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竹林酿酒
第二日清尘。
刚睡醒的少女还有些迷瞪，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古夜烧开水。
“我先前忘记同你说，我名换夏黎，你叫什么？”良久后，夏黎开口问道。
“我叫古夜，看样子我比你年长几岁，若是不计你便换我大哥吧！对了你识字吗？”古夜点点头，漫不经心的将开水倒入水壶之中。
“识得。”夏黎颔首道。
“那正好，你来帮我挑一下药草吧。”古夜望向夏黎：“药草图薄在旁边的架子上，你对着图案和字，分类放好就行。”
“我吗？”夏黎有些迟疑，指了指自己问道。
“当然，我不是说过，我这里不养吃白食的人，你先帮我这些，后面还有的忙呢！”古夜笑了起来，他一边说着，一边挽起了袖子，提着水桶，打算在烧一壶水。
古夜的动作利落自然，每一步都带着隐隐的优雅，即使是简陋的衣衫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气度。
“你是谁？”夏黎忍不住的问道。
古夜动作一顿，有些好笑的摆了摆手：“我叫作古夜，我记得，我先前跟你说过。”
“你并不像山野村夫。”夏黎垂下眼眸。
“你也不像是无处可去之人。”古夜莞尔一笑。
说完，古夜转身继续打水，未再多言。
夏黎动了动唇，也没再多说什么，她将视线移向了一旁的草药，轻轻叹了口气后，弯下身挑练了起来。
等古夜回来，夏黎已经挑练了大半，他站在夏黎身后，弯腰看了一会儿，脸色浮现出惊然的神色。
似有所感，夏黎偏过头抬眼看了看，随即便对上了古夜带着探究的眼睛。
察觉到夏黎的些许不安，古夜起身尴尬的笑了笑：“哈哈，呃，你做的很好，不用看药草薄也能认识全这些药草。”
“呃，是的，家师曾教导过我，识得草药，是必修课。”夏黎底下了头，俏脸微红。
“我对你的家师颇为好奇，他似是学识渊博之人，为何？弟子却不晓得钱财付账的规矩！”古夜挑了挑眉。
谈起旧事，顿时夏黎变得有些木讷：“我们生活的地方……不需……不需这些规矩。”
“哈哈，听起来，到像是桃源般的去处，我倒是期望有朝一日，能前往见识一番。”古夜大声笑了起来。
夏黎闻言神色一紧，视线游离的说道：“那里并不是什么好去处，古夜大哥……定时看不上的。”
“不过说笑罢了。”古夜随手捡起一株药草，拍了拍身上的灰悠哉的说道：“快晌午了，待会儿的日头可是更毒，厨屋内还有些吃食，你将就一下，我要外出一趟。”
夏黎点了点头，没有啃声，等目送着古夜戴上了斗笠离开后，她才进到屋内。
她独自一人坐在桌旁愣了一会，慢慢摊开了手掌，只见点点流光闪过夏黎的指甲，渐渐凝成了一杆玉笔。
夏黎看着手中的玉笔愣起了神，半晌后，才缓缓拧开笔端，笔端内是一柄小玉刀。
夏黎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院落里一地的阳光，良久沉默。
……
等古夜回来的时候，日头已经斜了大半。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壮硕的脚夫，走近了，才看清他们背着的都是大袋的粮食。
古夜给脚夫结完账，便招呼夏黎帮忙，俩人一同将粮食放好。
夏黎看着身子单薄，实则力气却不小，只是在好的力气，忙活完也累得够呛。
“古夜的大哥，这么多粮食是？”夏黎抹了抹把脸，望向古夜问道。
“自然不是都用来做吃食的。”古夜端起一旁的碗水，大口饮下：“实不相瞒，我来此处不满一年，听闻这里有家不错的酒铺，便寻了过来，只是觉得少了些许滋味。”
“所以，这些一部分用来酿酒吗？”夏黎问道。
“不。”古夜将碗水，递给夏黎：“这里一大半用来酿酒，我是好酒之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找寻世间的上等美酒。”
夏黎略微拧眉，眼中仍存了些疑惑。
古夜并不在意的放下了手中的晚上，嘴角眉梢都含着笑，整个人在昏沉余晖下，愈发的意气风发。
“我留你也是这个原因，这事我一个人可做不来，我需要帮手，你可待助我一臂之力啊。”古夜继续说道。
“这是自然。”夏黎松了眉头。
“今晚先好好休息。”古夜起身，伸了个懒腰：“明日，可是会更忙的。”
夏黎被古夜安排在了一间小草舍内，她对此并无异议，甚至还偷偷松了口气。
深夜……
夏黎在睡梦中依稀听见了外面稀碎的响动，她揉眼起身，以为是动物半夜来偷粮食，皮了件外袍，便打算推门出去瞧瞧。
手刚放门上，又听见了两人的低语声，夏黎先是一怔，当即放下了手上的动作。
虽然说的话的二人声音很轻，但夏黎的耳力却极好，依然能听的清楚。
一人明显是古夜，而还有一人却不知来历，只听得他的声音沙哑低沉，许是上了年纪。
“公子，纵然你身在此处，他依然没有掉以轻心的意思，甚至我们的暗桩也被拔掉了不少。”
“我的兄长们自然是小心。”古夜含笑的声音，在晚风里听起来带着几分幽幽的意味：“这些我早有预料，你且按之前的吩咐做下去。”
“是！呃，公子……听闻你近日，收留了……！”那人沉声说道。
“此事，尚且不到你关心。”古夜开口打断。
“是，属下逾越了。”
再后来，便只剩下了晚风的声音，夏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转身回去休息了。
……
后来的日子也谈不上如何多姿，倒是古夜似是当真对酒有着相当的研究，他做的酒曲，确与常人不同。
往日在师门，夏黎也见过那些贪杯的同门自己酿酒，师尊对这些也并不管束，但他们却无一人，向古夜这般，无论是蒸煮粮食的火候，还是其他的流程，都有着特殊的手法。
她也明白，园中为何会有如此多的药草，那些全是古夜用来酿酒的材料而已。
虽然做酒曲并不稀罕，但他放药草的成分实在复杂，尽管夏黎站在古夜的身旁看着他捣动研钵，可最后心里却还是一片茫然，完全记不清那些药草叠加的效果。
倒像是……他随手混搭的药草，尽管都是温补之物，却也不是那样胡来着乱用。
是夜，夏黎问了药材的事情，可古夜却只是笑笑不想多谈，他深举着懒腰，在灯火渲染下透出几分慵懒的意味。
“这你不必多言，且静观其变看去。”古夜说着，吞了几口茶水，眉宇间尽透着自信。
古夜轻合茶盖，抬手揉了揉眉间，闻言道：“今日你着实辛苦，今晚早些睡罢，此处晚风很大，有时动静不小，希望未曾扰你清梦。”
夏黎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垂下头小声回道：“未曾。”
夏黎走出屋舍，夜间从竹林处吹来的风带着草木的味道，令她有些恍惚。
她拂了拂衣袖，轻笑着摇了摇头低喃着：“不急。”
古夜在院子里埋了几坛，余下的全用于他自己解馋。
过了一段发酵世间后，他急不可耐的开了一坛，夏黎在旁边嗅着浓烈的酒香，当下往后退了几步。
古夜含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取了酒瓢，直接送入口中。
“果然这样还是不行的。”古夜尝了一口，笑道：“虽是不及火候，但也差不多。”
夏黎有些疑惑，只是古夜似是随口一提便带过了，眉眼含笑地看向她：“能饮一杯否？”
“我不会喝酒。”夏黎摇了摇头。
“不会喝酒？那可是人生中一大憾事！”古夜笑了笑。
“便是如此，我也是不喝的。”夏黎弯唇一笑。
古夜继续摇头，自顾自的喝着他的酒，没注意到夏黎的神色有些恍惚。
这一幕，让她想起多年前的山谷，一位神色冷俊的少年将自己的酒囊递给她的场景。
那是她第一次尝到酒的滋味，虽然喉咙被呛的很难受，但确实是她尝过最好的东西。
那个味道，她能记一辈子，从此世间的美酒，无论好坏，便再也没有入过她的眼。
刚睡醒的少女还有些迷瞪，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古夜烧开水。
“我先前忘记同你说，我名换夏黎，你叫什么？”良久后，夏黎开口问道。
“我叫古夜，看样子我比你年长几岁，若是不计你便换我大哥吧！对了你识字吗？”古夜点点头，漫不经心的将开水倒入水壶之中。
“识得。”夏黎颔首道。
“那正好，你来帮我挑一下药草吧。”古夜望向夏黎：“药草图薄在旁边的架子上，你对着图案和字，分类放好就行。”
“我吗？”夏黎有些迟疑，指了指自己问道。
“当然，我不是说过，我这里不养吃白食的人，你先帮我这些，后面还有的忙呢！”古夜笑了起来，他一边说着，一边挽起了袖子，提着水桶，打算在烧一壶水。
古夜的动作利落自然，每一步都带着隐隐的优雅，即使是简陋的衣衫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气度。
“你是谁？”夏黎忍不住的问道。
古夜动作一顿，有些好笑的摆了摆手：“我叫作古夜，我记得，我先前跟你说过。”
“你并不像山野村夫。”夏黎垂下眼眸。
“你也不像是无处可去之人。”古夜莞尔一笑。
说完，古夜转身继续打水，未再多言。
夏黎动了动唇，也没再多说什么，她将视线移向了一旁的草药，轻轻叹了口气后，弯下身挑练了起来。
等古夜回来，夏黎已经挑练了大半，他站在夏黎身后，弯腰看了一会儿，脸色浮现出惊然的神色。
似有所感，夏黎偏过头抬眼看了看，随即便对上了古夜带着探究的眼睛。
察觉到夏黎的些许不安，古夜起身尴尬的笑了笑：“哈哈，呃，你做的很好，不用看药草薄也能认识全这些药草。”
“呃，是的，家师曾教导过我，识得草药，是必修课。”夏黎底下了头，俏脸微红。
“我对你的家师颇为好奇，他似是学识渊博之人，为何？弟子却不晓得钱财付账的规矩！”古夜挑了挑眉。
谈起旧事，顿时夏黎变得有些木讷：“我们生活的地方……不需……不需这些规矩。”
“哈哈，听起来，到像是桃源般的去处，我倒是期望有朝一日，能前往见识一番。”古夜大声笑了起来。
夏黎闻言神色一紧，视线游离的说道：“那里并不是什么好去处，古夜大哥……定时看不上的。”
“不过说笑罢了。”古夜随手捡起一株药草，拍了拍身上的灰悠哉的说道：“快晌午了，待会儿的日头可是更毒，厨屋内还有些吃食，你将就一下，我要外出一趟。”
夏黎点了点头，没有啃声，等目送着古夜戴上了斗笠离开后，她才进到屋内。
她独自一人坐在桌旁愣了一会，慢慢摊开了手掌，只见点点流光闪过夏黎的指甲，渐渐凝成了一杆玉笔。
夏黎看着手中的玉笔愣起了神，半晌后，才缓缓拧开笔端，笔端内是一柄小玉刀。
夏黎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院落里一地的阳光，良久沉默。
……
等古夜回来的时候，日头已经斜了大半。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壮硕的脚夫，走近了，才看清他们背着的都是大袋的粮食。
古夜给脚夫结完账，便招呼夏黎帮忙，俩人一同将粮食放好。
夏黎看着身子单薄，实则力气却不小，只是在好的力气，忙活完也累得够呛。
“古夜的大哥，这么多粮食是？”夏黎抹了抹把脸，望向古夜问道。
“自然不是都用来做吃食的。”古夜端起一旁的碗水，大口饮下：“实不相瞒，我来此处不满一年，听闻这里有家不错的酒铺，便寻了过来，只是觉得少了些许滋味。”
“所以，这些一部分用来酿酒吗？”夏黎问道。
“不。”古夜将碗水，递给夏黎：“这里一大半用来酿酒，我是好酒之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找寻世间的上等美酒。”
夏黎略微拧眉，眼中仍存了些疑惑。
古夜并不在意的放下了手中的晚上，嘴角眉梢都含着笑，整个人在昏沉余晖下，愈发的意气风发。
“我留你也是这个原因，这事我一个人可做不来，我需要帮手，你可待助我一臂之力啊。”古夜继续说道。
“这是自然。”夏黎松了眉头。
“今晚先好好休息。”古夜起身，伸了个懒腰：“明日，可是会更忙的。”
夏黎被古夜安排在了一间小草舍内，她对此并无异议，甚至还偷偷松了口气。
深夜……
夏黎在睡梦中依稀听见了外面稀碎的响动，她揉眼起身，以为是动物半夜来偷粮食，皮了件外袍，便打算推门出去瞧瞧。
手刚放门上，又听见了两人的低语声，夏黎先是一怔，当即放下了手上的动作。
虽然说的话的二人声音很轻，但夏黎的耳力却极好，依然能听的清楚。
一人明显是古夜，而还有一人却不知来历，只听得他的声音沙哑低沉，许是上了年纪。
“公子，纵然你身在此处，他依然没有掉以轻心的意思，甚至我们的暗桩也被拔掉了不少。”
“我的兄长们自然是小心。”古夜含笑的声音，在晚风里听起来带着几分幽幽的意味：“这些我早有预料，你且按之前的吩咐做下去。”
“是！呃，公子……听闻你近日，收留了……！”那人沉声说道。
“此事，尚且不到你关心。”古夜开口打断。
“是，属下逾越了。”
再后来，便只剩下了晚风的声音，夏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转身回去休息了。
……
后来的日子也谈不上如何多姿，倒是古夜似是当真对酒有着相当的研究，他做的酒曲，确与常人不同。
往日在师门，夏黎也见过那些贪杯的同门自己酿酒，师尊对这些也并不管束，但他们却无一人，向古夜这般，无论是蒸煮粮食的火候，还是其他的流程，都有着特殊的手法。
她也明白，园中为何会有如此多的药草，那些全是古夜用来酿酒的材料而已。
虽然做酒曲并不稀罕，但他放药草的成分实在复杂，尽管夏黎站在古夜的身旁看着他捣动研钵，可最后心里却还是一片茫然，完全记不清那些药草叠加的效果。
倒像是……他随手混搭的药草，尽管都是温补之物，却也不是那样胡来着乱用。
是夜，夏黎问了药材的事情，可古夜却只是笑笑不想多谈，他深举着懒腰，在灯火渲染下透出几分慵懒的意味。
“这你不必多言，且静观其变看去。”古夜说着，吞了几口茶水，眉宇间尽透着自信。
古夜轻合茶盖，抬手揉了揉眉间，闻言道：“今日你着实辛苦，今晚早些睡罢，此处晚风很大，有时动静不小，希望未曾扰你清梦。”
夏黎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垂下头小声回道：“未曾。”
夏黎走出屋舍，夜间从竹林处吹来的风带着草木的味道，令她有些恍惚。
她拂了拂衣袖，轻笑着摇了摇头低喃着：“不急。”
古夜在院子里埋了几坛，余下的全用于他自己解馋。
过了一段发酵世间后，他急不可耐的开了一坛，夏黎在旁边嗅着浓烈的酒香，当下往后退了几步。
古夜含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取了酒瓢，直接送入口中。
“果然这样还是不行的。”古夜尝了一口，笑道：“虽是不及火候，但也差不多。”
夏黎有些疑惑，只是古夜似是随口一提便带过了，眉眼含笑地看向她：“能饮一杯否？”
“我不会喝酒。”夏黎摇了摇头。
“不会喝酒？那可是人生中一大憾事！”古夜笑了笑。
“便是如此，我也是不喝的。”夏黎弯唇一笑。
古夜继续摇头，自顾自的喝着他的酒，没注意到夏黎的神色有些恍惚。
这一幕，让她想起多年前的山谷，一位神色冷俊的少年将自己的酒囊递给她的场景。
那是她第一次尝到酒的滋味，虽然喉咙被呛的很难受，但确实是她尝过最好的东西。
那个味道，她能记一辈子，从此世间的美酒，无论好坏，便再也没有入过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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