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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北海

    千里白看着窗外空荡荡的巷子,问道:“那个男子长什么样?”

    “我感觉在哪见过,高高大大的,身体很强健”君不见回道。

    纪蓝抱着龙泉也盯着街角第五家的暗哨,莫名的今晚的暗哨没有此前那么多了,“我看见那男子,身姿矫健,体态优雅,肯定不是寻常人家,还有那几个假扮成第五家的黑衣人,也是不俗之辈。”

    洪右也一脸严肃的答应:“不错,在你们入宫时就有一群人来过,我与其中一人相识,他们都是顶尖的高手,今早与我们交手的人我敢肯定就是他们,但是他们都是刻意隐瞒了实力。我和让追过去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主动攻击,而是像拖延时间一样,最终我们也是在路上看到归来的纪蓝和丫头。”

    让和洪右对视一眼,叹息一声对千里白说道:“初四,你对你大舅了解多少?”

    千里白不解为何这么问,疑惑的在两人前面坐下。

    “前夜我在途中遇到一个男子,一见我就打我,他的内力虽在我之下,但是武力在我之上,而且出手迅速狠辣。”

    “这与我舅舅有何关系。”

    “因为他就是你舅舅。孟卫博。”

    千里白和君不见对视一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君不见没有见过孟卫博,两次去太博红豆,孟卫博都不在。而千里白的脑袋里只有一片空白,一会和姑姑有关,一会和舅舅有关,他努力回忆起外祖父口中孟卫博的样子,是的,身姿矫健,体态优雅,早在21岁时内力就已经是护神,可是出手狠辣?一连串的疑惑扑向千里白。

    “所以那个人是我舅舅?”君不见一边枕着头翘着二郎腿,一边哼着小调。

    众人即无奈又羡慕的看着总是无忧无虑的君不见,千里白这才缓过神来。

    “看来我这位舅舅是已经指染了凰梁的内政了。这样看来世无歌寻求其他的联盟也不无道理,把后备力量交给另一个国家的宰辅兼大将军,确实还不如找一个毫无背景,有能力控制的人。”千里白看着榻的君不见,他不懂这群人为何要针对君不见。

    “我认为这件事还是要马上通知你父亲比较好,如果他们想要以不见来要挟无限城,那么你和这丫头都是危险的。”让严肃的对千里白分析道。

    要挟?不对,如果是要挟那初家四兄弟哪一个不比君不见有价值,初一?不对,他们不是要要挟。孟卫博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们想要借刀杀人。为什么是君不见,君不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千里白看着榻上悠哉的君不见,脑袋里突然想起临行前初护宇的话“你爷爷希望她去”。初忠?

    “师祖…”千里白像是想起什么,神色严肃的看着让,“你知道我姑姑和北海吗?”

    让一脸囧色的端起茶杯,这让千里白确认他知道过去发生的一切。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让把玩着茶杯,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城北,千里白示意众人出去,让这才说起:“你姑姑和北海曾都是夙人,那年你爷爷为了平息一个传闻,便答应了第五家的婚事。如果她是个男人肯定是会名流千史,即使身为女人,你爷爷也是难得的想把位置给她,你知道那是何等的荣誉。但是,就因为这个传闻,你爷爷不顾大侍者和你姑姑的反对,答应了那门亲事,他本想秘密的解决掉北海,但是遭到大侍者的反对。北海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大侍者说她十分特殊,大侍者十分惜才,因为此前你姑姑的斩腐计划让无限城流失了一大批人,包括一些经济来源。而北海,就连大侍者也不知道她的背景,大侍者当时就计划着组织像她这样的人,散播在各国,以收集信息,所以想留下北海。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她们两个的,最后也为北海指了一门婚事,可惜这反而加剧了事情的严重性。当时正值奔流国送粮,押运粮草的是当时的奔流王妃,也就是后来的王后,还有你舅舅,当时他是百里的护卫。所有的事夹杂在一起,最后要和北海结婚的人就变成了你的舅舅。”

    这件事简直超出了千里白的想象,难怪家中长辈从不提起姑姑和舅舅。

    让继续说:“婚期很仓促,就定在半个月后,你知道的那几天可忙的要死,如果不是因为夙人选拔,你爷爷巴不得第二天就举行婚礼。”

    “婚礼那天发生了什么?”

    “不是婚礼那天,是还没到婚礼,大概还有七八天,北海消失了。你姑姑伤心欲绝,在你爷爷的劝说下,她妥协了,你舅舅可淡定的厉害,没有任何不堪,过了几天奔流王室带着羞耻走了。那天晚上的婚宴,正当人们以为一切都会风平浪静之时,北海穿着一身白衣回来了,你姑姑决定跟她走,你爷爷当然不会同意,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夙人军队就挡在北海前面,没人知道她怎么活下来的,但是大侍者最后看到她们时,她们都穿了一身红衣。”

    “为什么她们最后还是分开了。我姑姑…现在在哪?”

    “没人知道,最后一个见她的人说她出现在月动山。”

    千里白脑袋嗡嗡作响,回想起北海,他终于知道为何北海这么激动的看着黑布,她对初忠的憎恨多年来一直还在愈演愈烈。千里白重复着那句:“那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了,你应该离开,在一切还没有开始之前。”

    “谁告诉你的?”让惊讶的说道:“你应该离开,在一切还没有开始之前。这句话我在白晶瑶底看到过。”

    “这是今天我和世无歌去拜见北海时,她给我说的,我以为她是在让我快点离开。”千里白似乎明白了什么,轻笑道:“师祖,你是什么开始到白晶瑶底修行的。”

    “在这件发生之后,我发现白晶瑶底有个冰宫…”让好像也意识到什么,难以置信的说道:“这么说,当年北海就藏在白晶瑶底。”

    “看来白晶瑶是个关键,她这句话总不会是留给自己的,看来姑姑当年知道北海就在白晶瑶,这句话就是给她的。什么要开始?北海想说什么?”思来想去不明白孟卫博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切与君不见有什么关系,千里白又问道:“那我爷爷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不知道吗?”让难为情的说道。

    “也是,应该就那样了。”千里白挑挑眉,又转身问道:“你为什么打不赢我舅舅,你可是帝皇啊,而且两三百岁了。”

    “你不也是帝皇,我还是个老头呢。”

    不一会庞解也来了客栈,粮草事务都已经准备妥当,一行人吃过晚饭,应第五宴之邀,千里白在纪蓝和庞解的陪同下进宫,临行前再三叮嘱君不见不要乱跑。世无歌照常缺席,世无双也没有来,第五宴犹如骄傲高贵的凤凰,端坐在王位上。

    “明日就要走是否太过匆忙,四公子难得来一趟,我们都还没尽到地主之谊,何不在过几日再走不迟。”

    千里白冷漠的看着第五宴的表演,面无表情的回绝道:“我还是赶紧回去吧,路上劫匪多,我怕一不小心妹妹又被人劫走。”

    第五宴放下酒杯继续如无其事的说道:“过几日大王新婚,我觉得你应该留下来。”

    千里白也不在装模作样:“我不觉得,这样的事还是找我爹吧,你们送去的信上不会没有提及这么重要的事吧!”

    “一定是双儿那丫头给你说了什么,那丫头总爱说些疯话,你不必理他,既然你们不肯留下,那我们也就不强留了。”

    想来世无双所说的送往无限城的信应该是骗人的,千里白终于算是从第五家嘴里听到句让自己舒心的话。望着第五宴让人难以琢磨的笑容,千里白还是觉得早走为好,向重要的大臣敬了几杯酒后,便回到了小院。

    第二天终于来了,好像这几天什么也没发生,也好像之后会像从前那样,什么也不会发生。

    君不见站在千里白后右侧,心不在焉的看着世无歌旁边的世无双。不知道是因为昨日在芷寄阁的原因,还是什么,世无歌的脸色异常的苍白无力,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一样。世无双的装束极为简单,一条粉色的长裙毫无装饰,雪白的长发编织成一条麻花辫搭在肩上。她搀扶着风来欲倒的世无歌,也是一脸失落的看着地上。

    “希望以后会再见…”

    世无歌的声音极其微弱,他虽然面对着千里白,但眼睛还是看着君不见。咳嗽抖动着身体,都如此了还来送行,众人不解。

    千里白没好气的叹了一声,鞠躬道:“我可不希望,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

    第五宴和第五离荆站在城墙上看着众人离去。

    第五宴看着马背上眉飞色舞的君不见,早已没有昨晚王座上那副温和大方的样子。

    “她必须死,她和那个护卫,还有这群人。”

    第五离荆身形高大,容貌不凡,给人不怒自威的样子,他的眼神里充斥着冷漠和高傲,跟随着第五宴的话语,目光直射到渐渐远去的君不见身上。而这一切也被站在不远处的春知晓看在眼里。为了更快的回到无限城,千里白向世无歌要了一只军队,由庞解押运走水路,而其余的人则骑马而行。千里白神情凌重地骑着第五宴赠送的黑风,一路上队伍里的话不多,黑风嘶吼一声停下脚步,身后的马匹也不再前行,四周一瞬间窜出来一群黑衣蒙面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为首的是一个骑着白马的黑衣面具男子,男子不说多话,挥动着右手,人群向千里白等人蜂拥而至。纪蓝持着长剑在千里白身边横档竖刺,君不见始终垂着头,为首的男子已经箭在弦上,利箭穿过人群,君不见眼疾手快的握住了近在咫尺的利箭,上面依然印刻着第五家的标致。

    千里白看着君不见递过来的箭头,对黑衣男子笑道:“看来这次真的是第五家没错了,第五旨山,算是赐教了。”

    第五旨山揭下面具,俊朗的脸庞在春风阳光下显得格外明媚,他叹息一声,好像从未这么放松过,望着手里的面具,说道:“我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但是第五家又不想惹上麻烦,四公子,赐教了。”

    第五旨山又挥动着右手,黑衣人机械般的停了下来,纪蓝喘着粗气,小臂上的衣服已经破了个洞。

    千里白看着地上的尸体和纪蓝长剑上的鲜血,“所以,太后最终还是想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吗?在皇宫不方便?”

    “太后?也许吧,不过我爹只让我带回小姐和你身边那个侍卫,无论生死,当然,迫不得已,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那你呢?”千里白淡定的看向对方,他也是第一次见第五旨山,但从世无歌那里多少了解了这是个不受宠的儿子。

    “我就执行命令,我无所谓。”

    “如果无所谓,就没必要在用第五家的兵器了,也没必要骑着这匹马。”

    “所以我们是可以交易的?”

    “当然…”

    千里白还没说完,四周的黑衣人就开始挣扎嚎叫起来,各个像死蛇一样扭曲着身体,不一会就全部到地不再动弹。第五旨山杀了他们。

    “希望你谅解,我可不希望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人,去告诉我父亲我没有执行他的命令。”看着千里白冷淡的表情,第五旨山继续笑道:“说实话,我不是来交易,我只是来告诉你,无论是第五家还是世无歌,都不能相信。”

    “那我应该相信你吗?”

    “不,你也不用相信我,但是你必须知道…”第五旨山看向一言不发的君不见:“五小姐,现在可安好?你让师祖和五小姐混在世无歌给你的军队里,让洪析右假扮成她的样子,你知道第五宴一定会杀了五小姐你这个护卫,所以你刻意分开…当然这一切第五家没人知道。”

    “你不也是第五家的人?”

    “我只是有这个姓氏,我现在以另外一个身份告诉你,你的这个小计谋让你的妹妹现在可是四面受敌啊?”

    千里白倒吸一口冷气,半信半疑的看向第五旨山,现在只庆幸让在君不见身边。洪右也早已从粉色斗篷里钻出来,一边打量着第五旨山,一边思考着这家伙刚才的行为。

    第五旨山转身正要离去,回头又说道:“四公子,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看着第五旨山远去的背影,和地上横七竖八扭曲着的尸体,纪蓝担忧的看向千里白,“怎么办?公子?”

    洪右一只手抱着粉袍和酒壶,一只手摸着嘴下的胡渣,“这小子的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于是三人立刻向码头奔去,正如第五旨山所言,君不见在船上确实遭到刺杀,不过并不是船上的士兵,而是紫衣人和陆小雨,以及一个黑袍白面男人。

    让看着紫衣人,无奈的摇着头:“你为什么也要掺和进来?”

    这紫衣人正是洪右的孪生兄弟,二人决裂后,一个剔除了姓氏,一个更改了名字。

    析左的左右一群红甲拔地而起,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让将君不见拉在自己的身后,君不见看到他难得的严肃,让冷冽的目光聚落在百色面具上,说道:“从左目一直到这里,不会只为了见你素未谋面的小外甥女一面吧?孟卫博。”

    身后的君不见愣得瞪圆了眼珠子,不由得叫出一句:“舅舅?”

    男子冷笑一声,识趣的摘下面具,但是面具之下的人并不是他们所期待的孟卫博,而是另外一个人。

    “怎么?我就这么让你害怕吗?”

    让的眼睛里充满疑惑和紧张,四周的流水骤然停歇,风也止住,船帆定在空中,一股内力从让的身体里瞬间泵发出来,他恶狠狠的瞪着男子:“你不应该在这里。”

    “那我应该在哪里?”男子饶有趣味的看着君不见,发出一丝讥笑:“我终于知道孟卫博为什么下不去手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你知道的,你应该知道,毕竟世界上没几个人会读心术,我还记得,那个谁…”男人转身看向沉默不语的紫衣析左,然后发出令人窒息的笑声,阴沉着脸看向让:“那个女人,我怎么能忘记呢?叫赵云…”

    “住口…”

    让气愤的吼道,随即一个士兵的长枪突然飞刺向男子,男子轻巧的歪过头,长枪扎在桅杆上。君不见从未见过让这么生气,凑到让耳边说道:“咱干吧,我陪你,不过你知道的我不能打架。”

    让哭笑不得的看向君不见,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告密的。”

    骤然间乌云密布,天气突然寒冷起来,一切都还是静止不动,远处的冰河慢慢汇聚到让的脚下,让呼出一口热气,对男子叫道:“换个地方。”然后便纵飞致结满厚冰的江上。此时男子的手上也握了一把冰刃,毫不犹豫的跟上去。

    君不见看着冰面上的两人,动作神情一模一样,若不是穿着不同,一时真让人分不清谁是让,谁是敌人,像孪生兄弟,更像是影子,但谁是影子呢?

    正当两人交手之时,君不见和庞解也面临着两个棘手的家伙,让前脚刚走,析左就迅速的飞向君不见。余光察觉到异样的杀气,君不见的匕首迅速挡住了析左,普通的铁抵挡不住这把从南江底捞起来的破玩意,析左看了一眼君不见,退回到船沿边,手里的匕首碎了一地。同时,红甲愈来愈多,蜂拥而至。

    君不见灵敏的穿梭在红甲之中,但是天空越来越黑,乌云压的一切喘不过气,诡异的是这样糟糕的环境,却没有一丝风,此时天空已经出现巨大的闪电,一声轰隆声划破近在咫尺的乌云。

    “小心这些雨,小心那个女人。”一个声音传入君不见的耳朵。

    下雨了。一滴雨滴在君不见的肩膀上,不,那是火,君不见连忙打灭,可是抹在手上的确实是雨。又是一声轰隆声,士兵们慌张的看着天空,名叫陆小雨的女人撑起一把油纸伞,一个高大的黑甲也为一旁的析左遮住了雨。

    君不见见状连忙穿梭在雨点中,一刀劈断了桅杆,在桅杆还未倒下时,庞解心领神会的一剑砍断了帆布的绳索,桅杆支撑着帆布形成一片避风港,士兵们争先恐后的跑进去。

    被挤在人群中的君不见见状并没有感到开心,她心里清楚,这样做只会更利于析左红甲的围杀。果不其然,析左的红甲手持长枪将蜷缩在帆布下的士兵团团围住,步步紧逼。

    一股恐惧和不安突然驶向君不见,随着惨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拥挤越来越紧密,也越来越无力,君不见喘着粗气,躁动的晕厥浮在君不见的瞳孔上,随着面前最后一个士兵的倒下,君不见这才意识到身边的庞解一直呼叫着自己。

    “小姐…”

    庞解紧紧将君不见挡在身后,看着如花暂放排列的尸体,久经沙场的庞解没有感到害怕,唯一让他感到害怕的是不能保护好君不见。这是离开左目时,太史门对自己的嘱咐。

    在庞解的呼唤下,跪倒在地的君不见这才醒过神来,踉跄着站起来。

    “不好意思,大叔…”

    “你比我勇敢…”

    说话间庞解的剑身已经缠绕着金色的藤蔓,藤蔓上长满了金色的倒刺。

    身绕白光的君不见挺拔的站到庞解的左侧,坚毅的目光直逼陆小雨,冷静的对庞解说道:“那个女人我对付,那个紫薯交给你。”

    庞解还没反应过来,君不见就已经消失了,看着自家小姐如此,便毫无顾虑地冲出去,这让他想起第一次进谷时,初护宇的英姿,更想起第一次见初梦来时的场景。于是也撕下一大块帆布包裹着脑袋,杀向析左。

    君不见踏着红甲飞致陆小雨的跟前,一秒不容浪费,君不见直接刺向油纸伞。君不见速度之快,陆小雨不善近战,即使防御的厉害,几个回合下来,油纸伞还是被君不见划破了一半。但君不见的衣服和头巾也已经破烂不堪,君不见不停歇的又撕下一块帆布顶在头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虽然身体的动作没有停歇,但君不见依然在找怎么解决这场雨的办法。退回到所剩无多的帆布下,君不见冷静下来,看向冰面上让与黑衣男子仍然难分高低,君不见突然意识到什么。

    一只红甲从背后一剑砍向桅杆下的君不见,君不见似有预知一样轻巧的躲开。纵身飞向另一艘船的桅杆之上,君不见看向冰面,得意的笑了。雨依旧打落在君不见的身上,灼烧着匕首散发出来缠绕在君不见身体上的保护壳。

    君不见静立在雨中,长呼一口气。瞬间,雨停了。

    陆小雨看着静止不动的雨,不是雨停了,而是雨停止不动了。陆小雨伸出手一触碰,雨就掉了,她的眼里突然多了一丝兴奋,微微上扬的嘴角,以及急促的呼吸。她正在观摩君不见。君不见意识到陆小雨的目光,但仍然静立不动,双手合十,一丝微风吹起她的头发,随即又吹开她破烂的衣角,头巾被吹飞了,打掉背后的雨,雨被吹落了。风越来越大,从君不见的脚底,慢慢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拔地而起,乌云被吹开了。

    风停了,一缕阳光泻下。

    陆小雨扔掉手里破烂的油纸伞,微笑的看着从桅杆上跳下来的君不见。

    “你和你姑姑很像…”陆小雨对君不见笑道:“也和你舅舅很像…”

    君不见看向眼前的女人,刚才没来得及观察,现在才发现眼前是个身材矮小丰腴的女人,长相虽然普通,但是言语举止都十分温柔,实在难以和刚才那个手段凶残的女人联想在一起。

    “不要盯着我看…”陆小雨走到船边坐下,看着另外一艘破旧的船上正在交手的析左和庞解,笑道:“上一次,用你这样贪婪的眼光看我的男人,现在尸体已经腐烂了。”

    君不见囧着脸,紧皱眉头说道:“幸好我是女的。”

    “不…上上一次也是个女人…你该庆辛的是你是初将军的侄女。”

    “这么说,你认识我姑姑?还有我舅舅。”

    “都算挺熟…”

    “那我问你关于他们的事,因为我很好奇,那你会说吗?”

    “不会…”

    “好!那你们…”君不见看一眼冰面上已经占上风的让和另一艘船上的庞解,继续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还有你们到底是谁?”

    “他没告诉你吗?那个请你吃烧鸡的人。”

    “我不确定…”

    “但是你不怀疑。”陆小雨起身走到君不见身边:“你应该离开,在一切还没有开始之前。”

    君不见看着陆小雨,她犹豫了。就在这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伫立在君不见头顶的桅杆上,远处的让察觉到这一点,飞奔至君不见身边,并迅速的将其带到远离帆船的江面。

    “那是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才是你舅舅。”让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桅杆上的黑影。此时,千里白等人也赶来了,还有卫央。

    千里白等人在赶往琼江的路上,遇到正要寻来的卫央。扛着大刀的卫央看着黑着脸的千里白正要解释,纪蓝就猝不及防的剑指喉咙。

    “等一下…”卫央慌张的对纪蓝说道:“我和你一样,只是个打工的,世无歌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然我拿什么养活自己。”

    “所以,我这是被世无歌摆了一道?”千里白冰冷的看着卫央。

    春知晓曾对自己说过千里白不是个善类,卫央这才意识到他可不会手下留情,迅速严肃的说道:“世无歌答应你的他绝对会做到,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们怎么可能被你这种雕虫小技骗到,你别忘了,你舅舅可是打断师祖一条胳膊的人。”

    此话一出,千里白示意纪蓝放下长剑,依旧冷漠的问道:“所以你来做什么?”

    卫央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纪蓝竟然真的对自己下狠手,没好气的回道:“履行承诺,世无歌让我来保护你妹妹。”卫央脑袋里浮现大殿上那个眼疾手快的君不见。

    “那你应该去琼江,而不是来这里。”

    “因为我真不知道你偷梁换柱了。我现在才知道…”卫央看了一眼睡眼惺忪的洪右,“这家伙不是你妹妹。我要是知道…”

    卫央话还没说完,千里白和纪蓝就已经挥鞭离去,洪右将粉袍一把扔给卫央,不耐烦的说道:“纪蓝那小子说的不错,你的话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