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歉意

    细碎的发丝在耳边缓慢游动,犹如蚊子轻咬时落下的搔痒,使得宛妍在沉睡中转醒,可她仍觉自己是在睡梦中,可那似梦非梦的刺痒以及耳边轻缓的呼吸声,无不在告诉她这不是梦。

    那人挂着淡淡的笑,问她,“醒啦?”

    她嗯了声,随后就起来穿衣了,只是他说,“先别急着穿,涂下这个。”

    宛妍看过去,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小瓷瓶,里头是散瘀活血的药膏,是专门用来……

    宛妍终是将刚穿上的里衣脱下,但没去看有什么问题,就有冰凉的药膏抹上了后肩。这人不仅是慢悠悠的来,还用另一只搂着她后腰的手把她往前一拉,还还扯掉她那件放于胸前的里衣,令她只剩下那件松了系带的肚兜。

    换做以往,她会推开,他会让她无从反抗,可现在不是,她安安静静的让他弄,即使偶有调戏,也看在不过分的份上放过了,而他在弄完上半身后就交由她自己搞了,并没有非要踩她底线。

    似乎同了一回房,两人都有了些变化,但具体在哪,宛妍又说不出,像是在试探对方介不介意自己的越线,又像是在试图缓和这些时日以来的争吵,跟在外头时掺了假的好不一样。

    故而在用早饭时,两人是史无前例的和谐,但在吃到一半时,门口就来人说罗绣君来给宛妍道歉,此刻正在门外候着。宛妍还在犹豫着,世珹就说,“我等会有事要出去一趟。”

    还真是了解她啊!什么时候需要他在旁,什么时候介意他在场,他都十分明白她心里的想法。

    宛妍点点头,而后朝门口喊道,“那请贺娘子等会,我这还在用着早饭。”

    而后叫了王喜进来,吩咐着,“都监且去御前一趟,言我昨日饮了酒,今日有些头疼,晚上的宴席就想不去了。还有一事,烦请都监去打听一下今日有什么大事以及圣上心情如何。”

    前面的事不难办,但后面那件就有些为难了,可也不容王喜多想,“是,小的这就去办。”

    等用完早饭,世珹就去屏风内更衣了,因出来时看见小桌上的那一壶酒,便问,“我的娘子,你这是要唱哪一出戏?”

    “你想知道啊,哪就留下来听听呗。”

    世珹连连摇头,“保命为重,我还是先走了。”

    他还真是先走为上了,尤其是在抢了那壶酒之后,那步伐快的连外头的罗绣君都看呆了,偏生又按住了壶嘴和壶盖,令里头的酒一滴都没洒出来。

    但怎样的开心都是要被事实打击的,无论秉德说的多平常:“听驸马前头说的,应是骁骑卫里的六品中郎秦宇恒,旧历十一年生人,现今应……二十六岁,其父是赤锋营主将秦简,早先有教过公主骑马射猎,故升至四品中郎将,但后来降职被罚,不知其故。”

    赤峰营,是那个早先为萧氏的主力军,后由抚远将军陈盛和节制的赤锋营吗?世珹在心里笑了笑,原来父亲曾是萧氏的嫡系,那也无怪会去教公主骑马射猎了。

    世珹问:“其人与公主关系如何?”

    “听其同僚说,这秦中郎颇得公主赏识,如有出行或去骑射,都会让其随行,只是在乾和七年,即懿德皇后薨逝几月后,秦中郎就被降了职,公主便再没召见过了。”

    “查不出是因何降职吗?”

    秉德摇了摇头,“是圣上亲自下令降职的,何故……无人知晓。”

    是被皇帝看到什么不好的事?只是她说过皇帝并不知她与秦宇恒的事,那就应该……不是了。所以是被萧氏牵连?还是帮宛妍做了什么事而被责罚?这个他就猜不出了。

    “行了,就这样吧。”世珹看了看手里的酒壶,“去偷偷的搬几坛酒来,到东侧的亭子里。”

    “驸马又要喝酒啊?”

    世珹回头看了下秉德,“现在我连你也使唤不了了是吧?”

    “不不不是,小人这就去取,呃……偷偷的取。”

    世珹便是悠悠晃晃的走回到昨天的亭子里。还真是风水轮流转,昨日是她借酒消愁,今日就是他独自在喝闷酒。

    “你说你,凭什么那么大胆,敢这么做,事后又那么后悔,那么伤心。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和好,是可怜你?心疼你?亦或是我原谅了你?”

    不对,她才不需要他的可怜,他也不想原谅她,不过是一码归一码,不想混作一谈罢了。

    他扶着晕乎乎的头,又看了眼手里的酒壶,这才喝了几口,怎么后劲那么大,连他这个还算能喝的人都有点招架不住。

    世珹摇晃着酒壶,“所以你这出戏唱的到底是什么?”

    唱什么?宛妍也不知她要唱什么戏,现有的最烈的酒都被那家伙抢了,她还怎么唱!只能将人给请进来先。

    宛妍扶住要行礼的罗绣君,“娘子何必如此客气?”

    罗绣君缓缓的推开她的手,“到底是尊卑有别,妾不能没有礼数。”

    宛妍只好回至位上坐着,但没请她坐下,“听说是来给我认错的?”

    她的停顿很巧妙,刚好卡在罗绣君要开口的那一刻,“到底是一时气语,怎好当真,况圣上有训斥过我,说不该那样苦苦相逼,令两家都下不开来台,我深觉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总恃着公主之尊而目中无人,就算事实是此,也不愿多加解释。”

    这还真是打得罗绣君措手不及,“公主这话说的……”

    “娘子,当时我确是气恼了才如此,是我不好,这番就当给娘子赔罪了。”

    看着宛妍朝前屈膝,罗绣君只能以更低身姿扶起她,“公主真是折煞妾了,妾怎能受公主这一拜!”

    宛妍抓住罗绣君的手,“绣君,我可否这样叫你?”

    是在套近乎?罗绣君赔笑道,“公主如何不能。”

    宛妍由是拉住罗绣君坐在她旁边,又示意映雪去倒酒,“既如此,权当今日交了个好友了。”

    这话说间,宛妍就已举上酒杯,罗绣君也不好拒绝,就陪她喝了一杯。宛妍就又让人把酒杯满上,后说,“瞧着你就是个爽快人,若是我们早识得,或许也不至此了。”

    “妾在外祖家待的多,前几年并不常在帝都,也就错过了与公主相识的机会。”

    “现在也不晚啊。”

    “是不晚。”

    见没话可接,宛妍就又举起酒杯,心里感叹道,这普通的果酒还真没什么醉意。罗绣君轻轻把酒杯放下,看着空着的酒杯又被加满,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其实妾亦是有错,当时先入为主,才令公主蒙冤,妾的母亲和祖母也都是因为关心则乱,这才……”

    宛妍拍了拍罗绣君的手,“这些我都懂。只是怕现在还会认为我是罪魁祸首呢?”

    罗绣君愣了下,而后笑道,“这怎么会?”

    宛妍意有所指,“绣君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令妹是谁害的吧?”

    “是谁?”

    宛妍摇头,“你能猜出的。”

    罗绣君却是一脸茫然。宛妍不懂她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便换了个方向说,“其实是谁都好,此事已经有定论了,再争执也无谓,只是不能让我们在争来斗去,而令他人渔翁得利啊。”

    罗绣君思索一会后,终是默然收回了笑容,“是这个理,可家父有说,绣玉成皇妃,对令兄最为不利。”

    这话说得可真一点弯都没转,明摆着不买她的帐。宛妍也不必再展笑颜,便回头说起那件不应登上台面的“旧事”来:“这旧日的事,本是不应该摊到面上来说的,只是为着那日娘子在御前说的,我这就不得不说上一二句,娘子与我家夫君未过八字,未下聘书,没有任何名义上的关系,就单凭有意结亲这四字未免太过草率。”

    宛妍饮下杯中之酒,全然不顾旁边人的尴尬,“这一方是深居内宫,不知情况,只觉我与他林世珹是良配,这另一方根本没做下什么承诺,只是为儿子仔细考量,又为太后一力主张,并不敢背负君恩,这才选了公主做媳妇,这也无可厚非,反而是罗家,说着是不敢与公主相争,可先有其妹为其鸣不平,后又匆忙选了豫南伯爵府家的公子做孙婿,这谁人不知延恩姑姑的驸马是位有兵权的驸马,而这东宫刚被废,不久后国丈请辞,两位国舅,一位被贬,一位改为闲职。你说,就没有点卖女求权的嫌疑吗?更有你在御前说起此事,欲要撇清当年的嫌疑,可偏又定不了我的罪,岂非在自打嘴巴?”

    林余石和张氏看得可清楚着呢,对外只说不敢辜负圣恩,又因世珹的淡漠随意,令两人到后来没什么往来,更别说承诺了,只有罗绣君一心向往某人,最终只有长辈们闲谈时要结亲的一二句可以为这段所谓的“爱情”见证。

    说完这件事,宛妍又挑起另一事来,“到底是女人,怎会看不明白你有没有真的放下。”

    “我没有。”

    罗绣君猛然看向宛妍,但很快又缩了回去。宛妍笑道,“有些事自个心里清楚就好,不必摆出来的,莫是又惹了什么麻烦,娘子想来也清楚,延恩长公主是个怎样的人吧?公主嘛,多少都是有些高傲的,怎能容忍自己的儿媳清誉有损,加之总是向着娘家,像是……”

    “公主,道歉也道了,想来妾该回了。”

    宛妍完全没介意她的话被打断,“既然娘子不愿,那我也没办法了,对谁不利都好,但愿都能平安顺遂吧。”

    “但愿吧。”

    这一句话,罗绣君是出了营帐之后才说的,此时她眼神里尽显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