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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校射既始

    鲜明的对比下,阮深更想哭了,此时的自己掉了颗牙不说,还浑身脏兮兮的,脸上挂着两道清晰泪痕,兴许还哭得流了鼻涕。

    忽的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响亮的哭嗝。

    阮深呆住了,忙将头埋进了阮最怀里,小手摸索了半天,揪住阮最的外衫,把自己的脸挡得更彻底些。

    许渊随垂了垂眼睫,感觉小姑娘在躲自己。

    果不其然,阮青冥和季氏见宝贝闺女如斯模样,心疼的不得了,忙请医者仔细处理过,又带阮深换了干净衣物,后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番才放心。

    “姨母,对不起。”

    “夫人,这事也怪我。”

    “是瑶瑶没看好深深妹妹。”

    见三个孩子愧疚认错的样子,季氏宽慰了许久,告诉他们阮深没事儿,只是到了掉牙的年岁,掉了的牙会再长出来的。

    “我没事的。”阮深细声细语道,生生磕掉一颗牙还怪疼的。

    疼是其次的,主要是笑起来丑,这让阮深接受不了。

    “宝贝真乖,”季氏抚摸着阮深茸茸的头发,恨不得替女儿遭这趟儿罪,“五六岁的小孩子都会换牙,没什么丑不丑的,深深照样很漂亮。”

    还是当娘的懂女儿的心,知晓爱美的女儿最怕丑。

    “对啊,小鬼,哥哥当年大门牙都掉了个遍,但还是人人夸俊俏呢!”阮最凑过来道。

    阮深闻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想想阮最没牙丑陋又不自知的样子还怪好玩。

    嘶……这一笑,牙还有点漏风呢怎?

    “混球,还俊俏呢!没脸没皮!”阮青冥哼道,“深深,爹爹回府安排后厨给你做些爱吃的,好好补补。”

    “呀,”季氏突然叫了一声,“深深掉的小牙呢?可不能乱扔呀。”

    “这……”阮最摸了摸头,光顾着哄阮深了,哪里顾得上不知道掉落在哪儿的牙齿啊。

    “季姨,”一直站在旁边的许渊随温声开口,“这儿。”

    “好哥们儿,谢过了。”

    谢过你救了我一命。

    阮最庆幸万分,要不然自己亲娘真的会干出让自己滚回去趴地上找牙的事来。

    “还是渊随心细,不像某个当人亲哥的,”季氏接过许渊随用手帕包着的牙齿,吩咐婢女收好,又淡淡地扫了阮最一眼,“这上面掉的牙啊,得往低处扔,才能重新长出一颗好牙。”

    关于仍牙的风俗,可真是……一项神秘而庄重又虔诚的典礼。

    阮深撇过头看向许渊随,头脑一动,打起了主意。

    “阿娘,”阮深娇声道,“深深现在就想去把牙扔到低处,深深想快点长牙。”

    “这……”季氏有些迟疑,在这校射场,也没有低处可寻啊,但又怜爱女儿受了苦,不忍直接拒绝。

    “我熟悉这里,后山倒是个合适地方,”阮最起身道,“阿娘,我带妹妹去。”

    “哥哥,马上要比赛了,你不练箭么?”阮深睁着晶亮的眼睛,故作贴心,“许哥哥厉害,可以不练这一时半会,但哥哥,我觉得吧,还是不要浪费你的时间比较好。若是输惨了,会给爹爹丢面儿的。”

    是了,深姐儿才不管什么高处还是低处仍牙,只想多点机会同未来夫婿培养感情。

    最后一言激到了阮青冥,“阮最,我那揍人的板子,现在好好地安置在家呢,你今天给我好好比,不然打断你的狗腿!”

    “不是吧老爹,您能不能文雅一点啊,您能不能对自己的儿子有点信心哪!”

    如此,许渊随缓声道:“季姨若是信得过渊随,便由我带阮深去罢。”

    就等这一句话呢。

    “阿娘,深深觉得行。”阮深重重的点了下头以示肯定。

    季氏虽还有些顾忌,但仍顺了女儿。

    “走罢走罢,跟最哥练箭去。”阮最一胳膊抡着一个,拽走了一旁的苏持禧和季徐行,许遥和倒腾着小短腿跟在后面。

    后山不远,离此处莫过于百步。

    乱石溅溅,杂草乱麻,因是人迹罕至,果亦是人迹罕至。

    “许哥哥,你牵着我袖子不舒服,有点勒胳膊。”阮深停下脚步,小脸带了委屈的神色。

    见小姑娘停下不肯走,许渊随微微叹气,“手肯让我拉吗?”

    阮深抿了抿嘴,把自己的小手塞到许渊随的手中,煞有其事道:“果然这样舒服多了。”

    许渊随嗤笑,发出一声气音,小孩个头不大倒是会享受。

    少年的手骨节分明,秀窄修长,青筋微微凸显,薄茧贴着阮深柔软无骨的小手。

    指尖有些发凉。

    阮深记起,他的手指总是有些发凉的。

    即使天气已愈发炎热,他的指尖还是带着凉意,像一块凉凉的玉石。

    仍记得大婚时,他的手慢慢地靠近自己的面庞,掀起红盖时,指尖凉凉划过自己的脸颊。

    阮深动了动,由被抓着小手,变成了抓着许渊随的手指。

    许渊随由着她,只当是小姑娘这样抓着舒服,也就随她了。

    好似听见什么动静,原是一派慵懒作风的许渊随忽然回头。

    阮深不明所以,抬头看着他。

    又见许渊随悠悠转头,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许渊随!你来这里作何!”

    阮深回头望去,不知道何时身后跟了个周琚。

    许渊随脚步停下不再向前,“三皇子跟着我又作何?”

    虽是眼前的人不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小胖子,触及周琚的视线,阮深仍是控制不住瑟缩了一下,紧紧抓着许渊随的手,移到了他身后。

    许渊随低头看向阮深,总感觉这小姑娘怕周琚。

    “我是想看看你不在场上训练,来这里偷偷摸摸干什么。”周琚道,“许渊随,你是不是在这里藏了什么取胜的法宝。”

    “啊,藏了。”

    “你……”没想到许渊随直接就顺着自己话认了,周琚反而语塞。

    许渊随突然有些烦躁,“周琚你该干嘛干嘛,别我一回京就天天跟着我。”

    “不是,许渊随,谁天天跟你了!”

    “那就走。”

    “你信不信我去司射那里告发你。”周琚咬牙切齿道。

    阮深突然觉得,周琚就是那种典型的怕同窗比自己多学一点点的人。

    还是那种把许渊随当做劲敌,谁知道人许渊随压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的人。

    “行,去罢。”许渊随抬了抬下巴,示意周琚赶紧去告发。

    随后拉着阮深道:“走了。”

    不知为何,阮深觉得这样的许渊随异常帅气拉风,直到回到观礼位上,阮深的小脸都红扑扑的。

    ……

    时辰到,校射始。

    先是乐工奏起《诗经》里的曲儿,接着一阵锣鼓,元去一身战袍立于西阶处,拱手行礼后迈步登上了司令台。

    钟鼓既设,笙亦起。

    台上之人骁勇善战,戎马一生,威风烈烈,气势骇人。

    “元将军!元将军!”

    台下有追随者高声喊道,语气中满是崇拜和激动。

    “咦?元将军身边站着的是谁啊?”

    不知谁问了一句,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了一侧。

    少年立在那里,矜贵自持,没有那种久经沙场的老练,却有熠熠新星升起的光芒。

    “元将军的儿子?”有人迟疑出声。

    “怎么可能啊,元将军可是至今尚未婚配,哪来这么大的儿子?”

    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竟无人知晓这少年何等身份,只是光看这周身的贵气,就不像是普通人家培养出来的孩子。

    有人猜道:“这莫非是元将军的外甥,晋元王府的那位世子?”

    “许世子不是一直不在京中吗?”

    “这……我也不知。”

    “哼,可真让许渊随出风头!”周琚愤愤道。

    “许家小子真不错哪。”阮青冥不由感叹道。

    季氏附和着颔首。

    阮深亦附和着点头。

    不错不错,自己相中的人就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