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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清财是被阵阵鸟鸣声唤醒的,篝火依然熄灭许久,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睁开眼,却一眼望见对面的两人不见了踪影,清财心里一惊,瞬间清醒,这二人离开多久了?深山野林的遇到危险可如何是好!当下刚想起身出去寻找,几声细细软软的猫叫声让少年愣在原地。

    自醒来后,他还不曾挪动过位置,此刻清财瞪大双眼,惊奇地看着自己周围一圈的猫猫,这些猫有大有小,颜色各异,其中一只三花见清财醒来也不躲闪,对着他仰起头慵懒地打哈欠。

    “这……”纵使是儿时便跟着师父走南闯北的小道士也惊异于眼前的景象,这些猫咪首尾相连,一只挨着一只,将他紧紧圈在中间,场面诡异又温馨。

    “怪不得昨夜梦里都觉得十分暖和……不过你们为何会谁在我身边呢?”小道士感动地伸出手,摸摸那只三花的脑袋。

    喵~

    这边清财沉迷撸猫无法自拔,破庙外面传来呼喊声,听嗓音有些耳熟。

    “小白菜,快出来,看是谁回来找你了?”

    清财一喜,这是于大人的声音,看来他们并没遇见危险,小道士急忙跑出门去,见一白一粉两人向他走来,那白色长袍的青年手摇着折扇,走得漫不经心悠然自得,跑在前面的少女身姿灵巧,下一刻仿佛要飞身而起,她的手中正捧着只胖胖的白老鼠。

    “小鼠!”小道士满心欢喜,几乎是飞扑过去,灵鼠听到主人的呼唤,圆圆的耳朵同时转向一边,竟直直从小花手中跳下去,没等女孩动作,一双手便从下方稳稳接住了它。

    “小鼠,你可吓死我了!”小道士将灵鼠举到脸旁蹭啊蹭,亲昵得不得了。

    一旁,小花对走到身边的于闲道:“别忘了兑现承诺啊,这老鼠借我玩几天。”

    “放心,我何时骗过你?”于闲慢悠悠道,边摸着怀里一只刚从庙里跑出来的三花猫,“对了,那家伙应该快回来了吧?”

    “谁,老哥?”

    “还能是谁?”

    “明天后天的吧,毕竟你只给了他三天假。”

    “以他的脚力,三天不短啊。”

    “你忘了还有马了吗,你让他扛着马跑吗?”

    “哦对。”

    ……

    而此刻远在邻县的潭郢已经快要生无可恋了,两天前他带着自家衙门的母马来为它寻相公,刚到第一处马场就碰了一鼻子灰,不过好在福临县水草丰沃,养马的也不止一家,潭捕头牵着马在县城里转来转去,种没配上,倒是把养马的人家得罪了个干干净净。

    凡是来凑近乎的公马不是被踹肚子,就是被咬尾巴,眼看着已经是第三天了,傍晚就该往回赶了。

    依旧是那片密林,潭郢骑在马背上幽幽叹气,一边自言自语:“平日里也不见你脾气这样暴躁,看了那么多马,就一匹都看不上?莫不是我们会错了意,你不想找相公……”

    母马轻轻打了个响鼻,甩甩浓密的颈毛,算作回答,可惜这回答潭郢听不懂。

    “想,还是不想呢?”潭郢叹气,反正现在无论如何他们都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一想到说不定能赶上城门口那家馄饨铺子开门,潭捕头的心情总算又好了些。

    这几日里潭郢不是给人道歉,就是给人赔银子,从咸鱼那儿领来的钱已经所剩无几。

    潭郢索性骑在马背上打盹,晃晃悠悠行进在夜间的山林中,这几年人类的生活过惯了,此刻倍加想念自己的那张小床和小花的厨艺,这边他正打哈欠,耳畔就听得一声虎啸,这声音……就有些耳熟。

    潭郢缓缓撩开眼皮,夜色笼罩下,丛中似有一物正在穿行,母马显然也注意到了,停在原地再也不肯向前迈一步。青年翻身下马,双瞳在黑暗中闪出写幽幽的光来,心说上回就被你害得差点走错了路,这次还敢来,正好家里的猫咪畏寒,弄张虎皮来给她当毯子。

    四下无人,潭捕头并不打算手下留情,利爪一翻,霎时间四周飞沙走石。

    树丛间一阵骚动,果然是先前遇见的那只猛虎,它纵身跳出来,伏低身子,双眼直勾勾盯着母马,但天生的直觉又让他有些忌惮那名黑衣的青年,于是双方对峙,一时间谁也没先动手。

    突然,却不知从哪里窜出一物,速度奇快,连潭郢都有些怔愣,随后那猛虎便整个倒飞了出去。

    潭郢定睛一看,原来窜出来的居然是匹白到发光的马儿,这马通体雪白,身材高大体格匀称,月光下的它全身仿佛被镀上了层银霜,犹如笼罩着淡淡光晕一般,刚才就是它突然而至,抬起后蹄对着老虎就是记飞踹,马儿本就善奔跑,四肢发达,它这铆足劲儿一踹直把那老虎踢飞了出去,半天没爬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潭郢呆愣原地,连母马都似忘了害怕,歪着头好奇地打量它。

    老虎受了伤,虽然有所不甘,但还是低吼一声,转身隐入了树林中。

    潭郢眨眨眼,收起爪子,周围的风也渐渐平息,他又忍不住看向那匹白马,再一次感叹:好马!

    白马小幅度晃了晃鬃毛,向这边走了几步,母马也甩甩尾巴走过去,潭郢心里一惊,心说这丫头可不能再咬人家了,不过他预想的画面没出现,两匹马凑近了互相看了半天,不是轻嘶几声,似乎在交流,甚至还亲昵地蹭蹭对方脖颈。

    潭郢挑眉:有戏?

    ……

    清晨,柳泊县。

    一大早,天气凉爽,外面还下了薄薄一层雾气,早点铺子是最先开门的,小花平日钟爱睡懒觉,今日倒难得起了个大早,跑出门来到街边的包子铺。“老板,来一屉小笼包,再来几瓣甜蒜。”

    老板是个中年汉子,自家铺子离县衙近,因此跟于闲几人也熟络,很快端上包子来,还问呢:“小花姑娘,今儿怎么来我这儿吃早饭啦?”

    小花笑眯眯:“心情好,起得也就早啦。”

    话音未落,就见女孩随身的布袋里有什么东西拱了拱,似乎要钻出来,小花伸手拉开绳头,一个雪白的小脑袋出现。

    老板手一抖,碟子差点没扔地上:“这……耗子啊?”

    小花骄傲点头。

    老板哭笑不得:“我说姑娘,你养什么不好,干嘛养只耗子啊?”

    “可爱嘛。”小花摸摸它的头,“它可不是普通耗子,能听懂人言,辨识气味,比大黄狗都厉害。”

    老板一脸新奇:“真的?我还头一回听说耗子能干这么些事呢,有意思!”

    又聊了几句,老板便去招呼别的客人,灵鼠在口袋里探头探脑,鼻子一抽一抽,应该是闻见了包子的香味。之前于闲和小花合力将它从山精手里寻回来,小道士清财自然是千恩万谢,于闲便趁机问了他能否借给小花玩几天,清财也不小气,一口便答应了。

    猫咪这两日开心得不得了,整体捧着灵鼠不撒手,到哪都带着,灵鼠似乎明白主人的意思,在小花身边也不跑,居然还挺乖巧。

    因为怕打扰人家的客人,小花没将灵鼠放出来,揪下一小块包子皮递给它,灵鼠就满意地抱着啃。

    小笼包是肉馅的,一个个小巧玲珑,皮薄馅大,咸鲜的肉馅满是汤汁,蘸点甜醋,再配上颗爽口的糖蒜,小花吃得一脸满足,果然一天三顿,一顿也不能落啊。

    “少见,你居然早起来吃早饭了?”一席白色长袍翩然落座,于闲收起扇子对老板道,“给我也来份和她一样的。”

    小花咬了口包子,毫不脸红:“早睡早起精神好嘛。”

    “我看你最近精神是太好了。”于闲看了眼女孩贴身的布袋,“不过别忘了,明日就该给人还回去了。”

    “知道知道。”女孩叹气,“可惜时间太短了,我还没玩够呢。”

    “啧,不就是只灵鼠么,反正小青菜住的不远,想它了直接去看便是。”于闲夹起刚上桌的小笼包,“老潭今日回来吗?”

    “嗯……好像是哎,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吧。”

    与此同时,县城门口。

    缓缓溜达进来的两匹马格外引人注目,这两匹马一黑一白,白的那匹似乎更加高大一些,皮毛如白色锦缎般白得耀眼,它旁边那匹黑马则恰恰相反,全身乌黑,一根杂毛也无,两匹马犹如闲庭信步般慢悠悠进了城,时不时互相蹭蹭脑袋,恩爱秀得十分高调。

    而黑马背上坐着个人,没什么表情,上身微微向后靠,显得有些懒散,正是刚从邻县回来的潭郢。

    “馄饨——刚出锅的馄饨——”一阵阵热气和香气扑面而来,潭郢跳下马背,来到心心念念的馄饨铺子前。

    “一碗馄饨。”

    “哟,潭捕头啊,好几天没见着您巡街了,这是刚从外头回来?”这家馄饨摊的老板是位中年妇人,身材微胖,特别爱笑,潭郢爱吃馄饨,往日早上巡街时就爱过来吃一碗,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

    “嗯,去邻县了。”潭郢很喜欢这位总是乐呵呵的大娘,虽说他向来面部表情不太丰富,但面对他,潭捕头还是勾起了嘴角。

    大娘边煮馄饨边道:“我们潭捕头啊还是该多笑笑,明明笑起来很好看的!”

    不多时,热腾腾的馄饨被端上来,潭郢道了声谢,抬头却怔住,馄饨并不是老板端上来的,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年轻姑娘,看上去二十岁上下,身形却着实有些单薄,面色微微发白,在抬头的瞬间,两厢对视,潭郢微微皱眉。

    这姑娘像是突然受到什么惊吓,双目睁大,猛地退后一步,不巧脚后跟撞上了木凳,险些仰面栽倒。

    潭郢起身:“你没事吧?”

    姑娘稳住身形,赶紧摇头:“没,没事。”说罢,转身小跑进门帘后去了。

    潭郢正不解,就听大娘道:“这姑娘是个可怜人,精神不太好,潭捕头千万不要怪她。”

    潭郢摆摆手,示意无妨,问道:“她有些面生,是刚来柳泊的吗?”

    “没错,前两天刚进城呐。”大娘在围裙上擦擦手,跟潭郢聊起来,“那天早上我照常早起摆摊,就看见街角缩着个人,脸色还煞白,当时街上没什么人,她可是把我吓了一跳呢,不过等走近一瞧,我才发现是个姑娘,身子虚弱得紧,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我看她可怜就带她回了家,请郎中来看看,好在没什么大碍,就是饿得狠了,身体虚,我问她从哪来她也支支吾吾,似乎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还动不动就疑神疑鬼的,精神状态很差。”

    说到这里,大娘少见地叹了口气:“我家那口子走得早,儿子和儿媳也不在身边,我就想着这姑娘不论有什么过往,也绝对是个苦命人,索性就留下她,帮我打打杂,招呼客人。”

    潭郢点头:“原来是这样。”

    既然了解了事情经过,潭郢向来也不是个爱多想的人,吃过早饭便牵着马回了衙门。

    谁料刚推开县衙后门,迎面一团白色的东西就飞了过来,直扑潭郢面门,伴随着小花一声惊叫,那坨东西飞快地爬到了潭郢头顶。

    潭郢向上看,伸手从头上抓下来,摊开手心一看,一只有点眼熟的白老鼠。

    正纳闷,小花飞快地迎上来一把抓走了老鼠,仰头看他,笑眯眯:“老哥,欢迎回家~”

    潭郢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清香的气味飘了出来,小花打开一看,立刻惊喜叫道:“是无花果糕,我就说老哥肯定会给我带回来的!”

    “那给我带什么了?”于闲懒洋洋靠在门口,手上端着碗凉茶。

    潭郢想了想,伸手一指身后,于闲和小花同时望过去,就见一匹雪白的马儿也正好奇地探头往门里张望,那个白啊!

    小花张大嘴,于闲也有点傻眼:“你买了匹马回来?这得花多少银子?”

    潭郢摇头:“没花钱。”

    小花惊叹:“你偷了匹马回来?这马得值多少银子!”

    潭郢叹气,做到桌边也给自己倒了碗凉茶,把回程路上遇到的事说了一遍,顺便控诉母马把人家邻县的公马通通痛揍一顿的事实。

    于闲听了好笑:“合着公子哥看不上,倒是看上个野小子,嗯行吧,眼光还不错。”随即似乎是又反应过来,神情惊讶地看向潭郢,“等等,你刚才指它的意思是……”

    “不然呢?”

    于闲眨眨眼:“以后,我拥有自己的坐骑了?”

    “嗯。”

    “一两银子没花,白捡的坐骑,老潭你对我可真好!”

    “当然。”

    于县令扑过去搂住白马的脖子,开心得不得了。

    “哼,偏心。”猫咪嚼着果糕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