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少年的哀怨
爸爸妈妈找到自己的消息让陆合贤的心脏剧烈得跳动，这使得他眼前逐渐模糊，本来聚精会神听着四面八方的声音也渐渐不那么清晰。
他依然用力地张大了自己的耳朵，这也不是徒劳，一个声音更高的男声出现了，惊叫让大家陆合贤的心电图。陆合贤不用看也知道，那图像一定很精彩，它像是一堆点燃的篝火，火苗不断地向上蹿腾，王教授、方聪、张天、徐桐、宗祖，他们围在这篝火旁，发出阵阵惊呼。
恕这孩子能力有限，他再张大耳朵，也听不见后面说得是什么了。声音越来越远，陆合贤进入到一片黑暗中。
再次睁眼醒来，他正站在宁婶家的向日葵田里，他想起自己上一次是在黑暗中推开一扇门后到了这里，还看见了爸爸、妈妈、宁婶子，对了，还有那个小男孩，那个叫陆合安的小男孩。
陆合贤想到那个小男孩便轻笑一声，躺在床上的这些日子里，时常想起他，他在陆合贤的大脑里逐渐变得丰盈起来，陆合贤戴着眼镜，那这个孩子便不戴眼镜，陆合贤内向腼腆，这个孩子便要外向热烈，他把自己身上的一切遗憾都加在这个男孩身上，有时实在想家浓烈，还会让爸妈揍他一顿。
这次应该也会再看到他，陆合贤心里想着，就又轻快地在向日葵田里跑起来。
吹在脸上的风是温热的，很舒服，几多开得正盛的向日葵面朝陆合贤转了过来，陆合贤心里笑：“呵，我成太阳了！”
他欢快地跑到宁婶子的屋前，闻见一股甘甜的气味从屋子里面飘出来，宁婶子正在屋子里面酿着什么食物，像是一种酒，但闻起来又像是一种甘甜的蜜水。他兴奋地进到屋子里去，蹑手蹑脚地走到宁婶子身旁，宁婶子依然聚精会神地搅动着缸里的蜜水，陆合贤松了口气，眼神中似是闪过一丝失落。
他把自己的身子趴下去，将鼻子凑在缸口，拼命地闻嗅着，那味道瞬间便充斥到每一根汗毛处，他打了一个激灵。
陆合贤又回头望了望宁婶子，斗大的汗水从额头上不断沁出，有的满满地顺着脸上的沟壑流入到缸里，但是她的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意。
陆合贤从屋子里退出，站在门口，一种久违的踏实感和失落感同时涌了上来，搅的他心里如同刀绞一般，似是要窒息。
他左右张望着，眼前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太阳此时升起在头顶，他不留情面地向外喷吐着，只要他一出现便是这样了，从来没有例外。
阳光依然慷慨地照耀着万物，将温暖洒向冰冷的人间。
顺着一片金色望去，远方的山脊竟然如此反叛，郁郁葱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凭太阳如何努力，也无法将他全部涂抹成金色。还有几片薄薄的云雾飘在半山腰间，但也显出疲态了，懒洋洋得似要散去，缓慢地在光中稀释掉。山下，栗阳乡的一切都如此清晰，沟壑纵横的田地、长成一人高的苞米杆，还有劳作完准备回家的农民，也有那走了资本主义路线的开小商店的小老板此时正懒洋洋地拉开店门。
我是不是死掉了？一个诡异的念头在陆合贤的头脑里显现出来。
陆合贤使劲摇摇头，随即又颓丧地把双手垂在身旁。
死掉就死掉吧！爸爸妈妈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应该更加伤心，我多么想让他们知道我并不是植物人！我还有意识，我能听见声音，我能看见画面，只是我控制不了我的身体，甚至连我的眼皮都控制不了，我只能直瞪瞪地盯着前方，之前我曾经试着直视过太阳，不过5秒我的眼睛就会感到干涩无比，不由自主地，我就要闭上我的眼睛。可现在，我可以24小时直视着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我感受不到眼睛的疼痛，但常会不由自主地进入黑暗中，回到栗阳乡。
我实在不愿意让他们看见我这副活死人样子伤心难受。
在那个阴暗的、充斥着臭味的房间里，陆合贤的身体从未停止过颤抖，无论是那个戴着鸭舌帽的蛇蝎男人，还是那浑身恶臭的女人，甚至是那房间里不知哪里传来的滴水声，都让这个瘦弱的小男孩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其实对于人的精神来说，那是另一种别样的兴奋，这种持续不断的恐惧随着那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全部消散了。
像一只被装在罐子里的蛐蛐一样，我无助地从迷药的药效中醒来，又无助地随着面包车剧烈摇晃，我感到自己的身体撞击到尖锐的物体上，让我浑身一阵疼痛，但还没等我记住这痛楚，我的脑袋就撞上了手刹，片刻之间，我感到了一丝舒适。
那是一种解脱的快感！
这个小男孩像是一根被摧残过的树苗，在这之前，给他浇灌的是充满泥污的水还是清澈甘洌的泉水都会引起这根小树苗的注意，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在乎了，甚至是否浇灌水也无所谓了。
陆合贤已经很适应这一切，他如往常一样去家门口附近转悠着，来来往往的人啊，从他身边走过，都视他不见，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在夏蝉的鸣叫声中、人们的交谈声里，忽然一声清脆的喊叫直入他的大脑！
“周贤！”
看着从自己家里出来，向自己跑来的这个男孩，陆合贤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高兴，就让这个孩子替我去经历这人生的一切吧！
少年的成长让人回忆起来真是美好又酸涩，但对于未经历过的陆合贤来说，只剩下向往。
陆合安就在经历自己的一切吧，这个外向刚毅的少年简直是自己的另一面。
在这个世界里，我只需要陪伴成长就好！
我也想经历这些啊，可是我不能！一念一瞬、一瞬一年，陆合安飞速地成长在陆合贤的世界里，陆合贤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少年成长。
但有时看着陆合安兴高采烈的样子，陆合贤心中不免嫉妒，他便会给他设置一些挫折！
那些不良少年找上了陆合安，可身为周贤的自己看着陆合安挡在身前的样子，他既害怕又兴奋。对！这才是男孩子的样子，当时自己为什么不能勇敢地用砖头砸在那个鸭舌帽的头上，这样，自己是不是就可以逃脱了，陆合安也不会出现了。
可他终究是那个善良内向腼腆的陆合贤，在陆合安愤愤地质问自己时，他又劝诫他要好好学习，不能这样鲁莽行事，看着陆合安气冲冲回家的样子，陆合贤都觉得自己窝囊，为什么在自己的幻象里，都不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他明明也很想像陆合安那样，用自己的拳头去捍卫自己的权利！作为一个人的权利！
镜花水月又何必无意义！这黑暗中的幻影同样能让我感到欢愉，在这里，我可以那么自私，让这个少年经历我想经历的一切，让这个少年去触碰我不愿去触碰的黑色地带。
陆合安要和方聪恋爱？不！是我要和方聪恋爱，可为什么这世界里的所有人都看不见我！明明他们都是因为我才存在，为什么只有陆合安才能看见我，我不愿意当周贤，我想在我的世界里做我自己，镜花水月里，我为什么不能成为我自己！
可这就是无常吧，我可以随意创造一个世界，但这个世界与我无关！
我只能以周贤的身份陪伴在陆合安的身边，看着他快意人生！
陆合安和方聪恋爱后，周贤更少出现在了陆合安的视野里，他不愿意去听陆合安和方聪的甜蜜，这些甜蜜还不是由我创造的，想想真是可笑。
陆合安上大学了，他要成为东江大学的学生，记得爸爸很想让我上大学吧，要是不出意外，我一定可以，我可是班里的优秀学生，我考试可以考双百的！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为不可能了，陆合安你替我去上吧，权当是我对你的怜悯！
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会凭空出现的，像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永远双生，永远不能够坍缩成另一面，陆合安的人生如此丰盈，可我为什么只剩空白！
他依然用力地张大了自己的耳朵，这也不是徒劳，一个声音更高的男声出现了，惊叫让大家陆合贤的心电图。陆合贤不用看也知道，那图像一定很精彩，它像是一堆点燃的篝火，火苗不断地向上蹿腾，王教授、方聪、张天、徐桐、宗祖，他们围在这篝火旁，发出阵阵惊呼。
恕这孩子能力有限，他再张大耳朵，也听不见后面说得是什么了。声音越来越远，陆合贤进入到一片黑暗中。
再次睁眼醒来，他正站在宁婶家的向日葵田里，他想起自己上一次是在黑暗中推开一扇门后到了这里，还看见了爸爸、妈妈、宁婶子，对了，还有那个小男孩，那个叫陆合安的小男孩。
陆合贤想到那个小男孩便轻笑一声，躺在床上的这些日子里，时常想起他，他在陆合贤的大脑里逐渐变得丰盈起来，陆合贤戴着眼镜，那这个孩子便不戴眼镜，陆合贤内向腼腆，这个孩子便要外向热烈，他把自己身上的一切遗憾都加在这个男孩身上，有时实在想家浓烈，还会让爸妈揍他一顿。
这次应该也会再看到他，陆合贤心里想着，就又轻快地在向日葵田里跑起来。
吹在脸上的风是温热的，很舒服，几多开得正盛的向日葵面朝陆合贤转了过来，陆合贤心里笑：“呵，我成太阳了！”
他欢快地跑到宁婶子的屋前，闻见一股甘甜的气味从屋子里面飘出来，宁婶子正在屋子里面酿着什么食物，像是一种酒，但闻起来又像是一种甘甜的蜜水。他兴奋地进到屋子里去，蹑手蹑脚地走到宁婶子身旁，宁婶子依然聚精会神地搅动着缸里的蜜水，陆合贤松了口气，眼神中似是闪过一丝失落。
他把自己的身子趴下去，将鼻子凑在缸口，拼命地闻嗅着，那味道瞬间便充斥到每一根汗毛处，他打了一个激灵。
陆合贤又回头望了望宁婶子，斗大的汗水从额头上不断沁出，有的满满地顺着脸上的沟壑流入到缸里，但是她的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意。
陆合贤从屋子里退出，站在门口，一种久违的踏实感和失落感同时涌了上来，搅的他心里如同刀绞一般，似是要窒息。
他左右张望着，眼前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太阳此时升起在头顶，他不留情面地向外喷吐着，只要他一出现便是这样了，从来没有例外。
阳光依然慷慨地照耀着万物，将温暖洒向冰冷的人间。
顺着一片金色望去，远方的山脊竟然如此反叛，郁郁葱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凭太阳如何努力，也无法将他全部涂抹成金色。还有几片薄薄的云雾飘在半山腰间，但也显出疲态了，懒洋洋得似要散去，缓慢地在光中稀释掉。山下，栗阳乡的一切都如此清晰，沟壑纵横的田地、长成一人高的苞米杆，还有劳作完准备回家的农民，也有那走了资本主义路线的开小商店的小老板此时正懒洋洋地拉开店门。
我是不是死掉了？一个诡异的念头在陆合贤的头脑里显现出来。
陆合贤使劲摇摇头，随即又颓丧地把双手垂在身旁。
死掉就死掉吧！爸爸妈妈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应该更加伤心，我多么想让他们知道我并不是植物人！我还有意识，我能听见声音，我能看见画面，只是我控制不了我的身体，甚至连我的眼皮都控制不了，我只能直瞪瞪地盯着前方，之前我曾经试着直视过太阳，不过5秒我的眼睛就会感到干涩无比，不由自主地，我就要闭上我的眼睛。可现在，我可以24小时直视着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我感受不到眼睛的疼痛，但常会不由自主地进入黑暗中，回到栗阳乡。
我实在不愿意让他们看见我这副活死人样子伤心难受。
在那个阴暗的、充斥着臭味的房间里，陆合贤的身体从未停止过颤抖，无论是那个戴着鸭舌帽的蛇蝎男人，还是那浑身恶臭的女人，甚至是那房间里不知哪里传来的滴水声，都让这个瘦弱的小男孩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其实对于人的精神来说，那是另一种别样的兴奋，这种持续不断的恐惧随着那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全部消散了。
像一只被装在罐子里的蛐蛐一样，我无助地从迷药的药效中醒来，又无助地随着面包车剧烈摇晃，我感到自己的身体撞击到尖锐的物体上，让我浑身一阵疼痛，但还没等我记住这痛楚，我的脑袋就撞上了手刹，片刻之间，我感到了一丝舒适。
那是一种解脱的快感！
这个小男孩像是一根被摧残过的树苗，在这之前，给他浇灌的是充满泥污的水还是清澈甘洌的泉水都会引起这根小树苗的注意，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在乎了，甚至是否浇灌水也无所谓了。
陆合贤已经很适应这一切，他如往常一样去家门口附近转悠着，来来往往的人啊，从他身边走过，都视他不见，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在夏蝉的鸣叫声中、人们的交谈声里，忽然一声清脆的喊叫直入他的大脑！
“周贤！”
看着从自己家里出来，向自己跑来的这个男孩，陆合贤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高兴，就让这个孩子替我去经历这人生的一切吧！
少年的成长让人回忆起来真是美好又酸涩，但对于未经历过的陆合贤来说，只剩下向往。
陆合安就在经历自己的一切吧，这个外向刚毅的少年简直是自己的另一面。
在这个世界里，我只需要陪伴成长就好！
我也想经历这些啊，可是我不能！一念一瞬、一瞬一年，陆合安飞速地成长在陆合贤的世界里，陆合贤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少年成长。
但有时看着陆合安兴高采烈的样子，陆合贤心中不免嫉妒，他便会给他设置一些挫折！
那些不良少年找上了陆合安，可身为周贤的自己看着陆合安挡在身前的样子，他既害怕又兴奋。对！这才是男孩子的样子，当时自己为什么不能勇敢地用砖头砸在那个鸭舌帽的头上，这样，自己是不是就可以逃脱了，陆合安也不会出现了。
可他终究是那个善良内向腼腆的陆合贤，在陆合安愤愤地质问自己时，他又劝诫他要好好学习，不能这样鲁莽行事，看着陆合安气冲冲回家的样子，陆合贤都觉得自己窝囊，为什么在自己的幻象里，都不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他明明也很想像陆合安那样，用自己的拳头去捍卫自己的权利！作为一个人的权利！
镜花水月又何必无意义！这黑暗中的幻影同样能让我感到欢愉，在这里，我可以那么自私，让这个少年经历我想经历的一切，让这个少年去触碰我不愿去触碰的黑色地带。
陆合安要和方聪恋爱？不！是我要和方聪恋爱，可为什么这世界里的所有人都看不见我！明明他们都是因为我才存在，为什么只有陆合安才能看见我，我不愿意当周贤，我想在我的世界里做我自己，镜花水月里，我为什么不能成为我自己！
可这就是无常吧，我可以随意创造一个世界，但这个世界与我无关！
我只能以周贤的身份陪伴在陆合安的身边，看着他快意人生！
陆合安和方聪恋爱后，周贤更少出现在了陆合安的视野里，他不愿意去听陆合安和方聪的甜蜜，这些甜蜜还不是由我创造的，想想真是可笑。
陆合安上大学了，他要成为东江大学的学生，记得爸爸很想让我上大学吧，要是不出意外，我一定可以，我可是班里的优秀学生，我考试可以考双百的！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为不可能了，陆合安你替我去上吧，权当是我对你的怜悯！
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会凭空出现的，像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永远双生，永远不能够坍缩成另一面，陆合安的人生如此丰盈，可我为什么只剩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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