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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是转机吗?

    7月3日,母亲得知有一种新的抗癌药。

    张大爷打来电话仔细问了母亲的病情,之前他闺女来打针,他只知道我母亲是病了,也不太清楚什么病。这次才知道是胰腺癌,他有点惋惜地说,“你怎么摊上这个病啊?这个病不好治,而且后期还特别疼。”母亲说,“张大哥,我现在腿都不能动了,就是好不起来了。”张大爷说,“我这边有些癌症病人会打一种药(不知道药品公开的规则,不公布名称),要不你也试试呗。”母亲说,“张大哥,医院给我开了抗癌药了,昨天让你闺女来打的那个针就是从医院里拿回来的,就两瓶小药瓶,花了两千多,太贵啦,医生说也有打十几针能打好的,我这是豁出去了,花两万打十针能把我这病治好也行,不想死这么早。”张大爷说,“你打那个针我知道,他的原理是把癌细胞包起来,让癌细胞不发展嘛,但是你这个病对身体消耗很大的,身体的抵抗力上不去,你那个针刺激性太强,身体会吃不消。我给你推荐这个针是提高身体免疫力的,你之前也懂点医理,我也不用给你强推,你考虑一下要不要试试。”母亲有点动摇,“你说的这个药贵不贵?一疗程得打多少次?”张大爷说,“一针238,连着打12天一个疗程。”母亲合计了一下,“那一个疗程将近3000块钱啊,也不便宜。”“你都得癌症了,还算计这点钱干什么呢?3000块钱能让你减轻一点痛苦,你怎么也舍不得?”母亲说,“那这个针和医院的针冲不冲突啊??”张大爷说,“医院开的针不是二十多天一个疗程嘛?中间可以打增强抵抗力的针啊。”母亲还是犹豫,说再考虑一下,张大爷说要打的话,跟他家小闺女提前一天说就行。

    母亲跟我们商量,姥姥、继父还有我的意思都是打一下试试,母亲说,“打医院的抗癌药已经很贵了,这个针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净花钱了。”姥姥说,“姓张的大夫不是说有用吗?”母亲说,“看我妈说这话,谁能说自己的药没有用啊。”继父说,“有没有用,也得打了才能知道效果,我觉得这时候不要心疼钱了。”我知道他们就是怕花钱,我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呢?我说,“你们一天天就舍不得钱,这个针的钱我出,这下能打了吧?”母亲用眼白瞧我,“瞅瞅你那财大气粗的样儿,看你那点钱能打几次针?”之后,母亲又跟二姨说了有新药的事情,二姨也让她打针,她俩合计着,怕两种药之间有排斥反应,要再等两天打新药。

    半下午,我又给我同学打了一个电话,这会儿就感觉没有主心骨似的,我俩大学时候关系很好,毕业后社会阶层不一样了联系就少了,但是慢慢我发现人家的每一步路走的都是有计划,有谋略的,在智商情商方面都比我好太多,遇上这种决定人生的大事,我还是应该多听听她的意见。她之前就说我妈这个病花多少钱治都治不好,让我不要报太大希望,也别把所有钱都投入进去弄得倾家荡产以后要还债要养家更不好生活。我跟她说母亲的情况不太好,病情恶化地相当快了,家里边我怕管不了我姐姐,我没有工作也不知道能不能负责家里日后开销。她说,现在这种情况,对我最有利的选择就是不要亲自管我姐和继父,把我姐送去养老院,继父能走能动的暂时也用不着我干嘛,不如抓紧复习考公,自己的前程最要紧。她之前劝过我两次,让我退居二三线城市找个稳定的工作,超过35岁在社会上没有好的工作机会了,考公也超龄,不要等那会儿再着急。

    人只要自私一点,生活就会轻松很多,我同学经常说她奶奶的例子,她奶奶好像是被她爷爷打傻了,晚年就疯疯癫癫的,经常跑去把头发染成绿色,她爸爸和大伯也没人养老太太,凑钱送到养老院,老人经常跑出来,一家人去街上找。

    但这样的人送到敬老院需要花更多的钱,一个月至少3000块钱,我姐姐的残疾人补助一个月只有300多块,剩下的两千多,我一个月都赚不回来。就算没有姐姐,继父这边我也不能主动扔下,继父除了把我养大,还替我生父为奶奶养老送终,这次又照顾我母亲的病,我自然是有更好的选择,但是忘恩负义心里又怎能过得去呢?

    我坐在路边想了很久,又问了BJ的朋友,她跟那个同学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也是这几年玩的比较好的,我想问问她有没有其他解决办法。她对我现在的处境很理解,也知道我心中纠结,放不下姐姐和继父。她说如果我能照顾我姐姐是最好不过的,虽然当下很流行“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但姐姐是残障人士,如果没人照顾,会生活得很苦。作为置换,牺牲的是我的生活。她问我有没有想好在这边怎么生活下去,我便将给“中意哥”写了婚前协议的事情告诉她了,说想跟“中意哥”让家庭结构再次完整起来。她倒不觉得这个协议有问题,她的观点是下嫁不见得有结果,世上多得是负心人。如果不是家里的情况,我也可以找个学历相当的,或者努努力能“高嫁”。我说高嫁低嫁无所谓,还是看人靠不靠得住,我也不是委屈嫁的好不好,而是我原本已经打定了不结婚的主意,如果能在BJ,我便不用看人眼色,毕竟那里是对单身大龄不婚女性比较包容的地方,但村里以有色眼镜看人,如果不结婚,带着我姐生活,家里还有继父,会传出什么乱伦的绯闻无法控制,怎么样都要嫁人堵住悠悠众口。她也是村里出来的姑娘,也很受不了村里对女性的压迫和PUA,她说从一个地方对女性的包容程度就能看出当地的文明程度,我们当初都觉得自己能逃离落后、贫穷的生活,最后却因为自己的平庸不得不和大环境妥协,没办法,生而为人,实属上辈子做了孽。

    我几乎已经有认命的打算,可能我就是差这样一个人告诉我,逃不掉的,环境如此,家庭如此,亲人如此,逃不出这些阴影。于是我也不打算拉拢“中意哥”进这个圈套了。

    晚上吃完饭,我给“中意哥”打了个电话,他还是冷冷的态度说没有忙完,我说,“先别挂电话,我不是来催你答应这个协议的,我是想跟你道个歉。我们家的事情,你已经帮了不少忙,是我得寸进尺了。”他没想到我会道歉,态度发生很大转变,“你也不用这么说,本来就是沾亲带故的,也都是应该的。”之后我把昨天为什么会说要跟他处对象,和为什么要写婚前协议的前因后果同他讲清楚,“我妈这个病如果走在我爸前边,剩下这仨人,没法过下去,所以,很明白地说,现在是我需要你的身份来帮忙,但是我觉得钱财上分清楚比较好,我不能占你房子的便宜,同时我爸妈这辈子攒点钱也不容易,我不能因为自己结婚把钱败了出去。也希望你能理解。”他说,“我不知道你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是你们大城市的人都戒备心这么强,我不排斥跟你在一起,但是如果是这么白纸黑字的不太能接受。”我说,“我知道你生气了,所以我是跟你道歉嘛,这茬就当我没提过,咱俩还是以兄妹的身份相处吧。”他说有事还可以找他。我说明天还要去买药,医院进不去,还得麻烦他。他说没问题。

    和“中意哥”关系缓和让我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因为做错事提心吊胆,“中意哥”有句话没说错,现在最重要的是帮我妈治病,至于日后怎么生活,以后再慢慢想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