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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少年英雄

    好不容易挨到天色大亮,林箫起身穿戴整齐,随意吃了些东西便出门往师父林重山的住处而去。他昨晚酒后乱了性子,在陈湘雪房中过了一夜,早上急匆匆从她房间出来之时也不知是否曾被人撞见过,心中实在有些虚,竟有意无意地故意绕小路而行,尽量避开人群。

    不过括苍派地方不大,弟子又素有起早练武的规矩,路上还是不免被人瞧见,几人结伴而行正在说笑打趣,见到林箫来了,纷纷向他问好。林箫一见有人说笑,总感觉是在谈论他,于是涨红了脸,胡乱答应几声,加快脚步逃离。

    不料背后兰师妹大声叫道:“二师哥,等一下!刚刚小雪姐好像在找你呢,说什么一大早就不见你人影,可能是有什么事,你去赶紧过去一趟吧!”此话刚说完就引来背后众人轻轻的笑声。

    林箫更是羞愧难当,匆匆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待会就去!”话还未说完连忙低着头一溜小跑,只想远离这群人。只留下兰师妹在背后念叨:“哎哎,怎么跑得这么急?我还有话没说呢!”

    后山的院落里,除了括苍派掌门林重山之外,梅隐剑庄的庄主陈贤也在,屋子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凝重,只见二人眉头紧锁,表情严肃,似乎心事重重。

    林箫看在眼里,心中有些忐忑,似乎嗅到了空气中异样的味道。陈贤见林箫到了,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随即转身准备出门,林箫连忙送他出去,陈贤一直以来特别喜欢林箫,平时见到他总爱笑眯眯地夸他几句,可今日却是一言不发,出门之后立刻大步离去。林箫不免极是担心,是不是昨晚的事被她爹爹知道了,一早就来师父面前告状。

    林箫战战兢兢地回到屋子里,只听林重山说道:“箫儿,把门锁好,过来坐为师边上!”

    林箫心中暗想:“糟糕,师父定是知道这事儿了,只怕在狠狠责罚我之时被人撞见,难免误了小雪的清白名声,这才要我锁门,只怕我这回麻烦大了。”他硬着头皮,轻轻地应了一声,将门紧紧锁起来,随即走到林重山边上正襟危坐,一边还偷偷地观察师父的神情,心中愈发不安。

    林重山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口对林箫说道:“箫儿,咱师徒俩也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了,为师今日喊你过来,是有些要紧的话想单独跟你说,但在这之前,还得说一些为师的过往之事给你听,你也先别问缘由,只管好好听着便是!”

    林箫一愣,他早已低着头做好挨罚的准备,但听了师父这话,似乎并无责罚之意,心想:“难道真是我多心了?陈庄主恐怕还不知这件事吧,应该也不会来师父这里告状!”想到这里心中庆幸不已,但一抬头见师父神情凝重,想来定是紧要之事,连忙集中心神,道:“徒儿知道了!”

    话到嘴边,林重山似乎又有些犹豫起来,等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差不多是在二十年前吧,为师那时刚刚三十出头的年纪,还在为朝廷当差。有一次我们接到上峰密令,指派我等前往漠北剿匪。漠北地区干旱荒凉,人烟稀少,因此马匪众多,经常侵扰附近村落,危害民众,因此剿匪是常有的事。我们只当这次跟往常一样,并未将此事真正放在心上,也未做好应有的准备便孤军前往。”

    “到了大漠深处,与马匪照了几次面我们才发现这帮人根本不是真正的马匪,而是当年北元朝廷的残部,被明军赶到漠北之后在此落地生根,通过这么些年到处抢掠,渐渐发展壮大起来。这路人马依旧保留前朝旧制,军纪严明,兵强马壮,战斗力之强远远超出我们所预料,双方一场硬战之后都是死伤惨重。而为师当时统领前军,更是不幸中了敌方诡计,被人团团包围。”

    “当时为师与手下众兄弟抱着必死之志浴血拼杀,一直战到仅剩最后几人,总算杀出一条血路突出重围。我们几人夺了马匹一路骑马狂奔,敌人在后方追得很紧,瞬间又将我等冲散,我们几人只得分头行进。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听不到身后的马蹄声,我也不知路在何方,身上几处伤口一直流血不止,终于力竭,眼前一黑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林箫听得凶险不自觉一声惊呼,林重山继续说道:“待为师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的几处伤口也都已经被包扎起来。房间内布置得温馨雅致,窗外还不时飘来阵阵清香,为师此时还无法下床走动,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寻思着到底是何人救了我?”

    “这时,门外忽然进来一名女子,唇红齿白,灿若春桃,见我醒来甚是高兴,连连询问我身体是否好些了?”林重山沉浸在回忆之中,脸上竟微微泛起极淡的笑容,“这名女子名字叫做叶澜衣,简单聊了一番才知道是她救了我,并替我包扎伤口,煎汤换药,这些日子全靠她,我这才捡回了一条命。她也不问我缘何受伤,只说这处居所极其隐秘,外人根本无法找到,让我安心在此疗伤。我是求之不得,这一养伤就将近养了大半年。”

    叶澜衣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青春年少,这一来一去相处的日子久了,渐渐对我暗生情愫,照顾体贴,无微不至。我非铁石心肠,自然也能感受得到。只是我当时我心里仍然深深地爱着我原来的妻子,根本无法忘记,尽管她已经生病去世三年有余,但我仍不愿另结新欢,只好对她的情意视而不见。”

    待伤势痊愈之后,我准备便告别澜衣,回到应天府继续当差,澜衣虽然不舍,却也不愿耽误我的前程,当时我心里其实已经接受她了,但始终忘不了结发妻子,因此压抑在心里,从未对她流露过真情,以免对她伤害更深。我安慰她今后有机会再会回来见她,便决然而去。回到应天之后,我虽然对她时常念念不忘,但一直以来只当她是我人生中的匆匆过客,不会再有结果。”说到此处,林重山摇摇头,叹道:“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哪里知道三年后发生一件大事,为师犯下了一件一辈子都不可饶恕的错误……”

    林箫见林重山紧紧闭上双眼,脸颊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表情似乎非常痛苦,也不敢多问,静静地等林重山继续说下去。

    “我犯了大错,差事也丢了,不过却得到了一笔巨额的不义之财,数量之巨使我富可倾城。我今生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钱财,内心一下子变得飘飘然起来,明晃晃的金银不仅闪瞎了我的双眼,更蒙蔽我的心智,打那之后天天过上了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生活。有了钱财,便更渴望名声,因此打算开宗立派,便在城里买了一大片地,大建土木,广收弟子。当时我极其享受这种被人簇拥,一呼百应的感觉,于是这些人不论品德好坏,只要愿意跟着我便尽数收下。其实这些弟子中很大一部分要么就是来混吃混喝的,要么就是一帮为非作歹,仗势欺人的恶徒。

    为师此时早已丧失心智,只是急着打出名头,于是纵容他们到处寻衅滋事,踢馆砸场,短短半年不到就结下了不少仇家,几次搞得不可收拾也只能用钱财去摆平。现在想来实在是荒唐啊,这害人终害己,几个仇家联合起来突然在一个夜里杀上门来,当场就死了不少人。搞出了如此大动静也惹来官府的注意,几番追查之下也开始对这批钱财的来路起了疑心。而这笔不义之财原就是官银和宫里的宝物,若被官府查到必定落个杀头的罪名。眼见这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只得散去部分钱财给那些弟子,带着剩下的金银连夜逃走,刚刚建立起来的帮派从此树倒猢狲散。”

    林箫听到这里还是不明白师父今日为何急着要与自己说这些,听来听去也没听出其中有何深意,但林重山说过让自己只管好好听着便是,不要多问缘由,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他说。

    “为师此刻心灰意冷,又被官府通缉,已无处容身,而心中又时常念着澜依,因此打定主意决心孤身前往漠北去寻她,只求与她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只可惜事与愿违,待我找到澜衣之时,她迫于父母压力早已嫁给族中的表哥为妾,他表哥正是大漠飞英门门主叶玄机。”

    林箫惊问道:“可是当时号称天下武功第三的叶玄机?”

    林重山点点头道:“正是此人,此刻澜衣已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已经快两岁了。不过叶玄机醉心武学,平时对澜衣毫不关心,而且他当时年纪也比澜衣长十多岁,又有好几个妾室,因此两人感情非常淡。说来也巧,当时叶玄机正准备挑战当世武林两大高手‘南贤’万流云以及‘北痴’玄锋道长,正在闭关修炼中,因此也恰好给了我俩机会,我与澜衣是真心相爱,私下幽会了一段时日之后,更加确信眼前之人就是自己一生的挚爱。但此刻叶家人也发现了我们俩私下相会的蛛丝马迹,因此将澜衣锁在房中,寸步不让出门!”

    “即使如此,我仍是不死心,一次次地在叶家门口徘徊,只盼哪一天能再次见到澜衣。直到有一天,我偷偷听到几个叶家人的谈话,才知道飞英门彼时根本就是空有名声,其实早已是外强中干,家道中落,门主叶玄机是个武痴,整天醉心武学,根本没有时间打理飞英门的事务,自飞英门传到叶玄机手里之后,已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而几个家族兄弟更是整日勾心斗角,只想着如何分割飞英门的财产。我觉得机会来了,便花钱买通了叶玄机的胞弟,答应他只要想办法让叶澜衣出户,我就将身上所有的金银财宝都给他。”

    “不料事情办得很顺利,只凭空演了一场戏,随意找了个借口让澜衣抱着孩子上山念佛,然后故意让马车失控,造成了她俩跌落悬崖,摔得尸骨无存的假象,其实在路上就早已偷偷将两人换了包。而当叶玄机得知澜衣的“死讯”后,也仅是稍稍关心了一番,派人给她爹娘送了些钱粮这事也就过去了。本来这事做得天衣无缝,为师本可带她与孩子远走高飞,只是当她二人平平安安地站在我面前之时,我竟然着了魔一般又有些舍不得手中的财宝了。”

    林箫听到这里心里一咯噔,料想这事情还要出岔子,果然林重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总觉得这事办得实在太过容易,不值得我付出所有的财宝,因此当叶玄机的胞弟找上门来的时候,我早已私藏了一半,随后又向他提出了新的条件。江湖上人尽皆知,大漠飞英门的“天羽玄音掌”与“孤问剑法”乃是不世出的绝学,只要能弄到这两本秘籍中的一本,我便将剩下的双手奉上。此事涉及飞英门的根基,他一开始说什么也不同意,但最终还是没有逃过钱财的诱惑。他告知我现在还不是时机,要我先等待一个月左右,一个月之后叶玄机就闭关期满,届时就会踏上挑战“南贤北痴”的征程,只要他不在就有办法把秘籍搞到手。我又一次的选择相信他,但这一次却换来了一辈子的后悔与愧疚……”

    林箫听得心惊不已,暗想后面肯定要出大事,连忙追问道:“接下来怎么样了?”

    林重山额头上已经蒙了细细的一层汗珠,拿起口袋里的帕子轻轻擦拭了几遍,接着道:“我将澜衣与她的孩子安顿在一处僻静的地方,我们在一起度过了一个多月安静的日子,这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最安心的日子,所经历的每一天,每一刻至今仍都在我心中萦绕不绝……”林重山讲到动情处眼眶里闪着泪花,“可惜我种下了恶因,必然会结出恶果,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在一个多月后的一个夜晚,我如期赴约,叶玄机的胞弟穿了一身黑衣来到我的面前,将一个油布包交到我手中,我打开油布包趁着月色翻开了几眼,正是天羽玄音掌的掌谱,此刻我心中一阵狂喜,只要能练成这套掌法,何愁不能扬名立万?于是按照约定,我将他带到我私藏财宝的地方,将所有剩下金银宝物都给了他,双方各取所需。原以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我立即回到澜衣与孩子身边,准备连夜带他们离开漠北返回中原。不料没走多远,忽然听到背后一阵马蹄声,原来他出尔反尔,带着飞英门弟子前来灭口,这天杀的其实早有预谋,他心中清楚天羽玄音掌谱是他叶家兴旺百年的根基,他日若是叶玄机回来发现掌谱丢了,恐怕将整个飞英门翻过来也要彻查到底,若追查到他头上只怕是万死莫赎,因此早就想好了一旦将到所有的财宝骗到手,就将我与澜衣还有孩子一同灭口,并夺回掌谱秘籍。”

    “叶家人多势众,而澜衣武功平平,我只得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拼命护住她,一路且战且退,最后被逼到一处陡壁之间,我与澜衣此刻都受了几处伤,根本不可能再冲杀出去。实在退无可退,我便不自觉地向身后望去,幸好的陡壁不算太高,大约五六丈的样子,底部在月光的映照下明晃晃的似乎像个水潭。此时我心中万分愧疚,若不是我贪念不足,岂会落得这般田地,于是我对澜衣说,‘一切都是我的错,如今这般光景恐怕我们只有一起跳下去了,只要能活着离开漠北,我再也不会踏足江湖,不要什么神功秘籍,也不要什么金银财宝,我只要与你隐居世外,长相厮守。’澜衣却对我微微一笑说道,‘我不怪你,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不怕死!说完拉着我一跃而下。”

    “两个人的下坠之力实在太大,我一只手要抱着孩子,一只手根本拉她不住,随后我俩分别摔到了水里。这水潭的水极浅,不过区区几尺,根本抵消不了多少下坠之力,幸好底下还有厚厚一层淤泥,这才保住了一条命。我双手托着孩子,奋力从淤泥中将双腿拔出来,赶紧去瞧澜衣如何了,可能真是老天要惩罚我,澜衣落水的地方底下竟是一块岩石,此刻澜衣双腿骨折,躺在水中已是奄奄一息,可她头脑仍然清醒,强忍着一声不吭,只是一个劲地说让我先走不要再管她,我哪里肯依,拼命将她背在身上一步一步往岸边走。可叶家人依旧不肯放过我们,此刻他们站在山壁之上开始朝水潭中射箭。我此刻根本无力再抵挡,只能盼望老天眷顾,一箭也不要射准才好。叶家人疯狂盲射了一阵之后渐渐停了手,竟然让我们慢慢地挪到了岸边,我当时欣喜万分,以为我们可以逃出生天,可一放下澜衣的身子之后,才发现我手上竟然全是血,原来她背上中了两箭,鲜血早已浸湿了整件衣衫,只是她为了不让我分心着急,才一直强忍着没哼一句。”

    故事说到高潮处,林箫也听得紧张万分,他双手紧紧握拳,手心里全是汗,心想:“这事还真得怪师父,若不是他贪心不足,何以害得这位叶娘子至这般境地。”

    “此刻,澜衣脸色煞白,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我知道她命在顷刻,几乎伤心欲绝,甚至想与她共赴黄泉,她却强打着精神来安慰我,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长长的布袋,塞到我的手中,对我说道‘这是我一生最喜欢的物件,你留着将来交给我的孩子,也好给孩子留个念想。这孩子是无辜的,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将他抚养长大,视如己出。’我拼命点头,跟她说‘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话还没说完,澜衣就永远地走了。当时我悲痛欲绝,只恨不得立刻杀了我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贪图这本秘籍,结果赔上了澜衣的性命。但此刻我还不能死,我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他的孩子,只怕叶家人很快就会追上来,于是我强打精神,草草将澜衣埋了,便带着她的孩子狂奔了整整一夜,总算最后顺利地回到了中原……”说到此处,林重山一时控制不住,竟然老泪纵横。

    林箫听到这里心里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正要问这孩子现在在哪,却见林重山又掏出帕子在眼角抹了抹,继续说道:“我担心叶家人会为了这本天羽玄音掌谱紧追不舍,回到中原后便隐姓埋名,带着孩子一同长途跋涉,最后来到这括苍山,并且拜入括苍派隐修,只想在此安静地过一辈子,忏悔从前的罪孽。而叶玄机挑战‘南贤北痴’自然以失败告终,还被南贤万流云打伤了,回到飞英门之后又听说丢了天羽玄音掌谱,更是急火攻心,当场就将其胞弟处死,也算是变相为澜衣复了仇。而叶玄机本人也因为伤上加怒,不久之后得了重病而亡,门主一死,飞英门一下全乱了,叶家人走得走,散的散,每人得了些财产便自立门户去了,大漠飞英门百年基业一下湮没在尘土中,孤问剑法也自此下落不明。”

    林重山絮絮叨叨说了很久,觉得口干舌燥,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润润喉咙,盯着林箫瞧了一阵,又道:“箫儿,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何师父无端端的要与你说这些事?”

    林箫点点头道:“还请师父告知。”

    林重山又喝了一口茶,道:“澜衣临死前留给孩子那个长长的布袋,里头是一支玉箫,上头还刻了‘引凤’二字,不过当时已断成了两节。”

    林箫脸色巨变,“嚯”得站起身来,惊道“师父,你说什么?”

    林重山也不回答,继续说道:“这玉箫恐怕是澜衣从陡壁上摔下来时磕断的,我回到中原后便找到能人巧匠修补好,如今断处若仔细看还能看见一丝细纹。而玉箫上的引凤二字,是澜衣当年在孩子周岁生日时亲自刻上去的,她曾对我说过,等孩子以后长大了,就将玉箫传给他,并亲自教孩子吹箫。澜衣吹得曲子永远都是那么的好听!”林重山似乎又陷入回忆之中,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微笑。

    林箫一边听,一边猛地摇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师父你不要再编故事骗我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要说这些来骗我?”

    “这孩子原名叫做叶引凤,后来我让他随了我的姓,又以这箫为名,所以……林箫,你就是那孩子,你是叶澜衣和叶玄机的亲生儿子!”林重山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林箫根本不愿相信,高声叫道:“我从前曾问过你好几次我的身世,你却告诉我说,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出生还未多久,父母就因病双亡,是师父你把我带上括苍山抚养长大,为何你今日说的却完全不一样了,师父,你到底那番话才是真的?那你先前为何要骗我!”

    林重山道:“箫儿,为师今日所说没有半句虚言,不是为师故意瞒骗你这么多年,这些事本应该等到将来再与你说,毕竟现在你年纪尚轻,心智还不十分成熟,为师怕你知道真相后,心中会留下创伤容易误入歧途。”

    林箫双手掩面,沉默许久沉声说道:“你当年不该再一次地来到大漠,也不该再一次地去找我娘,你只会为你自己着想,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是你的自私害死了我娘,害死了叶玄机,也害了整个飞英门!”

    林重山仰面叹息,道:“你说得不错,我一直以来就是个自私的人,我伤害了太多对我好的人,对不起你们母子,对不起叶家人,更对不起……哎!”

    林箫叫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急着告诉我这些来伤害我,为什么不等到将来再说?你今日喊我过来,突然跟我说这些事到底是因为什么?”

    “为师也想等到将来再告诉你,只可惜为师已经等不了了,只怕现在不说,将来没办法再说了……”林重山面色紧绷,突然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