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虬须男人
彦岳九年，锦衣客在江湖上大行其道，名望颇高。任何人都想不到一个五年前还名不见经传的小组织，可以这么急速的拥有如今地位。在当下，人们看到有人身着锦衣外套，都要怀疑其是不是锦衣客。
锦衣客面子风光，但渴了还是需要喝水的。
李牧炀和王轩已经蹲在水井旁一刻钟了。他们装满了水袋和肚皮，导致无法行走。李牧炀慨叹道：“要死了，第一次喝水喝到醉。”
王轩没好气道：“果然人饿的时候更要细嚼慢咽，渴的时候也该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合阳关的月格外明亮，令人想起千里共婵娟。
王轩抬眼望了望夜色，身体有些发冷，下意识的瞅了一眼“映湖美人”。她苍白的脸和月光起承转合，蹲在马旁发着抖。王轩默默起身，用葫芦瓢舀了水小心翼翼的送过去，如今他格外珍惜每一滴水。
李牧炀见状，悠然一叹，半躺在井壁上装没看见。王轩轻拍“映湖美人”裸露出的臂膀，那里有些发凉。“喝点水吧，虽然是冷水但也比渴死强。”
“映湖美人”清眸一闪，求生般的用绑着的手抓起葫芦瓢痛饮。以至于她呛出眼泪时，王轩一直在给她拍后背。王轩喃喃：“你很坚强。”
“映湖美人”居然回了一句话，这是自打捉住她起就没发生过得事情。她说：“在你们没死之前，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死。”
王轩惊讶于“映湖美人”终于说话了，对于内容毫不在乎，转脸冲李牧炀笑。李牧炀此时也以一种神仙表情望向这里，他掏了掏耳朵表达着“我没听错吧”的意思。
王轩轻声道：“你可有十七岁？”
“年龄重要吗？”
“不重要，只是你居然能跑到关外，为何还会被我们抓到呢。”
“因为你们就是朝廷的狗，不管天下的哪个角落，你们那狗鼻子都能闻得到！”“映湖美人”咬牙切齿的声响让人分不清是发抖还是什么。
王轩将自己锦衣外套脱下，披在了“映湖美人”的身上，却被她猛地抖落。她冷笑道：“你见过人披着狗皮上街吗？”
王轩弯身款款捡起，笑道：“如果你被冻死，不就走在我们前面了？”说罢接着给她披上，头也不回的走向李牧炀。就算她再不穿，他也不打算管。
“映湖美人”神情恍惚，她突然呆滞起来，仿佛躺在挂着荆棘的棉花里，又痛又舒软。自从被这两锦衣客捉住以来，她便一直是这个感觉。痛恨天下的锦衣客，也要痛恨他们！但，就是.........
李牧炀半闭着眼睛，右手拇指翘得很高。他竖着大拇指夸赞道：“观音菩萨的弟子再现人间，阿弥陀佛。”
王轩笑着道：“李队，你不阻止，就代表与我同谋哦，阿弥陀佛。”
“呸！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我们得披星戴月的赶路。”
王轩坐到李牧炀身旁悄悄道：“我们是不是真有朝廷背景？”
李牧炀摆手打住，并不言语。王轩也只好沉默合眼，养神小憩，只是没了外套真的挺冷。
“映湖美人”没再将锦衣抖落，她暗暗观察着两位锦衣客，漫无目的。大概过了半刻，她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口哨，犹如羌笛。眼睛顿时瞪的滚圆，苍白的脸上因兴奋而泛起不多见的潮红。小心翼翼转身。
前方一座破败的土羊圈，被风沙侵蚀后的土墙阴影处出现了人的影子。她没有动作，静静望着那分不清是鬼魅还是人类的影子一动不动。又是一声口哨，被夜风吹进她的耳朵里，这下听清了，的确是映湖哨子！
眼泪不知是何时涌现的。仿佛坠入冰窟即将冻僵的人看到伸下来的一支手。“映湖美人”等着那人指示。
那人缓缓靠近绑马桩，在月光中漏出本来面目，是一个虬须大汉。此时却拿着一把与气质不符的小刀，感觉用来削水果都费劲。然而它割绳子却快如闪电，哗，“映湖美人”的手便解放了。她看着双手手腕的血丝与淤青，恍如隔世。
虬须大汉扶着她慢慢退去，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了。
良久，地上太凉，王轩终于站起身。他伸了个懒腰，望着少了人的绑马桩若有所思。李牧炀打了个哈欠道：“烦死了，都没睡着。”
王轩奇道：“睡着了可容易冻死。”
“呸，我可没把锦衣外套给别人。”
“你不觉得那口哨也太响了，这是小看我们，还是脑子不好？”
“少转移话题，不过，我在想她什么时候会把你珍贵的外套丢了，很喜欢看你弯身捡衣服的模样。”
王轩觉得李牧炀变态，懒得搭理般的向“映湖美人”逃离的方向跟去。李牧炀摇摇头，拍拍身上的沙子便也跟去。
合阳关是塞外与中原的最后一道关，这里还有半城的沙子。有沙子的地方，就有脚印！
城外半里地有一处硕大沙坑，周围沙丘环伺，边缘位置有一座小木屋。木屋有些倾斜，或许是常年风沙所致。屋内闪烁着点点灯火，在星空银带下毫不起眼。
“袁家...........还有人...............活...............？”声音低沉而拘谨。明显在防备着什么，使的屋外的人根本听不清内里讲话。
“映湖美人”暗淡的目光里包含凄楚，她轻声道：“或许，我大哥还在。”
虬须大汉点点头，压抑着愤恨道：“庄主教我们一辈子行侠仗义，教我们向执剑君子看齐，到头来，如此结局！”
“映秀美人”冷淡的惨笑，她问：“你是哪厢弟子？”
“十七厢，在山涧那里。”
“你说江湖大还是朝廷大？”
虬须大汉满脸不解，他不明白眼前的袁家子弟此时为何要问这个。只好道：“自然是江湖。”
“江湖若大，那映湖山庄也有点大了。”说罢，“映湖美人”眼神逐渐清冷，她早已想明白其中缘由。她又道：“这个仇，只有一种方式可以报！”
虬须大汉顿时热烈起来，若不是压抑自己，他都要狠狠拍案。“什么方式！吾辈义不容辞。”
“映湖美人”刚要说话，就被屋外的声音打断了。“人有时候想的太多，活不久的。”
虬须大汉刹那吹灯，躬身贴近窗户，右手已经拿稳了一把三尺钢刀，金环叮当。这才符合其身形。
“映湖美人”已经听出刚才说话的是李牧炀。心里暗叹：“怎会这么快就追来？”
望着屋内灭灯后毫无动静，李牧炀半倚着剑絮叨：“阁下还是出来吧，那么小的地方，易攻难守，容易伤害你家主子后代。”
虬须大汉微怒，“主子”这词太难听。他看向“映湖美人”，只见她眉头紧蹙，似乎在想办法。
“阁下，出来吧，我们谈谈生死。”
虬须大汉终于回话道：“怎么谈？”声音浑厚，内劲十足。
“你先出来。”
“好！”说罢，虬须大汉一掌推翻木门，踏步而出。六尺有余的身形将木屋反衬的更加矮小，木门竟被他推散了，砸进沙里。
李牧炀看着如此身板的虬须大汉，暗道：“他妈的，刚才没看清楚，这厮这么高大。”接着又看看那把三尺长的钢刀，苦笑起来。“你是怎么把自己塞进那木屋的？”
虬须大汉双脚岔开，直直站在地上。冷冷道：“甭废话，不是要谈谈吗？”
李牧炀点点头，一只手指向屋内道：“我们此行只为袁家后代，与映湖弟子无关，你大可不必阻拦。”
虬须大汉狂笑不止道：“哈哈哈哈哈，你们锦衣狗真是鼠辈，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像你们？”
“像我们活的久。”
“求生卖义，活的久有屁用，我呸！况且不见得你们就比我活的久！”
李牧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定定的看着半倚着的水云剑，那是锦衣客队长才能得到的标志。缓缓道：“你们是好人，只是，这世道不需要好人。”说罢，利剑脱鞘，平直的剑身闪出幽光，反射着星河。
人的速度有时候可以像射出去的箭。至少，虬须大汉此时就这样认为。他神经中的战斗欲豁然而起，看着冲向自己的李牧炀，不慌反而兴奋，出脚将钢刀一踢，刀以惯性飞到半腰，大汉双手一握，迎了上去。
屋内，月光，沉默。
“映湖美人”冷冷的望着屋外的战斗，她很好奇虬须大汉和李牧炀谁会赢。甚至都不需要去想王轩哪去了。自打虬须大汉昂首走出木屋的一瞬间，她就知道王轩站在她身后了。
锦衣客面子风光，但渴了还是需要喝水的。
李牧炀和王轩已经蹲在水井旁一刻钟了。他们装满了水袋和肚皮，导致无法行走。李牧炀慨叹道：“要死了，第一次喝水喝到醉。”
王轩没好气道：“果然人饿的时候更要细嚼慢咽，渴的时候也该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合阳关的月格外明亮，令人想起千里共婵娟。
王轩抬眼望了望夜色，身体有些发冷，下意识的瞅了一眼“映湖美人”。她苍白的脸和月光起承转合，蹲在马旁发着抖。王轩默默起身，用葫芦瓢舀了水小心翼翼的送过去，如今他格外珍惜每一滴水。
李牧炀见状，悠然一叹，半躺在井壁上装没看见。王轩轻拍“映湖美人”裸露出的臂膀，那里有些发凉。“喝点水吧，虽然是冷水但也比渴死强。”
“映湖美人”清眸一闪，求生般的用绑着的手抓起葫芦瓢痛饮。以至于她呛出眼泪时，王轩一直在给她拍后背。王轩喃喃：“你很坚强。”
“映湖美人”居然回了一句话，这是自打捉住她起就没发生过得事情。她说：“在你们没死之前，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死。”
王轩惊讶于“映湖美人”终于说话了，对于内容毫不在乎，转脸冲李牧炀笑。李牧炀此时也以一种神仙表情望向这里，他掏了掏耳朵表达着“我没听错吧”的意思。
王轩轻声道：“你可有十七岁？”
“年龄重要吗？”
“不重要，只是你居然能跑到关外，为何还会被我们抓到呢。”
“因为你们就是朝廷的狗，不管天下的哪个角落，你们那狗鼻子都能闻得到！”“映湖美人”咬牙切齿的声响让人分不清是发抖还是什么。
王轩将自己锦衣外套脱下，披在了“映湖美人”的身上，却被她猛地抖落。她冷笑道：“你见过人披着狗皮上街吗？”
王轩弯身款款捡起，笑道：“如果你被冻死，不就走在我们前面了？”说罢接着给她披上，头也不回的走向李牧炀。就算她再不穿，他也不打算管。
“映湖美人”神情恍惚，她突然呆滞起来，仿佛躺在挂着荆棘的棉花里，又痛又舒软。自从被这两锦衣客捉住以来，她便一直是这个感觉。痛恨天下的锦衣客，也要痛恨他们！但，就是.........
李牧炀半闭着眼睛，右手拇指翘得很高。他竖着大拇指夸赞道：“观音菩萨的弟子再现人间，阿弥陀佛。”
王轩笑着道：“李队，你不阻止，就代表与我同谋哦，阿弥陀佛。”
“呸！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我们得披星戴月的赶路。”
王轩坐到李牧炀身旁悄悄道：“我们是不是真有朝廷背景？”
李牧炀摆手打住，并不言语。王轩也只好沉默合眼，养神小憩，只是没了外套真的挺冷。
“映湖美人”没再将锦衣抖落，她暗暗观察着两位锦衣客，漫无目的。大概过了半刻，她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口哨，犹如羌笛。眼睛顿时瞪的滚圆，苍白的脸上因兴奋而泛起不多见的潮红。小心翼翼转身。
前方一座破败的土羊圈，被风沙侵蚀后的土墙阴影处出现了人的影子。她没有动作，静静望着那分不清是鬼魅还是人类的影子一动不动。又是一声口哨，被夜风吹进她的耳朵里，这下听清了，的确是映湖哨子！
眼泪不知是何时涌现的。仿佛坠入冰窟即将冻僵的人看到伸下来的一支手。“映湖美人”等着那人指示。
那人缓缓靠近绑马桩，在月光中漏出本来面目，是一个虬须大汉。此时却拿着一把与气质不符的小刀，感觉用来削水果都费劲。然而它割绳子却快如闪电，哗，“映湖美人”的手便解放了。她看着双手手腕的血丝与淤青，恍如隔世。
虬须大汉扶着她慢慢退去，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了。
良久，地上太凉，王轩终于站起身。他伸了个懒腰，望着少了人的绑马桩若有所思。李牧炀打了个哈欠道：“烦死了，都没睡着。”
王轩奇道：“睡着了可容易冻死。”
“呸，我可没把锦衣外套给别人。”
“你不觉得那口哨也太响了，这是小看我们，还是脑子不好？”
“少转移话题，不过，我在想她什么时候会把你珍贵的外套丢了，很喜欢看你弯身捡衣服的模样。”
王轩觉得李牧炀变态，懒得搭理般的向“映湖美人”逃离的方向跟去。李牧炀摇摇头，拍拍身上的沙子便也跟去。
合阳关是塞外与中原的最后一道关，这里还有半城的沙子。有沙子的地方，就有脚印！
城外半里地有一处硕大沙坑，周围沙丘环伺，边缘位置有一座小木屋。木屋有些倾斜，或许是常年风沙所致。屋内闪烁着点点灯火，在星空银带下毫不起眼。
“袁家...........还有人...............活...............？”声音低沉而拘谨。明显在防备着什么，使的屋外的人根本听不清内里讲话。
“映湖美人”暗淡的目光里包含凄楚，她轻声道：“或许，我大哥还在。”
虬须大汉点点头，压抑着愤恨道：“庄主教我们一辈子行侠仗义，教我们向执剑君子看齐，到头来，如此结局！”
“映秀美人”冷淡的惨笑，她问：“你是哪厢弟子？”
“十七厢，在山涧那里。”
“你说江湖大还是朝廷大？”
虬须大汉满脸不解，他不明白眼前的袁家子弟此时为何要问这个。只好道：“自然是江湖。”
“江湖若大，那映湖山庄也有点大了。”说罢，“映湖美人”眼神逐渐清冷，她早已想明白其中缘由。她又道：“这个仇，只有一种方式可以报！”
虬须大汉顿时热烈起来，若不是压抑自己，他都要狠狠拍案。“什么方式！吾辈义不容辞。”
“映湖美人”刚要说话，就被屋外的声音打断了。“人有时候想的太多，活不久的。”
虬须大汉刹那吹灯，躬身贴近窗户，右手已经拿稳了一把三尺钢刀，金环叮当。这才符合其身形。
“映湖美人”已经听出刚才说话的是李牧炀。心里暗叹：“怎会这么快就追来？”
望着屋内灭灯后毫无动静，李牧炀半倚着剑絮叨：“阁下还是出来吧，那么小的地方，易攻难守，容易伤害你家主子后代。”
虬须大汉微怒，“主子”这词太难听。他看向“映湖美人”，只见她眉头紧蹙，似乎在想办法。
“阁下，出来吧，我们谈谈生死。”
虬须大汉终于回话道：“怎么谈？”声音浑厚，内劲十足。
“你先出来。”
“好！”说罢，虬须大汉一掌推翻木门，踏步而出。六尺有余的身形将木屋反衬的更加矮小，木门竟被他推散了，砸进沙里。
李牧炀看着如此身板的虬须大汉，暗道：“他妈的，刚才没看清楚，这厮这么高大。”接着又看看那把三尺长的钢刀，苦笑起来。“你是怎么把自己塞进那木屋的？”
虬须大汉双脚岔开，直直站在地上。冷冷道：“甭废话，不是要谈谈吗？”
李牧炀点点头，一只手指向屋内道：“我们此行只为袁家后代，与映湖弟子无关，你大可不必阻拦。”
虬须大汉狂笑不止道：“哈哈哈哈哈，你们锦衣狗真是鼠辈，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像你们？”
“像我们活的久。”
“求生卖义，活的久有屁用，我呸！况且不见得你们就比我活的久！”
李牧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定定的看着半倚着的水云剑，那是锦衣客队长才能得到的标志。缓缓道：“你们是好人，只是，这世道不需要好人。”说罢，利剑脱鞘，平直的剑身闪出幽光，反射着星河。
人的速度有时候可以像射出去的箭。至少，虬须大汉此时就这样认为。他神经中的战斗欲豁然而起，看着冲向自己的李牧炀，不慌反而兴奋，出脚将钢刀一踢，刀以惯性飞到半腰，大汉双手一握，迎了上去。
屋内，月光，沉默。
“映湖美人”冷冷的望着屋外的战斗，她很好奇虬须大汉和李牧炀谁会赢。甚至都不需要去想王轩哪去了。自打虬须大汉昂首走出木屋的一瞬间，她就知道王轩站在她身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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