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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王伯

    史临冰锁好门,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

    包裹包得很严实,第一层是黑色的防水袋,第二层又套一个黑袋子,再往里是一层灰布。

    史临冰心跳加快,他咽了口唾沫,打开了灰布。没让他失望,果然是一把手枪。

    黑色的枪身,有着金属的质感,史临冰抓起它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感觉。

    “biu”他对着头顶的灯比划了一下,兴奋得脸都红了。

    对于枪支史临冰并不懂,他将手枪放下,在网上查了一下,发现这支枪很像美国柯尔特“双鹰”,网上介绍,这枪装8发子弹,射程50米。

    他查了怎么操作,随后将电脑扣上,又将两个黑袋子叠好,放到厨房留作垃圾袋,灰布就扔了垃圾桶了。

    做完这些,他走到床边,将灯关了躺了下来。

    他抱着手枪上床打算睡觉。可惜他睡不着,即便又开了灯,背英语词典也不能让瞌睡虫就范,反而越来越清醒。

    他思来想去,将手枪藏在枕头下,匆匆去了楼下,刚下楼便听见有人在吵架。他顾不得这些,往药店奔去。

    他买了一瓶安眠药,回来的时候听见吵架更猛烈了,还有人在推搡。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直接回房,关好门,将手枪插进大裤衩,倒了一杯凉白开吞了两粒安眠药,然后关好灯躺着。

    很快他昏昏欲睡。

    在他睡着的那一刻,场景变化了。

    他不是在县衙,而是躺在一辆马车里,外面一群人在打架,打得很激烈。借着火光,他看到小松就在身旁。

    小松趴在他身上,史临冰费了点力气才爬起来。

    看小松的样子似乎睡着了。一股浓烈的尿骚味伴随着血腥味冲进鼻息,史临冰皱了皱眉,尿骚味来自马车里。

    小松睡觉尿床?他很快推翻了这个结论,他发现小松的脸有一道血痕,一边帘子露出了缝隙,另一边帘上有个透明的小窟窿。

    他意识到小松吓尿了,昏了过去。外面厮杀声很激烈,他用手摸了一下腰间,还好手枪在。

    有了枪史临冰心安了好多,他将脑袋挨近激斗的那一边,将窗帘的缝隙拉大一些。

    眼前的情景让他的头发晕。

    月光凄冷,篝火噼里啪啦响,猩红的火舌宛如吃人的野兽。一群全身藏在黑布里,只露出眼睛的浑身滴水的黑衣人正在围攻官兵。

    马车前方是一条河,满河的莲叶,马车大约与河呈65度。看起来黑衣人之前躲在河里,趁官兵不注意偷袭的。

    惨烈的状况让他不忍直视。以往在电视里,视频里看到的那些根本不值一提。

    遍地死伤,即便在朦胧的月光下,断肢残躯依然触目惊心。夜风往马车的方向吹,浓烈的血腥味直往车窗里灌,他感觉一阵恶心。

    谁这么大胆,敢偷袭官兵?!

    容不得他多想,惨叫声不绝于耳,官兵接二连三倒在了地上。

    史临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衙役张大年,他的腿中箭了,正被三名黑衣人围攻。

    此刻的张大年拼命招架,已无还手之力。史临冰是恨他的,曾经恨不得他死,但此刻竟然有些同情。

    这些人来路不明,他们杀完了官兵,难保不会对自己下手。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自己人生地不熟,想逃都不知该往哪儿逃。

    眼看张大年小命难保,沈游灯纵身鱼跃,刀光闪过,一名黑衣人的脑袋飞上了天空。

    血似泉涌,那没头的身子手握长刀,保持着进攻姿态,浑然不觉自己没了脑袋。

    两名黑衣人骇然后退。

    “咚!”血淋淋的脑袋像皮球一样跌落,那身子似乎察觉自己没了脑袋,终于栽了下去。

    就在这时,两匹马风驰电掣而来,紧接着马上人纵身一跃,数名黑衣人被击倒。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史临冰只觉眼前一花,场中多了两个人。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一名头发将脸完全遮住的灰衣人。

    沈游灯在左,老者在右,灰衣人在中间,三人并肩而立,身影拉得长长的。

    篝火吞噬黑暗,杀气聚集,沈游灯沉声说道:“多谢二位相助,沈某不胜感激,大恩不言谢,容沈某日后相报。”

    老者道:“莫客气,沈捕头,接下来怎么办?”

    灰衣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当然是杀了。”

    好重的杀气,史临冰心中一寒。

    蓦然间中年人手中短剑如毒蛇般窜进沈油灯右肋,沈游灯惊觉不妙,挥剑反削中年人面门,逼迫中年人自救,同时他的身体强行左倾,这才勉强躲过致命一击。

    几乎在同时,史临冰听到了张大年的惨呼声,而沈油灯顾不得他了,飞身抢过一匹马,没命的打马狂奔。

    “别追了,跑得倒挺快,把官兵清理干净。”中年人想要追,老者出声阻止,下手却没有停,一名衙役口中鲜血狂喷,瞬间成了手下亡魂。

    中年人扑向官兵,黑衣人纷纷加入,片刻功夫,剩下的十多名官兵皆做了古人。

    “痛快,痛快啊,快给老子拿酒!”

    厮杀声刚结束,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响起。

    史临冰这才发现离马车侧后方不远有一辆囚车,车上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大汉。

    这是劫囚!

    史临冰慌忙从衣服里摸枪,长裳很费事,他费了一番功夫才拿出枪,将保险打开了。

    “东来啊,我看你的酒还没有醒,现在哪有酒啊。”老者的声音传来,略带责备地说:“你啊,就是太贪杯了,以后给我戒掉。”

    “知道了,一定戒,一定戒。”囚犯叫宋,他不敢顶撞老者,错开话题道:“谢谢大哥,感谢大哥搭救。”

    “见过二当家的,二当家的受苦了,小的这边有水,先润润喉。”一个喽啰将水袋递给宋东来,又不无遗憾地说,“可惜让沈游灯跑了。”

    “没关系,那厮跑了便跑了,下次再找他算账。”宋东来猛喝了几口,咂摸咂摸嘴:“可惜不是酒,太他妈淡了。”

    “好了,回去吧,回头再说。”老者远远的发话。

    宋东来乖乖闭嘴。

    史临冰目光扫过月光下的人群,发现那名灰衣人不见了。有人跳上马车,马车的轱辘又动了起来,发出了不安的声响。

    史临冰躲在漆黑的马车里,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大气也不敢出。

    幸好没有人上车,他听到老者吩咐喽啰们:“车里有两个小子,别打马车的主意,吓着他们我找你们算账。”

    这让史临冰安心好多。

    看起来老者并无恶意,他将手枪关上保险放进胸口。

    接下来没人说话,只剩下脚步声和车轱辘的声音。捱到后半夜,史临冰犯困了,感觉没什么危险,他睡了过去。

    回到卧牛山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晨风吹拂,带来野花的香味,让人忘了昨夜的血腥。

    马车太大,进不了山路,被遗弃在路边,老者吩咐只把马牵走。

    卧牛山,正如其名,像一头俯卧的牛,横亘在群山之间,靠近西南侧挨着卧牛湖,如一只惬意饮水的牛。

    卧牛寨种满了月季花,山风吹来,月季花翩翩起舞,让人沉醉其中。

    史临冰醒来的时候,已是午饭时分,小松醒的比他早,正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史临冰揉着惺忪的眼睛:“这是哪里啊?”

    “少爷,我也不知道,应该不是地府,我刚咬过手指,我们还活着。”小松说着,嘤嘤哭泣起来:“少爷,我好害怕,我想回县衙。”

    他从三岁被卖给陈家做书童,以县衙为家,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县衙,那是他的栖身之处。

    “哭啥呢,我们又没有危险。”史临冰忽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镇静地说道:“昨夜我们都睡过去了,有人将我们背到了这里。”

    他目光所及,这是一个石头砌成的房子,方方正正,屋子里空空的,仅有一张木床,两个木枕,床正对着门。

    门是木制的,左侧墙面高约四尺处有一扇尺许宽二尺高的铁窗,没有窗门。阳光撒上窗台,像热烈的情人,带来月季花的气息。

    史临冰起身,检查了一下门,发现门被反锁了,里面有木栓,他将木栓扣上又拉开,思索了半天也想不到出去的法子。

    “昨夜怎么回事?”他问小松。

    “少爷你昏迷了五天了。”小松答非所问:“大夫说少爷安神的药吃多了。”

    “什么!”史临冰大惊,想不到那安神的药这么厉害,竟然让他昏迷了五天。

    小松道:“少爷一直醒不来,老爷按原定的日程送少爷去秦阳府,不想遇到了卧牛寨的贼人,他们藏身在莲叶底下,天黑时分用弩箭偷袭沈捕头他们。”

    史临冰对沈油灯不感兴趣,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卧牛寨的?”

    “少爷你忘了吗,卧牛寨有三名贼首,经常领着喽啰打家劫舍。”小松解释道:“前天夜里,沈捕头在城里将二贼首抓获,老爷让一并送往秦阳府。”

    “原来是这样。”史临冰若有所思。

    他之前听到喽啰喊那囚犯二当家的,自然就是小松口中的二贼首了,那老者自然是大当家的,灰衣人应该是三当家的,不知道他后来去哪了。

    堂堂大央国秦王治下,竟然有人落草为寇,怪不得史秀才说天下大乱了。在这样的乱世,想要活下去恐怕不容易。

    小松见他默不作声,以为他害怕,舔了舔嘴唇说道:“少爷,我饿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史临冰也感觉五脏庙难受,咕咕咕叫了起来,从昨夜到现在,二人都没有吃东西。

    说话间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紧接着门开了,一名十一二岁扎着冲天小辫儿的少女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