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预言
【1】
玥纪1951年1月17日傍晚。
大雨已至。
水珠将营帐的顶棚敲得乒乓作响，也让干燥的土地变得泥泞不堪。
糟糕的路况无疑会使行军的速度有所减缓，恶劣的天气让能见度大幅降低，加之连续历经两场惨烈的战斗，大部分人均已萌生退意——
当然，归因·方克斯公爵不在此列。
帐内灯火明灭，劲风由门帘的缝隙钻入，将置于简易木桌上的光源吹得摇曳不止。
“公爵大人，请您三思。”
三名男子围绕放着两顶头盔的圆桌而立，三人的腰间都挂着佩剑。其中一位貌约二十出头、披着银色铠甲的男子向身穿丝质内衬、大概四十岁上下的红发壮汉恭敬地开口——辅以纯银锻造的雕花铠甲在微弱的火光下泛着白芒，胸章上的国徽则是用黄金点缀，灰色披风上却不是战马与鸢形盾的图案，而是以黑线绣成的狼首。
红发灰眸的壮汉是归因·方克斯公爵，他有些不屑地看着面前的银甲男子，冷哼一声。
“只想着退缩的懦夫！现在不正是展现我等骑士无畏精神的时候吗？！”
银甲男面露怯色，将目光移向别处。另一位估摸五十岁左右、身着灰铠的男子就显得十分镇定：
“请息怒，公爵大人。您也许忘了，只有我们‘古拉迪鲁的利剑’才算得上是骑士——一心想着逃跑的只有不入流的雇佣军而已。话虽如此，若他们放弃王国的赏金即刻撤兵，我等也无可奈何。依我愚见，眼下迫切需要的是巩固士气。”
“哼。说得轻巧，如何巩固？”
银甲男子不以为然。
“闭嘴，格威！”归因怒意不减，把名为格威的男子吓得噤了声，“捷廉，你继续说。”
被称作捷廉的男子躬了躬身。他那不起眼的灰铠上满是刀剑劈砍的痕迹，身后的披风也破损不堪。
“公爵大人，您还记得盖亚·图纳吗？”
听到这个名字，归因的火气稍稍消散。
“你是说那个操大弓的精灵？当然记得！”
“实不相瞒，他目前正与我麾下的游骑兵小队同行。据我了解，这位白发精灵拥有超群的射艺，能够在一百米的距离上保证极高的命中，他使用的箭矢甚至能够穿透钢盔。若他参战，士气必然大振，我等想要扫清红眼怪物、抢在另二位公爵前面踏入马洛斯王城简直易如反掌。”
“哦？”归因闻言挑了挑眉毛：“我要见见他。”
“那么，我先行告退，稍后就带他前来。”
捷廉再次鞠躬后转身离开了营帐。格威顿了顿才向归因身旁挪了一步，接着小声道：
“归因叔叔。我听说，和那个精灵同行的还有两人，说是他在马洛斯边境遇见的落难兄妹。其中有个金发蓝眸的小女孩儿……”
见对方并没有料想中的反应，格威不禁有些急躁，赶忙补充：
“和描述中马洛斯王女的外貌很接近——”
“你说什么？！”
归因的脸色骤然变幻，猛地转身用右手擎住格威的脖颈并压低了声线：“天杀的，王女这事儿，你从哪儿听来的？！”
格威再次被吓到，憋红了脸呼吸困难地回答：“是父……父亲告……诉我的……”
“那个蠢货老弟！我早该知道的——他口风烂得就像是妓女的兜裆布，我就不该告诉他！”
归因破口大骂，接着放开了格威，换做以双手摁住他的肩膀：“这事你还告诉过谁？”
格威望向近在咫尺的归因的险恶神情，战栗道：“没有……我谁都没说！”
“很好——该死！我得立刻给你那生了张大嘴的父亲写信，警告他事情的严重性！”
归因的灰色眼珠来回转溜，已经在思考如何措辞，以及该让谁携这份书信快马加鞭赶回去了。
“可是，归因叔叔。如果那个小女孩……”
“你个白痴！”
红发大汉忍住想要一巴掌掴在对方脸上的冲动，把拳头攥得咯嘣直响。
“金发蓝眼？这样的女孩遍地都是！你最好给我把紧口风，格威。我们亲爱的国王陛下——那个死要面子的笨蛋若是知道有人走漏了消息，指不定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儿来。到时候，整个方克斯家族都要遭殃——你听清楚了吗？”
归因凑到格威的耳边低声说着，后者闻言不住点头。
“哼。堂堂国王居然会相信占卜师的一面之词——真是愚蠢至极！整天盯着星星发呆的家伙嘴里能蹦出什么来——全是屁话！”
归因自顾自地骂着，格威谨慎地观察他的神色，酝酿着措辞又道：“可先王在与什鲁的交锋中接连败战也是事实，他们的占星术将我方的动向摸得一清二楚，全靠地形优势我们才没有全军覆没……”
什鲁王国是位于莫萨王国东南方向的大国，占星术在此国盛行。
“那都是些障眼法——不入流的把戏！你难道看不出来？先利用斥候探查设伏，再大张旗鼓地宣扬什么狗屁星星早已决定了双方的命运，以此来动摇我们的军心。”归因仍然对所谓的占星术不以为意，嗤之以鼻：“国王陛下当时过于年幼，才致使那场战斗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这我理解。但这么多年过去，他竟还对那猴戏念念不忘，着实将王室的脸都给丢尽了。”
格威暗自摇头。他对神秘的占星术的看法与归因恰好相反——能够以异端的身份被排挤在书院众神学之外，还能受到三个国家的王室贵族们信奉，定然不是仅凭障眼法就能够做到的。而只靠这一点说服固执的归因似乎也不大可能，格威先点头表示对归因的赞同，接着又小声道：“但若是让那帮占星术师歪打正着——马洛斯的王女真的拥有神之威能呢？国王陛下可能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意外发生才……”
归因闻言气极反笑：“你……你倒是说说，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娃，能有什么威能？”
忽闪着的火光将格威脸上的神情映衬得分外阴险，他虚眯着眼睛回答：“归因叔叔，您大概是没有听到那个预言——
“万年一现的圣女伴着七彩神光降临，她将承载众神之威，不仅拥有永恒的生命，还能够随意施展神明的奇迹，而无需向神明祈祷、献上祭品——因为她已非凡人之躯、是神明座下的使者。她将带来众神的口谕，并代替他们降下神罚，用灭世之火把不得安宁、年年战乱的人族连同灵魂一齐焚为灰烬。众神还赐予她一位名垂千古的矮人英灵作为侍从，将那些企图对她不轨的恶人悉数斩杀。”
格威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归因却毫无兴致地摇头冷笑：
“拥有永恒的生命？精灵们如此地受神明青睐，拥有上千年的寿命，最终不也得归于尘土！随意使用众神的奇迹？就是再拉来十个、二十个女娃子，她们的精神力储备加起来恐怕都难以施展中阶奇迹，更不用说什么灭世之火、伟大众神们创造的禁术！”
归因的语气中尽显讥讽，充满不屑。
“还有那什么名垂千古的矮人英灵，你倒是翻翻史书——那大书库里一摞又一摞天杀的编年史、大事记，把他的名字找给我看看啊？哦！我想起来了，我的确听到过类似这样的预言——当时我还以为是哪个猪圈里的老母猪又在放屁呢！哈！”
红发壮汉从鼻孔里直喷出气，撇着嘴转向格威：“你父亲把你送到我这儿来，是希望能纠正你懦弱的性格，希望你能像个男人一样在战场上勇猛杀敌，不是让你整天躲在男人背后，折腾那些星星月亮、歪门邪道的，格威！方克斯家族此代就你一个男丁，你这样还怎么肩负大旗，与其他家族抗衡！”
“是……我明白，叔叔。”格威苦着脸低声回应。
“众神保佑，希望你真的明白！该死的，你穿着全国最好的工匠铸造的盔甲，却总是呆在战场上最安全的地方！”归因再次叹气，接着像是听见了噼啪雨声中夹杂的话音，眼眸一转望向帐幕：
“呼……他们来了。”
【2】
“这边走。”
盖亚披着附帽斗篷跟在一名被甲男子身后。
男子身着除头盔外的全套金属护具，只戴着简易的大风帽用以挡雨。他那古朴的灰色铠甲上没有华丽的压印花纹，取而代之的是交错的刀痕。雨点跌在坚硬的葵钢上发出清脆的“乒乓”声，这些音符并非繁杂无序，反而间歇有秩、浑然成曲——盖亚没注意到这些，他盯着男子的背影有些出神。
“我们到了。”灰铠男子在一顶大帐前停下脚步，接着稍稍拉高了嗓门，“公爵大人。”
“进来。”
洪亮的嗓音传来，二人随即进入帐内，陆续拨下兜帽。
“这位便是“红狼公爵”归因·方克斯。这位是格威·方克斯子爵。”灰铠男在归因左侧站定后向盖亚介绍。
“公爵大人。子爵大人。”
盖亚微笑着弯腰致意。其实盖亚由于帐顶高度有限，自进帐开始就稍稍欠身。他并不在意如此，或者说是早就习惯这种情况——矮人居所的天花板可比这儿的低多了。
“咳吭！”
格威站在归因右侧，他望了一眼盖亚，不自觉地退了半步，紧接着羞恼地发觉自己被对方高大的身形所震慑，掩饰一般地清了清嗓子。
“盖亚·图纳先生，我亲爱的吟游诗人，欢迎你来到人族的领地。如果这里不是战场，我一定会好好宴请来自遥远东方的贵客。”满脸欢喜的归因显然很中意面前的白发精灵，他以称赞的口吻继续说：“先生的英勇深入人心、教人难忘。我归因·方克斯承诺，待此行结束，必会好好犒劳先生。”
“能得到公爵大人的赏识，我倍感荣幸。不过眼下的形式还很严峻，此事还是之后再提……”盖亚渐渐放慢了语速，回望归因。
“哈哈！说得没错。我请先生前来也正是为了商讨接下来的战事。大概情况捷廉应该和你说过了吧？”归因话语间瞟了灰铠男子——捷廉一眼，后者敏锐地察觉，并向他轻轻摇头，盖亚也露出不知情的神色。
“那我就简短说明一下。”归因微微仰头看向盖亚，“按照法塔里斯王室的命令，我们的目标是前往马洛斯王城，支援孤军奋战的邻国军队。即使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城池多半已经失守，我们也不能就此调转马头：一方面，城中应该还有幸存者等待营救；另一方面，四处游荡的红眼很可能闯入莫萨王国的领地，引起动乱，到了那时，距离马洛斯最近的古拉迪鲁——我们的家乡怕是要首当其冲。”
法塔里斯王室即莫萨王国王室。法塔里斯家族也执掌莫萨王城——隐岭城。盖亚扭了扭腰杆，这一举动引起了归因的注意。
“非常抱歉，盖亚先生，条件有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坐在旁边的木箱上，那样会让你好受一些。”归因见面前的大块头精灵一直弓着腰，便如是说。盖亚致谢后小心地坐下——他担心若是一屁股下去，木箱可能会应声而碎。
格威对归因这样放低姿态的行为似乎有些反对。在他看来，盖亚身上尽是些粗陋的平民便衣，不过是个落魄的流浪精灵而非什么精灵贵族，归因公爵身为王室成员，实在不应拉下身段与其相处——
这也让身为子爵的他在盖亚面前更无地位。
但他不知该如何提醒归因，更害怕归因又因此发怒，索性隐忍罢休。
“那么，我们继续。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对！若是那帮红眼四处乱跑，古拉迪鲁会最先遭殃——所以我们得先下手为强，抢在麻烦发生之前解决掉祸乱的源头。”
归因左手握着挂在腰间长剑的剑柄，用食指与拇指把玩以岩金打造、外圈镶着红色晶石且底部嵌有尾刺的精致柄头，目光扫过几人的脸庞。
“而目前的状况不允许我们这么做。区区十余只红眼就能让我等七百人的大军乱了阵型、死伤惨重，若是这样贸然进城，结果只会更糟。因此，我们需要你的帮助，盖亚·图纳先生。”
盖亚顿了顿才推脱道：“公爵大人，我只是个随处可见的吟游诗人……”
“哈！盖亚先生的高超射艺众人有目共睹，何必谦虚！”提到此处，归因便兴致高涨，哈哈大笑。“别的不说，能够贯穿金属头盔的强弓我还是头一回见！你所持大弓的拉力定然高得可怕！”
“……既然如此，这段时间我就听凭大人指命了——其实，我也很想去马洛斯王城一探究竟，才好在诗篇中添上几笔。”盖亚微笑着答应下来。而格威却微微皱眉，因为按照盖亚所说，恐怕只有归因公爵才能驱使他做事。
这位年轻的子爵越来越反感眼前的大块头精灵了。
归因倒是对盖亚十分中意。格威又瞄了一眼捷廉，对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是没有听出盖亚话中含义还是对此并不介意。
事实上，捷廉早已对这些见怪不怪了。归因公爵从来就对勇猛的战士很有好感，加上盖亚又是极少造访的精灵，在捷廉看来，归因应当表现得更为热情才是。而格威不同，他可不是常伴公爵左右于战场之上的角色，这是他第一次与归因共赴前线。
捷廉觉察到格威怪异的神情，立即就猜出其心中所想。他自然知道格威与归因的叔侄关系——傻子都能从二人相同的姓氏中看出些端倪，也正因为如此才没有对格威表示看法。相比这个穿着华丽盔甲、欺软怕硬的年轻子爵，他还是对盖亚更有好感，即便现在看来对方也十分的高傲——那是精灵的性格使然，无可厚非。
“放心吧，盖亚先生，方克斯家族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勇猛的战士！”听闻盖亚答应帮忙，归因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但他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能够让精灵感兴趣的丰厚报酬——精灵们拥有上千年的寿命，他们大多无所欲求，金钱和权利对其的诱惑力远不如对人族强劲。
捷廉见归因一时间语塞，便将话茬接过：“是的，盖亚先生。不仅如此，与你同行的那对落难的兄妹若无处可去，可以到古拉迪鲁城来，他们将会受到密利家族的庇护——我捷廉·密利很乐意将他二人收为养子，如果他们愿意的话。”
归因闻言暗中赞叹捷廉的心思敏锐。精灵大多乐善好施，那么帮助其想要帮助的人比赠与金钱更能获得精灵的好感。他完全不介意把难民收为养子一事，不如说他本就不大在意贵族的那些繁文缛节。
格威听了却瞪大了眼睛，伯爵大人将他国难民收为养子女简直闻所未闻，对本国其他贵族来说无异于颜面扫地。加上他怀疑那对兄妹之一的金发女孩儿便是马洛斯王国的王女、预言中降下神谕的圣子，若是成为捷廉的养女，想轻易地将其抹除就是天方夜谭了——密利家族与方克斯家族世代交好，从某些方面来说，两家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盖亚瞟了一眼格威。这位年轻的子爵脸上的神情着实精彩，虽然他竭力保持面部表情的自然，但溜溜直转的眼珠还是将心里动作出卖——盖亚的视线没有在他身上多做停留，只是一扫而过。
“众神保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盖亚表现得开心万分，并向捷廉投去感激的目光，即便他明白这事不会成真。
他固然知晓所谓“落难兄妹”的真实身份，而对捷廉来说，贝卡二人就只是邻国的难民罢了——盖亚也猜不透捷廉此举的用意。先前吉仑领着捷廉找到盖亚时，“兄妹俩”就在盖亚身旁，当时的捷廉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表现出额外的兴趣。
归因脸上笑意未减，看不出对捷廉此举的诧异，盖亚只得将疑惑压在心底。
“那么，盖亚先生就加入我的队伍吧！我的五个随从只会使用刀剑，正缺一位使长弓的骑兵。”归因向盖亚发出邀请，不料后者婉言拒绝了。
“十分抱歉，公爵大人！我常年漂泊在外，从来都是独自作战，也早已习惯如此。其次，我虽会骑马，但不擅长骑射……所以，还请大人能准许我自由行动。”盖亚露出苦笑，“我会在战场侧翼寻找一处视野开阔的最佳地点来支援你们，就像今天下午那样。”
格威就要发作，见归因还在沉吟，便硬是把涌到嘴边的话给憋回腹中。他着实被这个白发精灵气得不轻——盖亚处处都要特立独行，还胆敢拒绝公爵大人的邀请，明显就没把他们尊贵的身份放在眼中。
捷廉盯着盖亚，似是想要将对方看穿一般。盖亚感受到来自灰铠男子的目光，并未回望，只是直直看向归因，等候答复。
归因回忆起下午的战况，发现事实的确如盖亚所说——当时的盖亚身处能够将整个战场一览无余的制高点，操着长弓把那帮麻烦的红眼挨个狙杀。若是硬让盖亚加入小队作战，可能就发挥不出他那超群射艺的优势了。
如果盖亚不幸被数只红眼夹攻，他也没有把握能和他的五位随从及时为其解围。
“唔……好吧。我就准许你在战场侧翼游击。”
从归因脸上无奈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真的很想让盖亚加入自己的小队。白发精灵展颜一笑，缓缓站起身来，向红发的公爵深深鞠躬：
“感激不尽，公爵大人。”
唯有这句话，盖亚是发自内心的——接下来他还把一些对红眼怪物的推测分享给了归因几人，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是的，他已经朝目标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
——————
关于归因公爵的称号“红狼公爵”：只有在某个领域或是某个大事件中有突出作为的人才能拥有称号。称号大多为王室所赐，一起授予的还有代表荣耀的纯金勋章。由于常常有人自封称号以招摇撞骗，故纯金勋章便成了正牌称号的标志之一，另一个标志自然是与之相称的出众实力。归因·方克斯的称号并非来自王室，而是来自邻国——那被鲜血浸透的黑狼披风在战场中旋舞穿梭的情景早已深深刻入什鲁战士们的脑海——莫萨王室在这个称号传入国内的第二年便为归因追授了狼首勋章。
岩金：黄金的一种，硬度远比用作铸币的黄金高，产出也相对较多一些。抗磨损、抗腐蚀能力出众。工匠们常使用岩金作为镀层或主体的材料，应权贵的要求将其打造为缀饰的也不在少数。
关于披风的佩戴：莫萨王国中，起初只有贵族才能够佩戴绣有徽记的披风，如今，在军队中获得团长及以上职位者也被认为拥有佩戴披风的资格。在其他国家，披风的佩戴规则大同小异，披风逐渐变成为国效力、实力出众的精英战士们的标志之一。在取得资格之后，无论将来落至何种田地，这项资格都不会消失——那是曾在战场上流血流汗的英勇过去的证明。
玥纪1951年1月17日傍晚。
大雨已至。
水珠将营帐的顶棚敲得乒乓作响，也让干燥的土地变得泥泞不堪。
糟糕的路况无疑会使行军的速度有所减缓，恶劣的天气让能见度大幅降低，加之连续历经两场惨烈的战斗，大部分人均已萌生退意——
当然，归因·方克斯公爵不在此列。
帐内灯火明灭，劲风由门帘的缝隙钻入，将置于简易木桌上的光源吹得摇曳不止。
“公爵大人，请您三思。”
三名男子围绕放着两顶头盔的圆桌而立，三人的腰间都挂着佩剑。其中一位貌约二十出头、披着银色铠甲的男子向身穿丝质内衬、大概四十岁上下的红发壮汉恭敬地开口——辅以纯银锻造的雕花铠甲在微弱的火光下泛着白芒，胸章上的国徽则是用黄金点缀，灰色披风上却不是战马与鸢形盾的图案，而是以黑线绣成的狼首。
红发灰眸的壮汉是归因·方克斯公爵，他有些不屑地看着面前的银甲男子，冷哼一声。
“只想着退缩的懦夫！现在不正是展现我等骑士无畏精神的时候吗？！”
银甲男面露怯色，将目光移向别处。另一位估摸五十岁左右、身着灰铠的男子就显得十分镇定：
“请息怒，公爵大人。您也许忘了，只有我们‘古拉迪鲁的利剑’才算得上是骑士——一心想着逃跑的只有不入流的雇佣军而已。话虽如此，若他们放弃王国的赏金即刻撤兵，我等也无可奈何。依我愚见，眼下迫切需要的是巩固士气。”
“哼。说得轻巧，如何巩固？”
银甲男子不以为然。
“闭嘴，格威！”归因怒意不减，把名为格威的男子吓得噤了声，“捷廉，你继续说。”
被称作捷廉的男子躬了躬身。他那不起眼的灰铠上满是刀剑劈砍的痕迹，身后的披风也破损不堪。
“公爵大人，您还记得盖亚·图纳吗？”
听到这个名字，归因的火气稍稍消散。
“你是说那个操大弓的精灵？当然记得！”
“实不相瞒，他目前正与我麾下的游骑兵小队同行。据我了解，这位白发精灵拥有超群的射艺，能够在一百米的距离上保证极高的命中，他使用的箭矢甚至能够穿透钢盔。若他参战，士气必然大振，我等想要扫清红眼怪物、抢在另二位公爵前面踏入马洛斯王城简直易如反掌。”
“哦？”归因闻言挑了挑眉毛：“我要见见他。”
“那么，我先行告退，稍后就带他前来。”
捷廉再次鞠躬后转身离开了营帐。格威顿了顿才向归因身旁挪了一步，接着小声道：
“归因叔叔。我听说，和那个精灵同行的还有两人，说是他在马洛斯边境遇见的落难兄妹。其中有个金发蓝眸的小女孩儿……”
见对方并没有料想中的反应，格威不禁有些急躁，赶忙补充：
“和描述中马洛斯王女的外貌很接近——”
“你说什么？！”
归因的脸色骤然变幻，猛地转身用右手擎住格威的脖颈并压低了声线：“天杀的，王女这事儿，你从哪儿听来的？！”
格威再次被吓到，憋红了脸呼吸困难地回答：“是父……父亲告……诉我的……”
“那个蠢货老弟！我早该知道的——他口风烂得就像是妓女的兜裆布，我就不该告诉他！”
归因破口大骂，接着放开了格威，换做以双手摁住他的肩膀：“这事你还告诉过谁？”
格威望向近在咫尺的归因的险恶神情，战栗道：“没有……我谁都没说！”
“很好——该死！我得立刻给你那生了张大嘴的父亲写信，警告他事情的严重性！”
归因的灰色眼珠来回转溜，已经在思考如何措辞，以及该让谁携这份书信快马加鞭赶回去了。
“可是，归因叔叔。如果那个小女孩……”
“你个白痴！”
红发大汉忍住想要一巴掌掴在对方脸上的冲动，把拳头攥得咯嘣直响。
“金发蓝眼？这样的女孩遍地都是！你最好给我把紧口风，格威。我们亲爱的国王陛下——那个死要面子的笨蛋若是知道有人走漏了消息，指不定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儿来。到时候，整个方克斯家族都要遭殃——你听清楚了吗？”
归因凑到格威的耳边低声说着，后者闻言不住点头。
“哼。堂堂国王居然会相信占卜师的一面之词——真是愚蠢至极！整天盯着星星发呆的家伙嘴里能蹦出什么来——全是屁话！”
归因自顾自地骂着，格威谨慎地观察他的神色，酝酿着措辞又道：“可先王在与什鲁的交锋中接连败战也是事实，他们的占星术将我方的动向摸得一清二楚，全靠地形优势我们才没有全军覆没……”
什鲁王国是位于莫萨王国东南方向的大国，占星术在此国盛行。
“那都是些障眼法——不入流的把戏！你难道看不出来？先利用斥候探查设伏，再大张旗鼓地宣扬什么狗屁星星早已决定了双方的命运，以此来动摇我们的军心。”归因仍然对所谓的占星术不以为意，嗤之以鼻：“国王陛下当时过于年幼，才致使那场战斗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这我理解。但这么多年过去，他竟还对那猴戏念念不忘，着实将王室的脸都给丢尽了。”
格威暗自摇头。他对神秘的占星术的看法与归因恰好相反——能够以异端的身份被排挤在书院众神学之外，还能受到三个国家的王室贵族们信奉，定然不是仅凭障眼法就能够做到的。而只靠这一点说服固执的归因似乎也不大可能，格威先点头表示对归因的赞同，接着又小声道：“但若是让那帮占星术师歪打正着——马洛斯的王女真的拥有神之威能呢？国王陛下可能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意外发生才……”
归因闻言气极反笑：“你……你倒是说说，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娃，能有什么威能？”
忽闪着的火光将格威脸上的神情映衬得分外阴险，他虚眯着眼睛回答：“归因叔叔，您大概是没有听到那个预言——
“万年一现的圣女伴着七彩神光降临，她将承载众神之威，不仅拥有永恒的生命，还能够随意施展神明的奇迹，而无需向神明祈祷、献上祭品——因为她已非凡人之躯、是神明座下的使者。她将带来众神的口谕，并代替他们降下神罚，用灭世之火把不得安宁、年年战乱的人族连同灵魂一齐焚为灰烬。众神还赐予她一位名垂千古的矮人英灵作为侍从，将那些企图对她不轨的恶人悉数斩杀。”
格威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归因却毫无兴致地摇头冷笑：
“拥有永恒的生命？精灵们如此地受神明青睐，拥有上千年的寿命，最终不也得归于尘土！随意使用众神的奇迹？就是再拉来十个、二十个女娃子，她们的精神力储备加起来恐怕都难以施展中阶奇迹，更不用说什么灭世之火、伟大众神们创造的禁术！”
归因的语气中尽显讥讽，充满不屑。
“还有那什么名垂千古的矮人英灵，你倒是翻翻史书——那大书库里一摞又一摞天杀的编年史、大事记，把他的名字找给我看看啊？哦！我想起来了，我的确听到过类似这样的预言——当时我还以为是哪个猪圈里的老母猪又在放屁呢！哈！”
红发壮汉从鼻孔里直喷出气，撇着嘴转向格威：“你父亲把你送到我这儿来，是希望能纠正你懦弱的性格，希望你能像个男人一样在战场上勇猛杀敌，不是让你整天躲在男人背后，折腾那些星星月亮、歪门邪道的，格威！方克斯家族此代就你一个男丁，你这样还怎么肩负大旗，与其他家族抗衡！”
“是……我明白，叔叔。”格威苦着脸低声回应。
“众神保佑，希望你真的明白！该死的，你穿着全国最好的工匠铸造的盔甲，却总是呆在战场上最安全的地方！”归因再次叹气，接着像是听见了噼啪雨声中夹杂的话音，眼眸一转望向帐幕：
“呼……他们来了。”
【2】
“这边走。”
盖亚披着附帽斗篷跟在一名被甲男子身后。
男子身着除头盔外的全套金属护具，只戴着简易的大风帽用以挡雨。他那古朴的灰色铠甲上没有华丽的压印花纹，取而代之的是交错的刀痕。雨点跌在坚硬的葵钢上发出清脆的“乒乓”声，这些音符并非繁杂无序，反而间歇有秩、浑然成曲——盖亚没注意到这些，他盯着男子的背影有些出神。
“我们到了。”灰铠男子在一顶大帐前停下脚步，接着稍稍拉高了嗓门，“公爵大人。”
“进来。”
洪亮的嗓音传来，二人随即进入帐内，陆续拨下兜帽。
“这位便是“红狼公爵”归因·方克斯。这位是格威·方克斯子爵。”灰铠男在归因左侧站定后向盖亚介绍。
“公爵大人。子爵大人。”
盖亚微笑着弯腰致意。其实盖亚由于帐顶高度有限，自进帐开始就稍稍欠身。他并不在意如此，或者说是早就习惯这种情况——矮人居所的天花板可比这儿的低多了。
“咳吭！”
格威站在归因右侧，他望了一眼盖亚，不自觉地退了半步，紧接着羞恼地发觉自己被对方高大的身形所震慑，掩饰一般地清了清嗓子。
“盖亚·图纳先生，我亲爱的吟游诗人，欢迎你来到人族的领地。如果这里不是战场，我一定会好好宴请来自遥远东方的贵客。”满脸欢喜的归因显然很中意面前的白发精灵，他以称赞的口吻继续说：“先生的英勇深入人心、教人难忘。我归因·方克斯承诺，待此行结束，必会好好犒劳先生。”
“能得到公爵大人的赏识，我倍感荣幸。不过眼下的形式还很严峻，此事还是之后再提……”盖亚渐渐放慢了语速，回望归因。
“哈哈！说得没错。我请先生前来也正是为了商讨接下来的战事。大概情况捷廉应该和你说过了吧？”归因话语间瞟了灰铠男子——捷廉一眼，后者敏锐地察觉，并向他轻轻摇头，盖亚也露出不知情的神色。
“那我就简短说明一下。”归因微微仰头看向盖亚，“按照法塔里斯王室的命令，我们的目标是前往马洛斯王城，支援孤军奋战的邻国军队。即使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城池多半已经失守，我们也不能就此调转马头：一方面，城中应该还有幸存者等待营救；另一方面，四处游荡的红眼很可能闯入莫萨王国的领地，引起动乱，到了那时，距离马洛斯最近的古拉迪鲁——我们的家乡怕是要首当其冲。”
法塔里斯王室即莫萨王国王室。法塔里斯家族也执掌莫萨王城——隐岭城。盖亚扭了扭腰杆，这一举动引起了归因的注意。
“非常抱歉，盖亚先生，条件有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坐在旁边的木箱上，那样会让你好受一些。”归因见面前的大块头精灵一直弓着腰，便如是说。盖亚致谢后小心地坐下——他担心若是一屁股下去，木箱可能会应声而碎。
格威对归因这样放低姿态的行为似乎有些反对。在他看来，盖亚身上尽是些粗陋的平民便衣，不过是个落魄的流浪精灵而非什么精灵贵族，归因公爵身为王室成员，实在不应拉下身段与其相处——
这也让身为子爵的他在盖亚面前更无地位。
但他不知该如何提醒归因，更害怕归因又因此发怒，索性隐忍罢休。
“那么，我们继续。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对！若是那帮红眼四处乱跑，古拉迪鲁会最先遭殃——所以我们得先下手为强，抢在麻烦发生之前解决掉祸乱的源头。”
归因左手握着挂在腰间长剑的剑柄，用食指与拇指把玩以岩金打造、外圈镶着红色晶石且底部嵌有尾刺的精致柄头，目光扫过几人的脸庞。
“而目前的状况不允许我们这么做。区区十余只红眼就能让我等七百人的大军乱了阵型、死伤惨重，若是这样贸然进城，结果只会更糟。因此，我们需要你的帮助，盖亚·图纳先生。”
盖亚顿了顿才推脱道：“公爵大人，我只是个随处可见的吟游诗人……”
“哈！盖亚先生的高超射艺众人有目共睹，何必谦虚！”提到此处，归因便兴致高涨，哈哈大笑。“别的不说，能够贯穿金属头盔的强弓我还是头一回见！你所持大弓的拉力定然高得可怕！”
“……既然如此，这段时间我就听凭大人指命了——其实，我也很想去马洛斯王城一探究竟，才好在诗篇中添上几笔。”盖亚微笑着答应下来。而格威却微微皱眉，因为按照盖亚所说，恐怕只有归因公爵才能驱使他做事。
这位年轻的子爵越来越反感眼前的大块头精灵了。
归因倒是对盖亚十分中意。格威又瞄了一眼捷廉，对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是没有听出盖亚话中含义还是对此并不介意。
事实上，捷廉早已对这些见怪不怪了。归因公爵从来就对勇猛的战士很有好感，加上盖亚又是极少造访的精灵，在捷廉看来，归因应当表现得更为热情才是。而格威不同，他可不是常伴公爵左右于战场之上的角色，这是他第一次与归因共赴前线。
捷廉觉察到格威怪异的神情，立即就猜出其心中所想。他自然知道格威与归因的叔侄关系——傻子都能从二人相同的姓氏中看出些端倪，也正因为如此才没有对格威表示看法。相比这个穿着华丽盔甲、欺软怕硬的年轻子爵，他还是对盖亚更有好感，即便现在看来对方也十分的高傲——那是精灵的性格使然，无可厚非。
“放心吧，盖亚先生，方克斯家族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勇猛的战士！”听闻盖亚答应帮忙，归因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但他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能够让精灵感兴趣的丰厚报酬——精灵们拥有上千年的寿命，他们大多无所欲求，金钱和权利对其的诱惑力远不如对人族强劲。
捷廉见归因一时间语塞，便将话茬接过：“是的，盖亚先生。不仅如此，与你同行的那对落难的兄妹若无处可去，可以到古拉迪鲁城来，他们将会受到密利家族的庇护——我捷廉·密利很乐意将他二人收为养子，如果他们愿意的话。”
归因闻言暗中赞叹捷廉的心思敏锐。精灵大多乐善好施，那么帮助其想要帮助的人比赠与金钱更能获得精灵的好感。他完全不介意把难民收为养子一事，不如说他本就不大在意贵族的那些繁文缛节。
格威听了却瞪大了眼睛，伯爵大人将他国难民收为养子女简直闻所未闻，对本国其他贵族来说无异于颜面扫地。加上他怀疑那对兄妹之一的金发女孩儿便是马洛斯王国的王女、预言中降下神谕的圣子，若是成为捷廉的养女，想轻易地将其抹除就是天方夜谭了——密利家族与方克斯家族世代交好，从某些方面来说，两家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盖亚瞟了一眼格威。这位年轻的子爵脸上的神情着实精彩，虽然他竭力保持面部表情的自然，但溜溜直转的眼珠还是将心里动作出卖——盖亚的视线没有在他身上多做停留，只是一扫而过。
“众神保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盖亚表现得开心万分，并向捷廉投去感激的目光，即便他明白这事不会成真。
他固然知晓所谓“落难兄妹”的真实身份，而对捷廉来说，贝卡二人就只是邻国的难民罢了——盖亚也猜不透捷廉此举的用意。先前吉仑领着捷廉找到盖亚时，“兄妹俩”就在盖亚身旁，当时的捷廉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表现出额外的兴趣。
归因脸上笑意未减，看不出对捷廉此举的诧异，盖亚只得将疑惑压在心底。
“那么，盖亚先生就加入我的队伍吧！我的五个随从只会使用刀剑，正缺一位使长弓的骑兵。”归因向盖亚发出邀请，不料后者婉言拒绝了。
“十分抱歉，公爵大人！我常年漂泊在外，从来都是独自作战，也早已习惯如此。其次，我虽会骑马，但不擅长骑射……所以，还请大人能准许我自由行动。”盖亚露出苦笑，“我会在战场侧翼寻找一处视野开阔的最佳地点来支援你们，就像今天下午那样。”
格威就要发作，见归因还在沉吟，便硬是把涌到嘴边的话给憋回腹中。他着实被这个白发精灵气得不轻——盖亚处处都要特立独行，还胆敢拒绝公爵大人的邀请，明显就没把他们尊贵的身份放在眼中。
捷廉盯着盖亚，似是想要将对方看穿一般。盖亚感受到来自灰铠男子的目光，并未回望，只是直直看向归因，等候答复。
归因回忆起下午的战况，发现事实的确如盖亚所说——当时的盖亚身处能够将整个战场一览无余的制高点，操着长弓把那帮麻烦的红眼挨个狙杀。若是硬让盖亚加入小队作战，可能就发挥不出他那超群射艺的优势了。
如果盖亚不幸被数只红眼夹攻，他也没有把握能和他的五位随从及时为其解围。
“唔……好吧。我就准许你在战场侧翼游击。”
从归因脸上无奈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真的很想让盖亚加入自己的小队。白发精灵展颜一笑，缓缓站起身来，向红发的公爵深深鞠躬：
“感激不尽，公爵大人。”
唯有这句话，盖亚是发自内心的——接下来他还把一些对红眼怪物的推测分享给了归因几人，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是的，他已经朝目标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
——————
关于归因公爵的称号“红狼公爵”：只有在某个领域或是某个大事件中有突出作为的人才能拥有称号。称号大多为王室所赐，一起授予的还有代表荣耀的纯金勋章。由于常常有人自封称号以招摇撞骗，故纯金勋章便成了正牌称号的标志之一，另一个标志自然是与之相称的出众实力。归因·方克斯的称号并非来自王室，而是来自邻国——那被鲜血浸透的黑狼披风在战场中旋舞穿梭的情景早已深深刻入什鲁战士们的脑海——莫萨王室在这个称号传入国内的第二年便为归因追授了狼首勋章。
岩金：黄金的一种，硬度远比用作铸币的黄金高，产出也相对较多一些。抗磨损、抗腐蚀能力出众。工匠们常使用岩金作为镀层或主体的材料，应权贵的要求将其打造为缀饰的也不在少数。
关于披风的佩戴：莫萨王国中，起初只有贵族才能够佩戴绣有徽记的披风，如今，在军队中获得团长及以上职位者也被认为拥有佩戴披风的资格。在其他国家，披风的佩戴规则大同小异，披风逐渐变成为国效力、实力出众的精英战士们的标志之一。在取得资格之后，无论将来落至何种田地，这项资格都不会消失——那是曾在战场上流血流汗的英勇过去的证明。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