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恐惧
地面的薄雾被太阳赶走，只留下一坨一坨的炊烟，慢悠悠地想飞升成仙。
“嘎吱吱……”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响声中，一队军卒拉开老旧的城门，打着哈欠开始盘查早就等候在外面的行人。
街面上，人逐渐多了起来，有回家的更夫，换岗的兵卒，更多的却是那些为讨生计的贩夫走卒，男男女女，零零散散……
叶海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了看身旁熟睡的孩子，一抹阳光穿过破旧的窗户落在地上。淡黄的光柱里漂浮着些许尘埃。
起床，开始慢腾腾收拾床铺。
深秋，没有烟火的屋子显得有点冷，尤其还是没有女人的这种。
一年前，孩子的母亲在分娩时流了很多血，叶海从接生婆手里接过孩子，是一个男孩，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妻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微笑着看着他。
旁边的接生婆歉意地说了句：“身子太单薄了……”酬金都没要就走了。
在这个世界，生孩子难产死个把女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好在叶海的堂嫂和弟妹也都在哺乳期，孩子的奶水倒是没亏落下。
可好景不长，在孩子百日宴时，他奶奶也就是叶海的母亲姜氏，宴会当天早上就再没醒过来。
这一下人们的闲言碎语可就来了，有人说孩子是天煞孤星，专克近亲，有人说孩子命犯妇位，主母必死，更有甚者说孩子少克家亲，长克家国，是大大不祥之人。
总之，当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也有，偌大的一个百日宴楞是愣是被人八卦的鬼气森森地。
叶家不是什么豪门富族，但几房叔伯还是有地，经家里人一通商议，都想让叶海将刚满百日的孩子丢了，至于丢到那里，荒山还是闹市？那就随叶海了。
面对一大家子的反对，叶海无奈，当夜便将小孩用锦缎包裹，放进一木质箱子里，上面还特意放了自己仅有的八块银币。置于芍药城工会东门口。
芍药城是一个人口不足五万的小县城，在天丰帝国属于下县，工会也不像那些大城，什么炼药师工会，炼器工会，冒险者工会……全是独门独院地。
芍药城的工会，基本是个大杂院，炼药地，炼器地，制符地，演阵地，宗门……统统都在一个大院里，都算芍药城的方士，有些地位甚至比县令都高。
说白了，工会在芍药城，其实就是名副其实的贵人聚集地，占地不小，分东西南北四门，夜晚只开东门，这也就是叶海为什么选工会这个地方，为什么把人放在东门口。
他还是想给孩子找个好人家。
芍药城虽然地处偏僻，但由于药材资源丰富，即便是到了晚上，工会这个地方也是非常热闹，押运药材地，贩卖铁器地，堂子手，各处账房……不到深夜基本就没个消停。
叶海躲在附近的一个巷子口，探头看着东门口来往的人群，没人的时候他盼，有人的时候他怕，脑海里不时闪现妻子临走时的那张笑脸，忐忑，愧疚，煎熬……
可说来也怪，在东门口偌大的月光石下，木箱里白色的锦缎，红布上的银元正可谓是纤毫毕现，可来往的行人就是不见。
渐渐夜深，叶海怕孩子着凉，便又抱着箱子返回了家中。
由于家母去世，叶家当晚守孝看陵的人自是不少，看着叶海怎么抱着孩子走又怎么抱了回来，本就不太高兴的众人脸就更黑了。
叶海抱着孩子看着众人，也许是觉得气氛过于压抑，愧疚地说道：“没人抱……”
“……”
没人接叶海的话，有的只是死一般的沉寂和父亲叶引弟一声重重地叹息。
“海……要不就丢山里吧？”
叶海循声望去，说话的是大伯叶拉弟。
在芍药城，叶家属于那种最最普通的家族，在城南共有三亩薄田，七份药田，这点田产根本养活不了一大家子几十上百口子，一家人主要靠农闲卖苦力贴补家用。
叶海的父亲老弟兄四个，他父亲排行老二，平时大事小情都是伯父叶拉弟说了算，既然大伯这么说了，这事情也基本就是这个调调了。
可叶海还是有点不大情愿，壮着胆子回道：“大爹！好好地放荒山里狼抛狗啃……”
“那怎么办？养着他祸害这一大家子？”
“……”
叶海没有把孩子丢掉，也没有再在叶家呆下去，在母亲出殡的第二天，他就带着孩子离开了叶家。
在芍药城北的药山下租了现在的这间小屋，每天靠着给各地药商扛活，一天差不多均下来也能得十几个铜板，除去房租、吃喝、基本能糊口，但没什么盈余。
好在在芍药城不缺的就是乳娘，在这刀耕火种的年月里，走了丈夫没了孩子的女人太多了，80个铜板一个月奶水，多的很。
日子转眼就过去了一年，孩子也开始姗姗学步，咿咿呀呀地，有时候甚至能“阿大！阿大”地叫几声。
每当这个时候，叶海就特别开心。
原本日子凑付着也能过下去，可就在前几天，大伯带着一哨叶家人又来了。
大伯家的大儿子叶天死了，是在犁秋地的时候在树下避雨雷劈死地。
据说，人都成了一块黑炭，真的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芍药城一年死于各种疾病或意外的可谓是数不胜数，可被雷劈死当真是罕见，最邪门的是叶天被雷劈死的那天，正好是叶海孩子的生日，所以叶家人一致觉得是叶海的儿子在作祟，那就是一个灾星。
叶家人要抢人开祠堂祭祖，叶海当然不答应，于是双方开始打嘴炮。
“是你儿子方死了阿天！”
“那去年孩子还没来时，三叔家小草不也意外被蛇毙了！”
“这是雷劈，能一样吗？没这个灾星能被雷劈吗？蛮些年了，你见过有被雷劈地吗？”
“可……可……可他说到底是个孩子，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让开！”
“……”
“你让不让开？”
屋里的吵闹声惊动了隔壁田嫂，也就是小孩现在的奶妈，听明白了大概后，不得不说奶妈也是妈，田嫂飞也似地向药园跑去。
不多一会田嫂便带着药园的值事风无言赶了过来，正好和叶家人撞了个头面。
风无言是豪门大族米家的药园值事，因脾气火爆，芍药城人送外号风大炮，早年随米家家主米龙渊在整个川渝闯下赫赫声名，是真正的百人敌。
别看叶拉弟对叶海吧啦吧啦死硬，遇见风无言他是真的没脾气，先不说俩人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就他带着这十几个人，别说打，风无言看都不待看。
“我不管你是什么事情，在我药园的地界带人，你拿官府公文，再不济你要叶海出来说句话，这两点随便你，通了！我转身走人，不管你这鸟事，不通！孩子留下，你走人。”
这是风无言的原话，谈不上什么霸气侧漏，口气也是平和商量的那种。
可叶拉弟迟疑了，他是真没胆和风无言掰扯，心想要不回去找找叶海，毕竟这事情老二家做的确实不地道，自己儿子都死了。
正在叶拉弟回头望向叶海的小屋时，叶海也满脸是血踉踉跄跄地追了出来，嘴里还嘶吼着：“莫要叫他们走了，还我孩儿……”
得！看来今天是白来了，叶拉弟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哇哇大哭的孩子交到风无言手里。风无言接过顺势交给田嫂。
孩子是留下了，可叶海知道，事情并没有过去，叶家不会放过孩子，因为这个刚刚牙牙学语的小孩，已经成为了叶家人心中挥之不去的恐惧，而且是大恐惧。
“嘎吱吱……”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响声中，一队军卒拉开老旧的城门，打着哈欠开始盘查早就等候在外面的行人。
街面上，人逐渐多了起来，有回家的更夫，换岗的兵卒，更多的却是那些为讨生计的贩夫走卒，男男女女，零零散散……
叶海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了看身旁熟睡的孩子，一抹阳光穿过破旧的窗户落在地上。淡黄的光柱里漂浮着些许尘埃。
起床，开始慢腾腾收拾床铺。
深秋，没有烟火的屋子显得有点冷，尤其还是没有女人的这种。
一年前，孩子的母亲在分娩时流了很多血，叶海从接生婆手里接过孩子，是一个男孩，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妻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微笑着看着他。
旁边的接生婆歉意地说了句：“身子太单薄了……”酬金都没要就走了。
在这个世界，生孩子难产死个把女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好在叶海的堂嫂和弟妹也都在哺乳期，孩子的奶水倒是没亏落下。
可好景不长，在孩子百日宴时，他奶奶也就是叶海的母亲姜氏，宴会当天早上就再没醒过来。
这一下人们的闲言碎语可就来了，有人说孩子是天煞孤星，专克近亲，有人说孩子命犯妇位，主母必死，更有甚者说孩子少克家亲，长克家国，是大大不祥之人。
总之，当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也有，偌大的一个百日宴楞是愣是被人八卦的鬼气森森地。
叶家不是什么豪门富族，但几房叔伯还是有地，经家里人一通商议，都想让叶海将刚满百日的孩子丢了，至于丢到那里，荒山还是闹市？那就随叶海了。
面对一大家子的反对，叶海无奈，当夜便将小孩用锦缎包裹，放进一木质箱子里，上面还特意放了自己仅有的八块银币。置于芍药城工会东门口。
芍药城是一个人口不足五万的小县城，在天丰帝国属于下县，工会也不像那些大城，什么炼药师工会，炼器工会，冒险者工会……全是独门独院地。
芍药城的工会，基本是个大杂院，炼药地，炼器地，制符地，演阵地，宗门……统统都在一个大院里，都算芍药城的方士，有些地位甚至比县令都高。
说白了，工会在芍药城，其实就是名副其实的贵人聚集地，占地不小，分东西南北四门，夜晚只开东门，这也就是叶海为什么选工会这个地方，为什么把人放在东门口。
他还是想给孩子找个好人家。
芍药城虽然地处偏僻，但由于药材资源丰富，即便是到了晚上，工会这个地方也是非常热闹，押运药材地，贩卖铁器地，堂子手，各处账房……不到深夜基本就没个消停。
叶海躲在附近的一个巷子口，探头看着东门口来往的人群，没人的时候他盼，有人的时候他怕，脑海里不时闪现妻子临走时的那张笑脸，忐忑，愧疚，煎熬……
可说来也怪，在东门口偌大的月光石下，木箱里白色的锦缎，红布上的银元正可谓是纤毫毕现，可来往的行人就是不见。
渐渐夜深，叶海怕孩子着凉，便又抱着箱子返回了家中。
由于家母去世，叶家当晚守孝看陵的人自是不少，看着叶海怎么抱着孩子走又怎么抱了回来，本就不太高兴的众人脸就更黑了。
叶海抱着孩子看着众人，也许是觉得气氛过于压抑，愧疚地说道：“没人抱……”
“……”
没人接叶海的话，有的只是死一般的沉寂和父亲叶引弟一声重重地叹息。
“海……要不就丢山里吧？”
叶海循声望去，说话的是大伯叶拉弟。
在芍药城，叶家属于那种最最普通的家族，在城南共有三亩薄田，七份药田，这点田产根本养活不了一大家子几十上百口子，一家人主要靠农闲卖苦力贴补家用。
叶海的父亲老弟兄四个，他父亲排行老二，平时大事小情都是伯父叶拉弟说了算，既然大伯这么说了，这事情也基本就是这个调调了。
可叶海还是有点不大情愿，壮着胆子回道：“大爹！好好地放荒山里狼抛狗啃……”
“那怎么办？养着他祸害这一大家子？”
“……”
叶海没有把孩子丢掉，也没有再在叶家呆下去，在母亲出殡的第二天，他就带着孩子离开了叶家。
在芍药城北的药山下租了现在的这间小屋，每天靠着给各地药商扛活，一天差不多均下来也能得十几个铜板，除去房租、吃喝、基本能糊口，但没什么盈余。
好在在芍药城不缺的就是乳娘，在这刀耕火种的年月里，走了丈夫没了孩子的女人太多了，80个铜板一个月奶水，多的很。
日子转眼就过去了一年，孩子也开始姗姗学步，咿咿呀呀地，有时候甚至能“阿大！阿大”地叫几声。
每当这个时候，叶海就特别开心。
原本日子凑付着也能过下去，可就在前几天，大伯带着一哨叶家人又来了。
大伯家的大儿子叶天死了，是在犁秋地的时候在树下避雨雷劈死地。
据说，人都成了一块黑炭，真的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芍药城一年死于各种疾病或意外的可谓是数不胜数，可被雷劈死当真是罕见，最邪门的是叶天被雷劈死的那天，正好是叶海孩子的生日，所以叶家人一致觉得是叶海的儿子在作祟，那就是一个灾星。
叶家人要抢人开祠堂祭祖，叶海当然不答应，于是双方开始打嘴炮。
“是你儿子方死了阿天！”
“那去年孩子还没来时，三叔家小草不也意外被蛇毙了！”
“这是雷劈，能一样吗？没这个灾星能被雷劈吗？蛮些年了，你见过有被雷劈地吗？”
“可……可……可他说到底是个孩子，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让开！”
“……”
“你让不让开？”
屋里的吵闹声惊动了隔壁田嫂，也就是小孩现在的奶妈，听明白了大概后，不得不说奶妈也是妈，田嫂飞也似地向药园跑去。
不多一会田嫂便带着药园的值事风无言赶了过来，正好和叶家人撞了个头面。
风无言是豪门大族米家的药园值事，因脾气火爆，芍药城人送外号风大炮，早年随米家家主米龙渊在整个川渝闯下赫赫声名，是真正的百人敌。
别看叶拉弟对叶海吧啦吧啦死硬，遇见风无言他是真的没脾气，先不说俩人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就他带着这十几个人，别说打，风无言看都不待看。
“我不管你是什么事情，在我药园的地界带人，你拿官府公文，再不济你要叶海出来说句话，这两点随便你，通了！我转身走人，不管你这鸟事，不通！孩子留下，你走人。”
这是风无言的原话，谈不上什么霸气侧漏，口气也是平和商量的那种。
可叶拉弟迟疑了，他是真没胆和风无言掰扯，心想要不回去找找叶海，毕竟这事情老二家做的确实不地道，自己儿子都死了。
正在叶拉弟回头望向叶海的小屋时，叶海也满脸是血踉踉跄跄地追了出来，嘴里还嘶吼着：“莫要叫他们走了，还我孩儿……”
得！看来今天是白来了，叶拉弟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哇哇大哭的孩子交到风无言手里。风无言接过顺势交给田嫂。
孩子是留下了，可叶海知道，事情并没有过去，叶家不会放过孩子，因为这个刚刚牙牙学语的小孩，已经成为了叶家人心中挥之不去的恐惧，而且是大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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