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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里逃生

    贤妃第一个推开了门,其余人跟着涌进,除了烛台亮着,火炉烧着,没有看见丝毫人影。

    秋云天放下心,将矛头指向通报的宫女,“既然你看见我女儿进来,那人呢?”

    贤妃仍不罢休,她想要搜寻半点能够证明有人存在的痕迹,可惜的是,房间干干净净,床铺上都找不到折印。

    宫女慌了神,她奉姑姑之命出来通报,人在不在房间,她心里也没有底,现在只能不停磕头,企图保住性命。

    贤妃不想事情败露,刚好心中有气,她不顾宫女的哭天抢地,直接下令把她当场处死,漠然地离开。

    但,秋不言活生生一个人,能去哪里呢?

    秋不言衣服大致穿好,指示程苍将现场收拾干净,然后双手揽住他的脖子,让他抱着自己去到池塘。

    程苍路上心跳加速,夜色掩盖他的红透的脸,隐匿身影加快脚步到达了池塘,雪还在下,他却不觉得冷。

    不仅是他,不言也不觉冷,心火烧尽全身,才到池边,她看准方向,自己放开手,人整个倾倒进池水中,整个过程实在太快,快到程苍反应过来,惊慌地没抓住不言一片衣角,水面就已荡起层层水波。

    池水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刺骨,相比于空气中的寒冷,水的温度还算正常,现在难过的是,天太黑了,不言融入了水中,与黑暗合为一体,除了不言微弱的叫喊声,根本看不见人。

    程苍打开了嗓子,竭力地叫喊,“救命啊!有人掉水里了!”

    安静被这响亮的叫声打破,附近的宫侍匆匆赶来,会水的一个跃身跳进池中,其他宫侍举着灯笼照光,还有人前去通知皇后,皇后那边得知消息,迅速赶到这里。

    果不其然,落水的是不言,秋云天看见女儿已经虚弱地晕厥过去,立马让青羽抱走不言,自己则是找御医,简单与皇后请示一番,几人先行告退了。

    当事人走的走,散的散,具体情形尚未可知,但程苍作为见证人,他交代他所知的一切,不过是喝醉的不言一个人没站稳,掉进了池塘,他恰好撞见,于是叫人过来帮忙。

    他这话,合情合理,大家都相信,只有贤妃一个人不信,她亲自安排的一切,如果不是到手了,手下是不会给她信号的。至少,事实绝对跟程苍说得这般,但程苍本与秋不言不对付,不大可能帮她撒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需要找手下仔细确认。

    这场闹剧,以陛下的到来收场。傅括早已准备好一切,道歉的措辞早已排练数遍,就等着这次晚宴坦白身份,他选择压轴出场,给不言一个惊喜。

    可当他出场,既没看见不言,也没有看见秋云天,诧异地询问,得知不言意外落水,秋云天告假陪女回府,看着不远处空空的位子,心似乎空了一角,莫名有些失落。

    这次没有见到,下次再见又是何时呢?

    不言自水中捞出,发了高烧,御医检查出不言不仅仅是寒气入体,体内还有春药,两相对抗,不言的身体可能难以扛住,人凶多吉少。

    连续几天,不言一直高烧不退,御医直摇头,如果烧再不退,即使捡回一条命,那也跟傻子无异。

    秋云天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他几近崩溃,抱着不言娘亲的牌位不眠不休守在不言床边,红着眼狠狠发话,如果不言治不好,那御医也不用活了!

    青羽愧疚难当,她每日生活走自责之中,觉得不是自己离开,不言就不会出这档子事,违背了自己许下的承诺,内心的煎熬只能用身体的疲惫填充,一刻都不敢空闲。

    不言眼前光怪陆离,炙热的太阳照得她睁不开眼,身下的沙子烫到不行,她被夹在中间,无力动弹,只能全盘接受。

    一个女人的手伸过来,不言视线模糊,她下意识拉住奋力起身,舔了舔干裂的唇,想向女人道谢,发现女人头上没有脸,是一扭曲流动的黑洞。

    不言吓了一跳,女人反而哈哈大笑,笑声像是银铃般清脆悦耳,她对女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熟悉感,情不自禁想要靠近女人。

    “走吧。”女人温和地说道。

    不言点点头,女人先行一步,不言就乖乖地跟在女人身后。

    广袤无际的漫漫黄沙,每一口呼吸混杂着沙尘,吸入肺部,细微的颗粒不断累积,让不言呼吸逐渐困难。

    时不时出现一只彩色的鸟,黑色的象,纯白的鹿,但空气里没有声音,内心深处也没有声音。

    走着走着,不知走了多久,那些鸟,那些象,那些鹿全部消失不见,风沙吹过,迷了眼睛,再次睁眼,一个日思夜想的人站在了不远的沙丘之上。

    不言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她只知道她疯了一般冲了过去,紧紧将人抱进怀中,生怕对方消失不见,身体极度缺水的情况下,眼眶还是蓄满了泪水。

    怀中的人,一身白衣,温柔地回抱住不言,那么温暖又安全,仿佛狂风暴雨的海浪中小船唯一的港湾,她为你隔绝一切危险,那是母亲的身边,这是娘亲的怀抱。

    女人动容地观望着这一幕,她想要上前,但又怕惊扰这片刻的温馨,感触良多注视着一切。

    白笙松开怀抱,叹气怜爱地抚摸着不言的发丝,“怎么回事,娘不在你身边也不能这样糟践自己身体呀。”

    不言委屈地嘟着嘴,靠着白笙不说话,默默垂泪。

    “你不会有事的,要听爹爹的话,不可再这样了。”白笙柔和笑着拭干不言的眼泪,化成了沙砾,随风飘散了。

    不言惊慌失语,接着无措地大哭起来,她捧起周围的沙,企图聚起娘亲,却又无济于事。

    女人走上前,拉起不言朝前继续走,直到不言的眼泪再也流不出,她才回过神,默默跟着女人的脚步。

    “你渴了吗?”女人依旧温和地问道。

    不言点点头,女人先行一步,不言仍然乖乖跟在女人身后。

    风沙吹过,迷了眼睛,再次睁眼,女人远远落在身后,静静地站着,不言望向前方,出现了一个清澈的池塘,很多人围着池塘打转,,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从他们的外表能够看出,他们非常饥渴。

    这时,又一个熟悉的人出现,不言定睛一看,是父亲。

    秋云天自觉走到不言面前,慈爱地问道:“言儿,是不是渴了?”

    不言望进父亲的眼睛,笑着乖巧点头,他了然于心,阔步走向了池塘。

    然后,秋云天脸色顿变凶狠,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大刀,轻轻一挥,围着池塘的人群全部切身倒地,满地残骸,血汇入池中,池水已不似最初地清澈,被染得黑红,还有血喷溅在不言脸上、唇上、眼上,亲眼所见这样一幕,她怔在了原地。

    秋云天双手捧着满满的、血红的水,喜滋滋地跑到不言面前,一脸慈爱说道:“乖女儿,快喝,喝了就不渴了。”

    不言犹如木偶,僵硬地凝视父亲的笑颜,又垂头看着那被血染红的水,一滴血泪滑落,想要开口,却一时失语,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瞬间,父亲如母亲一般,化成了沙,随风飘散,但那血染的池塘依染存在,不言用力擦掉脸上的血,皮肤都擦破了,却怎么也擦不掉。

    女人这时没有一味拉不言往前走,而是问道:“你要去喝两口解渴吗?”

    不言使劲摇头,咽下已无多少的唾液,朝着另一条路走去。

    越往前走,沙漠渐渐消失不见,接着是绿洲,然后是人家,她遇见了刚才相似的男女老少,他们或是热情或是愤怒或是友善或是恶意地看着不言,不言只是静静地走着,默默地帮助这些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脸上的血渍也在一点点的减少。

    路的尽头分成两半,一半鸟语花香生机勃勃,一半满是泥泠普普通通,女人又还先一步走向泥泠的那条路,头也不回,不言站在路中央,又是徘徊又是踱步,犹豫片刻留恋地望着另一条路,跟着女人走向同一条道路。

    在不言选择道路以后,她的高烧终于退了,在场所有人皆如释重负,安心不少。

    御医可还没有放心,尽心竭力继续治疗,又三日后,不言醒来,看起来像没事的人,御医直呼神迹,按常理来说,不言这个症状十有八九要留下后遗症,就算不傻下半生也要因病缠身,但不言一如从前,吃好喝好睡好,之前的一切像是大梦一场。

    不言醒来后,人没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是变得十分贪财。

    她总是用各种由头问父亲要钱,但她自己即不增添首饰,也不买购衣料,钱的去向不知所终,时刻陪在不言身侧的青羽也不知不言将钱用到哪里。

    秋云天被这一次事吓得胆战心惊,差点要随不言去了,他现在对不言没有要求了,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言活着,不然他怎么对得起阿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