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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多的是鸡毛蒜皮

    清晨的静谧非常短暂,姜无为在宋天羽走后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规矩中。四月天气不是很热,而正是农作物成长之时,如果成长的过程不用心打理,那么再好的种子也长不长茁壮根茎,更结不出秋收金黄的果实。姜无为的父母尽管走时留了许些银钱,可能用了几年呢?任何东西如果只出不进,哪怕是汪洋大海也有流尽之时。

    好在少年年少时就下过地,动过锄头,多少知道点种庄稼的诀窍。任何农作物都要向阳而生,雨水不能少,但也不能多,每块土地都需要用心打理,绝不能偷了懒,你偷懒庄稼不会偷懒,不是不报。你不打理它它肯定也不会给予你丰收的回报,这些道理是村里口口相传的,仿佛刻在每个孩子的心里。

    掌中村溪水常年潺潺而流,三条小溪横穿村中心。常言道水乃万物本源,正是靠着这三条小溪,才得以养活了村里一代又一代的人,而庄稼地就位于小溪上游,一来可以远离村里的牲口,二来可以避免无知幼儿对幼苗的残害。姜无为扛着锄头,拿着镰刀,头上带了一顶草帽,正是宋天羽编的,平时被他挂在大门边,方便干活时拿取。去庄稼地有一段路程,需要穿过村中心。

    村里总共三口水井,分别为于小溪的上中下游,而姜无为家背后的那口刚好是最下游,在水井上边镶嵌有四块光滑的大理石,将井口高高拢起,一来是未来防止雨天路天水下灌,二来是避免那些个不长眼的掉了进去。

    姜无为快步路过水井,迎面的井口大理石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蛇,蛇是十二生肖中的巳,它吐着分叉的蛇信子,双眼如宝石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每当姜无为来到进口时,总感觉雕刻上的动物像活了一般,如果不留神间突然看到,肯定也会被吓一跳。这个井口的四块大理石上分别雕刻有蛇、鼠、马、猴,四种动物完全不相干,姜无为每每看到都感觉非常的奇怪。村里人也都不爱在这口井上打水喝,总被人笑话成蛇鼠一窝,寓意相当不吉祥。但对此村里人也没有想打破重新换上的意思,一来浪费时间精力,二来毕竟是老祖辈留下来的,不好更换,也只当是祖辈不识几个文化,顺便雕刻而已,但雕刻功力却让村里的后生们佩服,几千年来雕像依旧活灵活现。更让村里人咂舌的是老祖宗们选材更是了得,一块光滑的石头历经千年岁月仍然没有风蚀迹象,就连每个生肖雕像上的四个字都依旧。如现在姜无为迎面的蛇雕像,上方的四字“父析子荷”就非常清晰。村里人也只得哀叹着天下再也找不出这么好的大理石了,却对于上面的生肖布置和刻字嗤之以鼻,被认为是胡乱刻画的。

    姜无为一路行来,其实没有走多长时间,就已经到了村中心,村里每户人家都种植有果树,正是花开将谢之时,花瓣中果子的雏形渐成,而落了满地的是已经凋零的花。

    一个装饰简陋的老房子里面走出两人,是一对父子,他们也拿着农用工具往庄稼地方向走去,刚好和姜无为同路,姜无为见到他们主动打招呼道:“刘叔,读儿。”

    汉子姓刘,名恒,皮肤黝黑,身材魁梧,是村里种庄稼的一把好手,儿子刘读,无论是性格还是身材都随随刘恒,虽然现在年纪幼小,可夯实的骨架子明眼人都能看出几年后铁定是一个彪形大汉。刘恒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憨厚,常年守着村里的庄稼地,把庄稼打理得井井有条。或许是子承父业的原因,刘读也不上学,大小就跟在他父亲身边学习种庄稼,出了名的学得快,而且力气也大。

    刘恒笑呵呵地和少年打招呼:“无为啊,也是去庄稼地吗?跟我一起吧,走路说话也有伴。我家那个傻儿三天打不出一个屁来,实在是无趣得很。这不,昨天还去跟唐天啸打了一架,今天刚被我训完,现在一句话也不说,就知道闷着个头,我看着都来气。”刘恒边走边说,浑然不在意跟在身后的儿子。

    姜无为侧身看了看刘读,孩子不知何时找了颗草刁在嘴里,看到姜无为的目光看来嘿嘿一小,憨厚遗传了他爹。唐天啸差不多和姜无为同龄,但也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七八岁的孩子去找一个高大的少年麻烦输赢显而易见。

    在姜无为和刘恒聊着一些庄稼如何才能有好的收成之时,身后的刘读却眼睛发直地看着第二口水井的井口,第二口井上的大理石雕刻得有牛、兔、猪、虎,真不知是村里以前的先辈不识文化还是怎么滴,每一口井口的大理石上雕刻的总不如人意,比如这口,不是猪入虎口、牛入虎口吗……此时的刘读看着井口的大理石,大理石上雕刻的是牛的雕像,两只牛角似弓,牛身做奔跑状,雕像上方刻有“自强不息”四字。

    在刘读看来,此时雕像像是活了一般,牛角竟然微微发光,着实把吓了他一跳。他这一惊不要紧,可连带着和姜无为聊天的刘恒一同被吓到,倒不是惊吓于大理石上的牛雕像,而是被刘读吓到的。

    “一天天大惊小怪的,就你这样怎么能种出好的庄稼?指望着秋天的丰收?我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知不知道庄稼也会被吓到的?我们庄稼人讲究的是沉稳,是坚持,不然怎么能靠自已养活自已呢?”刘恒转头看着刘读,眼神之中带着严肃,还有责怪。

    刘读自知理亏,哪里敢还嘴,只得低着头不说话,继续跟在他们身后,步伐稳健,只是走时还有意无意中看着大理石上的牛雕像。

    当刘恒转过头和姜无为说话之时,眼里哪还有刚才的教训儿子的严肃。憨厚老实,继续说着他理解的种庄稼绝活。

    “我们种庄稼啊,不能太快,但也不太快,得看天时和地利,天时指立春和立秋,我们种庄稼多数实在立春后,但收庄稼却不是立秋后,这中间啊,考究很多的,俗话说“早上立秋,晚上凉飕飕,早立秋,冷飕飕,晚立秋热死牛”,所以得看立秋的早晚,这个得靠经验积累的。而地利呢?这可讲究更多了,这其中的知识啊,我怕我这辈子都学不完咯,例如因地制宜这个知识,是能学就能学完的吗?得靠着大半辈子的经验总结,可咱们的土壤是会变的,今天不适合种这个,可能明天因天气和气候的原因就能中了,这其中知识实在太多太多了,哈哈。”刘恒一边说着,一边憨厚大笑起来。与其说实在和姜无为讨论怎么种好庄稼,还不如说是教姜无为怎么种庄稼。

    姜无为认真听着,虽然他上过几年学,可这些农耕知识是他课本上没有的,虽然听着简单,但纸上得来终觉浅这个道理他还是学过的,也许在读书习字方面刘恒这个庄稼人不如他,可在农耕方面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门外汉,他甚至都不如刘读这个比他小几岁的孩子。达者为师,师不一定年长,门外人不知门内事,门内人说与门外人,姜无为与刘恒差不多就是这个状态。

    ……

    在第三口井旁,一白发老妇人杵着一更拐杖,佝偻着腰。只见她偶尔看下水中倒影,又摸了摸已经开始稀疏的头发,眼神浑浊,时而大喊,时而大哭。

    门“嘎吱”一声打开,一小女孩端着一碗饭快速跑到老妇人身后,放下手里端着的饭又快速进了屋,接着半掩着门,只伸出一个脑袋睁大眼睛偷偷看着老妇人,屋内一妇人溺爱地摸着小女孩的头,同时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井口的老妇人,摇着头微微叹一口便关上了门。

    “母亲,王婆婆为什么会这样啊?”小女孩歪着一个脑袋,一脸好奇地问着旁边的母亲。

    妇人没有立即回答小女孩的问题,只是脑海中浮现出一段记忆,那时的王婆婆和她现在的年纪差不多,有男人,但两口子的手脚不是很干净,经常偷一些小东西,每次都因为这个和村里的人吵得面红耳赤的,一个吵不赢就两口子齐上,当场抓获还死不承认,因此和村里的关系都不怎么好。但他们偷的东西又不是很贵重,还没有到非要出手打死不可的地步,村里人只得好生照看自家东西,避免遭了毒手。

    后来两口子有了一个儿子,却因一次外出时走丢了,有人说是他们都忙着毛手毛脚去了,导致儿子走了都没人发现。村里人刚开始还幸灾乐祸,说是报应不爽,千日做贼,终被贼光顾,而且还是他们最宝贵的儿子。

    在那之后,两口子就踏上了找儿子的道路,寻了千里万里,一年回村的次数都数得清,但还是没有找到他们的儿子。直到有一年,他们回来后就没有出去过,不是因为没有找到儿子,而是因为她男人死了,据说是累死的,也有人说是找了几十年听到儿子的噩耗而伤心难过死的,据说死之前要求妇人去村里挨家挨户的道歉,因为他们偷过人家的东西。

    以前爱偷小东西的年轻妇人回村后变成了白发老人,村里人早就不再幸灾乐祸了,毕竟那家都有孩子,人心都是肉长的。在收到白发老妇人的道歉后,村里人于心不忍,可时间已久,想要帮忙找孩子显然已经为时已晚,只得安慰老妇人说吉人自有天相,相信老天爷不会拿你家孩子怎么样的。在挨家挨户的道完歉后,当天晚上老妇人就疯了,一直到现在。

    小女孩望着母亲,不知何时母亲的眼角竟然有眼泪流下,她仰起个头,踮起脚尖擦拭着母亲的眼角泪水。

    妇人低头看着孩子,眼神柔和道:“牧儿,每个母亲最大的愿望都是看着自家孩子长大,所以你要乖乖的,快快乐乐地长大好不好?王婆婆就是没有看着自家孩子长大才变成这样,母亲想你也不愿意看着我变成王婆婆那样的是吧?”

    被叫着牧儿女孩听到母亲的话好像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伤感,咬着嘴唇呜咽道:“母亲不怕不怕,我一定会会让你们看着我长大的。我能不能再给王婆婆送些吃的去啊?我看着她好可怜。”说完,也不等妇人应允,独自跑到自家厨房又拿了一些饭菜。

    小女孩拿着饭菜又开门出去,这次竟然不怕疯婆婆了,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递出饭菜,眼中是孩子的善良。疯婆婆驼着背靠在井口的大理石上。大理石上刻画有十二生肖后四个的雕像,羊低着头像似在饮水,又像是在吃草,只是眼角似有泪水,像是在悲悯人间一般。羊雕像上方可有“悲天悯人”四字,倒也符合此时此景。而疯婆婆的后背刚好挡住雕像,名叫牧儿的小女孩看不见羊角的一滴泪珠。

    衣衫破烂的老妇人靠在井边,小女孩蹲下身递去饭菜,旁边有一道半开着的屋门,里面传出一道慈爱的目光,周边树上的花开花落,谢了满地的嫣红。此时此景正好被要去庄稼地的刘恒父子和姜无为看到,刘恒叹息道:“哎!柴米油盐勤劳可致,可人生啊,多的是一地的鸡毛蒜皮,谁家都有谁家的苦,若想做无事人,真是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