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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杀(2)

    因这话出自世珹的口中,宛妍当即能想到是什么事。她问,“是与午前遭遇疯马袭击之事有关?”

    世珹点点头,“据殿下说,银针是在那匹疯马的马鞍上发现的。”

    原来猎场上猎杀的不是猎物,而是人!若这两根细长的银针借着马鞍的遮挡,定能稳稳扎在马背上,使马受惊,进而发疯似的朝他们奔来。宛妍冷笑道,“好狠的心肠啊竟要置我于死地,还如此光正大!”

    赵景晔接下话头,“今日除了你们二人,就只有宋家公子、罗家二郎与其四妹在马场内,事发时,永安侯府兄妹在马厩里,而袭击你们的那匹马就在他们附近。但没有能人证明此事与他们有关,反而是贺娘子被吓到了。”

    宛妍冷哼,“前个儿才了一场不愉快,今日就出了事,谁都能想到是她,这会要装给谁看。”

    她说着说着目光就转向了世珹,他忙咳了声,“此时物证就在我们手里,只怕做不得什么有力的证据。”

    赵景晔觉得很有道理,毕竟没有十足的把握而轻易出手,只会把场面搞得难堪,更何谈撬动如日中天的永安侯府。

    银针没有什么说服力,那人呢?宛妍仔细想了想,“宋家公子该是看到或是知道什么吧,甚或是参与其中。”

    赵景晔回答,“宋玄文在下两月就要迎娶四妹,大抵是不会在这重要关头参与此事的,况宋太师教子严厉,是绝不会允许其子这么做的,说知情或是有看到倒还有可能,这还得待我再去细查。不过就算宋玄文知道实情,也难保其不愿出来作证。”

    即使宋玄文有看到,并且愿意出来作证,可这样就能扳倒永安侯府?宛妍不敢相信他们可以,毕竟谋害公主和驸马的罪名太大,足以斩杀永安侯府满门,永安侯府怎会没有后路,皇帝又怎会不顾忌一二。

    世珹提出建议,“若像先前永安侯府那样去御前状告,可能不仅没找出真凶,还会被倒打一耙。莫不就只将银针之事说出,而请圣上让殿前司或是刑部来查?”

    “一样的,只要永安侯手里握有京畿的兵权,只要贤妃未得爹爹厌弃,永安侯府就不会倒,他们就不会被问罪,还会打上是误会、错手之类的话,根本不会有性命之失,我们最多是暗中要了罗承永和罗绣君的命,如此两方的面上才能过的去。”

    宛妍这一番话,看似是夸大了皇帝对永安侯府的回护,可往里一想,自萧氏没落,永安侯府就成了朝中军方的代表,也是国朝内唯一握有京畿和地方两处兵权的家族,因而很难将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归在永安侯府头上,只能让皇帝对其越发忌惮。

    赵景晔叹道,“这一来,就真的要斗个你死我活了。你们可想到要怎么做,是与爹爹直说,还是放过……他们?”

    放过即是以退为进,就如当初罗家绝口不提林罗两家有意结亲之事,而换来延恩长公主亲向皇帝求得旨意,赐婚其子贺宏与罗绣君。但以宛妍的性格,怎会选择就此放过,况且他们早就没有退路了。

    宛妍象征性的跟世珹进行眼神交流,谁都不知对方想表示什么。她说,“放过是不可能的。只是四哥确定此事是罗承永、罗绣君做的吗?”

    赵景晔未当即回答,而是等素茹上完吃食才说,“八九不离十。但不排除是三哥那头捣的鬼,让我们与永安侯府相互厮杀,而他坐收渔翁之意。”

    宛妍边轻轻边搅动碗里的热粥边说,“左右永安侯府也不愿与我们和解,那就当是他们犯下的罪吧。驸马觉着如何?”

    “可以。”

    单方面认定此事是永安侯府所为,是太过片面和武断,但若是在查出了真相也不能让真凶伏法的情况下,还需要纠结这定论是否下得过早?世珹自是不必去纠结,再者,他也是受了伤的,总不能帮主谋说好话吧?

    看得赵景晔点头同意,宛妍便继续说,“我需要借墨姚一用。”

    “你是要……”赵景晔不由一顿,“到底是人命啊,你可得想清楚。”

    看宛妍坚定的点头,赵景晔只好说,“那就由我来吧。”

    世珹实在看不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你们是要做什么?”

    宛妍一笑,“杀人。”

    这笑得未免太过渗人,世珹只能尽量保持淡定,“杀谁?”

    “罗家大房独子罗承永。”

    世珹没有问题要问了,只默默听着宛妍与赵景晔说,“还是我来吧,四哥就看看能不能说动宋玄文或是哪个官眷到御前作证,实在不行,就捏造一个人证出来吧。”

    “随你吧。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帮你准备下。”

    赵景晔在临走前又将世珹叫走了,宛妍自然是要循例问上一句,“你们又说了什么?”

    世珹还是答了实话,“说让我看着公主,不要闹得太大,不然不好收场的,还说最好由我来。”

    宛妍没有话说,只皱着眉头看了眼世珹这人的右手和后肩都被一层又一层纱布缠绕着,里头撒满了金疮药,使得药味漫得满屋都是,脸色还略有苍白,他确定他能行?

    他亦看了一眼自己,又望着她,“是在小看我?”

    宛妍连连摇头,“没有。”

    话完,宛妍就跑去隔壁营帐如厕了,刚刚……没好意思出去。只是还没开始就听见门前的声音,“能让我进去吗,我也……急。”

    宛妍一口拒绝,“不能。在外头待着吧。”

    在外头待了……好像也不是很久,她就出来了。他拦住要走的她,“不等我一块?”

    宛妍还是看在他那么乖的待在外头的份上留下了,只是他后来提的要求好过分,竟然要她去帮他解腰带。她满脸不愿,“你不能自己来吗?”

    世珹朝她示意着自己受伤的手,“不方便。”

    吃饭要她喂,嘴要她擦,连腰带也要她解,她是无所不能的吗?宛妍无奈说道,“好吧,就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

    虽然夫妻之间,有这样亲密的接触很正常,但这个人真的是在刁难她啊,一时要她去拿纸去帮他擦,一时又拉着她的手去……好流氓!要不是因为他们是夫妻,她真的要去扇他几巴掌。

    他看着满脸涨的通红的她,“你是第一天嫁给我啊,这么害羞。”

    她转而生起了怨念,对着他的伤口一掐,精准而迅速,令他疼痛无比,看纱布上渐渐渗出血,已成一片红晕,她很心满意足。

    世珹无奈的看着她,换做以往,她一定会迅速逃走的,现下却在冷眼旁观,这摆明是欺负他受了伤,不能将她制住。但他能怎么做?唯有扯着她的衣角求饶,“我错了,不惹你了。”

    求饶求了好一会,她才将脸色收回,但也没说话,而是静静的走了出去,他看着放在木施上的长衫,心中顿有了悟。

    听着身后有动静,她故意放缓了脚步,令他有机会将长衫披在她肩上,“能陪我走走吗?”

    刚刚已经得到了教训,他怎敢再生违逆之心?他很认真的点头,“好啊。正好我也想走走。”

    已是临近十月,秋意凉凉,山间风声呼啸不止,令她及至腰间的头发在身后乱舞,连用簪子别起的头发也在两耳侧飘扬着,脑后的簪子摇摇欲坠,世珹索性替她取了下来,又怕她不满他的自作主张,便问道,“要弄回去吗?”

    宛妍摇头,而后问道,“你与罗承永熟吗?”

    “算熟吧。”

    看她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他便继续说,“有一起去衢州的南山寺拜师学武,但都很久以前的事了,现下不太……熟。”

    宛妍斟酌着用词,“你可愿被我拉下水?”

    “我不是早就被你拉下水?”

    “好像也是。那这事就交给你来办好了。”

    “所以要如何做?”

    这人倒答应得很轻易,像是要他做一件很寻常的事,而不是去害人性命。不过有人愿意帮她,那她也不必抢着来,便是详细的说着已经想好的计划,“明日由你独自带他去东边山上的小悬崖旁的亭子里,那小悬崖距离山谷有两丈多深,摔下虽不致死,但足够伤残。”

    就一阵功夫就想好了?世珹不太她能想得很完美,便认真的就着她话挑起漏洞来,“这摆明是鸿门宴,罗承永他会去?”

    这是个好问题,所以她很努力的完善着:“那……我以你之名约罗绣君出来,你就以罗绣君在我手上,我欲杀她而引诱罗承永跟你走。”

    若此事与永安侯府兄妹无关,那罗承永就不会跟来,一则是不信宛妍敢这么做,二是要看着宛妍继续错下去,借此跟皇帝喊冤。若有做过此事,必然会心虚,也会信宛妍敢伤害罗绣君,自然就会跟来。世珹不得不佩服她,但此刻他又想出了另一个问题,“可是你能保证摔下悬崖的人不是我?”

    她轻轻一笑,“你也怕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