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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唇枪舌剑

    “让堂堂郡主给梁永之道歉?他也配?”

    荣王一脸不屑。

    上方,离帝沉默不言。

    但是季言安知道,离帝也是认可荣王这个说法的,甚至,这大殿之上,大多数都认同。

    季言安仿佛是一艘孤舟,独自面对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风浪。

    原本黑白分明的双眼,此刻有些发红。

    是害怕了吗?

    陆相暗暗揣度着。

    入仕第一战,挑了这么个硬骨头啃,若是啃不下,他这便宜小师弟,可就成了笑话了。

    季言安后背一阵发凉,身上一阵颤栗。

    害怕吗?

    不,他是兴奋。

    兴奋得双眼发红,兴奋地全身忍不住要发抖。

    男人,谁不好斗呢?

    “为何不配?”

    季言安作出一个比荣王更不屑的神情来。

    “不过是个郡主,一来于国无贡献,二来于民无奉献。

    反之,梁副监正,不说他前二十年在翰林院兢兢业业,就说这五年,在国子监,培育了多少良才?

    就连今日探花郎陈旭阳,也是梁副监正一手教导。”

    陈旭阳万万没想到,季言安竟然是为他舅舅讨公道。

    梁永之,既是陈旭阳的亲舅舅,也是他的恩师。

    他有今日之成就,功若十分,舅舅独占七分。

    倾城郡主闯入国子监,伤了他舅舅一事,他今日才知道。

    怪不得,怪不得这半月来,都不见舅舅,他想去寻,也被他娘以备考殿试,怕出意外为由拦下。

    原来,他们是怕影响他科举,一直都瞒着他。

    季言安质询一出,他才知晓。

    低声询问身旁的几人,才知道了经过。

    原来,舅舅竟受了这么大委屈?

    陈旭阳在愤怒和胆怯间纠结了几息,还是感情占了上风。

    他硬着头皮出列。

    “微臣陈旭阳斗胆,求圣上,给我恩师一个公道。恩师自入仕途,一心为公。恩师,配得上这个道歉。”

    余六位进士面面相觑,犹豫再三,终是没有动弹。

    事不关己。

    让倾城那丫头去道歉?

    离帝皱皱眉头,有些不舍。

    那丫头的倔脾气,怕就怕下了旨,她也要抗旨,到时候,岂不是闹出更大的事端来。

    “郡主尚小,道歉便罢了。荣王替郡主,去给梁永之道了歉吧。”

    离帝此话一出,荣王愣住了。

    他堂堂超品荣王爷,去给一个五品官道歉?

    “臣,遵旨。”荣王一脸不甘,还是无奈应下。

    陈旭阳叩谢了圣上,回到队列末尾。

    离帝不喜不怒,“季言安,这样你可满意?”

    自然是不满意的,但是季言安还有后招,没在此事上纠缠。

    “臣满意。”

    “满意就散了,别折腾了。”

    离帝摆摆手,何公公正要宣布退朝,谁知,季言安又出声了。

    “圣上,臣的质询,尚未结束。”

    还没结束?

    离帝垂眸,深深地看了季言安好一会。

    “那你继续。”

    “臣季言安质询荣王爷,荣王府倾城郡主,于二月初九,用臣弟季言平性命作为威胁,将吾妻胁迫至西山猎场营地,并在西山夜宴中,逼迫吾妻为二皇子献舞。”

    季言安这一席话,震得太极殿鸦雀无声。

    无他。

    短短一句话,牵连荣王,倾城郡主,更可怕的是还有二皇子。

    二皇子脸色铁青,在心里将离倾城骂了几十遍。

    他万万没想到,陆正康和杨泓所说的友人,竟然是季言安。

    那个戴面纱的女子,竟是今科状元夫人。

    他一个皇子,让状元夫人给他献舞,他是脖子太硬,怕父皇的刀砍不下来吗?

    此时,二皇子不由得有些庆幸。

    还好,当日,献舞一事,被陆正康和杨泓拦下了。

    还好,他没被离倾城推坑里去。

    “父皇。”

    二皇子连忙解释道:“当日,是倾城自作主张,非要那位夫人给我献舞。但是陆正康和杨泓阻止了,没有献,没有献。臣对此事,一无所知。对了,当日太子也是在的。”

    诸臣又一阵哗然。

    又卷入了一位,还是太子。

    太子殿下心情不错,对于准妹夫知道护着妹妹这一点,太子殿下表示,他很满意。

    “不错,当日孤的确在场,献舞一事,确是倾城胡闹。二皇兄确实并不知晓。在杨泓指明,那位夫人是好友之妻后,二皇兄才知道。”

    太子没有落井下石,让二皇子松了一口气。

    “对对,父皇。倾城她真的不怀好意,她就是故意坑我。”

    离帝并不知道有这回事,问一旁的太子,“所以你罚倾城禁足?”

    “是的,父皇。”

    倾城这事确实胡闹,怪不得太子会罚她。

    “郡主年幼不知事,既然此事太子罚过了,就作罢了。”

    一些儿女小事罢了。

    陆相皱了皱眉,他对季言安有点失望,精心准备的一场戏,就整一些不疼不痒的,如何立威?

    季言安怎么可能让它作罢?

    “圣上有所不知。臣弟拜杨少将军为师,在京都大营从军。”

    是将士?

    陆相勾了勾唇,他知道季言安要做什么了。

    “郡主私自入营,调遣将士拱卫护驾也就罢了,竟扬言,若是吾妻不至,便让舍弟‘意外身亡’。敢问圣上,郡主,就是如此对待将士的?”

    季言安此话一落,一个大汉自武官队首出列。

    “状元郎,可有证据?”

    大汉是兵部尚书赵郢。

    “有。”

    季言安从怀中取出一页信纸,递给赵尚书。

    赵尚书看罢,递给了荣王。

    “这不是倾城的笔迹。”

    季言安收回那封信,“写封胁迫信,自然无须郡主亲笔。

    王爷可要找来郡主身旁的侍女下人,对对笔迹?

    再说,这信纸是洒金笺,专供宗室。

    再则,这信是荣王府下人亲自送到我季家的,当日一路,也不怕没有证人。”

    离倾城可没避着他人的想法,这信,送得也是大大咧咧的。

    荣王闭上了嘴,没有再狡辩。

    其实他刚才一眼就看出,这字迹是倾城身边的侍女,紫衣的手笔。

    赵郢见荣王默认了,便也明白,确实是郡主的信。

    “圣上,我南离将士,自入军中,日日操练,时时准备为南离抛头颅洒热血。

    郡主将我军士性命,当做斗气的筹码,简直是荒唐。

    若不处置,臣怕寒了将士的心。”

    赵郢的请命,拉开了这场唇枪舌战胜利的天平。

    离帝也没想到,离倾城竟然荒唐到这个地步,接过何公公呈上来的书信,离帝愁得头都要裂了。

    这丫头,怎么如此不知轻重?

    “当日,孤并不知前因后果,罚倾城,只是看她威逼那位季夫人献舞。”

    太子这话一落,离帝更气了。

    这臭小子是怎么回事?他是怕朕判轻了不成?

    荣王更是傻眼,他算是看出来了,太子好像,彻底厌弃了倾城。

    不然不会特地指出,自己只是因离倾城的一个过错而罚。

    季言安没有给离帝太多空间,添油加火地道:

    “臣初八入贡院赴考,初九夫人就遭郡主胁迫,舍弟的命,更在郡主一念之间。

    身为男子,臣若是妻、弟都任人欺辱,还有何面目立于世间?”

    众人不由得想到自己身上。

    确实,皇族宗室是尊贵,但是,再尊贵,也要遵守礼法。目中没有礼法,肆意欺人,那就是混账。

    二皇子阴阳怪气地插口道:“荣王叔教女儿真是了得,倾城还有什么事不敢干的?往后季言安若是出门点卯,没准郡主后脚就上门抓走那季夫人。”

    二皇子万万没想到,他随口一说,日后竟一语成真。

    “薛相,你怎么说?”

    离帝冷眼瞪了一眼没眼力见的二皇子,将球,踢给了薛丞相。

    薛相是两朝元老,心系黎民,颇得离帝和百官敬重。

    他的进谏,离帝也不能无视。

    “回圣上,老臣私以为,倾城郡主此举,确实不妥。”

    鞭打国子监副监正,这事传到薛相耳中已有了些时日。

    初初听闻,薛相气的那天饭都吃不下。

    无奈,他比谁都清楚,圣上对倾城郡主的偏疼偏宠,甚至,连圣上为何偏宠倾城郡主,他也是知晓的。

    圣上自登基,文治武功,当属明君。

    只是小小偏宠郡主,薛相觉得,自己不该把圣上逼太紧了。

    反反复复,踌躇了半夜,薛相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薛相万万没想到,郡主还拿将士性命斗气,胁迫他人夫人献舞,这叫什么事?

    圣上问到他头上,他自然,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季言平既是我南离将士,无错之下,郡主此举,确实目无王法了些。”

    荣王一听不好,被带上目无王法的名头,怎么说,就怎么错了。

    “薛相此言差矣。倾城只是少女心性,一片赤诚,并无恶念。”

    荣王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最后落在季言安身上,“薛相有所不知,倾城只是慕少艾,妒忌季夫人……”

    “荣王慎言。”

    季言安脸色冷硬,“第一,臣有妻室。第二,臣与郡主未曾谋面。”

    “确实是倾城不对,本王会让她断了这个念头。”

    荣王这一门心思,往自己女儿头上泼脏水的行为,看呆了百官。

    非得把女儿,打成垂涎有妇之夫,这是作甚?

    太子笑得冰冷,细细打量这位,他没怎么放心上的荣王叔。

    他倒是小看荣王了。

    没错,荣王一开口,太子就知道他的目的。

    荣王根本不在乎离倾城的名声,名声好坏,只要有圣上在,她还不是想嫁谁就嫁谁?

    不管她嫁哪一家,都欺不得她去。

    但是,若是此事性质,被打成目无国法,欺压将士,离倾城这郡主名头,可就保不住了。

    荣王这是舍小博大。

    只是,未免,也太不像个做爹的了。

    离帝厌恶地瞥了一眼荣王。

    若不是因为倾城,离帝早就把荣王打发到属地去了。

    真是令人作呕。

    荣王如此自私,倒让离帝,更心疼起离倾城来。

    一时之间,对季言安也有个几分不满。

    身为帝王,离帝自然知道,季言安今日质询,意在立威,意在更快地进入中枢。

    就如同,当日的陆相。

    但是,若是以伤倾城那丫头为代价,离帝,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再好的臣子,也只是臣子。

    倾城,在离帝心中,是他无缘的小女儿的化身。

    “王爷满口胡话,意在为何?”季言安直视荣王,并不轻易妥协。

    “圣上容禀。

    倾城郡主于初七那日回京,回京之后便直奔京兆尹,郡主离去后,与微臣有隙的石小满身亡。

    接着,郡主便去了国子监,假借为季某出气,鞭伤梁副监正。

    初七当日,臣并未出府。臣来京时,郡主未曾回京。

    郡主从哪里见过微臣?”

    “郡主既然,不曾见过微臣。

    在微臣赴考前一日,如此行事,可是要坏臣科举?

    在臣赴考之后,又胁迫吾妻吾弟,郡主意欲何为?”

    原来,倾城郡主与状元郎,竟从未谋面?

    国子监那事,在城中不是秘密,众人心中,早将之归为倾城郡主爱慕季言安之举。

    季言安提及,郡主胁迫他的妻子,百官自然也将起因往男女之情上靠。

    万万没想到,两人竟未曾谋面,那自然不是什么爱慕一说。

    难不成,倾城郡主,就是故意要坏季言安科举?

    怪不得,季言安咬着荣王和郡主不放。

    阻人科举,这仇大了去了。

    “季卿,当真与倾城未曾谋面?”离帝也很意外。

    “臣以亡父之名起誓,未曾见过。”

    提及季无畏,离帝眼中泛起怀念,对季言安的不满,褪去了些。

    “状元郎未免太过可笑,阻你科举,于我荣王府有何好处?”荣王一点都不觉得,倾城有那个心思。

    他的女儿,可没那个脑子。

    “下官不知有何好处?下官也想问王爷,阻我科举,于你有何好处?”

    季言安这话,让离帝灵光一闪。

    他忍不住侧头,投向某个方向的宫殿,然后收回,落在荣王身上。

    难不成,她和荣王联手了?

    荣王这是为她办事?

    拿倾城当棋子?

    离帝和荣王一样,都不觉得,离倾城有那个脑子。

    那就只能是,被当刀使了。

    荣王可是沾着离帝偏宠离倾城的光,才在京城呼风唤雨十七年。

    如今,难不成,还敢背叛他?

    简直,混账。

    “嘭。”

    离帝一掌,重重地拍在扶手上。

    圣上怒了。

    百官,立马安静如鸡。

    “季言安,你想朕,如何处置倾城郡主?”

    离帝话中,满是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