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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学习

    经过精心治疗,不言的伤快速好起来,但磕到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疤。不言没多在意,秋云天却心痛不已。

    这件事情,引得秋云天发了好大的脾气,他气程苍打伤不言,更气不言,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明不明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让我如何跟你娘交代!”这个身长八尺的大男人又恼又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絮絮叨叨道。

    青羽更是夸张,每天眼睛红红,像只泪眼汪汪的小兔子,不言相信,如果自己喊一句痛,青羽能当场哭坟。

    不言身处这样的环境,痛苦并快乐,总体而言,还是快乐比较多,每每见到父亲和青羽心就暖暖的,像是大雪天喝了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

    秋云天就此一事,对于不言产生极大的担忧,不言骨子实在太倔强,害怕她以后为此吃亏,常常坐在书房,考虑着不言未来的道路。

    原本,秋云天是这样打算,他知道这些年不言吃了很多苦,所以拼尽全力去弥补她,任着她,由着她,无条件宠着她,看着她过得开心肆意就已足够,但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的发生,他不禁怀疑,自己这种做法是正确的吗?父母之爱子,为计之深远,他这样做,能让不言现在开心,能让不言一辈子开心吗?

    他自知罪孽深重,不愿祸及子女,其他子女也就罢了,各有所长,靖雪靖襄还有母家依靠,更不必他忧虑,只有不言,一个孤女,若是自己死去,她还有谁可以依靠呢?他又怎么对得起地下的白笙呢?

    他不禁考虑靖雪的建议了,或许让不言读书明理才是上策。

    雨打梧桐,风斜花落,冰凉无情的秋风穿堂而过,屋檐的水珠飘入小窗,不言衣衫单薄静静望着窗外,几只乳燕在对面的树巢上嗷嗷待哺,羽毛湿透的大燕正在喂食。

    “老大,老大!”青羽踩着湿泥枯叶,慌慌张张地跑回了屋内。

    “发生什么事了?”不言收回视线,不解地看向湿哒哒的青羽。

    不言边去拿毛巾边走近青羽,青羽打了个喷嚏,又说:“老爷要把老大你送到赵府学习。”

    不言皱眉擦了擦青羽滴水的头发,又拿出一件厚外衣披在青羽身上,“学习就学习,又什么关系,你病才好,好了伤疤忘了痛是吧?”

    青羽不服气倏然站起,拉住不言温热的双手,认真地提醒,“赵竹心的父亲赵子宁,可是出了名的严厉,而且老爷是要将老大你送到他们家去学习!”

    “竹心姐姐的父亲?”不言努力回忆秋猎,想起来竹心姐姐身边的人,“应该还好,我见过。”

    “还好?!老大,你不明白,赵夫子他平时为人无趣古板便罢了,但在课业上,严厉异常,竹心小姐是他的亲女儿,也不区别对待。”青羽急忙将自己了解的情况一股脑吐露出来。

    “关键是,不管是谁,进了他家经过他教导以后,就被同化,跟一家人似的!”青羽严肃郑重地说道。

    听青羽这么一番解释,不言陷入了思绪,她不喜欢读书,如果一个严厉的老师拿着板子逼着她读书学字,不留情面时刻督促,想想头都大了。

    “你说的对,不能这样。”不言附和着青羽,同时外出喊人烧水,“放心吧,我不想去,父亲是不会逼迫我的,但现在的要紧事是,你必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

    不言面对这件事倒是不慌,她相信只要自己不想去,父亲是不会逼迫自己的。

    直到,不言背着沉甸甸的大包裹,拎着一手一个大包裹,孤身一人站在赵府门口时,她才相信现实。

    秋云天担心夜长梦多,秋靖雪又一早就跟赵府商量好,一拍即合,不言当日从青羽口中知道的消息,不给丝毫反应的机会,次日一早就把她丢到了赵府。

    不言在路上有些生气,父亲不跟自己商量就安排自己的行程,怎么也说不通,于是她一直偏头看窗外的风景,冷漠地不理会父亲说得任何一句话。

    秋云天头疼女儿这种态度,却还是下定决心,不许自己心软,不再苦口婆心劝说,打定主意要不言学习一阵子看看成效。

    只有青羽抱住不言的胳膊泪眼汪汪,没有被这诡异的气氛影响,委屈抱怨,“老大,说好了不会被逼迫的呢。”

    她又扭过头问,“老爷,我能跟老大一起学吗?我当陪读书童。”

    不言和秋云天不约而同眼皮直跳,忍着想要把青羽揍一顿的冲动,异口同声道:“闭嘴!”

    青羽吓得禁声,愈加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言无奈,拿出一块糕点塞进她的嘴里,好声好气哄道:“好了,青羽,我会马上回来的,你要给我把院子看着,好吗?”

    青羽这才破涕为笑,美美地点头品味着糕点。

    回忆结束,不言深深叹了口气,放下手上的包裹,有礼地敲了敲门,“有人吗?”

    无人应门,萧瑟的秋风吹开一片冷清安静,寒上加寒,不言冷得打了个哆嗦,接着叩门,手上的动作不由加快。

    “来了!”一个妇人的声音从院里传来,不言立即整理着装,弄了弄碎发,准备给对方一个好印象。

    门扉打开,不言挂上了友善的笑容,面前赫然出现一个表情冷淡的美妇人,妇人对不言的到来没有半丝惊讶,疏离又客套地将不言领了进来,以至于不言有些不知所措,打消了凑近乎的念头,默默提住堆满全身的行李,尽量跟着。

    府内不大,不言随妇人走完一段长廊,就到了内院,内院种植着寥寥几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两侧各有一架早已枯黄的葡萄藤,唯有点缀生机的是草丛中的几株黄菊白菊。

    院中间坐着三个人,一个是认识的竹心,她坐在一架葡萄藤下,一个是不认识的少年,白袍布衣,坐在竹心正对面,还有一个是眼熟的大人,坐在院中的竹椅上,他们各自都在静静看书。

    不言的到来没有惊动在座的任何一个人,还是妇人大声叫唤,他们才如梦初醒。

    赵竹心见是不言,蹭得一下站起,书也不读了,笑容可掬非常高兴地看着不言,但碍于母亲在场,不敢上前交谈,立在原地干巴巴望着。

    白袍少年扫过不言一眼,有礼与不言点头示意,又继续看书,赵子宁放下书,礼貌起身,主动与不言招呼,“不言,你来了。”

    “赵大人好。”不言放下手上的重物,向赵子宁作揖。

    赵子宁和善笑笑,对于不言的知礼非常满意,觉得她没有传闻中那般不堪,同时他也发现不言的行李,朝不言身旁的妇人说,“宛棠,这孩子东西这样多,先让她放行李吧。”

    符宛棠仍然冷着脸,毫无感情地说:“家中没有空房,她就跟竹心一起住吧。”然后她一个人风风火火不知去往何处。

    赵子宁明白妻子这是生气了,让竹心帮忙招呼,他着急追上去哄,竹心立即赶上来,热情地帮不言搬东西,边拿边喊,“哥,你过来帮忙!”

    白袍少年依依不舍放下了书,板着与竹心六成相似的脸,拿走不言背上最沉的大包裹,轻轻松松扛着它快步走向不远的一个房间。

    不言瞬间身无一物,剩下一个包裹,还是竹心帮着提去,她没有出半点力气。

    全部整理完毕,不言未来得及道谢,白袍少年匆匆离开,竹心一旁解释道:“我哥哥就是这个性子,他急着看书,不用管。”

    下午,不言随竹心一圈,她才知道竹心的家宅外边看着简朴,实际内部更加简陋,面积加起来不如自己的院子加上门口的小花园,屈指可数的几个仆人,还不如平日定时给自己院子打杂的下人多,以至于有时他们还须自己动手干活。

    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第一晚,不言睡在宛若铁板的小床上,即寒冷又难受,想要翻来覆去,又怕打扰竹心,后半夜迷迷糊糊抱住暖源,不知不觉才睡着,天不亮,就有人敲门喊两人起床。

    不言才入眠不久,猛地叫醒,困到眼皮都打不开,还得艰难起床,气得她直要发脾气,转念想到这里不是自己的家,又只好忍住,简单洗漱过后跟着竹心去书房读书。

    不言人处于迷糊的状态,隐约听见看书页面的任务,犹如远处高楼飘来的歌声,坐着案桌上,字变成了重影,不知不觉间趴着睡着了。

    最后背书环节,果不其然,不言一无所知,原本宽和的赵子宁没有手下留情,拿竹板狠狠打了不言手心,痛得不言霎时间清醒,之后还要一起吃饭,读书,对诗,不言简直要被逼疯。

    一连数日,次次都是如此,偶尔几次不言因为竹心的提示躲过一劫,大多时候她一直被罚,手心都被竹板抽出几道残留的红印,有几回,连打架重伤都不轻言落泪的不言,板子才碰一下,眼泪像珍珠断了线一样流了出来,但除开竹心,没有人被打动,不言也只能跟着痛苦又努力地背之乎者也。

    人总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不言觉得自己就不是读书那块料,而竹心也好,她的哥哥玄风也好,真得是继承父母基因,天生读书的材料。

    拘得久了,不言不免对赵子宁生了怨气,包括赵玄风,几次自己马上靠竹心的提示要混过去时,他就跳出来碍脚,害得自己又被打手心,气死了!

    反正离家不远,不言决定收拾包袱就走,不甘心白白被打,离开之前她打算整整父子俩,稍稍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