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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重要的人的看法与我何干

    用完晚饭,天空中的蓝色渐渐蒙上一层黑布,君不见与洪右本有一场大战,可是那不识趣的莫友是说明早就要启程,今晚不便动武为由,和梓归井拉着君不见去睡觉了。

    六年前进入桃林之时,君不见每晚梦见一白衣男子在梦中习武,于是便拜那男子为师。梓因何曾说君不见体内多一火,千里白体内多一魄,为水性体寒,两人若是朝夕相处可以相互治愈,因此两人就睡在一房中。那猴子第一次见千里白时以为千里白是个不爱说话的女孩,趁着晚上大家入睡便要去一探究竟,谁知那千里白睡得浅,知道猴子来意后两人大打一架,猴子还一口咬断了千里白右耳,君不见醒来看见满脸是血的千里白,冲进厨房拿起菜刀差点划瞎了猴子的左眼,梓归井进来看见先后惩罚君不见和猴子晚上去林中唱歌,过路人听到便以为是妖魔鬼怪吃人时的惨叫声。

    明早就要离开桃林,这里是君不见长这么大待过最久的地方,翻来覆去夜不能寐,君不见蹑手蹑脚的走出四间房来到桃林。望着这些梓因何和他们亲手从山上移栽的桃树,心中难免一丝难过,君不见从小见多了生离死别,平静自在的生活曾是自己最大的奢望,如今又怎么舍得离开,可是六年的分离也让君不见很是想念远在无限城的初护宇和孟卫芙。想来是:“离别不舍旧时人,无处折柳恨清明”。

    正当这时那林外传来阵阵声响,君不见跟着过去,原来是猴子。那猴子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手里拿着一把枯萎的草,坐在溪边念道:“该死的老牛…来了又要走,就留我一个,就留我一个…”。原来梓归井和刚来的许棉都要北上。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在这里念叨什么?”君不见突然跳到猴子背上。那猴子被吓一跳,赶紧将手中的草躲起来。

    “你能不能有点女孩的样子”,猴子一把推开君不见,“男女授受不亲行吗?”。

    “你又不是男的”,君不见在猴子身边坐下:“你是一只臭猴子”。

    “算了,我打不过你,反正你们都要走了,随你叫吧”,这猴子不像从前那么猴言猴语了。

    “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嘛”,君不见又靠近猴子。

    “那不行,师公承受不了北方的寒冷,我得留下照顾师公。”

    “是得照顾”,君不见想起吃完罐头拉肚子还没好的老者。又对猴子说:“你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于是纵身飞向四间房。不一会又回来。

    “这是棍法”,小不见拿出一摞书,“师傅教我的,但是我不喜欢棍法,……想着适合你就抄下来了。”

    猴子看着君不见乌黑乌黑的大眼睛,便拿起身边的一撮草,“这是今天开得最早的油菜花,本来想着要送给你的,但是一直忘记了,放在牛车里被那老牛把花瓣给晃散了”,猴子挠挠后脑勺,“我还是下次去看你们的时候再拿其他东西送你吧!”。

    “……”君不见看见这撮杂草有些无语,“那你还是下次送我其他的吧”,说完,一把夺过杂草走进桃林。猴子抱着一摞书,满心欢喜地笑了。

    太阳刚出来,莫友是便已准备好了马车。众人都在等着去和老牛告别的君不见,不一会儿,一身白衣黑衫的君不见就赶来了,像老者和猴子道过别,众人离开了这谷内。

    由南往北,这一行人首先要过太博,再过南江。太博国是南江一带最大的国家,沿着南江,北面的城市最为繁华,其中有一城名叫红豆城,城主为太博国世家孟九裁,他的二女儿曾是南江第一美女,后远嫁无限城成为初护宇的妻子,即孟卫芙。传闻孟九裁出生落地之时站立行走了九步,因此取名九裁。大儿子孟卫博,是太博国的大将军,也就是千里白的大舅子;以及小儿子孟卫城,继承父亲城主之位,也就是千里白的小舅子。六年前梓归井一行人南下时,曾入住孟府几日,那孟九裁是个有着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的老头子。孟九裁收到女儿书信,早早的就在城门口等着自己的孙子孙女。

    君不见最怕孟九裁,因为孟九裁总要让她去洗这里洗那里,头发必须梳的对称,衣服必须洁白整齐,吃饭必须连吃两口,睡觉必须只露出头,走路站立必须挺直腰板,不能歪嘴笑,不能偏着坐,不能斜着躺…。此外梓归井也是怕这人怕的肝疼,因此还没进城就带着许棉先住进了城内的客栈。君不见下车一望,一老头一尘不染地直立在两行衣着整齐,站的笔直的人正中间。君不见赶紧整理好衣裙和头发,长叹一声下了马车。千里白也是轻呼一口。

    “外公好,外公好”君不见坚硬地走向孟九裁,连叫两声外公。千里白在后面也是如此,莫友是看此情景躲得远远的。

    “抬头抬头,挺胸挺胸”,孟九裁叫道。两手一挥,四个白人抬着个水盆走到千里白和君不见面前,洗过手后,又来一遍。这时孟九裁才露出外公该有的慈祥。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然后走到两人中间,一只手一个外孙,高高兴兴的回到孟府。走到一半不忘告诉小司“后面来的那个,也要洗,也要洗”。于是两个小司端着水盆走向呆立的莫友是。

    府内的摆设陈列也是规规整整,与君不见第一次入府时的陈列一样。府中的下人也不多,想来是受不了这老头。梦九裁准备带着千里白和君不见去洗澡,突然门外一个士兵慌慌忙忙的跑了进来。

    “大人,大人”,那士兵从门口叫到跟前儿。

    “什么事,什么事?”孟九裁不耐烦的看着这个毛毛躁躁的士兵,“慌里慌张,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江边,江边”,士兵咽了一口气:“江边发现21具尸体。”

    “什么,什么?21具…”孟九裁也被吓了一跳。两边的千里白和看不见也被吓得不轻。

    “外公,你先去忙吧”,君不见轻声说道。

    “好好好”,孟九裁准备随那士兵出门,又大声叫到“老魏老魏”,一个和孟九裁年龄相当的老头跑了出来,孟九裁又道“先带他们去洗澡,洗完澡在吃饭。”在孟九裁眼里16岁的千里白和13岁的君不见一样都是小孩。千里白和君不见相视一笑默不作声。

    孟九裁来到江边,21具尸体整整齐齐的排成三列,身体上盖着一层白布,这些人不论是谁,此时已没有在世前的的尊卑之分,这层白布都是他们最后的尊严。孟九裁让士兵赶走看热闹的人。询问仵作得知这些尸体都是十二岁到14岁的女孩,眼睛都被别人挖走,除了一个女孩是瞎子双眼尚在,并且这些人都不是城内中人,均从外地而来。孟九裁听到此,带上手套,走向尸体,这些尸体的真气和魂魄均被人抽走。这时一士兵带来一老妈子。这老妈子是城中闻香苑的老鸨,这老鸨说其中三个女孩都是13岁,九年前从奔流国来到此处,是苑内的重点培养对象,不久前一个叫做黄树海的黑衣男子要了她们三个,赎金都还未送来。看着这21具幼小的白骨,孟九裁义愤填膺却手足无措。正巧这时,孟卫城赶来。这孟卫城也是仪表堂堂。

    “我与那男子有过一面之缘,左脸上有一道醒目的疤痕”,孟卫城说:“我刚问过,没有人见过此人。”

    “哼,你来干什么?”孟九裁冷哼一句,想来是孟卫城出入那烟花柳巷有失身份,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扭头就走了。

    孟府内,千里白和君不见刚洗了两场声势浩大的澡,终于逃出生天。

    “你也刚洗完啊?”君不见看到在太阳底下的千里白。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千里白仰着头,一头青丝垂落在阳光里。

    “姐姐真好看,姐姐真好看”,君不见也是一头散发,“像祠堂里那位,像祠堂里那位”。君不见的孟氏调侃法也甚是有趣。

    “妹妹也好看,妹妹也好看”,千里白笑着对君不见说,“以后叫哥哥,不然告诉外公,告诉外公,让你去洗澡”。两人大笑。

    “我上次听见洪右师叔叫你师傅归井,不然我也叫你…里白?…辛白?”君不见冲着千里白嘀咕。

    “嗯…还是叫四哥吧,这样人家才知道你是我妹妹”,千里白拉着君不见坐在地上。

    “可是你和大哥二哥三哥不一样”,君不见直点头。

    “有什么不一样”

    “他们没你好看,没你聪明”,君不见笑着望着她那漂亮的姐姐。

    “那也是”千里白笑着:“那你叫我千里白吧,这是你给我起的名字。”

    “千里白,千里白”,君不见坐在地上手舞足蹈:“白浪之中踏梦来,收个妹妹…把师拜”。

    正巧这时他们的小舅子来了。君不见看见大门口的人,急忙拉起千里白。六年前来的时候,君不见并未见过孟卫城。

    “小舅”,千里白笑着鞠躬。一旁的君不见也跟着鞠躬。

    “听说我姐姐生了个女儿”,孟卫城直勾勾的看着君不见“你可知道你娘曾是南江第一才女。”

    “有点知道”。君不见看着这个眉眼间和孟卫芙有些相似之处的小舅子,原来孟卫芙没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婆家,心里有一丝丝的伤心。千里白看着紧张的君不见,将其拉到身后。

    “听说江边出现好几具尸体,小舅去看过了?”千里白问道。

    “看过了,21个都是些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孟卫城指了指自己的小外甥女。千里白立刻护紧了君不见。

    谁知这君不见一点也不需要千里白保护,跳出来叫到:“你让他来,我一掌打死他”,说完还不忘给自家小舅露两招。

    “有意思”,孟卫城大笑,笑起来和孟卫芙更像了,“你和你爹一模一样”。说完便又走了出去。

    孟卫城刚走,一个蓝衣的女子便叫两人去梳头发,这女子是他们的小舅母魏探锦,四年前与孟卫城结为夫妇。这魏探锦是孟九裁结拜兄弟魏高的义女,而孟九裁的妻子,也就是孟卫芙的娘魏萤是魏高的亲妹妹。魏探锦比孟卫城小一岁,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惜两人至今并未生有一儿半女。魏探锦笑容多,与丈夫完全不同。

    魏探锦给君不见扎了一个新的发饰,橙色和蓝色的丝带显得君不见甚是可爱,一身鹅黄色的裙子穿在蹦蹦跳跳的君不见的身上像是一只刚破茧的小蝴蝶。魏探锦拉着这只小蝴蝶来到桌前,孟九裁看了直夸好看,千里白也一直笑,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却不见孟卫城。

    “这几天城中有蹴鞠比赛,你们来了过了这几天再走吧”,魏探锦笑道。

    “好呀好呀,舅母在帮我多编些好看的发饰,我回去给娘编”,君不见一面笑道,一面嚼着鸡腿。

    “不要嚼着饭菜说话”,孟九裁真的很会破坏气氛。于是在接下来的晚饭中,君不见就一直在“摆正碗筷,抬头挺胸,…”这种苦口婆心中度过。

    终于艰苦地吃完了饭,在孟九裁强烈要求陪同下,君不见和千里白心不在焉的游玩了红豆城。于是终于又洗澡睡觉了。

    “唉,为什么外公会这样”,小不见躺在千里白身边。一旁的千里白正在看从孟卫城那里借来的古书。

    “之前师姐说这是病。”千里白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对君不见解释道。

    “那我们请因何姐姐来帮外公治病吧”

    “说是心病,治不了。”千里白放下书:“我们的外婆,叫魏萤,生我们小舅子的时候落下病根,后面越来越严重。外婆死了之后听娘说外公就这样了”,千里白平淡的讲着这个故事,然后又继续皱起眉头看起书了。

    “死了?…”,君不见想起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一身红衣,总是对着月亮喝酒,最后那女人也死了。

    千里白看着发呆入神的君不见,将书放下,踢了一脚君不见:“回你屋去。”

    “为什么,我们不一直睡在一起的吗?”

    “…四间房那里是…大床,师傅他们也知道原由”,千里白结结巴巴,“而且我们都长大了,叫别人看见笑话。”君不见死活不想出来,千里白没法只能把她抱出屋内。

    君不见拿着外套,一边发呆,一边不知道走向了哪里。当她清醒过来之后才发现已经是三更了。君不见赶紧跑回房间,途中看到外公拿着一袋子东西不知道要去哪。君不见想了想准备去睡觉,可是还是经不过好奇的诱惑,蹑手蹑脚的跟了过去。

    孟九裁其实知道他的小外孙跟了过来。走到一颗大柳树下,打开一袋子萤火虫,孟九裁两手一挥,那些萤火虫慢慢的变成一个漂亮女人的模样,孟九裁就看着笑。君不见知道那是外婆,因为孟卫芙和她长的一样。那些萤火虫慢慢散去,孟九裁任然呆立在那里,君不见慢慢走到孟九裁身边。

    “外婆长得真好看”,君不见小心翼翼的说。

    “嗯,你娘还没出生的时候,她也是南江第一美人,提亲她的人呢,从城南排到城北,都被她一一的打回家了。”

    “…外公你等一下”,君不见边说边跑,不一会儿,提着一桶水过来。“外公你看着啊”。刚说完,君不见将两手伸进水桶,孟九裁看见这一幕很是疑惑,但并未多说什么。

    只见君不见双手托起桶中水,用力一甩,甩出了魏萤的模样,然后连忙将桶放在下面。孟九裁看到水做的魏萤栩栩如生,目不转睛忘得入神。君不见不想打扰外公,但困意渐渐袭来,于是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千里白的房间。

    本来住上两夜就应赶往无限城,但君不见和千里白不想错过蹴鞠比赛,于是拉来许棉和梓归井准备一起去城郊外观看。孟九裁怕君不见出意外,于是头一天和梓归井去求真寺拜见云登大师。云登大师是孟家的老祖,原是太博国的大将军,后面出家为僧,住在了城北的求真寺,手下只有一个弟子法号若水。

    望着高耸入云的求真寺,梓归井有些犯难:“爬上去要天黑了吧?”

    “这梯子并不是真的梯子”,孟九裁向梓归井解释道:“以前,朝廷总派人请老祖下山,后面老祖就设这镜梯,向上去的人上不去,想下来的人下不来。”

    “那…我们怎么上去?”

    “没想到这种问题神仙也不知道。”孟九裁笑道。看见梓归井无语又尴尬的样子,孟九裁用帕子包着脚边的一块小石子,向前面扔去。只见那看不到尽头的梯子消失了,一道红砖墙显现出来。二人走了进去,一小和尚拿着一根树枝好像早早的等在此处。这和尚看上去应该只有十五六岁,一身白色袈裟,胸前挂着一串佛珠,面容清秀,举止优雅。

    “师傅告诉我今天有高人登山,让我在此守候”

    “若水,若水”,孟九裁走向那和尚。原来这小和尚就是若水。若水看见孟九裁走来,后退道“师傅已等候施主多时。”想来他也受到过孟九裁的毒害。转身又向梓归井说:“施主请随我来。”

    于是孟九裁走向右边的一处小屋内,梓归井疑惑地跟着若水向左而行。若水和梓归井来到一口井边,井水寒凉,还没靠近梓归井就已经能感受到阵阵寒意那,梓归井向井中望去竟看到了梓因何,突然又消失不见。“归井,归井,是祸是幸;因何,因荷,心中有惑”。井里传来一女子声音。梓归井看着女儿消失的身影,向井中扑去,谁知那若水一树枝打过来,梓归井一个侧身稳落在地。

    “小和尚,这是什么意思?”梓归井盯着井水着急又愤怒的问道,手上青筋爆出,一团青色的的火焰缠在左手。

    “施主莫急,因何施主六年前曾来到此处,这口井水是她在向师傅求问时留下的。”

    梓归井听到女儿的名字,想起六年前经过此地时女儿的确自己出去过几天,还不让人陪同,难怪女儿自那之后就开始看佛经。于是梓归井慢慢恢复正常,“这是怎么回事?我女儿来这里干什么?”

    “因何施主心中有层疑雾需要施主拨开。”

    “我知道她一直不爱说话,我以为她是需要陪伴,便带着她云游四海…”,梓归井眼神无措,“我确实亏欠她们许多…”。梓归井瘫坐在地,掩面而泣。

    孟九裁也是灰头土脸的走出来,看着地上的梓归井,一脸震惊,“大侠?”,他从未见过这般的梓归井。

    梓归井大哭起来,“我对不起你啊,何儿…”。

    孟九裁仍是手足无措,若水示意他不用管,然后纵身飞走了。

    下山之后,梓归井威胁孟九裁不许将此事说出去,孟九裁也不想多管闲事只让其保护好初辛白和君不见,于是两人均是垂头丧气地返回家中。原来那云登大师没有给孟九裁想要的东西,只说让家中客人去寺中,于是孟九裁又马上带着千里白、君不见以及莫友是上山。回到寺中,又见那若水守在门口,只是身边是了一袋行李。

    “我师傅,…叫我在这里等候。请两位施主进去。”若水示意千里白和君不见。

    孟九裁在门外细问若水才知道,原来云登大师想让若水随梓归井等人北上成为夙人。孟九裁也闲来无事就到寺中游看,此前他从未仔细看过求真寺。走到后山看见一男子站在一墓碑前,仔细一看,竟然是孟卫城,那墓碑上刻有两行字“亡妻肖梅”以及“亡子孟复松”。这肖梅曾在孟府做工,与孟卫城相知相爱,但是却是个寡妇,还自比夫人,因此被孟九裁逐出孟府,之后孟卫城与魏探锦结为夫妇,与孟九裁日益隔阂,可是孟九裁不知道肖梅的死,更不知道他还怀了自己的孙子。

    “她是多么善良,可惜是个寡妇”,孟卫城对孟九裁说,“但我就偏偏喜欢她,可您偏偏不同意。”孟卫城声音颤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怀孕了”,孟九裁确实不知道,想着自己的亲孙子夭折,又怎么会不心痛。

    “你当然不知道,你只听到她“自比夫人”,只在乎我那死去的母亲,不在乎所有活着的人。“

    这一席话刺痛了孟九裁的心,不受控制的一掌打在孟卫城脸上。响声回荡在山谷,一群飞鸟散去,像是不会回来了,如同那被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搅的若隐若现的父子之情,稍不留神,好像就要不复存在。

    千里白和君不见来到寺内,寺内没有佛像,只听着敲打木鱼的声音,那登云大师在榻上背对两人,这木鱼声音听得君不见和千里白心烦意乱。

    “原来是你们”,登云大师像是和两人相识已久,“你们两个小人是什么关系?”但事实是三人第一次见面。

    “他是我妹妹”,千里白看着神神叨叨的登云大师,不自觉的将君不见拉到身后。

    “你过来”,登云大师也不知道叫谁,“男孩过来。”

    千里白上前,但还是看不到这登云大师的模样,这登云大师将一根很粗的头发放在千里白手中,千里白不解。

    “戴上”,云登大师说。

    “这是何物?”千里白很是警惕。

    “以后你会知道的,你体内多了一魄,这东西可以保护你,同时也是保护她”,云登大师指着君不见。

    君不见虽然与这两人站在同一屋内,却听不见两人说话,心里又怕这老和尚对千里白不善,于是冲到千里白身边,正巧此时这老和尚指着自己嘀嘀咕咕。只见千里白将一根粗粗的头发戴在手腕后消失不见。千里白对着君不见笑道:“没事。”

    “此后你二人要同心同德。”云登大师说完,两人突然退回到原来的位置,“我...我那小徒弟会同你们北上,那小子从未下过山,烦请二位照看。”

    就这样,一行人带着若水回到孟府,一路上孟九裁和梓归井心事重重,君不见还对旁边的小和尚很是好奇。还未上路,一士兵来告诉孟九裁说是有事,于是孟九裁就赶往了其他地方。

    “你叫若水?”君不见冲着若水问道。

    “是的,施主。”

    “你多大了?”

    “出家之人,不问年龄。”实际若水也不知道。

    “我知道”,君不见突然拉起若水的手,“听猴子说他在街上看到有人望手相猜年龄。”君不见一边嘀咕,一边翻看若水的手相。

    这是若水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有人牵他的手,师傅平时都在榻上,连师傅长什么样自己都没见过,君不见的手很暖和,又柔又软。若水回过神来,抽出手掌,向君不见作了揖后便闭上双眼。

    千里白在一旁笑道:“那你看出来了吗?”

    “看不出来”。

    马车停下,车外人声嘈杂。

    “小姐,你看”,莫友是示意君不见出来,“是太博吴家的吴画帼”。

    君不见和千里白探出头来,看见人群中央有一女子,这女子一声黑紫裙婀娜多姿,面容精致妩媚,腰间别有一把竹笛和一金色布袋。人们围着她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嘴脸可怕,可这女子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她站在一起渔夫面前,那渔夫不敢言语卖给她三条鱼。

    君不见最厌恶众人现在的这种嘴脸,一不留神跳下马车,跑到那吴画帼面前,莫友是见状急忙持枪跟了上去。

    “漂亮姐姐,你要去哪?”君不见边走边问。

    “我都不认识你,我去什么地方去你何干”,吴画帼冷声说道。

    君不见这才发现自己很唐突,看着吴画帼离去的背影有些伤感。

    车内正在闭目养神的若水好奇的问千里白:“她去了,你怎么不去?”

    “我为何要去”,千里白头也不抬的正在看书。一旁正在失魂落魄的梓归井回过神来。

    “你们不是夫妻吗?”

    这句话到吓着了千里白,“…她…是我妹妹,谁给你说我们是夫妻”,千里白有些尴尬。梓归井蹲在角落默默看戏。

    “我听见师傅说让你们同心同德,我以为你们是夫妻”,若水到是一脸平静,“以前也有一男一女上过山,你们和他们一样,他们是夫妻,你们为何不是”。

    “…不见人这么小,都还在长身体”。

    “长大了你们就是夫妻了?”若水好像恍然大悟。

    “……我不想和你说话”,千里白没好气的说。

    “即不说话那便是默认了”,若水笑道。见千里白不语,便不再多问。一旁的梓归井无奈的笑了。

    莫友是带着君不见回到车内,一行人到了孟府,听见孟九裁正与儿子孟卫城吵架。一旁的魏高和魏探锦不知所措。

    “若不是你,你母亲就不会死”,孟九裁高声对着孟卫城吼道。

    “是,那你们当时又为何要生我,即生了我为何又不让我活的痛快”,孟卫城已拿好行囊。

    “你…”,孟九裁还是年纪大了,经不住捣腾,一直咳嗽,“你走,你走”,说罢扑倒在地,呼吸急促。

    孟卫城见状,急忙扶住孟九裁的头,“父亲…”,一行人将孟九裁抬入屋内,魏探锦赶紧叫人去请郎中。

    君不见看这情况,连忙将一粒丸子塞在孟九裁嘴中,孟卫城问那是什么,君不见支支吾吾不回答。不一会孟九裁突然惊醒,一口吐在孟卫城身上,一粒黑湫湫的东西滚落在地。呼吸慢慢平稳下来,看见眼前的儿子,孟九裁大哭起来。

    “父亲,父亲”,孟卫城望着醒过来的父亲正准备向自己扑来,急忙推开孟九裁,捏着鼻子说:“我先去换个衣服”,又对着魏探锦:“郎中,郎中”。君不见看见这一幕,开心的笑了。

    “你喂他吃的什么?”梓归井疑惑的问道。

    “前年我照着因何姐姐的药方做的回魂丹”君不见满意的笑道,“看来是有用的,我一直找不到机会试验呢”。一旁的梓归井和千里白涨红了脸,若水却肯定的点点头。

    魏探锦守在孟九裁身边,门外的魏高和孟卫城与郎中不知在交谈什么,只见那孟卫城伤心的哭了。孟卫城回到房间,拉起孟九裁的手。君不见不懂,想要去问魏高,被千里白拉住了。

    “为什么不让我问清楚呢,也许外公和小舅说清楚纠结开心结了”,君不见不解。

    “他们是家人,真相不是最重要的,他们都知道真相是什么。”千里白耐心的给君不见说。

    “那什么最重要”

    “感情,如果外公和小舅真的没有感情,那就和陌生人一样,外公病倒小舅子也不会担心,真相是什么,他们肯定早就知道了,其他人的看法也不重要,他们这种感情是在血液里,无法被抹掉的,只是他们都拉不下脸面,因为一些人,一些事。”千里白想起昨晚君不见用水作成的魏萤的脸,又想起集市上的吴画帼,“还有些感情是包含和超乎了血液里的,能让人兴高采烈又会让人郁郁寡欢的东西”。

    “真复杂”

    “等你长大就明白了。”千里白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小妹,他们之间就有那种超乎了血液之间的感情。

    君不见呆呆地点着头。两人慢慢走在夕阳下,影子越拉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