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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质询荣王

    “这八份满圈的答卷,你觉得,有何共同点?”

    离帝点了点桌上的策题答卷,问下方的季言安。

    “回圣上,八份应当所答皆是,三国公主,皆不可为太子妃。”

    这题出的,就是挖坑。

    问,该选哪国公主为太子妃?

    可实际上,只要答了选哪个,不管理由多么天花乱坠,在陆相这关,都会被画叉。

    季言安留意五位大臣判卷,陆相居首位。

    他只往卷上扫一眼,便给了叉,卷子直接传到邢尚书手中。

    陆相真正阅的,只有这八份。

    “为何?”离帝追问。

    季言安从容地吐出八个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五百年来,南离帝位更迭百来次,有十二位储君,是异国公主所生。

    但这十二位储君,无一例外,没有任何人登上帝位。

    “八人之中,有人提议太子迎娶世家望族之女,有人提议太子迎娶书香门第之女,更有人提议太子迎娶大臣王侯之女。”

    离帝玩味地笑了笑,“可唯独季爱卿,你提议,不同他人。”

    若是平常,太子迎娶何人,谁都不敢提议。

    但这是策题。

    所谓策论,解题之后,提出论点,

    之后,

    有理有据论证,最后,是要给出解决方案的。

    你说这三国公主都不好,那谁好?

    你必须给出答案。

    陈旭阳提议娶世家之女,

    因他出身出家,

    代表的是世家望族的利益。

    方定海提议娶书香门第之女,因他出身平民,

    天生和权贵不在一个针线。

    而高官之家出身的,

    自然也建议娶大臣之女。

    甚至,有个贡士,

    还走偏门,

    建议太子娶小户之女,无利益牵扯。

    “言安提议,孤娶何人?”太子不免好奇地问道。

    太子出声,引来了离帝意味深长的一瞥。

    那日,

    太子突然提了妹妹,

    离帝被震懵了。

    那个孩子,

    一直是他们父子之间的禁忌。

    十五年来,

    两人都下意识地避开,

    不去提,

    不去触碰。

    哪怕父子俩人不约而同地偏宠离倾城,

    但谁都没有把窗户纸戳破。

    让离帝万万没想到的是,

    那日,

    太子竟然提了,很认真地提了。

    离帝想问,

    却问不出口。

    那一日,他是从东宫落荒而逃的。

    他已经很久很久,

    没这么狼狈过了。

    回来之后,离帝越想越不甘心。

    他甚至觉得,

    太子背叛了他们的默契。

    太子走出来了,不怕提及了,

    不怕触碰了。

    这臭小子,

    是不是,不惦记他妹妹了。

    本来两父子一直都不敢触及的痛,他这当爹的还痛着,太子,

    竟然走出来了吗?

    这几天,离帝心情很诡异。

    他看不得太子心情好,

    就想折腾折腾他。

    所以,今日,才会出太子娶妃的题。

    离帝是在警告儿子,你这么逍遥,是你父皇我帮你挡着的。

    惹我不高兴,我就不挡了。

    对离帝幼稚又任性的报复手段,太子殿下,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转念一想,他知道妹妹还活着,知道妹妹来了京城,他还见过妹妹了。

    而父皇,啥都不知道呢!

    母后和妹妹,都不待见他。

    这么一想,太子殿下看向离帝的目光里,半是可怜,半是优越。

    没错,

    太子殿下觉得,在妹妹的眼里,他这个哥哥,胜过了离帝。

    这种诡异的优越感,让太子殿下这几天心情都很好。

    连带着,看季言安这个即将或者已经拱走妹妹的猪,也带了几分好脸色。

    “太子愿意娶的,自然就是最合适的太子妃人选。”

    管她是世家望族,还是公侯之女,又或者是温柔娴淑,出身清贵,什么都好,千好万好有何用?

    太子愿意娶,才有用。

    一句太子愿意,包含太多的东西。

    未来太子妃的家世,人品,性格,容貌,身段,不管是哪样,只要太子愿意娶,必然是综合考量过,最合适的。

    “哈哈哈,言安这话,孤喜欢。”

    太子的笑声,离帝觉得有点碍耳。

    “朕觉得,朕愿意也很重要。”太子愿意有啥用?

    殿中诸臣,包括二皇子,都默契的不发一言,暗暗在心底翻白眼。

    二十年了,太子愿意的,哪样您不愿意过?

    太子说明日要继位,您都能宣布退位养老吧?

    南离皇室,历任帝王,痴情的也有,但儿子奴的,唯您而已。

    二十年来,离帝从未在太子身上,用过帝王手段。

    他们就像,最普通的爷俩。

    这一切,都归功于那位元后娘娘。

    那位狡黠多谋的娘娘,一个退步,远离了深宫,看似避居云湖,实则,人是走了,却也住进了帝王的心头。

    最后再用一死,将帝王的心门焊死。

    留下爷俩互相取暖。

    后位至今虚悬,看样子,会一直虚悬下去。

    阮夕语的手段,可见一斑。

    但凡脑子清楚的,谁敢小看元后。

    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最后,离帝自己打破了沉默。

    “薛相。”

    “老臣在。”

    “拟金榜吧。”

    薛丞相应下,“敢问陛下,您钦点的榜眼和探花郎是哪位贡士?”

    不是,薛相,您都不问状元郎是谁吗?

    大臣们觉得牙酸。

    离帝板起脸,不再做玩闹姿态。

    “今科状元,季言安。”

    “今科榜眼,方定海。”

    “今科探花,陈旭阳。”

    陈旭阳策题答的较方定海要好些,但他长得好,探花郎非他莫属。

    其余五人,自然就是二甲头五名。

    薛陆双相合议出名次,令两位大学士执笔,当殿书写金榜。

    待两位大学士手持金榜,出了保南殿,离帝挥手示意今日到此为止。

    “圣上,臣有个不情之请。”

    季言安上前一步,下摆一撂,双膝落地,低头行了个大礼。

    离帝眉头一跳。

    “知道是不情之请,就莫请了。”

    刚摘得状元郎的桂冠,你小子就要给我闹事是吧?

    “圣上,臣请陛下,容臣质询一位贵人。”

    季言安见离帝把梯子拆了,自己厚着脸皮又给架上了。

    “质询?你既知是贵人,就该知道,你没资格质询。”

    别说今科三甲还未给封,就算赐封了,也最多是五品修撰,哪个贵人,不比他位高权重?

    刚刚踏入仕途,这小子就要作死不成?

    离帝不由得想起,以前他三天两头帮季无畏收拾烂摊子的往事,额角直抽抽。

    太子懒洋洋地道:“父皇,儿臣记得,我南离的规矩,六元及第能得父皇您给开个荣恩。”

    不错,季言安是六元及第。

    太子殿下不提,众人都忽略了这一茬。

    离帝板起脸来,“这么说,季爱卿要用这荣恩换这一次质询的机会?”

    季言安还未出言,薛相就抢在前提醒道:“这份荣恩,可是能向圣上请封令堂的,再不然也可为令夫人求封,也可为令弟恩封入禁卫。”

    堂堂会员郎的家世,早已摆在京中贵人们的家中,殿上多数大臣都知道,季言安有母亲在世,还有一个夫人,一个弟弟。

    “多谢薛相指点。”

    薛相抚须点头,以为季言安听进去了自己的指点,孺子可教。

    没想到,下一瞬,季言安就打翻了薛相的认定。

    “舍弟今供职于京都大营,往后如何,端看他自身努力。家母的荫封日后还有机会。”

    待他官至三品,娘自然可以受封宜人。

    至于堇娘,她根本无需什么封号,她出生即巅峰。

    “哦?所以,你是铁了心,要换这质询的机会?”离帝似笑非笑。

    “是,请圣上成全。”

    ……

    太极殿。

    离帝高居庙堂之巅,太子殿下在离帝左下侧落座。

    诸臣分列两侧,一旁以二皇子为首,荣王次之,邢尚书再次之。

    另一列以薛相为首,陆相次之。

    “季言安。”

    离帝不再戏谑地称爱卿,自入了太极殿,离帝便多了几分肃穆。

    这是南离的庙堂,这里商议的是事关南离国运的大事,容不得玩戏。

    “臣在。”

    “你要质询何人?”

    “臣要质询……”

    季言安立于殿中,视线扫过诸位大臣,他视线所过之处,大臣们都有些目光闪烁。

    状元爷当殿质询,此事必入史书。

    今日不论是谁,哪怕是二皇子,被他质询都不会是好事。

    季言安抬起手臂,指向二皇子身后的那人。

    “荣王。”

    “哇哦……”

    殿中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有感叹,也有松了口气,只除了一人。

    这屎盆子竟然扣在了自己头上,荣王脸色难看,冷笑。

    “状元爷要质询本王何事?本王可从未见过你。”

    季言安没有回答,拱手弯腰低头,等着上方离帝的旨意。

    “可。”

    季言安面对荣王,正要开口质询,却被人打断。

    “状元郎,你可要知道,你这荣恩只是换取质询荣王的机会。但,你若无理取闹,还是要因冲撞荣王被治罪。”

    是邢尚书。

    明是警告,实则提醒。

    “臣知晓,多谢邢尚书。”

    离帝看着这两师兄弟打机锋,没有搭理。

    他对季言安的目的,很感兴趣。

    在今日惹事,可不像好棋的样子。

    上方,太子爷饶有兴趣地看着季言安。

    他知道,这是二舅舅的孩子,是他的表弟。

    同时,他也是母后挑中的女婿,他妹妹的意中人,拱走他家妹妹的猪。

    他倒要看看,季言安有多少斤两,配不配得上妹妹,又护不护得住妹妹。

    他,可看不上徒有才名的草包。

    荣王一脸愠怒,他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季言安,也同他无牵扯。

    是谁?

    季言安是谁的人?

    谁要对付他?

    靠近大殿门口的地方,七位进士集齐于此。

    此时,他们竟有种期盼,期盼季言安质询失败,被圣上严惩,甚至,被摘了状元的桂冠。

    那样,他们都有机会,更进一步。

    陆相的视线落在季言安的身上,接着又看了看荣王,了然地笑了笑。

    这位小师弟,是个妙人儿。

    跟他,是一路人,要啃,就要啃口硬的。

    总比,邢尚书那个傻大个好。

    跟聪明人合作,才不累。

    “臣季言安,拜见王爷。”

    季言安躬身行礼,行事有礼有节,一点尾巴都不欲被人抓到。

    “别跟我来这套,不是要质询本王吗?说。”

    真的对他恭敬,哪里敢质询他?

    假模假样。

    荣王宽袖一甩,一脸不屑。

    季言安不以为意,直奔主题。

    “臣禀圣上、太子殿下,臣入京之后,于国子监求学一段时日。十余日前,荣王府的倾城郡主,闯入国子监,鞭伤了国子监副监正梁永之,当时,郡主称,是为之前梁副监正拒我一事报复于他。”

    季言安此话一出,引来几声倒抽气。

    季言安,竟然将矛头,指向倾城郡主,那可是圣上和太子殿下心尖尖护着的小郡主。

    真是疯了。

    之前还对季言安质询一事,有几分信心的大臣,都纷纷闭上了眼睛,摇头晃脑。

    邢尚书急得跺脚。

    就连陆相,也皱了皱眉头。

    对这些明显不正常的反应,季言安恍若未觉。

    “臣季言安质询荣王爷,为何您的郡主要鞭打梁永之副监正?为何郡主可以目无王法,鞭伤堂堂五品官员?为何郡主伤我梁先生还要嫁祸于我,称为我出气?”

    荣王爷先是愣了愣,接着一脸嘲讽。

    针对他可能还有赢面,在圣上面前针对倾城,你怕是要完。

    为何打人?

    当然是因为他家郡主有圣上护着,在京城横着走。

    打就打了,谁能拿倾城怎么样?

    京兆尹敢上荣王府抓人吗?

    至于,声称是为了季言安?

    荣王也搞不懂。

    难不成,倾城又看上这小白脸了?

    荣王没有回答,但是众人都从他表情中知晓了答案,暗暗将视线,落在上方的圣上身上。

    “请荣王爷回应臣的质询。”

    季言安不依不饶。

    “小姑娘任性妄为罢了,荣王,明日你亲自去看看梁永之,领个太医过去。”离帝轻飘飘地道。

    季言安瞳孔收缩。

    他没想到,圣上会出言接茬,更没想到,圣上会直接揽过去,将之归之为任性两字。

    这不在他预想之中。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备用方案。

    “倾城郡主能亲自上门致歉,梁先生定是会原谅小姑娘的任性妄为。”

    离帝也没说倾城郡主邀上门致歉,没想到,季言安竟敢当面歪曲圣上的旨意。

    离帝脸色也有些不好,他觉得季言安不知好歹。

    “让堂堂郡主给梁永之道歉?他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