨戒尺了!再去烧些上等茶来。”

    六两赶紧收敛的笑容,端着茶水盘就从正堂出来了,转出门没走几步。

    忽然,身后大力扯着衣服背心,整个人都被拉拽一个踉跄,没来得急反应,就拖到角落里。

    六两着实吓了一跳,正想大叫。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