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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心系魂影 (之一)

    一、

    书生在老地方至凌晨3点也无法入睡,他想见火花,等不到天明了,这种情况从没有过,除了涌上一股激情,更是杂念丛生。书生索性起床走出去,他发了信息给她说是有礼物相送,收到更好,没有,就在外面等至天亮。

    快接近商城时有一盏灯光耀眼的亮着。那是从火花办公室散射出来的,比平常要亮的多,远看,像一个指引航海的灯塔,其实那是书生的心态的变化,以其现在的心境,这个时候任何一点光的温暖,都会使他紧绷的神经平复一点。

    火花收到了信息,很快将自己梳理一番,默默地等着。她感觉到他今天的行为,送礼只是个借口,但火花已习惯了他的做事方式,他如果想告诉你,自然会在恰当时机透露。她准备了几盒他喜欢抽的烟,尽管她是那么反对书生抽烟。但鉴于书生这个时间段坚持要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权当给他减压吧。又在茶几备好了夜宵,都是书生喜欢的。卡尼将咖啡和烧开的咖啡壶送过来。火花示意感谢。楼内每个楼层都留有值班人员,今天的值班长卡妮是由志愿者转正过来的,现在成了商场优秀的业务经理。火花跟值班长说明了要等书生过来,卡尼会意,将咖啡和烧开的咖啡壶送过来。火花这一阵的工作太累了,是卡尼一直默默地细心照顾她,姜红英正相反,她是现代版的穆桂英,挂帅冲锋在前,很难有时间坐下来交流,火花这两个得意助手,一柔一刚,是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火花来到窗口,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从车上下来,火花深呼吸,抑制住激动地心情,一直盯着书生走进楼梯口。

    书生从七楼电梯口出来,脚步声很轻,不想打扰他人,但还是惊动了值班人员,他们对书生都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平常很难见到他。对书生这么晚到访,并没有感到惊奇,因为商业城的线下营业虽然结束了,但大办公区域线上的业务交易是24小时的,12个业务员和客服正在电脑前忙碌着。商城没有休息的时间,所以书生的任何时间的到来,都属于正常。但这么晚来,一定有什么是需要和火花商议的,绝不是单纯的恋爱。几个女孩子一直盯着书生,用一脸惊喜表情的注目着书生,卡妮全程陪同尽职尽责。火花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见到笑眯眯的迎上去,因有卡尼在身边,认真的说句问候语,欢迎他的光临。卡尼引导书生落座后,拿出两条热毛巾,分别递给书生和火花,倒上两杯咖啡端在两人面前,道声问候,礼貌优雅的退出,并将门轻轻带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卡尼标准的接待客人方式,让人感觉很舒服。

    书生无声的看着火花,抿了一口咖啡,不是很热,一饮而尽,放下后又端起火花的一口干了,然后才拿起火花为他准备的烟,火花给他点上火,书生狠抽了一口,这才眼睛微眯,将心思转到了火花身上。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亲眼目睹商城的管理方式和人员的作为,尤其在这样一个夜晚,窥一斑而知全貌。火花的身上有着启航工作习惯的痕迹,这种特质明显影响到了商城的管理方式和使用人才的模式,而书生身上的特有气质也潜移默化的影响了火花。火花能感觉到书生眼神的游离--他正在捉摸她呢。撇开正火的航卓物流,但就商城的发展前景来看,从校园商圈到社会商圈,无论是经济效益还是社会效益都是不可估量的。

    火花的担当有为,把他满脑袋里的都是NF的梦幻,拉回到现实的光明的心态中。‘飞蛾不敢扑火,哪能有波澜壮阔、九死一生的辉煌’,书生终于正视火花,言不由衷的说出心里的感慨。火花沉默,没有接他的话茬,知道书生没有进入正题。‘你的员工很专业、敬业,素质也是一流的,你离开两、三天时间应该没有问题。将能带回老家的东西,都带上。我开车,明天10点在你停车的位置等你,谢谢你这么晚等我,和你助手温暖的服务。明天见’。‘这么巧?’,火花失口说道,‘走不开?’,‘不,是客户的事,可以交代给别人,没事的’。书生站起来向前一步,两手拥抱火花,火花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抬起头指指墙上的一座猫咪钟,‘是今天上午10点见吧?’,书生一拍脑门,‘是的,今天上午10点,等我’。书生的眼神非常柔和,看的火花心里软软的。这少有的眼神,火花不知带来的是好事还是令人不安的。但能单独在一起几天,其它都可以放下。

    二、

    书生回到老地方定好了闹铃,心情大变,美美的几个小时深沉睡眠后,9月1日上午10点,书生精神抖擞准时出现在约定位置。火花从自己的车里拖出三个大袋子,两人放好物品后,火花坐在了副驾驶室,书生一脚油门,车子飞驰而去。听着悦耳的音乐,书生在认为安全时,伸出右手抓住火花的左手,十指紧紧相扣,感知双方的心跳。偶然眼神的相撞,充盈了满满的暖意。只有两个人暖心的旅行,对火花而言,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此时内心的感受。虽然不知道书生的用意何在,她知道随着她事业的发展,个人价值的提升,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在某种程度上是别人无法取代的,起码现在是这样。

    两人的车速很快,进入了火花的老家霍家镇霍家村。‘你的家族太庞大了,从什么时候开始霸占一方的?’,‘可惜没有那么威风,都是穷人闹革命聚一块的’。‘哈哈哈—’,两人痛快的大笑起来。‘你的母校也叫霍家学校了?’,‘对的,霍家镇有两所学校,霍家中学,我的母校’。‘另一所呢’,‘在另个一个村,离这里稍为远一点,叫沙石中学’。

    ‘你在家乡有没有绰号’,书生转移了话题。‘有啊,猜猜看’,‘野花?’,‘还家花呢’,火花给了他一拳。‘行了,你猜不到的,就是听到他们称呼我时,你屏住呼吸就是了’。火花白了书生一眼。

    快到家了,书生建议,晚上的住宿安排,以什么身份,由火花决定。白天的活动事项有书生安排,双方都不能提出异议。两人击掌通过。在一条交叉的山野小路,火花看到了那片防护林带旁几个特殊的小凳子,有个小凳子斜歪在地靠在一棵树,火花让书生停车,拖着他来到了那棵树下,‘不至于吧,在这欣赏风情’,书生不情愿地跟在火花后面。火花将那个凳子扶正,绑在树上的黄丝带还在,书生有点不解,火花将绳索和黄丝带松动,将胳膊伸进树皮里,摸出了一个塑料袋,拿出里面的一张纸打开,用事先准备好的笔在上面的第二行打了个挑,一脸神秘而幸福的表情。看了一会,又原封不动的放回。

    ‘哎,什么情况’,‘情况就是,我再打一个时,你就知道了’,‘这是第二个?’‘眼力真好’,‘这是我的特长,不过这第三个,你一个人不行,那是两个人的事’。火花的脸腾的一下大红,‘你这个坏蛋’,火花的心思被看穿了很是恼怒,她自认为书生看不到,看来他真的有特异功能。‘而且必须是在NF的保佑下,在那梦幻般的山巅,迷幻般的景色里,才能完成’。书生挥舞着两只胳膊,眯着眼睛,朝向一个方向,一脸的陶醉,继续道,‘那时我就是个好蛋了,哈哈--’。两人围着这棵树嬉笑打闹了一阵。进入村庄时,火花路熟,开上了车。‘等等,靠边停一下’,书生说着,从座位上一个包里拿出2套高级休闲服,上衣为红,裤子为银灰,两个双肩黑色软皮包。书生将一套女装递给火花。‘真漂亮,谢谢,你不用下车,我到后面,你就在这儿’。火花来到后面的座位上,很快换好了衣服,书生也穿戴完毕,两人互相欣赏着对方,这是一对情侣装,书生下了功夫在网上淘到的,高档,舒适。名牌,很贵的。但从外形,颜色、设计风格上却给人一种朴实无华,低调的感觉,穿起来不张扬,又显品味。懂的人才知它的价值。书生递给火花一副保护镜,茶色的,‘能用的上,对眼睛有好处’,书生帮火花带上,自己也带上了一副墨绿镜框的平镜。‘你近视吗’,‘装饰,最近眼边有点红,遮丑用的。你的是标准近视镜’。‘一定要注意休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睡觉就能想出来或者做出来的,慢慢来,会达到你的目的’。书生歪头看了火花一眼,将她的手,拿过来放在自己的胸前,又默默地放回去。

    ‘我第一次穿成这样,好像不是我了,不过自我感觉特好,谢谢你’。火花刚说完,又觉得书生哪里不对劲,有点惊讶道:‘咦?让我看看你,怎么变样了呢,眼镜?不对,好像是头型?’,火花上下打量着书生,继续道,‘不能因为服装变了,人也变了吧?’,‘你这是几个问号了’,‘总之没有以前那么帅劲了,变了个人似的’。火花稍有点失望。‘真的吗?’,书生反而有点得意。‘情侣装是否表明了我们的身份呢?’,火花看着书生,很期待的样子。‘你怎么想,或你的亲人怎么想随意,只要你高兴’。火花开车,熟门熟路,一会就来到了火花爷爷家门口。

    火花刚要下车,被书生拽住,火花一回头,嘴贴上了书生的嘴,‘既然觉得不是原来的我,叫我娄方’。‘什么’,火花有点蒙。‘娄方,在你的家乡可以这么称呼我’。火花愣了一下,似乎不悦,将刚到家门口的欢喜心情降到了冰点。书生抱住了火花柔柔的说道:‘darling,让我做一回皇帝如何?’,看着火花疑惑的眼神,‘这是康熙微服私访,我向你保证,回宫后,我将履行你的第三个,携皇后抱皇子,然后恢复正身,锦衣还乡,荣归故里’。书生的眼神是真诚的,渴望得到火花的理解。之前猜测书生此行可能另有目的,书生的说辞,证实了她的想法。火花是光明磊落的,隐匿了真实身份,还是有点不爽,不过在爱的面前,让步的一定是火花。

    车在爷爷的院子里停下,书生都下车了,火花还在驾驶位,书生看了她一眼,就这一眼,他发现火花正盯着方向盘,眼睛发直,似乎想起了什么,嘴张了张没说出来。书生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示意她下车。火花知道自己愣神了,冲书生做了个鬼脸,下了车还没等书生开口,一蹦一跳的跑向屋里,典型一个孩子。书生无奈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第一次到火花家,见过世面的书生却有了紧张感。火花领着书生进到屋里,三个屋子找遍了,没有爷爷的影子,在火花的卧室俩人发现了一张纸条:‘休息好,晚上回来给你们接风,爷爷’。3个房间,很明显有一个房间是给书生准备的,很有男人味的房间,野性、土气、整洁。书生一下就喜欢上了。看来火花已与爷爷沟通,爷爷早早做好了准备。书生的脑海里勾勒出爷爷的画像,如果书生没猜错,爷爷进山打猎去了。‘饿了吗,厨房有吃的’。‘还是等爷爷吧,晚上一定有顿野味大餐’。‘没看见爷爷,就知道爷爷的行踪,比我还了解’。‘火花,把给爷爷的东西卸下来,留在车上的药品、补品,还有我带的现金,到你父母那儿,晚上再回来,正好和爷爷相聚,怎样?’,火花眼圈有点红,用力点点头。

    火花开车15分钟左右,来到了父母家里,这是一个典型的农家院,一户挨一户,5户组成一趟房,周围大概有二十几户人家,火花的父母在中间一趟房的一端,停车很方便,火花先下车,走进了家门,书生没有没有贸然跟着进去,不一会,母亲跟着火花出来,热情的招呼着书生,书生也热情的回应着,开始从车里搬下东西,和火花带进屋,火花的妈妈一个劲的客气道谢。有邻居出来打招呼,实际是看书生,火花大方的和他们说着话,也间或的介绍着书生,人越聚越多,书生赶紧溜回了屋里,将火花一人丢在外面。书生跟着火花的母亲来到了里面一间房屋,这是火花父母的房间,老式的农家风格,木质窗格花,木质房梁,大火炕,最有特色的是树皮地板,和爷爷家里的一样,是这里的独有装修方式。火花的父亲躺在那里,看见书生想挣扎起来,没有成功,书生赶紧上前轻轻的按住他,说道‘叔叔,好好休息不用起来’。火花嚷嚷的走进来,和父母亲亲热了一番,同时向父母介绍娄方,她的男朋友,正式上门看望他们,书生点头示意,同时用感激的眼光看向火花。火花的父亲坚持要起来,火花和母亲上炕,用力将父亲扶起来后,母亲在后面围住父亲。书生的父亲不善表达,激动的只会说一句话,‘谢谢来看我,你们俩一定好好的,好好的’。一边说一边用那粗大的手掌抹着眼睛,堵住流出来眼泪。书生的心里一阵泛酸,两位老人,憨厚,诚实,淳朴。他们和自己父母的年龄相差无几,是同一代人,却是两种世界的生活。如果哪一天火花看见了自己的父母,会是何种感觉。书生下了决心,一定将她父亲的病治好。而且接到城里与火花生活在一起,方便互相照顾。这得和火花好好商议一下。书生索性脱下鞋子,外套,直接上炕,面对面热乎乎的唠起来。‘火花,你的长的像父亲,性格像母亲,遗传的都是优秀基因’。书生唠嗑中,说了这么一句,让火花的父母感到很自豪,‘哎,如果我没有这个病,她会更好些’。父亲颤巍巍的说着自责、愧疚的话。母亲倒是很乐观,说火花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动力,父亲才一直顽强的挺着。火花呢,炕上炕下忙个不停,拆洗被褥、蒸了一大锅馒头、烧了两盆菜,屋里屋外收拾的干干净净。最后将带来的食品、药品、补品分门别类装进纸箱,写上日期,怎么吃,吃多少,什么时候到期等等。其间书生要帮火花干点什么,都被父母拉住,‘她就是这个样子,从小到大不但自立,还照顾这个家庭,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们拖累了她,又得了她的福,就盼望着有一天她能安家立业,完成自己的终身大事,我们也就死而瞑目了’。‘说什么丧气话,你们长寿着呢’,火花将一切安排好后,一步跳上炕,搂着父母撒起娇来。‘哎哎-’母亲指着书生,‘有客人呢,让人笑话,什么时候能成熟点啊’,母亲嗔怪道,父亲咧着嘴,一脸的幸福。这才是火花一家的真实生活。而书生的出现,仿佛又给两位老人的生活点燃了一把火,他们面颊通红,始终处于一种激动、兴奋、自豪的状态。

    书生第一次走进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生活圈子,和生活在这个环境里的人们近距离的接触,不知怎么浑身轻松舒适。他第一次敞开心扉,将自己的最纯真的一面毫无遮拦的展示出来,一种没有思虑、没有阴暗、没有心机,有的只是火热的心胸和阳光明媚的笑容。火花感觉到了书生的变化,这种变化,比她来的还要浓烈。

    晚上5点,书生和火花准备离开时,书生指着这次带来的药品说:‘阿姨,这个药对可以提高叔叔的免疫力,对恢复体质有效,你能介绍一下以前用药的情况吗,两种药别有什么相克的因素’,‘好呀’,火花妈妈转身去拿以前的用药,边递给书生边介绍说:‘这是我们镇的中药专家开出的,这么多年,你叔叔能维持现在已经很不错了,是我们的恩人哪,应该是我们这一带的救世主啊’,书生打开中药,在看的过程中,顺走了一小撮。‘没有方子吗’,‘没有,都事先配好的’,‘这么有名,他是--’,‘是沙先生--’,‘等我给你细说’,霍母没有说完,被火花打断:‘我刚才看了,我们带的药基本是补品,增加蛋白质,提高免疫力,不会有什么问题’。‘也对,放心用吧’。书生心知肚明,带来的补品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起任何副作用。只好顺着火花说。

    在火花父母千恩万谢中书生与火花离开,直奔爷爷的家。爷爷的客厅里已为他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野餐。爷爷的身体和他70岁的年龄太不相符了,1,8米的高个子,不驼背,身材均匀,肌肉发达。满面红光,性情好爽。书生真怀疑火花的父亲—一个病秧子,是否是爷爷的亲儿子。火花见到爷爷后立即跳到爷爷的背上,两手抓住爷爷的耳朵,又爬到爷爷的肩膀上,从爷爷的前面翻滚下来。这一系列动作哪像一个女孩子的作为,爷爷呢也习惯了,刮着火花的鼻子,怜爱的看着她。‘多了一个人,还怎么淘气,让爷爷看看’。火花依偎在爷爷身边,就是不介绍,爷孙俩就这么盯着书生。书生高高的身材,真诚又略带腼腆的表情,使爷爷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对方,像是老朋友。一见如故。虽然书生没有直视爷爷的眼神,但直觉爷爷的眼神有一刹那间的愣神。火花当起了服务员,为爷爷、书生轮番夹菜,倒酒。爷爷让火花一起跟着喝,野味加酒,三人喝的热火朝天。这一顿酒下来,书生找到了火花身上那个原始野劲的根源,火花是爷爷亲孙女。

    这天的夜晚,书生的房间里没有窗帘,窗对着山野,抬眼望去一片漆黑,是爷爷故意考验他的胆量吧。书生在酒精的作用下,头晕目眩,望着窗外的景色,像一个人裸睡在旷野中,无处可逃。不过酒精给了他胆量,在凝视中沉沉睡去。

    书生再一睁眼,窗外大亮,也辐射到了屋内,刺亮了屋里的每个角落,这一闭一睁带给他的是黑白两个世界的效果。书生看一下墙上一个古老时钟,凌晨4点,又下意识看一下自己的手机,还是4点,书生不敢挪至窗前,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没有任何动静。再次审视窗外,判断这是他窗前的几盏探照灯。书生穿戴整齐悄悄的来到了院里,有两个人的脚印清晰地出了这个大院后门,向山坡走去。肯定是爷爷和火花的。书生活动了一下筋骨,返回房间,带上手机和护镜,还有一个小工具都放在身上,是有备而来,不会让火花发现的。准备妥当后,他顺着脚印一路跟踪翻过了一座小山坡,顺着山道直接往前走,这俩人要到哪里呢,原本书生以为他们进山捕获猎物,但看现在的脚印走不像是打猎,他想给火花和爷爷一个惊喜,所以不想这么早给他们打电话。书生的体力有点不支,约一个小时,书生分辨着脚印来到了山坳里的一座大四合院,比爷爷家大几倍。青砖围成一个长方形的院落,间或插着石条柱子,门是两扇开的,黑颜色,显得庄重,整体院落很规矩,没有丝毫杂乱的感觉。从护目镜可看出,脚印在这家大院的门前止住了。

    书生没有贸然进入,他站在山坳的一个小坡上,围着旁边的一棵树转了两圈,然后一骨碌爬上去,这是他的内功,在最高处的一个树杈上坐稳后,此情此景被护目镜尽收眼底。从近处看去,这不是简单的农家大院,是标准的四合院,这要是搬至BJ,就是个小亲王府,很值钱的。在这个山野里随处可见占地面积较大的普通农家大院,但建造这样一个院落,很不简单,当地的农民是不会有这样的思维概念。仔细查看看眼前的这户人家,显然经济条件不错,火花和爷爷一早到他们家有何事呢,是否和自己有关呢?书生能看清院落的一间客厅里,几个人正在忙碌着,他不想用护镜来‘监视’他的亲人,等着出来好了。

    院落一侧有一个门,门口旁停着一辆越野吉普,这个门直接连着一条笔直的道路,道路的右侧是一片防护林带,有一个位置像是和火花来时的停留点,那棵树,树下的几个凳子,他的护镜搜索到了。这条道也是进入村庄的那条道。书生在树上尽可能将搜索范围扩大,搞清楚村庄周围的的布局。他再次看向那片防护林带,防护林带通向远方没有尽头,如果在尽头能够转向右方,可能就是他所猜测的地方,这需要他回去核实一下。如果与地标相符---,书生的心跳加快,平复了一下心情,转向另一个目标继续搜索,霍家中学、沙石中学出现了。对沙石中学,书生是有备而来,不知会给他带来什么结果,欢喜还是沮丧。

    书生带着护镜正四处瞭望,四合院的正门打开了,四个人手里都拎着几个纸箱,装到吉普车的后座上。除了爷爷和火花,另外那两个人就是火花所说的沙伯和书生看到的那个影子。书生愣住了,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们是父子?书生对准那个影子,无论对方怎么装扮自己,特写到护目镜里的影子面貌,细到眼睫毛都能数过来,自己和他可互为影子,不,是对方的镜子,书生第一次看清了自己。如果说哪里有区别,除非两个影子裸体,也许从中能找出一点瑕疵和不同之处。看到沙伯和那个影子的亲昵举止,真的像是一对父子,那么自己又是谁?忽悠一下,书生的脑子瞬间出现爷爷看他的异样眼神--昨天爷爷第一次看他时眼神里划过的一丝停顿、疑惑的目光,虽然书生自认为是娄方的装扮,但一定有什么纰漏,让爷爷看出了端倪,尽管爷爷后来的表现是顺其自然的欢喜,却感觉爷爷在掩饰着什么。这两个家庭看起来非同一般,事情比他预想要来的快。

    一阵启动的声音,吉普车载着4人顺着那个侧门开了出去。现在必须赶在他们之前回到爷爷的家里。等了一会,也没有见到他们回来,是自己判断错了?他们会到哪里呢。

    书生开始梳洗自己,找出一个干净的大盆,冲了个凉水澡。重新穿戴整齐后,挥舞大扫帚将院落清除的干干净净。然后将院里的设施全都派上了用途,玩杠杆,跑跳台,摇树枝,疯的像个山里的野孩子。之后又在厨房尝试着做早餐,将火花带来的食品和爷爷的野味结合起来,一桌中西合璧的山珍美味展现出来。书生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躁动,他在下意识等他们回来。

    从厨房来到院里,他想再练练拳脚,站在院里那颗古老的参天大树下,架势拉开,腾挪跳跃,一番折腾。刚站稳,突然,书生觉得前方一个白影飞过来直奔他的脑门,与此同时两个人影从天而降,一个骑到了他的头上,一个直奔院外。骑在书生头上的是爷爷,他顺势将书生扑倒,但白影的速度之快已来不及躲避,很有力量的打在书生的后背上,发出强有力的声响。书生一个鲤鱼打挺,扶着爷爷一同站起来,查看爷爷的身体状况,同时捡起打在自己身上的泥球。火花跑过来,‘连个人影也没有,不知跑哪去了,你俩都没事吧’,火花摸摸爷爷,又看看书生。书生一脸惊愕,一会看着爷孙俩人,一会看看旁边的大树,一会又看看手里沉甸甸的泥球。‘你没有事吧,孩子’,爷爷拿过来泥球边看边说。‘我们进屋说吧,爷爷,书生像是做了早饭’。来到厨房,爷俩看到书生做的早餐,火花蒙了:‘这简直是文明与野蛮的冲突’。‘不,是文明与野蛮的融合’,爷爷纠正道。‘还是爷爷有眼光,说的让人理解’。书生顺着爷爷说。‘爷爷,这么快就站在他一边了’,火花调皮的搂着爷爷撒娇。

    三人落座后,爷爷看着这个泥球,用手掰开,是黄泥和干草搅拌的一个硬团。‘快洗洗手,爷爷,等我抓到这个调皮猴子,一定把他炖了’,火花咬牙切齿。‘火花,这不是小孩子干的’,爷爷回到桌子上,一边揉着书生的后背一边说。火花?这是从爷爷的嘴里那么自然的冒出来,书生不由得心动了一下,屏住了呼吸,正应了火花的提醒。没想到这个绰号会是城乡一体化,也就是说,绰号并不是互相传的,如此巧合,只能说明火花的性格、秉性、初衷一如既往没有丝毫改变。‘奇了,城乡一体化’。书生吐噜出一句。火花知道书生是有意说给她听的。‘本姑娘我从娘胎里到现在都是一个性子,不奇怪’。‘说什么,你们俩’,爷爷有点听不懂。‘我是说,大人怎么会做这种事’,火花岔开爷爷的话。‘不但是大人,而且是有力道的男人干的,你看一下我的后背就知道了’,书生跟着说道。火花站起来撩开书生的衣服,两人一看,一个圆圆地紫红印,像盖章似的盖在书生的后背上,火花有点紧张,想让书生上医院,爷爷也没想到会留下这么深的印记,安慰道,‘小子,不用上医院,我给你按摩一下,缓解一下疼痛,我的动作慢了一步,如果打在我的身上,粗皮糙肉,肯定没事’。‘哪有那么严重,我年轻,这点伤算不了什么,我自会调理’。‘这个泥球不会致命,但能导致受伤,我和火花在树上观察你半天了,你的内功很好,没有事的,这个雪球的制作特别,就在于他的牢固、结实,投掷目标精准、有力度。另外它是打猎的武器,会将山里的小野兽打晕的,目的不是打死,多数是要将野生动物拿回来养’。爷爷说这些是让书生和火花安心。‘这是那个调皮鬼和我们开玩笑,你不要多想,在我们这土生土长的村庄,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我小时也挨过打,也用它打过小动物’。火花担心书生刚来就碰到这样的事,心里一定不爽。‘没事,别忘了,我也会三拳两脚的,爷爷你的功夫很好嘛,起跳的速度那么快,我刚觉的有东西飞来,你已经将我扑到了,爷爷,我得拜你为师’。书生又转向火花说道:‘你上树我理解,你让爷爷也跟着你上树,你不担心啊,再说我怎么一点没发现呢,你们俩什么时候跑会来的,连脚印也没有呀,会轻功吗’,书生将话题逐渐引入正题。‘哈哈,小子,你的功夫可不是花拳绣腿,是有内功的,我和火花在后院房头踩着一块石板爬上那棵树的,一点不费力气,我们坐在树杈上就像坐板凳一样,本想等你醒了以后,看不见我们,你会是什么样子,,这可都是我孙女的主意,只要她一回来,我一切都听她的,结果你给我们上演了一场武功大片’。爷爷说到这里,爱怜的看着火花。显然爷孙俩并不知道书生早就跟踪了他们。

    ‘年轻人,咋一看你,表面上是个文弱人,今天早晨,让我重新认识了你,有点野性,我说嘛,我孙女一定能找到和她一样不安分的同类,对了,怎么称呼你,我这孙女没大没小的,都领到家里了也不介绍’,爷爷避重就轻,巧妙的回答了书生的问题又自娱自乐的将大家调侃一番。‘娄-’,‘我爷爷的话从来没有这么多,他对你比我感兴趣,你们像是一对忘年交’。火花打断了书生的话。‘爷爷既然喜欢我,以后出去带上我,让我也跟着你锻炼锻炼’。书生笑嘻嘻的装出宽松无心的样子,‘好呀,下次一定带你’,火花抢过话,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说下文。‘吃完早饭,你哪儿都不能去,一个小时以后,身体没有不适,才可以走动’。爷爷命令道。‘火花,你告诉爷爷我得的身体状况,我真的没事’。书生自信的说。‘爷爷没有跟你挑明说,其实你后背的红印是在一个穴位上,半个小时后,可能会有嘛筋的感觉,轻者还能忍受,重者,四肢麻木,造成走路不方便,需要时间恢复,不过爷爷会给按摩好的’。书生望着火花,还真有点迷糊了,只好机械的点点头。三人吃完了早饭,爷爷到厨房隔壁的房间鼓捣了一会,出来后让他们到里面休息,叮嘱火花书生有什么异常,马上告诉他。

    厨房的隔壁是爷爷临时搭出一个小客厅,十几平米,书生看见有床,没有客气,倒在床上。早晨一通折腾,一顿特色的早餐,被泥球击中的麻痛感觉,使得书生疲惫不堪,很快进入梦乡。

    三、

    睡梦中他游走在一个房间里,周围都是木质的物品,是根据木料的本身形状,顺势造成的简单摆设,隔断、床、沙发、茶几、电视框架、壁炉。木质床四角由四个木墩支撑,还有当做凳子用的几个圆形木墩,和床一样,上面铺了动物的毛皮,整个屋像前世纪一个遗留的古屋,即原始粗放又造型别致。墙上挂满了类似照片、画作之类的,看不清内容。他好奇地瞅上前去,突然身体一阵痉挛,啊的一声,醒了。

    他轻轻地走出去,看见火花和爷爷正在院里忙碌着,靠着大树。搭建了一个简易棚,安装了一个火炉,火花正在旁边的锅里清洗野味,啊,烤野味,书生很喜欢的。看来爷孙不需要他的参与。书生转身回到小屋,坐在木墩上,刚才睡得太快,没有仔细看这个小客厅的布局,结果,爷爷小客厅的风格和梦中的场景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看不到墙上的东西了。梦做得太快,但却很真实,是否还有另外一个小屋呢,爷爷这里都溜达遍了,没有发现,如果有,会在哪里呢。

    书生打开手机,调出一张小野和他朋友的一张合照,还有一张小野的单照,两张照片突出的都是背景,一张内景,一张外景。正是书生刚才梦境的由来。

    这是来的路上,李山发给他的。书生秒懂。虽然很长时间书生没有看见李山的正式报文,但哥俩的沟通已上升到了即时的无声的神交。

    照片的提供者是徐卫国。这得从润泽Y.SNOW.H西餐厅组织的一次扶贫项目活动说起。小野找到火花商议,项目由火花带头选择她老家合适的乡村进行。扶持的力度、赞助的物资、金额在当地引起轰动。火花很聪明,她是以启航的名义参与的此项活动。当时作为启航代表的徐卫国、火花,SNOW的代表小野和他的朋友坐在启航的紫色面包车里,主驾驶是火花。后面是SNOW的三辆物资卡车跟随。原本邀请了书生同行,但书生临时变卦,徐卫国开玩笑说大明星没有档期很正常,并一路超常发挥他的幽默细胞,为火花解围,化解小野的尴尬之邀。

    在活动中,火花发现了小野的朋友实际上是一位女性,两人应是对情侣,火花有点难过,不是醋意,而是替小野不平,找了个不伦不类的中性人。她知道书生看待小野的心理活动,如果将这一发现告知书生,是可以互相消除误解的机会,但火花采取了沉默,是为了保护小野。这一切却没有逃脱卫国的眼睛,他本就受李山的嘱托,除了必要的活动参加,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当时书生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缺席,错失了一次解惑的良机。

    Y.SNOW.H和启航的名称深入农民的心中,第一次堂而皇之登录在当地政府的红色名单中。此行善举为SNOW、启航日后联手,与当地机构的未来合作都起到了至关重要作用。这是后话。

    书生思路被自己拽了回来,看着眼前的情景,又是一连串的疑问。

    爷孙俩都没有提及他们早晨的真正去向,是何意?那个泥团的来历绝不是孩子胡闹引起。刚才的那场梦绝对是真实场景的再现,浮想联翩已是书生的常态,计划中的事还没开始办,疑点却接连出现。

    火花和沙伯两家究竟是什么关系,亲密的?多年的?如是这样,按常理,在大学里书生出现在火花眼前时,火花是怎样看待书生和那个影子(暂且称为沙影)的关系,是因为家庭背景,性格差别,职业不同,导致火花认为这只是一种长相上的巧合,并无他意?还是想刻意隐瞒什么?具体到今天早晨他们相会在沙家,应该是在安排什么事且和他有关。昨天火花下车前呆滞的表情又是否和今天早晨的行为有关呢?书生提议回火花老家,和火花的计划即一致又冲突。

    在启航,大家那么强烈查找影子的事,火花始终沉默,从神球到大典,以火花的智商,即使不知内情也应该会联想的。今天早晨的事情,证明火花走在了他前面。她是没有直接证据,不想点破这件事,还是看破不说破?她有那么高明吗?书生宁愿往好的方面想,相信火花没有恶意,更没有加害自己之意。

    目前火花和她的家人、朋友在明处,书生在暗处。只要自己不动声色,他还是能掌控这个局面。其实相对于这次有备而来,沙伯和沙影的意义不言而喻。只是这条线索搭上了火花,辐射面扩大,对书生而言不知是喜是忧。

    爷孙俩的行为比火花在校园里解释和这个沙伯的关系更清晰。不过事物都有两方面,要么书生能从火花和爷爷这里得到他想要的真相,要么是一场误会或者巧合。书生要做的是把琢磨不定的、不安的因素转换成对自己有利的局面。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这几天要小心行事,若无其事的继续他的计划。

    四、

    正思绪飞扬的书生,四肢后背忽然一阵酸麻,还有轻微的灼痛感,他知道那个穴位的作用,需要用内功平缓、止痛。他强迫自己镇定,自行调理,不让爷爷知道。症状缓和以后,他也筋疲力尽,赶紧回到床上,眼皮沉重的睁不开眼睛。心里想一会还要享受一顿地道的野餐呢。刚要起来,一阵快乐的眩晕,索性又躺下,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静静地待着,书生很感谢这爷孙俩给予他这一刻幸福宁静的别样时光。如果能将那些疑惑、不安的心境投进眼前的大山里,放下包袱,在温暖阳光中,放空自己,该多好啊。其实放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打个盹的功夫,已近上午9点,迟到了。书生一个翻滚下床,一个跳跃来到院里,喊了声爷爷,没有回应,火花也不见,整个院子静悄悄的。书生已适应这两个人的打法。书生此时精力充沛,将车上的物品整理好后,开车离开了这个大院,向着他预定的目标驶去。有些事情已付出水面,就要快速揭开那一层面纱。如果时间允许,有可能看到另一场好戏。

    七问八拐,40分钟后,书生来到了邻村的沙石中学,离学校还有百八十米的距离,用护目镜观察了一下,看到操场上站了很多师生在观看一场学生篮球赛。在不打扰比赛的前提下,书生想现场体验一下这场特殊的篮球赛。见机行事吧。他将车停在僻静之处以免引起注意。又换了一身很普通的衣服,戴了一顶帽子。这一身打扮,混在当地人群里,和当本地人不会有任何差别。

    书生背着双肩包,问了一个过路的老乡,然后朝旁边的山道走向学校的后面。书生爬向了山坡上的一棵树,这棵树很高,书生在一个结实的树杈位置坐好,从双肩包里拿出一个淡绿色披风与混成一体,很难能看出人形。

    太近了,书生基本看清了学校的情况。山坡下就是两层的教学楼,两侧是平房教室,学校大门两侧各有一间房,作为警卫室和小锅炉房,整个学校的建筑结构顺山势成凹字形。中间平缓的坡改建成了一个大操场。

    眼见为实,沙石中学正是他想要寻找和证实的地方,篮球盛会上那个来路不明的影像所展现的春暖花开、被绿草、野花包围的学校。

    此刻沙石中学正在展开一场篮球比赛,尽管它是一个乡村中学的篮球赛,书生还是心情振奋。他将背包挂在一个树枝上,拿出一个篮球,书生一直隐藏着被视为神球的那个篮球确切地说现在手里的是个冒牌货。但自己真正的爱球在哪里,书生正在求证中。

    书生戴上护镜,手机用一个专用架扣在头上方的树杈上,角度正对着整个校园,胸中紧抱着球。随时准备出击。这个篮球,是他来的意图之一,球不离身,不知什么时候,机会就送上门来了,就像他现在这样,保持高度的警觉、嗅觉,到处探寻,不放过一丝迹象。

    这是两个学校的比赛,两组队员是有师生组成的混编队,一方穿蓝色运动衣,衣服上印有霍山中学,与火花的村庄同名。一方穿红色运动衣,印有沙石中学。双方队员个头都很高。周围站着各自的拉拉队,还有一些可能是他们的家长或当地的老乡,他看了一下时间,上午10点20分,这是最后一场。

    双方正进入场地,很快书生捕捉到了那个沙影,忽悠一下,血液冲上了脑门,书生深吸一口气,靠在后面的树干上。毕竟是影子变成了真人在眼前晃动,书生难以控制瞬间的激动。

    篮球比赛已经开始,沙影,身穿紫色运动衣,胸前挂着一个吹哨,在场上主持奔跑,他是裁判。这场混合赛,球技谈不上,但打的热火朝天。有一个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放着一个绑着红布的老式麦克,没有看到解说人,只有紫色影子来回挥动手势和现场的喝彩声。书生脑海里闪现篮球盛会场景和眼前比赛情景,两者相互交错,不断冲击书生的内心。此刻现场出现胶着状态,喊声不断。书生看了一眼手机。还有五分钟结束,现场的比分应该是12:12,平分。只见两队叫停,沙影和另一名年轻男老师分别加入了红队和蓝队,分别代表沙石中学和霍山中学,又各自退出一名队员。上场的两位老师起着队长的作用。围观者也是两派,为球队呐喊助威。‘沙老师,沙老师加油--’,红队一方的喊叫声表达出了他们对沙老师的崇拜。

    书生的天平不自觉得偏袒于沙影的红队,小沙的球风眼熟,这不就是自己吗。会有惊喜出现吗,正想着呢,咣当,蓝队进一个球,是一位个子不高的小胖子学生将球投进了红队,现场有人鼓掌叫好:‘晓壮,好样的,加油’。书生还没有回过神来,突然主席台上冒出一群年轻女人,抢着麦克兴奋的乱喊乱叫,‘快上啊,沙老师,红队必胜。森林王子,爱死你了---’。书生顿时凝住,找到自己被调侃的源头了。带头的就是花小姐和他公寓楼下美发厅那几个对他恶作剧的时髦辣女。她们尖叫着,还做着飞吻的手势。

    ‘王子,就看你的了,还有--,还有30秒,你是我们的偶像,给我们来个绝杀,惊天大逆转,就像--,就像--,对,神球,神球来也’。她们干脆跳到了桌子上,转圈舞动,不能自己。人群中有人喊他们是精神病之类的话,她们越发起劲,一惊一乍,在狮吼裂肺。声调太尖,尽管书生有准备,也差点从树杈上震的掉下来,不过听到神球两字,还是紧紧地护住了胸前的球,在这关键十几秒,红队会逆袭翻转,神球会在这里有感应吗,此时的心情比在篮球盛会上都紧张不安。

    他下意识的看一下头上方的手机,一分神的功夫,就觉得一个圆点,从天而降,由小到大向他这边飞速奔来,他不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情况,本能的将怀中的篮球抛向篮球场地,同时,腾空而起,扑向从他右侧飞驰而过的球,书生的手碰触到了球,但没有抓住,球继续向后飞,撞上了一棵树后掉落在山地上,山坡的杂草灌木阻止了球向下翻滚的速度,书生截住了球,又快速返回了他待过得那棵树,将留在树杈上的手机架固定好,让它继续录着。下了树,他将散落的背包拾起,将刚截住的球装进去,护镜收好。刚才的一幕,他的内功发挥到了极限,再现了篮球盛会上神球一幕。书生用这样神奇的方式完美copy了当初沙影的情景和行为。

    书生将周围一些乱糟糟的低矮枯草整理了一下,平顺多了,不仔细查看,很难发现人来过的迹象。书生没有原路返回,选择了另一侧下山,这是他在树杈上观察到的另一条小路,这里小树茂密,乱石一堆堆的,没有人从这里上下山,对书生而言,就是练习跳桩罢了。他很快来到了车里,周围的环境没有一点变化,学校的人群没有解散,嚷嚷声越来越大,夹杂几个人熟悉的声音。人们都在操场上喧闹,学校大门口、警卫室都空无一人。这是个好机会。他迅速掉头,将车开到警卫室附近,迅速将车内物品搬出,放在警卫室。一抬头,警卫室墙上的一块白板,写着一周的时间安排,其中一条就是这次比赛的时间,书生随手用挂在黑板上的号笔,在白板的上方写到:‘奖给参赛的队员们,致敬沙老师和你的时尚粉丝’。做完这一切,带着喜悦的心情,逃离了现场。

    书生回想刚才截球得那一幕,若不是看了一下头上方的手机,以他的反应,球是不会脱手的,关键时刻,心神不能有丝毫游离,真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好在他第一时间向篮球场地抛出去的球应该是及时的、精准的,那种本能的反应,不会出现任何差错,至于现场反应如何,那就以后观看影像了。他的手机摄像功能、时间的长度是目前最先进的了。还有一件事在心头萦绕着,再找时机吧,也许他所预想的事情都会收纳在他的手机里。

    五、

    回去的路已熟悉了,很快到了爷爷的大院,正如书生所料,家中无一人。这就像上帝安排好了,阴差阳错的恰到好处。书生走时匆忙没有锁门,也不知锁在哪里。还好屋内都保持原样。快中午12点了,书生有点饿,来到院里,看见爷爷准备好的野味,他们早晨也没有再家里吃,也不可能在家里吃。书生决定给爷爷、火花做一顿城市味道的野味。院里院外能找到的材料,书生都用上了,做成了一些竹签子、铁网、三个铁皮围成的煎锅,劈好了一堆大小10公分长的木材,野味火花已清理整洁干净,书生在此基础上改刀,用调味品拌好,分不同的部位用签子穿成串,再将厨房里里搜寻的面包片、鸡蛋等,一一码盘。做完这些,书生觉得他们应该回来了,因为这个时间,火花和爷爷认为他该醒了。

    书生懒洋洋的坐在院子里,中午的阳光洒在身上,虽然较热,却是一种暖和的舒服。其实每个人都能平等享受大自然赐予的日光浴,它是免费的,不分男女老少,贵贱贫富。可有时很多所谓的大佬非得花钱摆谱前呼后拥去包一片海滩,再打一遮阳伞,犹抱琵琶半遮面去享受这一场盛宴,好像大自然的阳光是他们花钱从外空请来的。而心里有阳光的人,天天都在享受和珍惜这宝贵的黄金时光。它甚至都可以临时替代身体上的饥饿。

    书生兜里的手机终于响了,书生赶紧接听,‘书生,你休息好了吗,对不起,我出来时没敢打扰你,饿了吧,你开车出来,带你到一个地方,一起吃午餐,你把院子里我收拾好的野味什么的带过来,出了大院往右拐一直开,对了,你知道的,来时那棵大树旁的岔道,我在那儿等你’。‘别急,我马上准备,需要我做什么,能提前告诉我吗,爷爷呢’,书生有点纳闷,他担心火花的行为和他的意图不相符,出现意外的问题,无法及时解决,还会打乱他的计划。时间有限,他只好提前问清楚。‘没什么,来了就知道了,慢点开注意安全’,火花说完,摁了手机。书生无奈,不过也没算白忙活,准备好的午餐有了另一番用途。

    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火花的性格、性情,回到了初衷,她早就把两人的约定忘在了脑后,即晚上她安排,白天他安排。现在书生只能听从她的吩咐。准备好后,将车开了出去,书生还没有扬长而去的习惯,又将车停住,这次不能再马虎大意,检查爷爷的家门,找了一圈没有见到锁头之类,想到火花和爷爷根本就没有开锁的动作,也没有看见两人身上、屋里有什么钥匙。这才意识到,他们是从来不锁门的,周围的住户可能都是这样,夜不闭户是这里的习惯行为,真是应了那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书生刚才的动作,在爷爷这里或者说在这个地界,就变成了一个多余可笑的行为。夜不闭户的世外桃园正是书生理想化生活方式追求目标,他日夜思虑为之奋斗的NF目标,在这里找到了其中一个雏形。

    在约定的地方,火花上了车。‘一定饿坏了吧,先吃点这个’,火花拿出一堆小零食,这是女生的通病,不到迫不得已,书生是不会吃一口的。现在跟着火花一样磨起牙来了。

    六、

    在火花的指挥下,车子来到了镇上一个门市房前停下,一个醒目的{沙诚大药房的}牌子横挂在门市房的上方。‘这两大纸箱,这么多,是我要的野味吗’,火花边说边直接进门,大厅是药房柜台,两个穿白大褂的一男一女正在接待顾客,火花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和书生抬着纸箱直接走进里面一个房间,将他们放到旁边的厨房,厨房较大兼客厅,一个餐桌正适合这次就餐方式。

    ‘火花,你唱的哪一出’,‘先整理完这些食物,再跟你说’。‘在爷爷的院里已准备好,拿出来装盘即可,我一个人可以,你就坐在那儿,跟我说说看,是否接了个大买卖’。书生抓住火花双臂,把她摁在对面的餐椅上。‘你看出来了吧,这是一个正规的药房,记得吗,大典的那天晚上,我手里拿的几个手袋,装的就是这个药房独有的中药成品,一种名贵药膳,暂时起名《威灵》。对身体的阴阳平衡调理,增加人体免疫力有显著功效,经过10年左右的临床实验,已显示出它的特殊效能,各种繁杂的药检手续下个月就批下来了,老板正在全国各地寻找这个行业的代理,我想成为他的代理商,我们市的唯一代理,根据情况再行商业推广,利益驱动,我想做大,我们是否具备了条件承接,请你考虑一下。不过你先了解这个行业,最主要的是了解这个产品,然后我们回去商讨,不过要尽快’。火花一口气说完这些,看着书生的反应。书生这个时间,也完成了餐桌的准备。坐下来和火花面对面,‘老板是--?’,其实书生已经知道了老板是谁,他不想让火花察觉到他的预知。‘就是大典那天给我送这个药的沙伯,我和他已经沟通几次了,有想法但没考虑成熟,在前几次沟通中,已介绍你的身份--启航的老板,机缘巧合,他想亲自拜访你’。‘没有别的身份?’,‘娄方的名字糊弄一下我的父母可以,但不能介绍给爷爷’。‘嗯,爷爷知道了,一连串就知道了’,‘理解,再没有别的身份了?’,书生指指两人穿的情侣装。‘嗯,让他们猜吧’,‘这么大的事不提前告知,想给我一个惊吓,不,惊喜?’,‘别想太多,只是见个面’。‘那我这个老板登场太早了点吧,就在这个地方?’,书生一仰头,挺着胸,摆了个POSE。书生猜测是老沙迫切想见到他,理由既简单又复杂。其实书生和他是同一个目的,但书生的真正的意图远不是老沙能预想到的。

    ‘这不赶上了吗,以你现在的打扮,可比以前老成的多,再架上一副眼睛,一位成功的年轻大佬。我看你都像换了个人’,‘夏天赤裸裸的,无法装修到位,不然连你都认不出’。俩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听到有开门的声音,火花站起来迎接,一位50岁左右中年男子走进来,很高的个子,略显瘦弱,一套得体的夏装明显区别于当地人的习惯穿戴。

    火花亲热的喊着沙伯,很有礼貌的给他们互相介绍,两个男人互道问候后,火花拽沙伯到餐桌旁坐下,书生已经开烤了,将烤的7分熟的肉串等放到他们面前的餐盘里,佐以各种调料,再自行料理。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沙伯高兴地咧嘴大笑。‘沙伯,您先尝尝’,说着,火花将一串野兔肉递给他。‘太香了,味道很特别’。沙伯边吃吩咐火花将冰箱的饮料什么的拿出来,又打电话吩咐附近小卖店送酒过来,‘沙伯,让坐堂的刘大夫他们一起进来吃吧’,火花建议。‘他们不会来的,你可以端过去让他们品尝一下这种新式美食,多给他们些调料,味道真的不错’。火花爽快的应答着,忙碌起来,刘大夫那两人连声道谢。

    火花将厨房的排烟机打开,书生也坐下来,三人开始共同品尝。外面有人喊沙伯,‘沙伯,您别动,我去接’。火花走了出去,听着外面两人的对话很亲切,像是姐弟。沙伯喊火花带他过来。书生赶紧到厨房忙乎着再烤了一盘。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拎着两小瓶白酒跟着火花走进来,‘来,儿子,给我们倒上酒,一起喝一点,尝尝你这位大哥哥的手艺,野味新吃法’。火花赶紧添加了一副碗筷,书生将烤好的一部分放进烤盘,递给这个男孩,在看见这个男孩的一瞬间,他不解的看了沙伯一眼,同时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就是今天上午沙石中学篮球场上的蓝队宋晓壮,身上还穿着书生赠送的运动服装。看到宋晓壮,书生想起了花小姐—闹闹,如果她再闯进来,那可是真热闹了。小壮拿起一个串,两下就擼进了嘴里,这才笑嘻嘻抬头看向书生,‘谢谢大哥哥,真好吃’。‘你的运动装很漂亮,当然人也帅’。书生恭维他。‘这是对我的奖励’,小壮自豪的说。‘是有人抢给你的,你那一球把她俘虏了吧’,火花晃着他的脑袋,挪揄的说道。小壮的脸腾地一下变红了,用手连嘴带鼻涕抹了几下。闹闹的老家在这里?火花和闹闹早就相识?说火花是一流演员当之无愧。书生心里嘀咕着走进厨房,接着烤剩下的那半盘,他想回避一下这个场面,他预料的真准,火花制造的意外,有一定的冲击力度,回避不了,只能接招。‘沙爸,我走了。有事喊我’,还没等书生来到餐桌,转身一溜烟跑了。

    沙伯的话不多,现场的气氛全靠火花左右逢源。书生默默的观察他,头发黑灰相间,没有秃顶,头发往一边分,整理的很利索,光滑铮亮。长脸,直白的说长得像驴脸,眼睛不大,眼帘下垂,眉毛较黑,顺眼形下弯,略显苍老,但脸部泛红,精神状态很好。50多岁的人,与同龄人相比,气质独特,是有影响力的人物。整个身体被两种颜色包围,非黑即白。不知是否象征着一种做人的符号。

    之前见他时的情景以及对他的种种猜想,在真正面对这个人物时,少了神秘的印象。表面看,沙伯是一个装束洋气、憨厚、时尚的农民企业家,举止间又透着温文尔雅的气质,说话条理清晰,颇有知识分子风度。书生的眼力还看穿了沙伯的另一面,骨子里带着狡黠,眼睛里闪动的不仅是智慧光亮还有那不可测的阴郁之霾。

    ‘味道真不错,如果有机会,到家里,尝尝我的手艺’。沙伯说完起身,‘你俩慢慢吃。我先走一步,相关资料,随后发与你们。其余放在家里,如需要,可到家里取。谢谢你火花,让我有幸认识启航的舵手。对了,你父亲的用药我已让坐诊大夫配好,走时别忘了拿’。‘爷爷不是已拿走了吗,他现在一定在我父母那里了’。‘我这次回来的时间不准,多备了几个疗程’。火花很感动,拽着沙伯的手。‘还有,嘱咐一下小壮,注意他妈妈的病情,及时服药,我走的这段时间,让他早点回家’。沙伯转向书生:‘年轻人,前途无量,希望能很快见到你,谢谢你的美食,失礼了’。‘沙伯,开车吗,路上注意安全,再见’。‘再见’。两个男人的大手紧握在一起。书生感觉双方的心里都有一种亲近的感觉。沙伯转身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像是一把犀利的匕首划开书生的外衣,有种被扒光的感觉。就这一眼,同时也让书生有种似曾相识,不是沙影的。那种神态和另一个人有着相同的气韵。书生心里闪过一个人影,但马上又否定了,可能他的心里装满了疑点,太敏感了,一景一人都会引起瞬间的联想。

    沙伯走了以后,书生边吃边看着火花,‘霍家镇,一定是姓霍的多,姓沙的也多吗?’,‘带沙字头的多少都和沙伯有关’,‘家族事业?’,‘是的,确切的说和公益有关’。‘包括你提到的沙石中学?’,书生轻描淡写的问道。‘是的,他在我们这很有名气。所以--’,‘所以你很相信他的项目’。‘有这个因素。好了,这回你放心了吧’。看火花打住了对话,只好顺其自然,‘院子里的野味我都拿过来了,爷爷正好在你父母那儿,拿回去给他们尝尝,补补身体’。火花很高兴书生这么说,手脚麻利的分类包装好,装在一个纸箱里,和书生抬出去放在车里。两人返回餐厅收拾妥当后,书生建议在大厅药房柜台看看,然后在镇里转转,再到沙伯家,最后到父母家。火花这才想起,白天应该听从书生的安排。

    书生经刘大夫同意,穿上白大褂,在药房四处查看,药房很大,是有两个门市房打通组成的,约400平米左右。有一个被隔断出来的半开放式的房间作为临时门诊,刘大夫就常在那儿坐诊。书生在药房柜台里看着装中成药的一排排小方格,上面那些中草药的名字、作用,看的他眼花缭乱,好在书生极好的记忆力,很快大致了解了这个药房的整体状况。火花呢,和那位大姐护士打的火热,有模有样的帮她招呼着顾客,还能单独的向客户介绍一些店里的情况,药品的基本的常识。书生看着火花在药房的言行举止,熟悉程度,明白了这个药房对这个镇及周边地区的居民的重要性。

    书生借观察药房的空档,将看到的点滴碎片简单的做了一下分析。火花的家,小壮的家,都是由医患关系发展成朋友或者亲人般的关系。他推测闹闹和那群辣女的家应该也在这个镇,曾经是霍家中学或是沙石中学毕业或肄业,然后进城打工或创业,且都是沙影的超级粉丝。可见父子俩在当地都是响当当的风云人物。问题是闹闹是怎么和赛梅接触上了呢,想着初次和闹闹见面,她的诡异表情,那个紫色U盘,几次见面后的反常行为,这也许是她看到了两个像似的人的反应,如果站在对方的角度,一个还不具备成年人的心理行为是可以理解的话,那么非同寻常的是,火花在书生面前选择里了沉默。一定有人在背后控制着她们的行为。闹闹的背后是塞梅?火花的的背后是老沙?重要的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之间有交集吗。书生环顾这个沙石药房,冥冥之中,他似乎有了悟出了什么,浑身一阵痉挛。这些点如果真的能联成线索,说明他们隐藏的较深,能做到这一点,只能是一种利益上的交换在互相捆绑,除非是有血缘关系在维系着。

    另外,火花不知什么原因很少回到自己父母的家,是爷爷一直在照顾她,可能是父母身体的原因吧。但书生能明显感觉爷爷对火花格外的偏爱,而对其父母冷淡的多,尽管爷爷现在可能在他的儿子家里,书生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劲。但现在还没有到和火花开诚布公的时机,何况对于相关之事,火花也许是一知半解,或者压根不知道。

    书生躲过了药房的监控,悄无声息的顺走了所谓的一些配方和相应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