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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持满制弓

    台上肆筵设席,高朋满座,洗杯斟酒,或献或敬;台下人潮翻涌,人声宛如鼎沸。

    元去一声令下,鼓点密集坠落,长号划破天际,鼓角齐鸣杂着呼声骤起,校射由此开始。

    京城一队,江南一队,江北一队,西塞一队,四队依次登场。

    因着头筹只有一位,故一旦开赛各队伍是打散的,自己人碰上自己人这番情景亦见怪不怪。

    西塞一队的领队是去年的头筹,胡疆。

    这几年校射,西塞一带渐显锋芒,已经连续两年拔得头筹了。

    胡疆亦神气得很,他自身身体素质好,身强力壮,又长于西北边疆,打小与弓箭为伴马匹为友,箭射得极有准头,今年自然是冲着头筹来的。

    阮家的观礼位置不错,阮深踮着脚趴在栏杆上,认认真真地寻人,不一会便看到了站在队里的阮最和许渊随。

    阮最也看到了自己的小妹,兴奋地在队中挥手。

    像一只兴奋的大猴子。

    司射从学生里依次挑选水平差不多的两人,配成耦。

    苏持禧对上的是胡疆的同胞弟弟,胡戍。

    胡疆则对上了一个江北子弟。

    见胡疆被分走,阮最长吁一声。

    老天保佑哪,没让自己一上来就对上胡疆,阮最庆幸得不能再庆幸了。他去年被这个胡疆比得输惨了,回家挨了好一顿板子。

    很快就轮到了自己配耦,阮最无所谓地等待司射开口,反正第一轮是配不上胡疆了,其他人自己没在怕的。

    司射面无表情的开口:“丞相府阮最——配——晋元王府世子——许渊随——”

    ???

    阮最爆粗口了。

    一上来就自己人打自己人,还给不给活路啊。

    被相府小公子一脸凶狠地盯到发毛,司射很无辜,没人规定同队的不能竞赛啊!

    不比了,这比赛没法比了。

    这是阮最此刻唯一的念头。

    “爹爹,哥哥怎么跑台后去了?”阮深疑惑地回头看向阮青冥。

    阮青冥一脸铁青,怎不知自家逆子生了退缩之心,遂拍椅而起,决定亲自去把这逆子逮回来。

    校射共“三番”。

    第一番属于热身,不算在成绩里。

    阮深眼尖儿,瞧见了灰溜溜回到场上的阮最,先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接着一溜烟跑到了许渊随跟前说着什么。

    八成是在求爷爷告奶奶。

    阳光肆意,洒在场上,许渊随无视一旁絮絮叨叨的阮最,扳指微扣,拉弓。

    玉石般的眸子眯起,一瞬不瞬地紧盯靶子,羽睫在光下泛着绒绒金光,打出下睫一片微弱的阴影。

    少年手一松,箭霎时离弦,咻一声,射偏了。

    “随兄,这箭准哪!待会这样射就成!”见状,阮最眼都亮了。

    “你喊我声爹,待会儿更准。”许渊随懒懒道。

    下一秒——

    “爹。”

    好一个没骨气的阮最。

    有了许渊随这一席话,阮最气定神闲,哼着小曲到处逛荡。

    东阶传来锣鼓响,第二番即正式比试开始了。

    司射先示范了一遍,学生依次登上司令台。

    拉弓,满弓,一松,场沸。

    第一场是苏持禧对胡戍。

    苏持禧和胡戍分别从堂下两侧跨上司令台,从身侧的箭架上取来箭矢站在上、下射位上。

    司射在旁高声朗着规矩:“每人共计三支箭,上射位者始,下射位者从,不得射伤惊吓报靶者,不得放箭时逾,箭头未入靶、悬而落之不算一筹。此为第一轮,五十弓。”

    一弓六尺,五十弓是最基本的距离。因着射程较远,射中与否,站在司令台是不得清晰看之的,故常常于靶处安排报靶的小厮,令其躲在圆垛子后举着旗子观察射击情况。

    箭靶五色,正中朱色,依次向外为白、苍、黄、玄诸色,若射中朱色且射穿,报靶者便记一筹,即一分。

    为了公正起见,常常采取的是计分制,若第一轮偶然失误败下阵来,可根据分数同失败者再夺出一个晋级名额,这般后二轮表现出彩照样能取胜,这也就增加了校射的可观性。

    苏持禧将箭矢置入弓中,目测了一下距离,开口对胡戍道:“你便是胡疆的弟弟?那你的箭术同你兄长比如何?去年我未曾与你对箭,却大意败于你兄长,自然今年是不会了,不过……”

    “你哪来的这么多话咧?”胡戍是个地地道道的西域边疆人,那边的男儿向来话少,见苏持禧这般絮叨,不由烦躁。

    难道江南子弟不应温文尔雅居多?怎生聒噪的人耳朵疼?

    苏持禧眼睛一亮,“你也觉得我话多?我母亲时常说我,但我不觉得话多是件坏事儿……”

    “咻!”

    未等苏持禧说完,胡戍手一松,箭矢飞向靶子,只是……

    “胡戍——未中——”

    人群一顿骚动,议论纷纷,不少人对胡疆的这个弟弟抱了很大希望,没成想胡戍上来就空靶了。

    “诶诶,胡老弟,你射得太心急了,你这样可赢不过我,我同你说啊……”

    胡戍当真是心里憋了一团火,奈何无处发泄,“你还射不射啊!”

    “你看看你,又心急了是不?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胡戍干脆闭嘴了,碰一话痨,自认倒霉。

    这一场,苏持禧虽是慢慢悠悠宛若龟爬,但到底是发挥稳当,赢了胡戍。

    胡戍垂头丧气地走下台,抬眼看到了正在等待自己的胡疆,“大哥……”

    胡疆一言不发,拍了拍胡戍的背,以示宽慰。

    阮深在观礼位上看得起劲,没想到苏持禧这人箭术还不错。

    “这苏持禧是苏家大房的嫡子?”季氏侧头问向阮青冥,“我记得苏家还有个体弱多病的小姐,跟这个苏持禧是孪生吧?”

    阮青冥颔首,只道了一句:“苏家这些年势头不错。”

    “相爷快看,到我们家最哥儿了。”季氏拍了拍阮青冥的手,不免些许激动。

    “深深快看,是哥哥。”季氏想拍拍女儿却没碰到人,低头一看,女儿早已趴在栏上,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台上,还费劲地踮着小脚。

    落在季氏眼里,很是欣慰儿女感情好,“这一大一小虽是时常拌嘴,但我们深深还是最关心她哥哥的。”

    阮青冥顺着自己夫人的话道:“我们深深真的是越来越懂事了。”

    阮深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不由喟叹许渊随是真的长得好看。

    是那种灿若星芒的好看,也是那种玉器沁人的好看。

    总之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现在的许渊随还是少年,浑身带着一股不羁的劲儿,上辈子长大后的许渊随,更多的是温漠,还有一种身为大将特有的气势和狠劲儿,但长开了的五官更是精致和成熟。

    哎,不管是少年还是青年,都长到了阮深的心里去。

    这重来一遭,见识见识少年时期的许渊随,也不孬嘛,也许是老天爷对自己一辈子没干坏事的奖励。

    阮最站在上射位,理应首先。

    “亲爹,咱可说好了啊,不带耍赖的,我这第一场要是输了回家铁定要挨板子的,我妹妹还会因此嗤笑我,我会失了当哥哥的尊严的。”

    许渊随漫不经心地点头。

    见有了应允,阮最兴高采烈地从箭架上取来箭,顺道很狗腿地帮许渊随取来一支,恭恭敬敬地递上。

    不说别的,一旦许渊随点头的事,那铁定是没跑了。

    阮最很放心,也倍感舒心,兴高采烈地射出了第一箭。

    许渊随搭箭,未有多少停留,紧跟着射出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