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

    没给不言多想的时间，事情便找上门来。

    “大姐，要不要一起去郊外狩猎？”秋靖襄静站在海棠树下，六月的阳光穿过叶缝斑驳地印在他的白衣上，宛如一条默默流淌的银河，他白皙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笑意，望向不言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不言暗自纳闷，她缓步走上前去，仔细观察着秋靖襄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一丝细节，秋靖襄感觉到不言的打量，回眸与之对视。

    半弯的眼角里像是藏着一条蠢蠢欲动的毒蛇，仿佛正对着不言张吐蛇信子，不言即使身处夏日烈阳之下，却不由心底一片阴冷。

    她心惶恐，定眼细瞧，秋靖襄依然是礼貌和善的模样，连脸上的笑纹都一成不变，相比之下，反倒显得不言大惊小怪了。

    秋靖襄的瞳孔与蛇的瞳孔很像，据说是遗传了他外祖父，不言压下心中的寒意，努力正视对方，平复心情。

    “大姐，你怎么了？”秋靖襄说着就要靠近，表现得十分关切。

    不言下意识地推后，用衣袖擦了擦额头本不存在的虚汗，“我，太热了，有点不舒服，没事。”

    “大姐，我那有西瓜，待会让手下人送来。”秋靖襄眼波流转，笑得温柔，话中尽显关切。

    “不，”不言刚想回绝，察觉到对方表情渐冷，转念一想，不能辜负秋靖襄的一番好意，于是她点点头，“好，那就麻烦弟…弟弟了。”

    得到不言的接受，秋靖襄笑得更为开怀，看起来很是高兴，受到对方的情绪感染，不言不免跟着柔下眉头。

    也许，秋靖襄和秋靖雪是不一样的吧。

    “弟弟，你不是应该在书院读书吗？怎么有空回来？”不言出于秋靖襄的反应，她大着胆子跟他攀谈起来。

    “家中琐事繁杂，无人操持，我想着回来可以更方便解决麻烦。”说这话时，秋靖襄的眼睛直直地凝视着不言，眸中闪过一抹冷光，眨眼又蓄满了暖意。

    秋靖襄的表现，让不言松下几分戒备，所以没有太关注他的细微变化，而是考虑其他事宜。

    “大姐，要去吗？”秋靖襄回答完，立马将话拉回正题。

    不言右眼皮突然剧烈跳动起来，心慌意乱，她看向秋靖襄，口中回绝的话没有说出，就被对方真挚恳求的眼神打动，她愣了愣神，垂头思索了片刻，压下不安，缓慢地吐出微弱地一声，“好——”

    秋靖襄脸上极快闪过一丝厌恶，他挑了挑眉，不动声色，不给不言后悔的时间，即刻定板，“大姐，明日记得起早，我们一起出发。”

    “我们？还有谁？”

    “二姐、竹心表姐和玄风表哥，你不是不认识人吗？这次我可以带大姐你多认识认识。”秋靖襄温声耐心回答道。

    “多谢了。其实…不然…”

    “大姐，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我就告辞了。”秋靖襄有礼地恭身拱手，完全不在意不言的想法，自顾缓步转身离去。

    秋靖襄已走远，不言仍然呆呆站在原地，微风吹起她的发丝，吹走她的温热，却吹不走她的烦躁，脸都憋红了一圈。

    她懊恼地锤了锤自己的头，心脏重重地跳动让她更为生气，明明后悔，但不知怎么拒绝。

    夜不能寐，不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于黑暗中伸长手臂，望着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的双手，她舒展开来又紧紧握住，拳头暗含的炙热与紧绷的肌肉让不言惴惴不安的心安定几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言并不觉得自己不能应对，而且，回想起秋靖襄笑眯眯的那张纯良的脸，她觉得是她多心了。

    若是发生意外，那也一定是她和秋靖雪之间，她只要避开与秋靖雪发生争执，多加小心便可，想通这点，不言深深叹气，无力地松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