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闹剧开始
房间里，夏勇照并没有坐在床边上。床被翻得很乱，床单也不见了，只有破碎的棉絮撒落在床和地上。而离床不远的窗户下面站着一个人，正是夏勇照。在他身后的窗户有铁栏杆焊接的防盗窗。在防盗窗的铁栏杆与夏勇照的脖子之间，有一条很粗大的白色布带，布带绷得很直，这个布带应该就是那个床单。夏勇照就那样静静地挂在那个白色的床单布带上。窗户还是开的，阵阵阴风不断地从窗户外面吹了进来，把夏勇照的头发吹得四散飘摇。夏勇照的脸色苍白如霜，没有丝毫血色，眼睛却睁得老大，仿佛是很想最后再看一眼这个世界。可惜他将再也看不到了。
张晓荔直接就看得傻掉了，手里的药杯已经滑落，发出“啪嗒”一声脆响。杯子里的药洒了一地。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同时发出“啊……！”的一声尖啸。
跟在张晓荔身后的黄春海一听到她的尖叫，心里立马紧张到了极点，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的思绪，心中猜测必有大事发生。
“怎么了？”黄春海几乎是小跑奔过去的，来到门口，顺着门上的观察窗望向屋内，果然应验了他的预感。
黄春海急急忙忙用手中的钥匙去开门，结果发现，钥匙孔里好像被塞了东西，无法拧动。情急之下，黄春海抬起一脚，“哐当”一声，门被踹开了。黄春海冲了进去，快速地扶住夏勇照，然后用手将缠在他脖子上的床单解掉，再将他抱起放到床上。夏勇照的身体触手微凉，也有点儿僵硬。
此刻的张晓荔依旧吓得面色苍白如纸，双手依然捂着嘴巴，呆呆地站立在门口。
“快去打电话，喊医生啊。快去啊。去啊。”黄春海连续喊了好几声，张晓荔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慌忙跑回办公室，颤抖着拿起电话，才突然想起，不知道今晚是哪个医生值班。又赶紧去翻医生排班本，可是情急之下，竟然不知道排班本藏到哪里去了，翻了半天竟然没有翻到。无奈之下，张晓荔想起了杨羽兵。连忙掏出手机，给杨羽兵打电话。
而此刻在病房里的黄春海等了一会，发现张护士还没有过来，无奈之下便和那个赶过来帮忙的病人李健做起了心肺复苏，你还别说，虽然黄春海没有专业培训过，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还是看见过猪跑的，于是就有模有样地按压了起来，倒是没去管按压的频率、幅度什么的。而那个过来帮忙的病人李健显然也是会点皮毛的，直接趴在夏勇照的嘴上就“亲”了起来，也不知道去捏住鼻子，就只知道不停地吹气，也不管黄春海按压了几次，就胡乱地吹一通。别说是个死人，就是正常人，估计也要受不了。他们两个在这里瞎折腾。
而办公室张晓荔此刻已经打通了杨羽兵的电话。
张晓荔几乎是带着哭腔地说道：“呜呜，出大事了，呜呜……”
“怎么了，怎么了？你先不要哭，你慢慢说。”杨羽兵急切地安慰问道。
“呜呜，夏勇照上吊自杀了，呜呜。”张晓荔哭着道。
“不要慌，不要慌，你先赶紧打电话通知值班医生，再通知总值班。”杨羽兵在电话里指导道。
“呜呜，我不知道是哪个医生值班，排班本也找不到，呜呜，我好害怕。”张晓荔依然哭着说道。
“那你先冷静下来，我来帮你打电话。今晚好像是二楼的顾医生值班。你等等。”杨羽兵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张晓荔则一边断断续续地抽泣着，一边开始去推抢救车。虽然精神科已经待了一年多了，但是毕竟没有遇到过这种自杀事件，往常也很少会用到抢救车。
当张晓荔将抢救车推到病房的时候，黄春海和李健已经累的不行了，一个胳膊按麻了，一个腮帮吹酸了。
“哎呀，不行了，累死我了，我按不动了。”黄春海一边气喘吁吁，一边说。
“我也累死了，我吹的自己都快没气了。”李健也嚷嚷道。
“你们……”看着满头大汗的他们俩人，张晓荔也冷静了不少，但是不知道该骂还是该夸他们，“你们做的不对，心肺复苏不是你们这样子的。”
“啊？”李健张着嘴巴，没有继续亲下去。
“哎呀，管那么多干嘛，救人要紧啊。”黄春海说道。
“可是……可是……算了，我来吧。”张晓荔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上手。
张晓荔强自镇定，咬着嘴唇，先是用手去触摸夏勇照的颈动脉。触手处一片冰凉传过她的指尖。这是张晓荔上班以来第一次真正接触死人。虽然以前在学校也接触过一些尸体组织的标本，但那些毕竟是标本，都是泡过药水的黑色部位，哪里能和眼前这个冰冷的刚断气没多久的人相比。接班的时候看见还是一个大活人。
脉搏早已停止。张晓荔又是一阵发呆。
正在这时，病区的大门被人打开了。不一会，走进病房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医生，个头一米七，头发烫的波浪卷，性感的蜜桃唇。
“怎么回事？”漂亮的女医生一进病房，就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张晓荔问道。
“顾医生，他上吊自杀了。”张晓荔看见顾医生，情绪又有点儿波动，苦着脸说道。
“多久了？”顾医生问。
“呃……大概，估计从我发药到现在，应该快……一个多钟头了。”张晓荔犹豫了些说道。
顾医生走到病人床前，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夏勇照，冷冷地道：“已经死了，不用抢救了。”
张晓荔和黄春海虽然心里早已经有了这个判断，但是听到顾医生说的这么干脆，还是相互看了一眼。
顾医生走出了病房，直接去办公室，找病人的病历本去了。
张晓荔无奈推着抢救车走了。
黄春海则吩咐李健将夏勇照的衣服整理好，再用那条上吊的床单将整个人盖上。
张晓荔推车走进办公室，顾医生问道：“是哪一床？”
“啊？什么……哦，+2床，夏勇照。”张晓荔还是有点儿神情恍惚。
顾医生从病历车上抽出来+2床的病历本，翻看着。看了一会，找到了家属电话，便开始给家属打电话。
顾医生：“喂，是夏勇照的家属吗？我们是第三人民医院，你们能现在赶到医院来吗？夏勇照已经去世了。”
对方：“啊？什么？怎么可能？我们一会就到。”于是就挂断了电话。
“有没有给总值班打电话？”顾医生问张晓荔道。
“啊！还没有。我马上就打。”张晓荔慌忙地拿起科室电话，开始给总值班打电话。今天的总值班是四楼的芈护士长。电话打通了，芈护士长说一会就到。
张晓荔打完电话不久，就听见有人开病区的大门，进来的不是芈护士长，而是杨羽兵。杨羽兵进来后，看见顾医生正在问张晓荔关于关于当时的具体情况。张晓荔已经是被吓得魂不守舍，低着头，顾医生问一句，她就答一句，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张晓荔看见杨羽兵，也并没有表现得很激动，依旧是十分低落。杨羽兵也没有急切地去过多寻问，而是找了把椅子，在离张晓荔不远的旁边坐了下来。认真仔细地听着顾医生和她的问话。
顾医生突然问杨羽兵道：“这个病人是你的吗？”
“啊？”杨羽兵被突然这么一问，差点没反应过来：“哦，不是的，是王亚伟医生的，我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顾医生点了点头，接着道：“估计一会总值班就要来了，这个我也不知道该具体如何处理了，等总值班来了再说吧。对了，最好给王医生也打个电话，他毕竟是床位医生，对这个病人比较了解。”
张晓荔低头不语。
杨羽兵道：“哦，好的，我来给他打吧。”说完，便拿出手机给王亚伟打电话。
这时，病区的门又被人打开了，进来的自然是芈护士长。
芈护士长一进来，就问：“病人在哪里？我去看看。”
于是顾医生，还有保安黄春海便陪着芈护士长去病人的房间。而张晓荔则坐在桌旁发呆。杨羽兵起身看了看，又坐了回去，开始小声地安慰张晓荔。
芈护士长在黄出海的带领下，来到了夏勇照所在房间。房间里很安静，孤零零一张单人病床，床上盖着一张白色的床单，床单下面盖着的应该就是夏勇照了。房间应该被黄春海吩咐李健重新打扫了一下，地上已经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房间的灯光依旧很苍白。
芈护士长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原因，并没有去掀开床单，只是站在床边看了一下，然后问了下黄春海当时的具体情况。
黄春海则是一五一十地把当时的具体情况描述了一遍，包括当时吊死的地点，还有模样等等。芈护士长则不断地点着头。
等黄春海介绍完了患者出事的具体情况，芈护士长道：“打电话通知家属了吗？”
顾医生答道：“已经联系了，说是马上过来。”
芈护士长又点了点头，接着道：“打110了吗？”
“什么？110？呃……倒是没有，需要吗？”顾医生疑惑地问道。
“嗯……那就先等家属来了再看情况吧。不知道这家属好不好说话了。”芈护士长面上凝重地说着，“走吧，去办公室等着吧。”说完，转身走出了病房。黄春海和顾医生也跟了出去。只剩一张盖着白色床单的床。
办公室里张晓荔依旧在发呆。杨羽兵坐在一旁，也是束手无策。一时间气氛显得有点儿尴尬。
芈护士长走了进来，看见张晓荔面色苍白，眼神换撒，便道：“都已经这样了，你也不要自责了，这也不能全部怪你的，一会等家属过来，还需要给人家解释。”
张晓荔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对芈护士长强笑了一下，但是，依然面容憔悴。
芈护士长开始翻看夏勇照的病例，大家也都没有说话，整个办公室里气氛显得比较压抑。
正在这时，病区的大门又被人打开了，进来的是王亚伟医生。王医生一进办公室，就面上带着微笑说：“我下午就说了不收这个病人的，这下好了吧，看怎么解决吧？”
芈护士长就问道：“原来这个病人是你床位上的啊，那你干嘛还收进来呢？”
王亚伟接过芈护士长手里的病例，乐呵呵地道：“呵呵，这个就不要问我了。我已经请示过领导了，是领导同意我才收的。”
“哪个领导？你们章主任吗？”芈护士长抬头看着王亚伟，问道。
“哦，那倒不是，是五楼文主任，还有戴主席特地关照的。”王医生一边看着病历本，一边说道。
芈护士长一听王亚伟的话，长出了口气，说道：“那应该问题不大了，既然和家属都是认识的，应该比较好说话的。”芈护士长皱着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
听芈护士长这么一说，大家也都稍微感觉到轻松了点。
“叮——咚——”正在这时，病区的门铃响了。
黄春海忙着起身去开门。
进来的果自然是家属。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都是下午来过的人，一个病人的哥哥，一个病人老婆。另一个男的其实是病人哥哥的朋友。
还没有走进病房，病人的老婆已经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哭的那叫一个心酸啊。什么“家里还有两个娃，还有八十岁的老妈妈，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我地个老天爷啊……”
病人的哥哥则面带厉色的质问道：“下午过来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死了呢？你们怎么照看的？”
芈护士长还有顾医生都没有立刻辩驳，知道家属现在情绪激动点也是正常的事。
王亚伟则突然冒出来一句：“他想死，能怪谁呢？让你们陪，你们又都不肯陪。”说完，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芈护士长回头瞪了他一眼，也不好直接开口骂他。其他人也都用嫌弃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激怒患者家属。他的这句话，无疑是在“搞事情”。
王亚伟摊了摊手，低头开始翻看病历本起来，对大家投来的目光，直接忽视了。
患者的哥哥脸色也开始变得十分难看，但是急于去病房看情况，也就没有立马爆发。而是气冲冲地朝病房走去，那个朋友也跟在他身后。
顾医生本能地准备跟去病房看看。结果被芈护士长伸手给拦了下来。
“别去了，还是先打110吧，看这样子，有点难弄了。”芈护士长对顾医生说道。
听芈护士长这样一说，张晓荔刚刚恢复点血色的脸，又刷的白了下来。
杨宇兵则果断地用手机拨打了110电话。
其他人则不约而同地盯着墙上的监控画面，只见病人的老婆此刻已经趴在病床上，双膝跪地，泣不成声，不断地用手去摇晃夏勇照的已经冰冷僵硬的尸体。而病人的哥哥则过去用手抱住她的腰，好像是在拉扯、劝慰。刚拉开了，妇人又一下子跪在床边，又开始摇晃病人的尸体。反复拉开了几次之后，病人的哥哥好像也累了，就没有在去拉了，开始和身体的那个朋友谈起话来。就着样，过了一会之后。病人的老婆还在那哭泣着，病人的哥哥则离开了病房。
然后，就看见病人的哥哥，带着朋友，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办公室。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病人哥哥满脸气愤地看着办公室的医务人员问道。
“病人的尸体，你们先拉出病区，毕竟这里是精神科，放着死人不合适的。”芈护士长回答道。
“那你们想让我们把尸体拉哪里去？病人是怎么死的？为何会死？我们都还不清楚，尸体拉走，好像也不合适吧。”一直未说话的，病人哥哥的那个朋友，此刻倒是开口说话了。
“不管怎么说，尸体还是要先拉走，具体发生的情况，你们可调监控，我们这里病房都是有监控的。”芈护士长说的也很果决。
“那不行，事情没有搞清楚，我们是不会拉走的。”病人的哥哥也果断地说。
“要怎么搞清楚？本来就让你们留一个家人陪着的，你们不愿意，还找关系，这下出事了，你们倒还不肯走了。”王亚伟突然理直气壮地开口说道。
“需不需要陪，都是你们医院自己决定的，不管怎么说，现在人死了是事实，你们也别想着这么快推卸责任，这件事你们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说法，别怪我把你们这拆了。”病人的哥哥愤怒地嚷道，同时，向前走了两步。
张晓荔被这么一吓，六神的都没了主，脸色惨白，不自觉地伸手紧紧握住了杨羽兵的衣袖。
杨羽兵则反握住了她那冰冷的手，用眼神去给予她最大的安慰，无奈，张晓荔只是抿嘴咬唇。
保安黄春海则直接站到了众人的前面，昂首道：“怎么？还想闹事？”原来黄春海以前当过兵，所以他敢一个人站出来。
病人哥哥看了看眼前的黑脸男子，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好几名医务人员，也就没敢再次上前，反而是他的朋友在一旁说道：“不要以为你们是医院，不要以为你们人多，凡事都要讲个理，我们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们现在谁说话算，我们就和谁谈，实在不行就把你们院长找来，也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想着两句话，就能让我们把人拉走。”
听完他的话，芈护士长则站出来说道：“今天我是行政总值班，这事我还是能处理的。你们现在的心情呢，我也能够理解，但是，这里是精神科，你放在病房里，现在也没什么，但是明天，精神病人起来了，就会很乱了。毕竟这里不是停尸间。我们医院也没有停尸房。所以你们最好还是先把尸体拉回家，看看怎么处理，我们这边沙镇有个百花火葬场，你们也可以去问问……”
“你们想的倒美，这么快烧了，证据就没了。”病人哥哥打断了芈护士长的话，不耐烦地说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是喊你们院长来处理吧。”
芈护士长一时显得有点儿语塞，发现这人有点儿说不清。然后转身对身后的顾医生道：“给章主任打个电话吧，问问他，看他怎么说。”
顾医生点了点头，便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一时间，双方都没有说话，场面气氛显得有点儿压抑。就只能听见顾医生在打电话的声音。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芈护士长让我问问你该怎么处理。”
……
“嗯，已经打过了。”
……
“嗯……嗯……好的，嗯……知道了。”
……
顾医生的电话还没有打完，就听道病区的门铃响了起来。
黄春海去开了门，来了两个警察，110出警还是很给力的。一进门，两个警察就问：“怎么了，什么情况？”
病人的哥哥还有那个朋友，一看警察来了，就知道是工作人员报的警，用怨气的眼神看了看几个白衣天使。
芈护士长则对警察大致说了下事情的情况。
顾医生也打完了电话，对芈护士长说：“章主任也同意你的处理，让先把病人带走，然后具体事情，等明天上班了再让他们去人事科处理。”
芈护士长点了点头，然后对病人的哥哥说道：“你看，病区的章主任也都说了，你们先把尸体带回去，然后具体事情，等明天上班了，再去医院人事科调查处理。”
“那怎么行？万一你们不认账了怎么办？万一你们造假怎么办？”病人哥哥的朋友说道。
“放心，我们是正规医院，不是私企，不会不认账的，而且这不是都报警了吗？有警察介入，怎么可能还造假呢？”芈护士长皱眉解释道。
一旁的王亚伟也插嘴道：“造假？能造什么假？修改病历吗？病历在这，你们可以拍个照。”
芈护士长没好气地看了看他，想到这是他的病人，病历很多都是他书写的，也就没有阻拦了。
然后，病人的哥哥则拿出手机，很不客气地接过病历，很仔细地一张张纸拍了下去。
两警察也面面相觑。
等拍完照，这时，病人的老婆哭哭啼啼地走了进来，看见办公室里很多人，还有两警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嚷道：“下午我送饭过来，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么短时间说死就死了啊？这总得给个说法啊。”
王亚伟说道：“本身就是抑郁病人，死亡率本身就很高的好吧。下午来的时候，我就说了要你们留个人陪，你们不干，现在倒来讨说法了。”
两警察也说道：“目前还是先把病人拉回去再说吧，其他我们也会介入调查的。放心好了，我们肯定是按事实说话的。”
病人老婆和哥哥虽然很是不乐意，但是，毕竟有警察在，最终还是妥协了。但是问题来了，他们并没有带担架，尸体怎么带走呢？最后病人的哥哥直接将病人的尸体扛在肩上带出了病区。
当然，事情并没有就这么完了，虽然病区里的事情是处理完了，但是，毕竟出了警，芈护士长还是得和家属以及警察一起去行政楼配合调查。估计是一夜无眠了。
病区里面，等将死亡病历整理书写完了之后，顾医生也离开了。王亚伟倒是很不再意，警察刚走，他也就走了。最后就剩下了保安黄春海，还有杨羽兵以及护士张晓荔。张晓荔显然还是有点儿精神恍惚，不过经过杨羽兵的安慰，已经比之前要好了很多。她已经开始整理书写交班了。黄春海也偶尔安慰她两句。杨羽兵一直未离开，直到夜班的护士来接班，才陪着张晓荔离开。
张晓荔直接就看得傻掉了，手里的药杯已经滑落，发出“啪嗒”一声脆响。杯子里的药洒了一地。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同时发出“啊……！”的一声尖啸。
跟在张晓荔身后的黄春海一听到她的尖叫，心里立马紧张到了极点，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的思绪，心中猜测必有大事发生。
“怎么了？”黄春海几乎是小跑奔过去的，来到门口，顺着门上的观察窗望向屋内，果然应验了他的预感。
黄春海急急忙忙用手中的钥匙去开门，结果发现，钥匙孔里好像被塞了东西，无法拧动。情急之下，黄春海抬起一脚，“哐当”一声，门被踹开了。黄春海冲了进去，快速地扶住夏勇照，然后用手将缠在他脖子上的床单解掉，再将他抱起放到床上。夏勇照的身体触手微凉，也有点儿僵硬。
此刻的张晓荔依旧吓得面色苍白如纸，双手依然捂着嘴巴，呆呆地站立在门口。
“快去打电话，喊医生啊。快去啊。去啊。”黄春海连续喊了好几声，张晓荔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慌忙跑回办公室，颤抖着拿起电话，才突然想起，不知道今晚是哪个医生值班。又赶紧去翻医生排班本，可是情急之下，竟然不知道排班本藏到哪里去了，翻了半天竟然没有翻到。无奈之下，张晓荔想起了杨羽兵。连忙掏出手机，给杨羽兵打电话。
而此刻在病房里的黄春海等了一会，发现张护士还没有过来，无奈之下便和那个赶过来帮忙的病人李健做起了心肺复苏，你还别说，虽然黄春海没有专业培训过，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还是看见过猪跑的，于是就有模有样地按压了起来，倒是没去管按压的频率、幅度什么的。而那个过来帮忙的病人李健显然也是会点皮毛的，直接趴在夏勇照的嘴上就“亲”了起来，也不知道去捏住鼻子，就只知道不停地吹气，也不管黄春海按压了几次，就胡乱地吹一通。别说是个死人，就是正常人，估计也要受不了。他们两个在这里瞎折腾。
而办公室张晓荔此刻已经打通了杨羽兵的电话。
张晓荔几乎是带着哭腔地说道：“呜呜，出大事了，呜呜……”
“怎么了，怎么了？你先不要哭，你慢慢说。”杨羽兵急切地安慰问道。
“呜呜，夏勇照上吊自杀了，呜呜。”张晓荔哭着道。
“不要慌，不要慌，你先赶紧打电话通知值班医生，再通知总值班。”杨羽兵在电话里指导道。
“呜呜，我不知道是哪个医生值班，排班本也找不到，呜呜，我好害怕。”张晓荔依然哭着说道。
“那你先冷静下来，我来帮你打电话。今晚好像是二楼的顾医生值班。你等等。”杨羽兵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张晓荔则一边断断续续地抽泣着，一边开始去推抢救车。虽然精神科已经待了一年多了，但是毕竟没有遇到过这种自杀事件，往常也很少会用到抢救车。
当张晓荔将抢救车推到病房的时候，黄春海和李健已经累的不行了，一个胳膊按麻了，一个腮帮吹酸了。
“哎呀，不行了，累死我了，我按不动了。”黄春海一边气喘吁吁，一边说。
“我也累死了，我吹的自己都快没气了。”李健也嚷嚷道。
“你们……”看着满头大汗的他们俩人，张晓荔也冷静了不少，但是不知道该骂还是该夸他们，“你们做的不对，心肺复苏不是你们这样子的。”
“啊？”李健张着嘴巴，没有继续亲下去。
“哎呀，管那么多干嘛，救人要紧啊。”黄春海说道。
“可是……可是……算了，我来吧。”张晓荔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上手。
张晓荔强自镇定，咬着嘴唇，先是用手去触摸夏勇照的颈动脉。触手处一片冰凉传过她的指尖。这是张晓荔上班以来第一次真正接触死人。虽然以前在学校也接触过一些尸体组织的标本，但那些毕竟是标本，都是泡过药水的黑色部位，哪里能和眼前这个冰冷的刚断气没多久的人相比。接班的时候看见还是一个大活人。
脉搏早已停止。张晓荔又是一阵发呆。
正在这时，病区的大门被人打开了。不一会，走进病房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医生，个头一米七，头发烫的波浪卷，性感的蜜桃唇。
“怎么回事？”漂亮的女医生一进病房，就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张晓荔问道。
“顾医生，他上吊自杀了。”张晓荔看见顾医生，情绪又有点儿波动，苦着脸说道。
“多久了？”顾医生问。
“呃……大概，估计从我发药到现在，应该快……一个多钟头了。”张晓荔犹豫了些说道。
顾医生走到病人床前，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夏勇照，冷冷地道：“已经死了，不用抢救了。”
张晓荔和黄春海虽然心里早已经有了这个判断，但是听到顾医生说的这么干脆，还是相互看了一眼。
顾医生走出了病房，直接去办公室，找病人的病历本去了。
张晓荔无奈推着抢救车走了。
黄春海则吩咐李健将夏勇照的衣服整理好，再用那条上吊的床单将整个人盖上。
张晓荔推车走进办公室，顾医生问道：“是哪一床？”
“啊？什么……哦，+2床，夏勇照。”张晓荔还是有点儿神情恍惚。
顾医生从病历车上抽出来+2床的病历本，翻看着。看了一会，找到了家属电话，便开始给家属打电话。
顾医生：“喂，是夏勇照的家属吗？我们是第三人民医院，你们能现在赶到医院来吗？夏勇照已经去世了。”
对方：“啊？什么？怎么可能？我们一会就到。”于是就挂断了电话。
“有没有给总值班打电话？”顾医生问张晓荔道。
“啊！还没有。我马上就打。”张晓荔慌忙地拿起科室电话，开始给总值班打电话。今天的总值班是四楼的芈护士长。电话打通了，芈护士长说一会就到。
张晓荔打完电话不久，就听见有人开病区的大门，进来的不是芈护士长，而是杨羽兵。杨羽兵进来后，看见顾医生正在问张晓荔关于关于当时的具体情况。张晓荔已经是被吓得魂不守舍，低着头，顾医生问一句，她就答一句，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张晓荔看见杨羽兵，也并没有表现得很激动，依旧是十分低落。杨羽兵也没有急切地去过多寻问，而是找了把椅子，在离张晓荔不远的旁边坐了下来。认真仔细地听着顾医生和她的问话。
顾医生突然问杨羽兵道：“这个病人是你的吗？”
“啊？”杨羽兵被突然这么一问，差点没反应过来：“哦，不是的，是王亚伟医生的，我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顾医生点了点头，接着道：“估计一会总值班就要来了，这个我也不知道该具体如何处理了，等总值班来了再说吧。对了，最好给王医生也打个电话，他毕竟是床位医生，对这个病人比较了解。”
张晓荔低头不语。
杨羽兵道：“哦，好的，我来给他打吧。”说完，便拿出手机给王亚伟打电话。
这时，病区的门又被人打开了，进来的自然是芈护士长。
芈护士长一进来，就问：“病人在哪里？我去看看。”
于是顾医生，还有保安黄春海便陪着芈护士长去病人的房间。而张晓荔则坐在桌旁发呆。杨羽兵起身看了看，又坐了回去，开始小声地安慰张晓荔。
芈护士长在黄出海的带领下，来到了夏勇照所在房间。房间里很安静，孤零零一张单人病床，床上盖着一张白色的床单，床单下面盖着的应该就是夏勇照了。房间应该被黄春海吩咐李健重新打扫了一下，地上已经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房间的灯光依旧很苍白。
芈护士长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原因，并没有去掀开床单，只是站在床边看了一下，然后问了下黄春海当时的具体情况。
黄春海则是一五一十地把当时的具体情况描述了一遍，包括当时吊死的地点，还有模样等等。芈护士长则不断地点着头。
等黄春海介绍完了患者出事的具体情况，芈护士长道：“打电话通知家属了吗？”
顾医生答道：“已经联系了，说是马上过来。”
芈护士长又点了点头，接着道：“打110了吗？”
“什么？110？呃……倒是没有，需要吗？”顾医生疑惑地问道。
“嗯……那就先等家属来了再看情况吧。不知道这家属好不好说话了。”芈护士长面上凝重地说着，“走吧，去办公室等着吧。”说完，转身走出了病房。黄春海和顾医生也跟了出去。只剩一张盖着白色床单的床。
办公室里张晓荔依旧在发呆。杨羽兵坐在一旁，也是束手无策。一时间气氛显得有点儿尴尬。
芈护士长走了进来，看见张晓荔面色苍白，眼神换撒，便道：“都已经这样了，你也不要自责了，这也不能全部怪你的，一会等家属过来，还需要给人家解释。”
张晓荔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对芈护士长强笑了一下，但是，依然面容憔悴。
芈护士长开始翻看夏勇照的病例，大家也都没有说话，整个办公室里气氛显得比较压抑。
正在这时，病区的大门又被人打开了，进来的是王亚伟医生。王医生一进办公室，就面上带着微笑说：“我下午就说了不收这个病人的，这下好了吧，看怎么解决吧？”
芈护士长就问道：“原来这个病人是你床位上的啊，那你干嘛还收进来呢？”
王亚伟接过芈护士长手里的病例，乐呵呵地道：“呵呵，这个就不要问我了。我已经请示过领导了，是领导同意我才收的。”
“哪个领导？你们章主任吗？”芈护士长抬头看着王亚伟，问道。
“哦，那倒不是，是五楼文主任，还有戴主席特地关照的。”王医生一边看着病历本，一边说道。
芈护士长一听王亚伟的话，长出了口气，说道：“那应该问题不大了，既然和家属都是认识的，应该比较好说话的。”芈护士长皱着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
听芈护士长这么一说，大家也都稍微感觉到轻松了点。
“叮——咚——”正在这时，病区的门铃响了。
黄春海忙着起身去开门。
进来的果自然是家属。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都是下午来过的人，一个病人的哥哥，一个病人老婆。另一个男的其实是病人哥哥的朋友。
还没有走进病房，病人的老婆已经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哭的那叫一个心酸啊。什么“家里还有两个娃，还有八十岁的老妈妈，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我地个老天爷啊……”
病人的哥哥则面带厉色的质问道：“下午过来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死了呢？你们怎么照看的？”
芈护士长还有顾医生都没有立刻辩驳，知道家属现在情绪激动点也是正常的事。
王亚伟则突然冒出来一句：“他想死，能怪谁呢？让你们陪，你们又都不肯陪。”说完，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芈护士长回头瞪了他一眼，也不好直接开口骂他。其他人也都用嫌弃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激怒患者家属。他的这句话，无疑是在“搞事情”。
王亚伟摊了摊手，低头开始翻看病历本起来，对大家投来的目光，直接忽视了。
患者的哥哥脸色也开始变得十分难看，但是急于去病房看情况，也就没有立马爆发。而是气冲冲地朝病房走去，那个朋友也跟在他身后。
顾医生本能地准备跟去病房看看。结果被芈护士长伸手给拦了下来。
“别去了，还是先打110吧，看这样子，有点难弄了。”芈护士长对顾医生说道。
听芈护士长这样一说，张晓荔刚刚恢复点血色的脸，又刷的白了下来。
杨宇兵则果断地用手机拨打了110电话。
其他人则不约而同地盯着墙上的监控画面，只见病人的老婆此刻已经趴在病床上，双膝跪地，泣不成声，不断地用手去摇晃夏勇照的已经冰冷僵硬的尸体。而病人的哥哥则过去用手抱住她的腰，好像是在拉扯、劝慰。刚拉开了，妇人又一下子跪在床边，又开始摇晃病人的尸体。反复拉开了几次之后，病人的哥哥好像也累了，就没有在去拉了，开始和身体的那个朋友谈起话来。就着样，过了一会之后。病人的老婆还在那哭泣着，病人的哥哥则离开了病房。
然后，就看见病人的哥哥，带着朋友，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办公室。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病人哥哥满脸气愤地看着办公室的医务人员问道。
“病人的尸体，你们先拉出病区，毕竟这里是精神科，放着死人不合适的。”芈护士长回答道。
“那你们想让我们把尸体拉哪里去？病人是怎么死的？为何会死？我们都还不清楚，尸体拉走，好像也不合适吧。”一直未说话的，病人哥哥的那个朋友，此刻倒是开口说话了。
“不管怎么说，尸体还是要先拉走，具体发生的情况，你们可调监控，我们这里病房都是有监控的。”芈护士长说的也很果决。
“那不行，事情没有搞清楚，我们是不会拉走的。”病人的哥哥也果断地说。
“要怎么搞清楚？本来就让你们留一个家人陪着的，你们不愿意，还找关系，这下出事了，你们倒还不肯走了。”王亚伟突然理直气壮地开口说道。
“需不需要陪，都是你们医院自己决定的，不管怎么说，现在人死了是事实，你们也别想着这么快推卸责任，这件事你们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说法，别怪我把你们这拆了。”病人的哥哥愤怒地嚷道，同时，向前走了两步。
张晓荔被这么一吓，六神的都没了主，脸色惨白，不自觉地伸手紧紧握住了杨羽兵的衣袖。
杨羽兵则反握住了她那冰冷的手，用眼神去给予她最大的安慰，无奈，张晓荔只是抿嘴咬唇。
保安黄春海则直接站到了众人的前面，昂首道：“怎么？还想闹事？”原来黄春海以前当过兵，所以他敢一个人站出来。
病人哥哥看了看眼前的黑脸男子，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好几名医务人员，也就没敢再次上前，反而是他的朋友在一旁说道：“不要以为你们是医院，不要以为你们人多，凡事都要讲个理，我们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们现在谁说话算，我们就和谁谈，实在不行就把你们院长找来，也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想着两句话，就能让我们把人拉走。”
听完他的话，芈护士长则站出来说道：“今天我是行政总值班，这事我还是能处理的。你们现在的心情呢，我也能够理解，但是，这里是精神科，你放在病房里，现在也没什么，但是明天，精神病人起来了，就会很乱了。毕竟这里不是停尸间。我们医院也没有停尸房。所以你们最好还是先把尸体拉回家，看看怎么处理，我们这边沙镇有个百花火葬场，你们也可以去问问……”
“你们想的倒美，这么快烧了，证据就没了。”病人哥哥打断了芈护士长的话，不耐烦地说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是喊你们院长来处理吧。”
芈护士长一时显得有点儿语塞，发现这人有点儿说不清。然后转身对身后的顾医生道：“给章主任打个电话吧，问问他，看他怎么说。”
顾医生点了点头，便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一时间，双方都没有说话，场面气氛显得有点儿压抑。就只能听见顾医生在打电话的声音。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芈护士长让我问问你该怎么处理。”
……
“嗯，已经打过了。”
……
“嗯……嗯……好的，嗯……知道了。”
……
顾医生的电话还没有打完，就听道病区的门铃响了起来。
黄春海去开了门，来了两个警察，110出警还是很给力的。一进门，两个警察就问：“怎么了，什么情况？”
病人的哥哥还有那个朋友，一看警察来了，就知道是工作人员报的警，用怨气的眼神看了看几个白衣天使。
芈护士长则对警察大致说了下事情的情况。
顾医生也打完了电话，对芈护士长说：“章主任也同意你的处理，让先把病人带走，然后具体事情，等明天上班了再让他们去人事科处理。”
芈护士长点了点头，然后对病人的哥哥说道：“你看，病区的章主任也都说了，你们先把尸体带回去，然后具体事情，等明天上班了，再去医院人事科调查处理。”
“那怎么行？万一你们不认账了怎么办？万一你们造假怎么办？”病人哥哥的朋友说道。
“放心，我们是正规医院，不是私企，不会不认账的，而且这不是都报警了吗？有警察介入，怎么可能还造假呢？”芈护士长皱眉解释道。
一旁的王亚伟也插嘴道：“造假？能造什么假？修改病历吗？病历在这，你们可以拍个照。”
芈护士长没好气地看了看他，想到这是他的病人，病历很多都是他书写的，也就没有阻拦了。
然后，病人的哥哥则拿出手机，很不客气地接过病历，很仔细地一张张纸拍了下去。
两警察也面面相觑。
等拍完照，这时，病人的老婆哭哭啼啼地走了进来，看见办公室里很多人，还有两警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嚷道：“下午我送饭过来，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么短时间说死就死了啊？这总得给个说法啊。”
王亚伟说道：“本身就是抑郁病人，死亡率本身就很高的好吧。下午来的时候，我就说了要你们留个人陪，你们不干，现在倒来讨说法了。”
两警察也说道：“目前还是先把病人拉回去再说吧，其他我们也会介入调查的。放心好了，我们肯定是按事实说话的。”
病人老婆和哥哥虽然很是不乐意，但是，毕竟有警察在，最终还是妥协了。但是问题来了，他们并没有带担架，尸体怎么带走呢？最后病人的哥哥直接将病人的尸体扛在肩上带出了病区。
当然，事情并没有就这么完了，虽然病区里的事情是处理完了，但是，毕竟出了警，芈护士长还是得和家属以及警察一起去行政楼配合调查。估计是一夜无眠了。
病区里面，等将死亡病历整理书写完了之后，顾医生也离开了。王亚伟倒是很不再意，警察刚走，他也就走了。最后就剩下了保安黄春海，还有杨羽兵以及护士张晓荔。张晓荔显然还是有点儿精神恍惚，不过经过杨羽兵的安慰，已经比之前要好了很多。她已经开始整理书写交班了。黄春海也偶尔安慰她两句。杨羽兵一直未离开，直到夜班的护士来接班，才陪着张晓荔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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