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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还有我

    一声轰响,擂台上只剩下了使铁枪的大汉。

    胜负已分。

    摔落擂台外,已然落败的女子哼了一下,不做停留转身离去。

    粗糙汉子伫立擂台之上,一杆铁枪犁在地面,刮擦出道道痕迹,汉子环顾四周,眼中迸射出一道精光,放声大吼:“还有何人敢上来与某一战!”

    等了半晌,周围人没发出丁点声音。

    铁枪汉子皱皱眉,嗤笑道:“偌大的京城,连个敢与我过两招的人都没有吗?既然如此,那还称什么首善之城,哈哈哈,不过如此......”

    对于铁枪汉子的这番言论,周遭百姓是敢怒不敢言,一个个眼神愤懑,恨不得亲自上去与他斗斗,可惜,也只敢放在心里想想。

    而附近维持秩序的禁卫军官兵,却是对此置若未闻,他们只管负责擂台区域的外在隐患,以免江湖人再次扎堆,发生斗殴将老百姓卷入其中。

    但对于擂台上铁枪汉子的这番挑衅言论,却是如无其事,毕竟人家还站在擂台上,说这种话也无可厚非,想要人家闭嘴,就上去打爆便可。

    可惜过去小半炷香的时间,依旧无人敢上去打擂。

    铁枪汉子摇摇头,满脸的大失所望,提起长枪就要下来,可就在这时,擂台下响起一道声音:“我来会会你!”

    “哦?”铁枪汉子立马停下脚步,朝着声音来源望去。

    这是个使剑的中年男子,一袭青衫,脸庞坚毅,脊背挺得笔直。

    袖袍一挥,青衫中年人一跃而上,走到了铁枪汉子对面。

    霎时,青衫剑客的出现,引来了周遭百姓们的喧嚷,有些人叫喊着“快点把那个目中无人的熊罴汉子打趴下”云云......

    青衫剑客没有理会下方的种种声音,正全神贯注地看向对面的铁枪壮汉,眼里满是凝重,似乎有些悔意,但此时此刻是万万不能下台的,不然既丢了他自己的脸,同时也丢了全京城武人的脸面。

    再强的对手,他也只能硬撑着上去。

    青衫剑客看向铁枪汉子的同时,后者也在默默打量他,显然青衫剑客比之前的那个使绳索的女子要强上些,不过,汉子咧嘴一笑,这还不够。

    在场下围观群众的嚷嚷声里,青衫剑客解下后背上的佩剑,抬眼望着铁枪汉子,说道:“在下京城杨义,自幼练剑三十余载,不知阁下名讳,哪里人士?”

    青衫剑客自报家门结束,众人的视线又转到了铁枪汉子身上,却见对方发出一声哂笑,提着铁枪杵在地上:

    “呵呵,打赢某家,你自会知晓,否则你也不必知道了。”

    “你......”青衫剑客脸色铁青。

    周围的群众也坐不住了,纷纷开口指责铁枪汉子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些,随即这些人又冲着青衫剑客喊道:

    “打爆他!”

    “呸!以为自己是什么玩意儿,京城卧虎藏龙,岂是一个乡下来的能够随意挑衅的!”

    “就是就是,赶紧把这家伙打下去!”

    “......”

    这时,沿街的这家茶楼二层,徐念白指着青衫剑客,与赵乾坤说道:

    “赵兄,你觉得着这两人谁胜谁负?”

    “自然是那个使长枪的大汉。”赵乾坤没有丝毫的犹豫,果断回答。

    徐念白漫不经意地看来,轻轻“咦”了声,寻思道:“赵兄这么肯定,莫不是认识那人?”

    赵乾坤则是摇摇头,“非也非也,我并不认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而是直接看出来的。”

    “看出来?”徐念白蹙眉。

    “不错。”赵乾坤大方承认,解释道:“就凭我这双眼睛看出来的,此乃我神天司的一项神通,可目视武人修士的身体,从而看出对方的基本情况。”

    “那个青衫剑客虽说脚步扎实,手臂平衡,粗看便可知晓他的剑法一流,可惜内视下去,却是有些中气不足,显然是有着旧疾尚未痊愈。”

    “再看那个熊罴汉子,底盘沉稳,那么大的块头,使用的兵器却是一杆长枪,长枪想要用的灵活,那身法自然不能太差,再说汉子的气机平稳,真气十足,看他身边一步之内,竟隐隐有些灼烧的痕迹,显然气机外放,实力强劲,那个青衫剑客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赵兄真是好眼力!”徐念白大声夸赞。

    “哈哈,哪里哪里,小伎俩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赵乾坤自谦道。

    “欸~赵兄分明是过谦了。”

    “不不不,徐兄肯定早已看了出来......”

    “咦,这都被你猜到了......”

    两人一来一回,看得邻桌的两个女子满头黑线。

    虞小满等着大眼睛望着下方,李晚柠则是撇撇嘴,暗道赵师兄平时也不是这样啊,可正经了,怎的与这位徐道长待在一起,就被带偏了。

    正想着,下方擂台上已经开始了。

    果然如同赵乾坤所说,青衫剑客长剑出鞘,却始终进不得铁枪汉子的身边,饶是一手精妙绝伦的剑术,也是无了用武之地。

    几番周旋下来,隐隐有些吃力了。

    然而铁枪汉子却是优哉游哉,一杆长枪挥舞地浑圆,在擂台上如闲庭信步,吊着青衫剑客走。

    这可急坏了周边看热闹的京城百姓,满脸焦急地帮青衫剑客摇旗呐喊,加油助威,可惜,人依旧被铁枪汉子逼得节节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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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

    周围百姓满眼失望,不由得连连叹气。

    铁枪汉子伫立擂台,放声大笑着,指着下方的众人:“怎么了,偌大一个京城,怎的一个对手也没有,唉,来之前还想着能肆意大战一场,不曾想却是连个对手也没有!”

    茶楼二层。

    徐念白指了指铁枪汉子,问道:“赵兄不下去铩铩他的锐气?怎么说这些人也是你们请来的。”

    赵乾坤闻言,连忙摆手道:“徐兄说笑了,我可不能去与这些人争斗。”

    赵乾坤身份高贵,又怎可自降身份下去与那人比试,不只是他,恐怕在场的凡是有些身份的人,大都与他是同个想法。

    一时间,又叫大汉在擂台上等了许久。

    徐念白见此,点点头,“既如此,那么......小满,我带你下去会会他。”

    “啊?”虞小满一愣,大大的杏眸眨个不停,旋即兴奋地跳了过来:

    “徐大哥要亲自上去教训那人的吗?哼~我也看他不舒服蛮久了,徐大哥你赶紧铩铩他的锐气,给我们京城长长脸!”

    徐念白往楼梯口走去,回首望来:“你也这么想,那好,就让你上去把他打下来。”

    “好!呃......什么?我、我把他打下来?!”虞小满脚步一顿,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听错,就是你,我说你可以就可以,相信你徐大哥!”徐念白走来拉着虞小满下楼。

    少女瞬间怂了,本想跟着下去帮忙助威,却不曾想徐念白给她挖了个大坑,要她去对付那个大块头,那她这小胳膊小腿不得出事呀?

    可惜,虞小满拗不过徐念白,生无可恋地被拖了下去。

    茶楼二层,李晚柠怔怔看着徐念白两人消失在楼梯口,柳眉轻蹙,忍不住开口道:“赵师兄,那个虞姑娘看上去不像是很能打的样子。”

    赵乾坤轻啜一口茶水,接茬道:“谁知道呢,不过徐兄弟不会做无准备的事,先且看看吧。”

    李晚柠只好点头,看着下方走出茶楼的两人,清冷眸子里稍稍有些担忧,主要是对着虞小满的,方才短暂的聊下来,她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觉得两人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这位女子状元身份很高,能谈得来的朋友却是不多,虞小满算是仅有的几个能谈得来的人。

    眼瞧小姑娘被人供上了擂台,李晚柠眼里的担忧愈发重了起来,暗暗想着待会儿一见情况不对,在少女受伤前救下她,此地离着擂台不远,她有自信凭着自己的实力,能够及时赶过去。

    这般想着,她又将目光转向少女身边的那个挺拔的男子,却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虞小满与那个铁枪汉子实力相差巨大,这和送少女去死有何两样?

    李晚柠看向徐念白的眼神,在这一刻愈发不善起来。

    “还有谁!!!”

    擂台上,铁枪汉子站在那儿,如同一块巨石,将下方众人的心沉沉压住。

    就在围观群众们满心嗟叹的时候,一道弱弱的声音响彻在擂台上,在此刻安静之下,恍如一道惊雷,炸响在众人耳畔。

    “还......还有我。”

    嗓音弱弱,娇腻婉转,分明是个少女的声音。

    “谁?”

    铁枪汉子转过头盯来,京城百姓也同时注目而来。

    却是发现在擂台上,站着个身穿浅黄色袄裙的小姑娘,她怀里抱着杆高她许多,锈迹斑斑的长枪,正俏丽地立在那儿。

    “哗——”

    满场哗然,所有人又惊又几疑,很多人直接转身离去,似是偌大的京城里,竟然无人敢来应战,到最后却让一个小丫头来撑场面,这些人脸红耳赤啊,羞得无地自容,自然不敢在这儿再待下去。

    “哪儿来的丫头片子?赶紧给某家下去,下去下去!”铁枪汉子看清对面站着个小丫头片子后,摆摆手,冷声道。

    开玩笑,让他在擂台上欺负一个小姑娘,这传出去他雷枪的名头还要不要,岂不是叫江湖中人笑掉大牙?

    索性大手一挥,让她赶紧滚蛋。

    接着,铁枪汉子冲着下方众人怒目而视:“都没人了吗?竟然叫个丫头片子上来,你们不要脸,老子我还要脸呢!丫头,还不赶快滚蛋!”

    “是啊,小姑娘你下来吧!”

    “对的对的,小姑娘你绝非那人的对手,还是早些下来吧,无需为我们出头!”

    “哎呀,我认得她,这姑娘好像是武骁卫里的人。”

    “是吗......”

    “什么是不是,这么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万一伤到脸,可就嫁不出去喽!”

    是啊,要是伤到脸咋办,嫁不出去可咋办......虞小满弱弱地想着,眼神忍不住朝人群外看去,试图寻找着某道身影。

    结果看到那人后,对方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顺便开口除了几句什么。

    但虞小满离得远,下方又着实有些吵,根本听不到徐念白在说些什么,可通过嘴唇的开张幅度来看,少女隐约猜出了一些片段:

    “别怕,拿紧长枪....不会受伤....大不了....我娶你好了....”

    虞小满的脸蛋唰的一下红了起来,直接红到了耳根,少女连忙移开目光,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俏脸发烫,再也听不到周围人在说些什么了。

    “怎么可以这样,徐大哥你都有苏姐姐了......”虞小满心里嘀咕着,连对面的铁枪汉子连着喊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还是在周围人的提醒下,少女这才回过神来。

    “啊?你说什么?”虞小满眨巴眨巴一双杏眸。

    铁枪汉子搓了搓手掌,厉色道:“小丫头还不快滚下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虞小满想了想,正色道:“不行的,我答应别人了,要上来打......打败你的。”

    “打败某家?呵....”铁枪在汉子手心转了圈,呵呵一笑:“别说某家没给过你机会,我可不像那些只会念诗的士子般怜香惜玉,等会儿伤着了你,可别哭鼻子!”

    “不....不会的,来吧!”虞小满深吸一口气,手里铁锈斑斑的长枪横了起来。

    “你也使枪?”汉子问道。

    “你不是用枪的么,那我就用枪击败你。”虞小满哼哼道,想起了上台前某个人与他说过的话。

    “呵,好大的口气!”汉子狞笑道。

    别说铁枪汉子一脸的讥嘲了,就是围观群众也没一个敢相信的。

    虞小满勾了勾手指,眼神挑衅:“废话连篇,难不成你怕了?”

    “我会怕你?!”

    连番的挑衅,令汉子再也忍不下去,提起铁枪,一个箭步猛地冲了过来,如一头棕熊横冲直撞而来,眼看就要将少女撞飞,许多人不忍心观看,都用手遮住了双眼。

    虞小满咬着银牙,柔嫩的小手紧紧攥着手里长枪,看着如小山般的大块头扑了过来,心里也是少了些底气,眼眶里隐隐有雾气浮现。

    然而下一刻,她动了。

    准确的说,是她手里的长枪,带着少女动了起来。

    暗中,某个人竖着剑指,一扭。

    “轰”的一声,重物沉沉坠地的声音,响彻整片擂台区域。

    许多人都还闭着眼,想象到少女坠落下来,血肉模糊的样子,不少人都暗自惋惜。

    场面陡然一静,过了片刻后,喧哗声接连响起。

    有人忍不住睁开了眼,却是愣愣望着擂台上,满脸的不可置信。

    只因上方站着的,不是熊罴似的汉子,而是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女。

    而那个汉子,此刻正仰躺在擂台下,闭着眼,已然昏厥了过去。

    “哗——”

    满场哗然!

    “这....这怎么可能?!”

    “假的,一定是假的!”

    “谁来掐我一下,我一定实在做梦!”

    虞小满睁大杏眸,小脸憋得通红,同样匪夷所思看着空空如也的擂台对面。

    “我......我赢了?”

    半晌,少女呢喃出声。

    “赢了,这姑娘赢了!”

    短暂的沉寂过后,迎来的是满场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