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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姻缘天赐

    萧云峥原本打算带随从出门去都城近郊办事,偶遇正骑马回府的傅长晖,俩人一前一后来到王府池塘边。

    萧云峥不温不火的伸手把玩池边长的齐人高的水草叶子,问身旁的傅长晖:“你怎么回来了?”

    傅长晖满腔正义却略带告状语气说:“回王爷,属下在沈府盯守才两日,今日看见沈林溪同那陆家公子一同去郊野放纸鸢。”

    萧云峥似乎并不意外,也没生气,淡定的回了一句:“哦?她这么好的兴致?”

    傅长晖庆幸自家王爷并未生气,撇了撇嘴继续说:“倒也没瞧见她有多高兴,站那吹冷风就算了,纸鸢断线了,她还哭呢。”

    哭了?萧云峥松开手中的水草心想,沈林溪怕是哭的不只是纸鸢断了吧,嫁给他竟是那么痛苦不堪的事吗?

    天光一阵霍闪后,倾盆大雨倏然而至。

    萧云峥负手而立,看着被雨水击打的失去平静的水面,对一旁的傅长晖说:“去备马车。”

    马车刚行到城郊回沈府必经的路口时停住,傅长晖本想着让王爷瞧瞧那沈林溪与陆家公子结伴而归的场景,却惊诧的掀开马车帷帐,看见那沈林溪并未坐马车而归,而是独自一人在街上淋雨。

    萧云峥远远的看着雨中的沈林溪,蓦然起身走出马车,傅长晖连忙取了伞随同。

    萧云峥走的极快,丝毫不在意脚下的水洼,阔步向前方蹲地的沈林溪走去。

    沈林溪正低头忙着伤心,陡然瞧见一双覆着别致纹路的鞋子停在了自己眼前,抬头仰视来人,发现竟是那传言中的未来夫君萧王爷,他那如影随形的护卫撑着油纸伞隔绝了他们头上的雨线,全然不顾自己一半身子被打湿。

    沈林溪本来双目含泪的眼睛在对上萧云峥的视线后转变成怒目而视。

    萧云峥从这双瞬息万变的眼睛里看到了怨怼和不甘,她毫不掩饰。

    沈林溪踉跄的快速起身,站定身形努力保持平衡,昨日到今日滴食未进,猛然站起晕症明显,可她不想在眼前这人面前丢丑。

    萧云峥不露声色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沈林溪,她此刻脸色极差,刚开口说了一个“你”,就看到沈林溪强撑不住的晕厥过去,赶紧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接住她揽入怀中,看见她袖中的纸鸢线轴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远处红霜正撑着从酒肆借的伞快步走近,瞧见沈林溪倒入萧王爷怀中,惊呼一声“小姐”加速跑了起来,来到近旁着急查看,解释道自家小姐这两日未用膳,定是此故才晕过去了,请求萧王爷送她们回府,并快速拾起地上的纸鸢线轴收入袖中。

    沿街商铺不时有人探着脑袋出来张望,萧云峥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沈林溪,将她打横紧紧抱住,走向停在街边的王府马车。

    傅长晖和红霜连忙打伞一路护送,傅长晖一边走一边没忍住对红霜吐槽:“你家小姐怎么每次见了我们王爷就晕。”

    红霜懂事的没回嘴,求人办事可不能逞口舌之快,专注的用心撑着伞。

    萧云峥将沈林溪放在马车软塌后,招了招手让红霜进车厢,让她扶着沈林溪,坐下后对外侧的傅长晖说:“长晖,去沈府。”

    傅长晖快速回了句“遵命”,扯动缰绳赶车向沈府前进。

    路口转弯时沈林溪从红霜肩头滑落,倒向一侧萧云峥所坐的方向,萧云峥没有躲开,伸出左手从背后将沈林溪身子扶住,任她靠在自己肩上。

    红霜看在眼里,在一旁噤声不敢说话。

    到沈府后,傅长晖刚跳下马车放好车凳,红霜顾不上打伞跑下马车去唤门房开门,随后萧云峥小心翼翼的抱沈林溪走下马车,傅长晖一路在旁将伞高举于他们头顶。

    沈府门开后,率先迎出来几个人,分别是沈逸清、谢秀兰、林慧烟和沈夏琬,他们诧异的看了看晕睡的沈林溪,又看了看萧云峥。

    尤其是沈逸清,他今天听管事带着门房禀报,说沈林溪跟着一位姓陆的公子坐马车走了,急的坐立不安,可是看着被萧云峥抱回来的沈林溪更加感到局促不安了。

    萧云峥没时间跟他们解释,抱着怀中的沈林溪绕过围观的他们,沿着上次来访的路线直接走向侧院,红霜和傅长晖在其后随行。

    到侧院后傅长晖自觉在门侧屋檐下护卫,萧云峥将沈林溪放在罗汉塌后,感觉自己的手臂和胸前亦是一阵凉意。

    红霜赶紧让书翠取来毛毯和换洗衣裳,自己则去备了红糖姜茶,先给萧云峥端了一盏,又给守在门口的傅长晖送去一小碗,然后红霜、书翠二人对萧云峥行礼后,赶紧手忙脚乱的用毛毯裹着沈林溪扶去里屋。

    萧云峥自不会在未出阁的女子闺房久待,放下茶盏出门,带傅长晖离开侧院向府外的马车走去,半途遇见还在等候的沈逸清他们四人,什么也没多说,仅留下一句:“本王今日未曾来过沈府。”

    萧云峥回府沐浴、用膳后才感觉到周身寒意消散。去到书房坐到书桌前,看着手边展开的都城地图,指尖从城内主道直上停在城门位置,向左上方移动点到半山驿,再掠过一片密林移向右上方的大块区域,那里写着东山郡,再由东山郡一路回移至都城城门,萧云峥合拢手指撑住脑袋,看着地图若有所思。

    突然,萧云峥视线捕捉到了开源书舍,这里是上次他瞧见沈林溪和那陆家公子相会的地方,萧云峥心想傅长晖给他找的地图还挺细致,连书舍这样的地方都有标记。

    萧云峥又想起那日沈林溪和陆家公子站在阁楼手指的方向,不明白有什么值得笑的这般开心,从地图上的开源书舍一路看过去也无甚特别之处,只不过是近郊的一些宅院而已。

    书房外传来了简短的扣门声,萧云峥应声唤来人进屋,瞧见傅鸿飞走进屋内。

    傅鸿飞是傅长晖的兄长,对外宣称的职务虽是近身护卫,实则为萧云峥暗卫,处理萧云峥亲自交代的一些隐秘之事,不常在府内出现。

    此番他火速赶回来,是因凌晨收到傅长晖飞鸽传信,信鸽脚绑的字条只有短短几字:召,速回。往往用字越短,越代表事情紧急。

    萧云峥看着风尘仆仆的傅鸿飞说:“鸿飞,半山驿的事情可办妥了?”

    傅鸿飞恭敬行礼后放下手说:“回王爷,交代的事皆已办妥。”

    萧云峥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继续问:“东山郡那边有何动态?”

    傅鸿飞继续答道:“郡王一家已开始收拾行李,郡守最近宴请频繁,正值农忙时节多有不便,属下未能多次刺探。”

    萧云峥低声“嗯”了一声,想起和沈林溪的成婚之事,省去了说媒、纳采环节,议亲之日已交付鸿雁视做纳吉,如今红帖已经获得,不必再问名,婚期自是他说了算,这几日只待天子下诏,象征性的处理完纳征、迎亲和宴请便可,只待成婚后尽快前往东山郡。婚事赶是赶了点,但他萧王府所备之物定是最好的,不算委屈了沈林溪。

    傅鸿飞见萧云峥沉默未再开口,心想王爷要是无事自己便退下了,请示说:“若王爷没有其他安排,属下先退下了。”

    萧云峥装作斥责傅鸿飞说:“鸿飞,你可是还生气我将你辛苦寻得的药丸给了皇后?”

    傅鸿飞心想怎么可能不生气,那日他藏身于御书房不远处那株茂盛的樟树内,坐在粗树枝上看着萧云峥和皇后闲聊几句后随手把两盒药丸就这么送了,气的他差点掉下树来,那安宫牛黄丸和生脉散他费尽心力才寻到,送就算了,竟然全送了。

    随后傅鸿飞在宫门与萧云峥汇合后,便臭着脸接了去半山驿的任务,气冲冲的骑马走了,但凡这次传信字写多点,他定不会这般着急赶回来,至少为了颜面也要再晚一天。

    萧云峥明白傅鸿飞体谅自己从小多次遇险,方才辗转寻获保命药丸图一个安心,算是有备无患,可他更担心此次远去东山郡宫内有变数,只好勉励傅鸿飞说:“我有你和长晖在,自不会有事。”

    傅鸿飞听到后脸上浮现些许得意,王爷既然给了他台阶下,他自不会再置气,再次对萧云峥行礼说:“那属下先告退了”,平日繁忙,这次回府他想去好好和弟弟傅长晖聚聚。

    萧云峥的手指在桌上地图点了两下,叫住正欲转身的傅鸿飞说:“鸿飞,这几日留意西郊的宅院,若有异动立即汇报。”

    傅鸿飞不知因何故如此安排,但还是回了“遵命”才退出书房。

    婚事在即,萧云峥不想再生变数,从前不知道沈府要嫁哪一位千金就算了,既然沈林溪注定将成为萧王妃,那沈林溪要做的事他萧云峥也不能完全置之度外了。

    沈府内近日满堂吉庆,沈林溪却病了,毕竟是女儿家,肉身并非是铁打的,先有池塘落水受凉,又经受淋雨,兼有寝食难安、过度劳累,卧床几日还不见好转。

    在沈林溪晕睡的这段时间,天子诏书已下,由沈逸清携谢秀兰、沈冬芷、沈夏琬及一众家丁亲迎跪接,宫里还为此桩婚事特赐一对玉如意。

    而萧王府的聘书、礼书、迎亲书和聘礼在次日便浩浩荡荡抵达沈府,从前厅到中厅堆的是满满当当。

    谢秀兰携管事丫鬟好生清点了一番,不仅有聘饼、海味、两对鸡、鲮鱼,还有椰子、酒、四京果(龙眼干、荔枝干、核桃干、连壳花生)、四色糖(冰糖、橘饼、冬瓜糖、金茦)等一应俱全,更是贴心的备好了龙凤烛和一副对联。

    另外还有四个精致且重的不同寻常的箱子,一箱是黄金白银,一箱是绸缎、一箱是玉器、最后一箱是名人字画。

    谢秀兰拿着管事转交的聘礼册子清点完厅中的物件后,面露喜色的背手捶了捶腰,萧王府终还是给足了沈府排面,这丰厚的聘礼不仅可以轻松置办沈林溪的嫁妆,日后安排沈府用度和应付沈谢两边宗亲联络也更有底气了。

    入夜,沈林溪醒过来后,穿着单衣罩了件素衫走出侧院,便看到府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的景象。

    圣上亲自诏书赐婚,如今天下尽知这沈府喜事将近,她是主角,红霜说坊间皆传萧王爷与沈林溪姻缘天赐,佳偶天成,是都城内一段佳话。

    沈林溪仰头望了望天,雨后的月光真是分外皎洁,她却觉得前路暗淡,低头不语,转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