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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吕布

    吕布,字奉先。五原郡九原县人。·后世提起这位,议论最多的自然是他的风流韵事,那位被誉为闭月的美人老婆——貂蝉。

    而最为人所熟知的,却是其勇猛无敌的武力。陈寿评价他有虓虎之勇,而无英奇之略,轻狡反复,唯利是视。自古及今,未有若此不夷灭也。

    罗大大更是在演义的开头,便把他捧上三国第一猛将的神坛。

    可事实上,由于丁原在并州的无所作为,吕布这位被他一手简拔起来的并州第一武将,其飞将的名头,并不响亮。

    史书上所记载,吕布出了并州后的首战,以战败收场。其时,关东联军讨董,吕布被派往鲁阳督领骑兵,迎战孙坚,由于与领军的胡轸不睦,便在军中散播谣言,致使军队混乱,被孙坚乘势进攻,大败,并赔上了后世大名鼎鼎的督军华雄。

    这位人品稀烂战绩一般的强人,真正开始名扬天下,乃是与王允合谋,诛杀董卓之后,做到了关东诸侯渴望而不可得的大事,并因此得封大汉温候。亦正因此,天下间不少有名有姓的家伙都成了他的粉丝,这其中就有陈留太守张邈。

    这位似游侠多于诸侯的陈留太守,每次都死命的得罪袁绍,事后又老怕袁绍报复,让曹操杀掉他,堪称又菜又爱玩的典范。

    这不,这次明知接待吕布会得罪袁绍,又来作死。当然,作死的不止他一人,尽管知道历史上的吕布其实并不怎么样,可挡不住罗大大那逆天的神笔,随着卫家消息的传来,曹子恒便满怀期待的来到了陈留。

    太守府,今夜,张邈将在府中设宴,招待吕布。

    曹子恒自然是早早的到此就坐,生怕错过这三国第一猛将的风采。为了能来陈留,入冬以后安排好一切的曹子恒便拾缀曹昂一道来此,并拉上单挑狂人夏侯惇。而一直跟随曹昂的夏侯楙,由于惨败魏延之事为夏侯惇所知,其后被狠狠的修理了一番,如今皆躲着其父亲,这次随行领军的,乃是曹操未来的妹夫魏延。

    今夜的张家自然极为热闹,陈留之地有点名望之人,皆在其席,曹子恒到来时,却意外的看到了陈宫。

    大厅上,上位虚悬,不用问,自然是给温候吕奉先预留。

    宴席还没开始,张邈居于次位,正与陈留几位名士谈笑风生,见曹昂一行到来,便迎了上去。

    “小丕,你那水车,如今我陈留亦有耳闻,可能传于此地。”

    曹子恒思疑道:“陈留之地,有濮水、济水、汳水、蒗荡渠。水源极丰,过往只忧黄龙起舞之事,今问水车,何故?”

    张邈亦没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的道:“我陈留有擅星象之士,早日通禀我等,言称明岁会有大旱。”

    曹子恒想了一下,言道:“叔父既已听闻此事,丕亦明言,明年大旱东起我兖州,西至三秦之地,范围极广,河水,怕要断矣。水车能为,怕是有限,我有一挖井之法,可着人前来教授,冬日无事,正好处置。”(注一)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曹昂拉过曹子恒,低声道:“如此重要之事,为何不先报与父亲。小丕你这是胡闹。”

    曹子恒故作无辜的道:“大哥,星象之说向来缥缈,且其人多喜吹嘘,那能作准。弄得满城风雨,结果却啥事没有,可是会引起民怨的。且工坊于秋末之时,已于东郡之地置水车十六之数,凿井数十县乡。来此之前,亦已吩咐工坊匠人往东平、济北、陈留等地铺开此事,即便来年真有大旱,亦能缓解。只打井之事比之水车耗费更多,若大哥能在荀大人那帮衬二三言,怕是功德无量。”

    曹昂闻言,对曹子恒的不靠谱无语至极,当场写了信件,着人快马送回曹操处。随后责怪道:“往后再有此先知之事,该尽快上报,父亲与诸位先生自会酌情处置。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此等事宜,自当以防万一。”

    边上的张邈对此深以为然,附和道:“理当如此,不过些许钱财,我郡守府亦能募得,自不会短尔等工钱。只打井之事我陈留之地,须得优先,如何?”

    曹子恒闻言,大赞张邈豪爽,又道:“凿井之事,三万钱一口,青兖工坊只管技术指导,劳力需其地自出。如何?”

    张邈闻言,眉头大皱,与旁人商议良久,方才答应,而一旁的东郡太守夏侯惇闻得此言,心情顿时大好。

    见陈留之事二人已商量妥当,曹昂便插言道:“三秦之地同是大旱,我等该上表天子陈述利害。”

    张邈自是大为赞同,只曹子恒却不以为然的道:“那李傕、郭汜二傻子,可不会理会这等事。最终不过白做工。”话音刚落,大厅外便传来一道嘹亮的声音:“若那二人具是傻子,那我这手下败将,怕是配不上飞将之名矣。”

    随后,一身量雄壮之士步入大厅,卧蚕眉、鹰隼目,满面风霜之色。站于大厅正中,被其目光扫过,曹子恒仿佛嗅到了血腥气。

    张邈赶忙站起,迎了上去。客位上,见了此人便兴奋不已的夏侯惇,本欲起身相迎,又犹豫良久,随后更是叹了口气,低头喝起了闷酒。

    恐怖,被吕布盯着,这是曹子恒唯一的感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那还是前世,还在念小学的曹子恒,有次放学经过一栋大型别墅的门口,被那家人新养的三头巨大的藏獒围着时,便是如此。牙关紧咬,四肢绷紧,仿若窒息。

    边上的曹昂见此,立马站起,挡在曹子恒面前。

    “温候,舍弟年幼,言语冒犯,还请恕罪。”

    有曹昂挡着,曹子恒终于缓过劲来,在猛喝了一盅茶水后,探头看了眼已经行近的吕布,道:“那二人不是傻子是什么,承了董卓余荫,其二人麾下,皆有数万西凉悍卒,手握如此力量,于哪皆为一方强人,却被一文士挑唆,便以为能当董卓第二,亦不看看自家有多少斤两,除了领军一无是处之辈,却妄想与那些官场老手玩弄权术那一套。被人吹捧两句,便真以为自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董卓前车之鉴在前,行事却肆无忌惮,三秦之地到处纵兵劫掠,昨日李傕今日郭汜明日樊稠,黄巾都没他们狠。如此行事,不是傻是什么。樊稠好歹还干点正事,余下两人,整日纵情声色,视天子如无物,若当初肯乖乖返回西凉,还能当个一方豪强。如今,西凉诸人怕是想好死都难,最多三年,便是冢中枯骨。”

    曹昂闻言,出言喝止道:“小丕住口,朝堂重臣岂是我等能随意议论。”

    吕布闻言,再次盯着曹子恒冷笑道:“曹兖州有子,能言善辩,传言果真不虚。说此许多,怕不是指桑骂槐,讽刺我吕奉先。”

    “大胆,敢辱我主。”吕布身后一脸目严肃的短须男子闻言大喝一声拔剑而出,直奔曹子恒而来,魏延见之,拔剑抵挡,二人战成一团,一时间,宴会场上尖叫声四起。

    曹子恒并未理会曹昂的喝止,强忍着恐惧,与吕布对视,再次出言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不怕人犯蠢,就怕蠢人自作聪明,温候际遇,与那二傻子又有何区别。自将军轻离故地,并州胡人肆虐,将军乡亲皆活于水深火热之中,以将军于并州之威名,若归故里,便如龙归大海,无人可制,效仿那白马公孙更能收获千载美名,何故于中原之地四处流浪,状若游魂,为宵小差遣,莫不是如那董贼般,贪恋中原之地繁华?”

    说到这,吕布脸色变幻,或羞愧,或羞恼,所思如何只有其自知。旁边厮杀的二人亦已停下,那短须男子退到一旁,目不转睛的望着吕布,似在等待,吕布身后数人,亦是脸色不定。

    良久,吕布才支支吾吾的道:“即便我欲归并州,冀州袁绍,司隶李、郭亦不会与我通融。怕是要乘机派兵围剿我等。”

    曹子恒闻言,有点失望的道:“且不说河内张太守便不会与将军为难,若将军真打算返回并州,只需上表天子,言称心忧故里,欲北归,击胡虏,护我大汉之民,扬我大汉天威。只要求得圣旨,将军又贵为我大汉侯爵,便是大义在手,与他袁本初百胆,敢动将军一毫,声名狼藉会招来何种厄运,将军曾于董卓麾下,怕是深有体会吧。”

    吕布仍是犹豫的道:“李傕、郭汜二傻怕要横加阻拦。”

    “此事与天子威望,有大助益,朝中诸公若不从中擀旋,就不怕天下有识之士骂其一句,酒囊饭袋?在座诸位,皆我兖州名望之士,如此义举,可会不置一言?”说完,看向客位上一直在看热闹的陈宫。

    陈宫淡定的站起,环视诸人道:“温候放心,此事,宫定当鼎力相助。我兖州,亦无那等见义不为的无耻小人。”

    曹子恒见陈宫表态,再次望向吕布,道:“将军意欲如何,不过一句话之事,勿让丕看轻矣。”

    吕布看着只用数言,便把自己逼至墙角的稚童,突然,哈哈大笑,道:“果是英雄出少年,如今天下,怕再无我等老汉施展的余地了,回去吧。只不知,如今归去,可还能见故人矣。”

    最后一句,乃是对身后众人所说。

    吕布决定返回,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郝萌便是那心有不甘之人,心不甘,自是要出言。

    “将军如今乃是大汉温候,可我等不过寻常小卒,有何面目回归故里。”

    不待吕布回答,曹子恒便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原来于一个杀灭国贼的侯爵麾下任事,是件颇没面子的事呀,真长见识。”

    吕布那阴冷的目光看来,郝萌此刻恨不得拔剑把曹子恒这个死孩子砍了,怎么说话呢这是。可面对飞将,刚刚的胆气瞬间消失,支支吾吾的辩解道:“不是,我,我只是不甘心就此回去罢了。”

    刚才的短须男子见此,出言求情道:“主公,子繁(郝萌)自并州起,便与主公账下效命,一直忠心不二,且其非我并州之人,自不会如我等这般思乡甚切。”

    此将威望颇高,见其出言说情,其余几人亦便跟随。最终,张邈这个太守出面,收留了郝萌,并与吕布许多财货以充行资,此事算是解决。

    其后,本以为要不欢而散的宴席,在吕布的强烈要求下,开了下来。

    宴会上,被张邈奉承的极为舒坦的吕布玩的很嗨,喝高了的他还拉上了曹子恒,开始载歌载舞。整个宴会下来,体会了一把何为姚大旁边的老郭的曹子恒,心情极度不适。

    玩累了的吕布,坐回主位之上,拿起酒樽就往嘴里灌,随后,看着曹子恒,笑着道:“小子,可有兴趣随我往并州?”

    曹子恒翻了个白眼,道:“没有,跟你没前途。”

    吕布大笑,戏谑的道:“留在兖州就有所谓的前途了?连我这莽夫都看的出,曹阿瞒与那袁本初,最后必然要拼个你死我活,那可是四世三公的袁家。随我往并州,我把女儿许你,如何?”

    此话一出,立时引来四方注目。曹子恒亦是愕然,看着吕布的目光,他知道这位三国第一强人,并没有与他玩笑。便认真的道:“温候你是个不错的统领,可却不是个合格的诸侯。所以,跟着你,没前途。”随即面露不屑的道:“至于家父,他的对手可不是那袁本初。”

    吕布沉默半响,咧嘴一笑,道:“你这娃娃我喜欢,我家女儿,你是娶定了。那个曹氏长子,你为兄,可能答应?”

    曹昂被这变故弄得愣了片刻,与吕布行了一礼,道:“承蒙温候厚爱,此事只能由家父定夺,昂,不应置喙。”

    吕布晒然一笑,指着曹昂道:“你这种世家子的做派,贼没意思。孟卓,可愿替我修书曹孟德。”

    张邈在边上看戏良久,闻言自是答允。

    席散,曹子恒临走前,环视了陈留众人一眼,道:“大旱之事,关乎我兖州明年大计,若我于外听说一言半语,尤其是徐州之地,家父便有理由,名正言顺的杀人。各位好自为之。”

    其后,吕布留于陈留半月之久,就为等待曹操回信。最终,曹子恒未能逃出这位国民老丈人的手心。

    众人启程之日,吕布领来一个六岁女童,托于曹昂之手,将养于曹操名下。并州,比之幽州,更为荒芜。随后,带着一众部曲,往河内而去。

    注一:三秦之地,本指西汉武帝至东汉末年(公元前104-220年)期间,治理长安京畿地区的三位官员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同时指这三位官员管辖的地区京兆、左冯翊、右扶风三个地方。隋唐以后称“辅”。

    注二:郝萌并未被记载表字,作者便编了一个。吕布八健将中,被记载籍贯的有三人,臧霸,臧宣高,泰山华县人,如今并未归吕布,其实臧霸跟吕布亦只能算合作。张辽,张文远,雁门马邑人。郝萌,河内人。没有记载的其余五人应都是并州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