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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猫腻

    夜色彻底暗了,月亮没有升起来,空中星罗棋布。

    王轩从义庄那里借来了火把。点点光源之中再次来到花露院,直奔院后!查看的六个木桶里确实暗藏酒味,但也仅此而已。只是略微飘香的酒味让他想起某些被忽略的事。

    究竟什么事情本该被发现的呢?

    王轩沉思着走出义庄时候,开始像一个捕快那样探案了。思绪万千让他忘记了害怕,阴森的巷尾静谧,不见五指,冷风直吹脖颈,如同触手轻轻磕碰。

    他就这样一路思索一路走到花露院,当下到了后院。

    望着漆黑的土地,望着空荡的空间,彻底想起到底忽略什么事情了。

    那几大缸的酒呢?火势不该将缸也烧光了呀!王轩踩在原本放置大缸的地方,苦笑着喃喃:“梅娘究竟有什么秘密?如此痛下杀手,莫非秘密就藏在那些酒里?”

    他随意的踢踏着土,用鞋把土扫成堆再踩开,思考问题时的下意识动作令地面上堆起了一座座小土丘。

    然而,在靠近墙角的一处,他无论如何也堆不起来土。

    这一发现让王轩惊疑不定,他再次将土推过去,只见土会顺着地砖的缝隙流下。他慢慢蹲了下来,打算用短剑撬开那块砖,却怎么也撬不开。便又转换不同方向,不同地方,直到不经意间误触机关。

    这一切都是巧合,就像无数人与人之间的偶遇,从未设定好谁是朋友谁是过客,却总会有莫名的缘分让人们熟知相识。

    四方地砖“哐”的向内折去,漏出一条向下的石碶阶梯,内里漆黑一片。

    火把的光源根本照不到太远,仿佛深不见底。王轩稍稍流出了汗,犹豫不决,该不该下去呢?会不会有危险?原地思索良久后,终于下定决心,还是下去吧!谁让李牧炀和他是朋友呢。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挪动,缓缓向阶梯里探去,每一步小心翼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深怕出现什么变故.....

    翠微阁,房内。

    霜儿一连好几天没见到王轩。这很反常!在过去的几月光景中,王轩每晚都会来,就像是情人之间郑重承诺的约定。

    霜儿当然不会把这看成是约定。

    只认为是一个做错事的男人在试图弥补,他永远弥补不了的伤痕。是故,每次见到他她都会疯狂折磨,用尽一切方式令王轩痛苦,报复着,怨恨着!如同被毒蛇咬过,不顾毒液的蔓延强烈摔打毒蛇。

    于是她也会跟着痛。

    此时站在轩窗前,怔怔看向远方,任由凉透了的风穿过身体——单薄的身体。

    李妈推门而进的时候尖叫着道:“哎呦!这么冷的天,你作死呀。”赶忙上前将窗户垂下,压严实。霜儿则没好气道:“我在欣赏风景。”

    李妈哼了一声,给她倒了杯热茶道:“女人作践自己身体是最愚蠢的做法,世上可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这样做!”

    霜儿缓慢的点头表达认同。只是,她有纠结的事情,眉头皱起问道:“那个锦衣狗再没消息了?”

    李妈赶忙捂住她的嘴道:“小祖宗,你要害死我呀,可知道这楼上楼下的有不少锦衣客。”

    而后向外望了一眼,接着道:“王大人确实没什么消息,听其他锦衣客说他们四队不知道作甚,已经很久不见人影,杨主护都发飙了,命令人去家里吼,结果人去了才发现,家里已经多日没人住。”

    霜儿冷笑道:“呵呵,最好都死了!”

    李妈叹一口气道:“唉,王大人还是对你很好啊,没几个钱还想的给你赎身,指不定是发现永远攒不够五千两,跑路了,你这根刺啊,他是不打算拔了.......”说的很认真,且有那么几丝合理,恐怕她早已认定是这样。

    霜儿一听,先是一呆,而后咬牙切齿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

    神情突兀的凄然,就像是失去了信念似的,询问道:“真的吗?”声音颤抖,恍惚。

    李妈见状,立刻醒悟到不该这样说,赶忙解释道:“这只是一种猜测嘛,做不得准,兴许是执行任务死了,也说不定!”

    霜儿越想越认同李妈的说法,锦衣狗本就这个样子。

    怎么会有人一辈子为自己做的坏事负责呢?怎么会有人一直善良呢?

    内心的某些东西彻底崩塌。在过去,王轩不断的来这里忍受着她的责骂与羞辱时,她还认为自己是活着的,依然是活生生的人。甚至还能感受到人性,感受到冷暖,感受到愤恨与仇视。

    但是,她没曾想过,这一切会突然的消失跑路。

    恐怕再也感受不到那一丝丝仅存的善良了,就像是插在心上的剑,不拔血已止住,若是用力一拔便会喷涌而出。

    霜儿踉跄的呆坐圆桌旁,捂着脸哭了。自她进了翠微阁以来,还从未哭过,这下彻底受不了!

    李妈赶忙上前抱住她道:“不是这样的,只是猜测.......”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感受着低沉的啜泣与孤独。李妈有些感同身受,茫然无措间也垂下几滴泪。

    人世间的事,唉,说不得理。

    仇恨有时候会让人活下去,王轩在某些程度上便是霜儿的理由。

    可王轩去哪里了呢?

    至少李牧炀不知道。他此时骑在马上,右手高举着水云剑,飞奔追击着前面同样骑马的人。一边追一边高呼:“马宪你停下,我绝对不打你。”

    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回答:“我........我不,你........咋........做什么?”

    李牧炀根本听不清说的是啥,只有驾马再快几分,一定要追上他!这似曾相识的场面让李牧炀觉得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到过。

    他们一前一后,直至箬河边上才停下。箬河宽大,挡住了去路。马宪唯有停下,他把路记错了,导致如今只能投降就范。李牧炀狞笑着上前就是一阵乱拳。

    良久过后,马宪和李牧炀在河边荒地上生了火,抓了几条鱼来烤着吃。鼻青脸肿的马宪奇道:“你说你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

    李牧炀没好气道:“再不回来你就把我家给拆了!他妈的,你也干的出来。”

    “没法啊,总得还赌债,我房子都抵出去了,你那房子我这么多年的照管,怎么也得给点钱吧。”

    “所以你就把我的家具都搬去卖了?那可都是崧实木的。”

    “嗯.....我也是被逼无奈。”

    李牧炀见状作势又要打,逼得马宪抱着头满地跑。

    “你他妈就不能不赌了吗?这么大的人了连个老婆都没有!”

    “你不是也没有........我错了!错了嘛,哎,别打脸。”

    于是,马宪的脸更肿了。

    李牧炀深邃的望着火堆,突然沉声道:“梅婉儿你还记得吗?”

    马宪茫然的抬头看他几秒,而后醒悟道:“奥,记得记得,那个女魔头。”

    李牧炀苦笑道:“怎么就成女魔头了?”

    “连你都能动心的女子,不是魔头是什么。”

    李牧炀黯然,抬头望着天空的几片云朵道:“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马宪也同样做着,喃喃道:“记得呀,那怎么可能忘呢。”......

    十二年前,箬河东南的旗禹都此时人声鼎沸。

    大家都知道讲武堂的堂主要嫁女儿,前来道贺的人们快要把门槛踩塌。安岳一年的光景美妙,不由分说。大家全都丰衣足食,旗禹都的人们背靠箬河流域,物产盛大,粮食充盈。

    仿佛喜庆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热闹不已。

    人们没有吃穿用度的顾虑,谁家有事都会去捧场帮忙,而旗禹都有名的出武才之地方——讲武堂,更令人熟知。这些年里,讲武堂不是出了武状元就是出了侠客。

    堂主姜恒达更是有名的执剑六君子之一。

    他所传世的麒脉剑法享誉箬河一带,在武林中也可排在大名号前几位。

    这天,五月十八,嫁女儿。

    望着小师妹一袭红装,白皙的脸蛋上也涂了胭脂,眉毛高挑,嘴唇很厚。婉转的身段,神情却一副英气模样。李牧炀、马宪和一众男弟子都伤心不已。

    姜恒达此时正值知天命的年岁,望着自己最小的女儿出嫁,心里是高兴又凄楚,领着她从堂后走到堂前,任由弟子们起哄。

    李牧炀哈哈大笑着喊:“小师妹,你这就嫁了,我得哭好几个晚上呢。”说罢,众人全都爽朗大笑。惹得小师妹英气的脸上通红。

    马宪则一边装哭一边道:“你那夫君要是不听话,可别下重手啊,他没我皮实,挨不得你几下掌刀的。”

    小师妹这下忍不住,就要开口骂,却听到姜恒达恰时的咳嗽声。她委屈道:“爹,你看他们。”

    姜恒达厚实的声音传来:“他们舍不得你,随他们去吧,一会儿给你盖了盖头,就算别人家的孩子了,唉。”

    小师妹听到后,顿时泪光婆娑,眼角聚集的水珠悄然流下,她右手反握着父亲的手,轻轻摸那粗厚的茧道:“我会时常回来的,爹,你可要注意身体呀,不然女儿不放心。”

    姜恒达轻笑道:“嗐,今天是该高兴的日子,你不要多想,我还有你两个哥哥照顾呢。”

    这时,李牧炀的声音又传来:“小师妹,别难过,为了我不值得,你那夫君就是比我丑了点,功夫没我厉害,剩下的没啥缺点。”

    小师妹破涕为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李牧炀被眼神骇住,不敢多嘴了。引来了马宪众人的嘲笑。

    后面的礼程很快过去,热闹喧嚣如同过眼云烟,几个时辰便悄然而逝。原本小师妹的房间再无亮光,姜恒达早早醉了,怅然若失的睡下。弟子们除了有夜活的,均已熏醉。

    马宪和李牧炀恰好是有夜活的,在那腰来腿不来的舞剑。别提有多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