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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岑酒进师府

    车舆跨过渭水,便是南域领域了,空气中的水蒸气预发浓厚。

    岑酒在空中向下俯望,整个南域几乎被一片绿色包裹住了,密密麻麻的丛林缠绕着碧色的湖泊和沼泽,偶尔丛林间露出一些石青色,是蔓延的城池殿宇,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石屋。

    待车舆飞的近了些,还能看到高入云霄的巨树间交织连接着手腕粗的藤蔓,好动的林间生灵荡着藤蔓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惊的正在筑窝的雀尖叫怒骂。老实的灌木卧在树下,娇艳的花儿们肆无忌惮地比美。

    “真好看啊!”岑酒喃喃赞叹。

    师清衡瞥了她一眼:“越美丽的,往往越危险。”

    岑酒想到小时候看过的动物世界,确是如此,当你惊艳于丛林的美丽时,一条隐匿在花丛里的毒蛇可能突然就要了你的命。

    车舆划过几座城池上空,继续往密林深处飞行。

    足足行了两个多时辰后,一个密林环绕的巨大山谷映入眼帘。

    一排排井然有序的梯田向中心聚拢,拱卫着两座巨大浮雕玉柱筑成的拱门,向内延申出一条笔直宽阔的大道,直通向内里傍山而建的殿宇群。青绿的玉石阶梯蜿蜒而上,串联起各层殿宇楼阁,最终通向最高处的琉璃塔。

    这天的日头极好,岑酒一下就被日光下反射出五光十色光彩的琉璃塔摄去眼球。

    车舆穿过拱门,滑翔到中间大道上,向主殿行驶去。

    大道其实是座桥面,两侧中空,往下看去,下面灯火通明,有楼宇作坊、门堂铺子,隐约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打铁声,还有各种叫卖的声音,和桥对面安静的殿宇群仿佛两个世界。

    岑酒抹了把脸,心里默念了几句“多听多看少说”,换上了一副谦卑的模样。

    她可以不认可这个世界的尊卑秩序,但不能不惜命。

    主殿里,上首坐着的是师家当代家主、也是大房的话事人师伯英,两侧各自坐着另两外元婴真人。岑酒余光所见,殿中两侧有坐有站,密密麻麻都是人。

    岑酒是以师清衡养女的身份随他进殿的,躬身站在师清衡右侧后方。

    “这就是你收养的那个丫头?”声音来自上首师伯英。

    师清衡低头回应:“回伯祖的话,正是。”

    “资质确实不错,小小年纪就炼气巅峰了,和你当年有的一比。”师伯英点评,语气平平,听不出真实的夸赞意思。

    “哼!”师伯英右手侧坐着的修士目露嫌恶:“师三公子可是好本事,轻飘飘就断了我们二房的一条财路,不知你还是否记得,你姓师?!”

    师清衡忙俯身跪地,双手作揖道:“清衡生在师家,长在师家,心中感念不敢有忘。实不知青龙帮是二伯祖的产业,请二伯祖赐责。”

    岑酒也紧忙跪拜在地。

    这个发难的大约就是二房的元婴真人师伯箐了,没想到青龙帮背后真正的主子竟是师家二房,岑酒心里敲了个警钟。

    师伯英有心打个圆场,师伯箐不给他机会,道:“师家的规矩,走到哪里也别忘了,别外面人给脸叫你一声三公子,就忘了自己身份。”

    师清衡再俯首:“清衡谨记。”

    话音落,两个一看就是执法人员的修士上前来架住师清衡离开。

    岑酒尚跪在地,余光只能看着师清衡的衣袍离开视线。

    元婴真人刚发了脾气,殿内下列的师家子弟们也不敢交头接耳了,殿内一时安静无比。

    岑酒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原是进不了主殿的,如今跪伏在地,也无人多给她一个眼神。尽管如此,岑酒也丝毫不敢放松,跪地的身姿标准而紧绷,一动不敢动。

    不知过了几刻,师清衡复被架回来,在岑酒身前站立。他站的笔直,但岑酒鼻端还是嗅到一丝烧焦的味道,来自师清衡的衣摆内。

    殿内众人神色如常,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重新进入议题。

    师伯英见师清衡在列,便点他先汇报在外行走事宜。

    殿内能讲的,都是些场面上的东西,诸如五大门派的动静之类,师伯英问的平和,师清衡答的有礼。

    “五大门派的动静关注一二即可,我们还是守好南域,重点关注少阳门和其他世家,绝不能让南域有其他势力渗透进来。”

    师伯英做了总结,便让师清衡回列。

    师清衡一边俯身作揖,一边轻拉起岑酒,退回殿列。

    跪地了一个多时辰,甫一起身,膝盖钻心的痛,岑酒忍了再忍才控制表情平和地退回师清衡身侧。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岑酒见识到了师家这个庞大的机器是如何高效运转的。

    上首的几个元婴真人精确地把控整个南域乃至修仙界的局势判断,业务由嫡系金丹期子弟领导管理,再向下面的筑基期和炼气期弟子分发任务,由他们具体执行。

    在殿内的每个师家人,皆明礼守矩、进退有度,连弯腰的角度都像是有模子照刻一般。

    这样一个庞然大的家族,同时具有这样严明的秩序,很难不相信它能做大做强。怕就怕在,它的驱动是黑色的,是长期浸淫了人血后形成的黑。

    岑酒站在队列里,看着殿中的师家人“你方唱罢我登场”,他们温文儒雅,陈词有理有据,可在岑酒眼里,他们仿若黑暗里张开大嘴的怪物,粘稠的液体从嘴角滴落,垂涎地看着一地鲜活的人,露出诡异的笑容,发出贪婪的笑声。

    荒诞,不堪。

    直到傍晚,主殿议事方才结束。

    师清衡带着岑酒回三房所属的偏殿。

    方入殿内,师清衡便一头栽倒在地,陷入昏迷中。

    岑酒人生地不熟的,只能忍着膝盖疼痛,多方奔走,总算找着医修来为师清衡相看。

    医修是个温柔好看的小姐姐,但做事很利落,三下五除二脱了师清衡衣裳为他疗伤。

    托她的福,岑酒也能看到师三公子的玉体,只是未曾想到,他身上满是灼焦的鞭伤。

    医修姐姐解释道:“三公子受的雷鞭之刑,这刑罚只第一日发作的厉害,修养几日就会好了。你好好照顾他,每日至少要泡两个时辰的药浴,泡完给他擦这个药,如此七日就会好全了。”

    师清衡从不让侍女近身,医修走后,能近身服侍的就只剩岑酒自己了。

    师清衡还未醒转,岑酒认命地叹了口气,服侍他又是泡汤又是上药,只盼他醒后不要找自己算账。

    一切弄完后,月亮已经悬在琉璃塔的塔尖上。

    轻风吹过帘子,抚在岑酒的脸上,身后床榻上的师清衡发出平稳的呼吸声,岑酒揉着肿胀的膝盖,忙乱惴惴的心慢慢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