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小女万安 » 幕后真凶

幕后真凶

    不言病愈之后,她也没有忘记真凶。但尚在过年期间,前些日子大家又为她的病忙前忙后,她不想扫兴,一直没有再提这件事。

    没提不代表她不行动,元宵节临近,不言约出程苍,对上次事件进行商讨,最为重要的,她需要从他那拿到人证。

    不言约在青泉寺见面,程苍爽快赴约。青泉寺建在半山腰上,山林环绕,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间隙中又透出一丝碧深色的绿意,风景胜画,别有一番韵味。

    支开旁人,两人坐于长亭,倚靠亭侧,山下的景色一览无余,几条树枝调皮地伸展亭檐之下,抖落身上的白雪。

    明明几日未见,却倘若隔世,不言再见程苍,生出一种叹然之感,她也不知是叹自己重见人间,还是叹程苍长得太快。

    程苍不似早前所见,他像是竹子生长,仅仅半年,倏然间都长得比不言高一个头了,他眼角的红痣还是那么显眼,不知是不是不言的错觉,她感觉程苍的那颗红痣愈加鲜艳了。

    程苍披着厚厚的毛绒大衣,束着比平时高的马尾,看起来十分精神,眉宇间多了几分浩然之气,眼神更为凌厉。

    不言先挂上笑容,自然而然开口道:“许久未见,程公子别来无恙!”

    程苍微微点头,回礼,“自是安好,秋小姐上次一事,听说大病一场,身体无恙吧?”

    不言心底稍稍诧异,程苍一向是纨绔子弟,而且两人过去可有结怨,上次他帮忙已让不言大吃一惊了,这次一改往日模样,变得这般有礼,未见使人惶恐。

    “无恙,无恙,多谢程公子上次的救命之恩,若来日有需,我自当全力以赴!”不言真心实意说出心里话,诚心地微微点头表态。

    “好!”程苍利落地答应,又说道:“魏林已经招了,指示他的人是宫中的贤妃娘娘,你是要什么时候拿人?”

    不言还没来及惊诧程苍不按常理出牌,注意力又被幕后凶手的情报给吸引,她内心毫无波澜,这个答案只是印照了原本的猜想。

    “我等年后,人暂时还是麻烦你了。”不言歉意地表示。

    “怎么处理呢?”程苍眼神直愣愣看着不言的脸,撑着下巴,眼底似是蕴含着奇异的色彩。

    不言被这样盯着尴尬地错开了视线,呼出一口白雾,回道:“冤有头,债有主,他作为人证为我伸冤。”

    “你还记得魏林吗?”程苍猝然一笑,突如其来问道。

    “魏林?你是指那人吗?”不言试探性问道。

    程苍坐直身子,正视着不言的双眼,含笑摇头,“我看你是忘记了吧,他是我们首次见面,你为他出头的人。”

    “这样的人,你帮他,最后倒霉的可是你自己吧。”程苍半是笑意半是讽刺地说道。

    “我倒不觉得,如果我没有帮魏林,那么那日的人,可能是李林、程林,那最后事情也不一定朝着现在的方向发展了。”不言不赞同的认真反驳道。

    程苍噗嗤笑出声,不言皱眉看过去,不解他的意思,有些许恼火。

    “确实”,程苍见不言神情不对,挑眉立马解释,“我属实没想到魏林一介小人,他竟然还念他人恩情,对于幕后主使也轻而易主地招出,没花费我多少时间。”

    “你想说什么?”不言总感觉他话里有湖,直截了当问道。

    “我?我觉得可能是来帮魏林说情的吧!”程苍摆头无奈笑笑,“真没想到有一日我会替魏林这种人求情。”

    “求情?”不言疑惑,仍不懂他的意思。

    程苍正色说:“你如果将魏林送上公堂,依你父亲和陛下的脾气,魏林最后只会落得一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会为他向父亲求情,保他一命。”不言心安,本以为他会提更大的要求,没想到是这样的小请求。

    “不是”,程苍苦笑,“你需要说服的不是你父亲,而是陛下。”

    “陛下?这和他有什么关系?陛下只是裁决者。”不言不解。

    “此事牵涉贤妃娘娘,贤妃娘娘是陛下后宫妃嫔,自是与陛下有关系,陛下对于一切牵涉到他的人事,皆用雷霆手段扫除。贤妃娘娘要问责,牵扯此事的一切人员也全会丧命。”

    “包括魏林,受害人的我求情也不行?”不言越听越不对劲,不由收起笑,冷冽地眯起来双眼,质问道。

    “圣心难测,大抵如此。”程苍毫不遮掩对上不言的双眼,掷地有声。

    “你想我放过魏林。”

    程苍不语,默默垂下头。

    “或者说不希望他当证人。”

    空气只剩簌簌飘落的雪花声和压枝声,寒风穿亭而过,两人打了个哆嗦,不言若有所思摸了摸手指上擦过药的冻疮,相顾无言。

    不言率先打破沉默,“什么让你改变了心意,明明你之前如此讨厌他。”

    程苍嘴抿成了一条线,抬头垂眸,声音闷闷地说:“魏林这个人,我以前觉得他为人刻薄又小气,关键是他还骗过我的钱!虽然我不缺这些钱,但被他骗到实在丢面,多次找他他也不肯还,还拿他白发苍苍的老娘做挡箭牌,实在令人作呕!”

    “但是,他这个人,或许有好的地方,是我误会了他…”

    “误会?”

    “上次他排队用全部的钱买了红颜旧,是为了给他心爱的姑娘,那次我确实不该那么做。”

    不言嗤笑,不敢置信地食指指着程苍胸前,边说边摇头,“别告诉我,你感动于魏林的爱情?这…可不符合第一纨绔的作风吧!”

    程苍微微皱眉,满脸真诚又疑惑地问道:“这个理由不充分吗?”

    “哈哈哈哈”,不言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你是在逗我吗?仅仅因为这样的一个理由,会让程三公子心软求情?!”

    程苍眼见自己的这个理由没用,深深叹气,然后直接一口气说完,“那人于我有恩,她让我帮他求情。”

    “那人,是谁?”不言好奇,什么人能让程苍放下颜面帮忙求情。

    “那人是我的好友,她父亲因救我兄长而在战场上死去,于我有恩”,程苍沉默半晌,又补充说,“她是魏林心爱的姑娘,也是魏林的未婚妻。”

    不言一下子也不知说什么好,语言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梗了许久,还是再问,“魏林做的事情可是毁其他女孩清白,她能接受?”

    “魏林是为了钱,他家原本也算富裕,只是父亲爱赌博,将家产输光过后还欠下债款,选择一死了之,这些年都是魏林挣钱还债,好不容易攒钱,为了实现和她在一起承诺,全部买了红颜旧,导致他身无分文,可娶妻又是一笔钱,他没有办法才走上这条路,而且他也不会真辱人清白,只是做个样子罢了……”

    程苍小心翼翼观察不言的脸色,希望可以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波动,可惜没有,什么也没有,不言的表情似乎凝固在脸上,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情有可原哈。”不言过了许久,才缓缓吐出这样一句话。

    程苍感觉有戏,立即顺着不言的话继续说道:“是啊,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那他不当证人,我的事情又怎么处理呢?”不言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无奈拍着双手,艰难地反问道。

    “物证也可以吧,你当时生病时,太医已经查出你的不对劲了吧。”程苍立即回道。

    “那问题来了,幕后真凶谁去指控呢?仅靠这药物就能指认贤妃娘娘了吗?他是唯一的人证。”不言语气幽幽,明显不像刚才般平静。

    “他记得你的恩,连形式上都没做。”程苍匆忙再次补充说。

    北风呼呼地刮,刮地衣袍翩飞,冷得彻骨入心,雪愈下愈紧,漫天飞雪铺盖整片天地,枝桠的残雪吹得乱琼玉碎,手脚冰凉,不言回意越来越强。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我,那其他人怎么办呢?即使没有实质作为,那姑娘的名节也毁了,他既舍不得他的姑娘吃苦,又怎么能让其他姑娘受苦呢?”不言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辨析道。

    程苍哑口无言,他无精打采愧疚地低下头颅,想要补救说服不言,脑袋却空空,什么也想不起,憋着气失神地呆坐在原地。

    “我…哎!我…你处理吧,我只是个说客,一切还是由你决定,什么时候来取人。”程苍烦躁地不断拍着额头,话中已经放弃,脸上写满失落。

    不言将一切收入眼底,干脆地站起身,拍落身上飘落的细雪,边移步边简短地说:“十七去你家取人。”

    程苍垂头丧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理会不言,不言也没有管那么多,大步流星离开了亭落,只是踏出的那刻,微微偏头望向程苍沮丧的背影,然后又坚定地走开。

    十五元宵灯会,不言婉拒了竹心兄妹的邀约,也没有带上青羽,不顾父亲的嘱咐,而是独自一人偷跑去夜市闲逛。

    灯会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宛若白昼,灯笼的样式各种各样,还总是冒出几个全然没见过的图案,让人忍不住驻足欣赏。有人携妻抱子,有人牵手相迎,有人相伴相依,每个人眼上、嘴上、面上充斥着喜意,火红的灯驱散冬夜的寒,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原先清冷的晚上热气腾腾,到处人来人往,灯火通明。

    城东城隍庙旁有一颗参天桃树,不畏寒暑,终年盛放,开花却不结果,人人皆言,此为天赐姻缘之地,未婚的少男少女皆去此地以墨笔书写自己名姓的红带诚心挂上,以求与心爱之人相伴一生。

    不言买了一盏精巧别致的花灯,灯面上印着一只凶猛又可爱的小兽,不知道叫什么,拿着它闲庭信步仿佛毫无目的四处游逛,却又直步朝城东城隍庙走去。

    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一个人在等她,也许,她原本就猜到,会有人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