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告别
中平元年，秋日。
农田中到处是金黄，待收割的谷物。
这是收获的季节，亦是一年来辛苦劳作最好的回报。
这本该是喜悦的日子。
小刘庄内却充满了伤悲的气息。
恸哭之声不绝于耳。
或是失去丈夫的妻子，或是失去至亲兄弟的苦楚。
也有八十老母失去唯一的子嗣，从丧失生的希望。
也有孩子懵懂的站在一边，望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切，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只觉得烦躁。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全部是为了送别生命中的重要之人。
古桥边，柳树下，此刻也在经历这一场送别。
当然了，这次送别并没有生离死别的场面。
苏飞于北，柳山于南。
一人站在桥头，另一人则是靠在树下。
苏飞的行囊很简单。
一个包袱，两只布鞋，三件常服。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至于俸禄细软？
早就让苏飞捐给了战死士卒家人，做抚慰费。
更何况那些东西，对于一个常年生活在军营，即将作为关羽幕僚的苏飞来说。
钱财实乃身外之物。
只要能保持身上整洁，有件换洗衣物，可以吃饱饭，不被风吹雨淋。
苏飞的确也没什么其他物质上的需求了。
情感上嘛，去往关羽大账，柳山这个将军又不是就地退休，自然也不会说是再也不见。
又有什么好伤感的呢？
柳山就不同了。
明明是板着脸，想要尽可能的面无表情，表现出来却是哭丧个脸。
泪珠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挂在棱角分明的脸上。
怎么说呢，有点儿滑稽？
苏飞并不这么觉得，反而心里有点儿酸酸的，分外苦涩。
“好啦，回去呗，又不是见不到了，有啥事去大账找我就是啦。没时间就找个人给我说一声，多大点儿事嘛。”
柳山呢，倔强的吸溜一下鼻子，努力控制着表情，嘴上却是埋怨起自己。
“抱歉，苏先生，都是我不会说话，没能让你受到关将军赏识，连个官职都没混上。”
看着眼前相处了两年不到的老朋友，苏飞又怎会摸不清柳山这个老朋友的脾性呢。
也许是醉酒后的无心之言，柳山却是牢牢记在心中，放弃了自己的升迁，反而是用着最笨拙的语言描述着他心中那个聪明，智慧，善良的苏先生形象。
现在，苏飞真的拥有了更进一步，实现心愿的机会。
眼泪却控制不住的流出。
摆摆手，俨然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嗨，多大点儿事嘛，没官职就没官职呗，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呀，有机会就行，是金子总会发光嘛。”
口中喃喃的念了一遍，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柳山一把上前搂住苏飞。
有力的臂膀，宽厚的大手，一切仿佛都回到了相遇的第一天。
一切都在不言中。
柳山没有说话，只是背过身去。
“再见。”
深深地将眼前的背影烙印在脑海之中。
转过身去，躯体好似千斤重。
步伐，沉重。
却依旧继续前进。
直至熟悉的景色离开视线。
再见了，
“苏先生！”
这是一声清脆的女声。
苏飞认得这个声音，正是自己腰间香囊的主人。
怎么说呢，正好。
轻轻将腰间香囊摘下。
之前恍惚间接受的心意，也该给她一个交代了呢。
苏飞明白，此刻自己支离破碎的心脏是装不下其他人的。
“文月月是吧，谢谢你的。。。。。。”
想说的话尚未开口，却就此戛然而止。
因为眼前并不是一个人。
漫山遍野？
真不至于。
柳树，石磨，除此之外，人山人海。
更有甚者，直接泡在河岸。
事实上，已经有人准备爬上树去。
一个趔趄，却是拽下来一根树枝。
五十人？一百人？
苏飞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儿。
送别自己？
真的会有这种可能嘛？
可是呀，满山遍野的呐喊声‘苏先生’却又那么清晰。
柳山强迫他们来的？
怎么可能！
自发？
为什么呢？
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呀。
可是呀，苏飞真的不知道嘛？
那副从最悲哀的绝望中，一个人伸出双手，给予他们希望，让他们能够再度拥有一个并不大的家庭。
饿了有人做饭，渴了能够喝上一口煮沸的井水，困了能有遮风挡雨的房间。
有人陪在身边，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呀。
如果花花，如果。。。。。。
眼泪奔涌而出，连带着文月月也抽泣起来。
“苏，苏先生！”
留下来的请求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想要一起跟随苏飞前进的话语更是没能说出口来。
其实呀，早在苏飞离开的前一天。
文月月这个可爱瘦小的姑娘便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谁说的呢，当然是柳山这个自作聪明的月老啦。
你看嘛，苏飞现在也就十八左右。
放到现代也许刚成年，可着是汉末三国呀。
这年龄只能说正值壮年，又是从事军人这一高危职业。
（就这操蛋的时代，不当兵，死的更惨，指不定哪天就让不知道哪儿来的人给宰咯。）
说实话，苏飞这不娶妻生子，留个后真的可惜。
这不，文月月这姑娘也很不错，看着也干净，年龄也正合适。
就是身子有点儿单薄，不怎么适合生养。
可架不住文月月喜欢苏飞呀。
更何况，柳山这位苏先生可从来没对别的女性展露出一丝兴趣。
文月月呢，送的香囊，苏飞竟然收下了！
也难怪柳山误会，特地告知苏飞要离开的消息。
可是呀，爱一个人，真的要守在他的身边嘛？
文月月也曾想过，哪怕是作为婢女，奴仆也要守在苏飞身边。
可是呀，看到眼前这个单薄的，身无长物的苏先生。
真的可以让他负责养活自己嘛？
文月月不确定。
不过这并不是现代，没了车房，女方便觉得没有保障的考虑。
文月月只是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也许对于生活本就不富裕的苏飞，也是一种麻烦。
话在嘴边，卡在咽喉，却是化作点点泪珠。
“不要哭。”
泪水依旧控制不住的落下。
望着他的手扬起却又收回，日思夜想的脸颊转身消失。
泪痕留在他的脸颊，却又随之消失，只剩下背影里抬起的胳膊。
用手拭去抑制不住的泪珠，还是放手吧。
“苏，苏先生。”
他，没有回头。
直接身影愈来愈远，直至消失在群山树丛间。
“苏先生，我喜欢你！”
“我会一直等着你！”
文月月还是大声喊出来了。
也许苏飞并不会听见。
可是呀，文月月真的很想让他听见，却又不能让他听见。
尽管文月月确定，苏飞不会因此而停下脚步。
苏飞还是离开了。
只留下‘再见，苏先生！’，一层层，无数声音交织在一起的呐喊在山间回荡。
农田中到处是金黄，待收割的谷物。
这是收获的季节，亦是一年来辛苦劳作最好的回报。
这本该是喜悦的日子。
小刘庄内却充满了伤悲的气息。
恸哭之声不绝于耳。
或是失去丈夫的妻子，或是失去至亲兄弟的苦楚。
也有八十老母失去唯一的子嗣，从丧失生的希望。
也有孩子懵懂的站在一边，望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切，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只觉得烦躁。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全部是为了送别生命中的重要之人。
古桥边，柳树下，此刻也在经历这一场送别。
当然了，这次送别并没有生离死别的场面。
苏飞于北，柳山于南。
一人站在桥头，另一人则是靠在树下。
苏飞的行囊很简单。
一个包袱，两只布鞋，三件常服。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至于俸禄细软？
早就让苏飞捐给了战死士卒家人，做抚慰费。
更何况那些东西，对于一个常年生活在军营，即将作为关羽幕僚的苏飞来说。
钱财实乃身外之物。
只要能保持身上整洁，有件换洗衣物，可以吃饱饭，不被风吹雨淋。
苏飞的确也没什么其他物质上的需求了。
情感上嘛，去往关羽大账，柳山这个将军又不是就地退休，自然也不会说是再也不见。
又有什么好伤感的呢？
柳山就不同了。
明明是板着脸，想要尽可能的面无表情，表现出来却是哭丧个脸。
泪珠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挂在棱角分明的脸上。
怎么说呢，有点儿滑稽？
苏飞并不这么觉得，反而心里有点儿酸酸的，分外苦涩。
“好啦，回去呗，又不是见不到了，有啥事去大账找我就是啦。没时间就找个人给我说一声，多大点儿事嘛。”
柳山呢，倔强的吸溜一下鼻子，努力控制着表情，嘴上却是埋怨起自己。
“抱歉，苏先生，都是我不会说话，没能让你受到关将军赏识，连个官职都没混上。”
看着眼前相处了两年不到的老朋友，苏飞又怎会摸不清柳山这个老朋友的脾性呢。
也许是醉酒后的无心之言，柳山却是牢牢记在心中，放弃了自己的升迁，反而是用着最笨拙的语言描述着他心中那个聪明，智慧，善良的苏先生形象。
现在，苏飞真的拥有了更进一步，实现心愿的机会。
眼泪却控制不住的流出。
摆摆手，俨然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嗨，多大点儿事嘛，没官职就没官职呗，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呀，有机会就行，是金子总会发光嘛。”
口中喃喃的念了一遍，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柳山一把上前搂住苏飞。
有力的臂膀，宽厚的大手，一切仿佛都回到了相遇的第一天。
一切都在不言中。
柳山没有说话，只是背过身去。
“再见。”
深深地将眼前的背影烙印在脑海之中。
转过身去，躯体好似千斤重。
步伐，沉重。
却依旧继续前进。
直至熟悉的景色离开视线。
再见了，
“苏先生！”
这是一声清脆的女声。
苏飞认得这个声音，正是自己腰间香囊的主人。
怎么说呢，正好。
轻轻将腰间香囊摘下。
之前恍惚间接受的心意，也该给她一个交代了呢。
苏飞明白，此刻自己支离破碎的心脏是装不下其他人的。
“文月月是吧，谢谢你的。。。。。。”
想说的话尚未开口，却就此戛然而止。
因为眼前并不是一个人。
漫山遍野？
真不至于。
柳树，石磨，除此之外，人山人海。
更有甚者，直接泡在河岸。
事实上，已经有人准备爬上树去。
一个趔趄，却是拽下来一根树枝。
五十人？一百人？
苏飞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儿。
送别自己？
真的会有这种可能嘛？
可是呀，满山遍野的呐喊声‘苏先生’却又那么清晰。
柳山强迫他们来的？
怎么可能！
自发？
为什么呢？
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呀。
可是呀，苏飞真的不知道嘛？
那副从最悲哀的绝望中，一个人伸出双手，给予他们希望，让他们能够再度拥有一个并不大的家庭。
饿了有人做饭，渴了能够喝上一口煮沸的井水，困了能有遮风挡雨的房间。
有人陪在身边，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呀。
如果花花，如果。。。。。。
眼泪奔涌而出，连带着文月月也抽泣起来。
“苏，苏先生！”
留下来的请求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想要一起跟随苏飞前进的话语更是没能说出口来。
其实呀，早在苏飞离开的前一天。
文月月这个可爱瘦小的姑娘便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谁说的呢，当然是柳山这个自作聪明的月老啦。
你看嘛，苏飞现在也就十八左右。
放到现代也许刚成年，可着是汉末三国呀。
这年龄只能说正值壮年，又是从事军人这一高危职业。
（就这操蛋的时代，不当兵，死的更惨，指不定哪天就让不知道哪儿来的人给宰咯。）
说实话，苏飞这不娶妻生子，留个后真的可惜。
这不，文月月这姑娘也很不错，看着也干净，年龄也正合适。
就是身子有点儿单薄，不怎么适合生养。
可架不住文月月喜欢苏飞呀。
更何况，柳山这位苏先生可从来没对别的女性展露出一丝兴趣。
文月月呢，送的香囊，苏飞竟然收下了！
也难怪柳山误会，特地告知苏飞要离开的消息。
可是呀，爱一个人，真的要守在他的身边嘛？
文月月也曾想过，哪怕是作为婢女，奴仆也要守在苏飞身边。
可是呀，看到眼前这个单薄的，身无长物的苏先生。
真的可以让他负责养活自己嘛？
文月月不确定。
不过这并不是现代，没了车房，女方便觉得没有保障的考虑。
文月月只是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也许对于生活本就不富裕的苏飞，也是一种麻烦。
话在嘴边，卡在咽喉，却是化作点点泪珠。
“不要哭。”
泪水依旧控制不住的落下。
望着他的手扬起却又收回，日思夜想的脸颊转身消失。
泪痕留在他的脸颊，却又随之消失，只剩下背影里抬起的胳膊。
用手拭去抑制不住的泪珠，还是放手吧。
“苏，苏先生。”
他，没有回头。
直接身影愈来愈远，直至消失在群山树丛间。
“苏先生，我喜欢你！”
“我会一直等着你！”
文月月还是大声喊出来了。
也许苏飞并不会听见。
可是呀，文月月真的很想让他听见，却又不能让他听见。
尽管文月月确定，苏飞不会因此而停下脚步。
苏飞还是离开了。
只留下‘再见，苏先生！’，一层层，无数声音交织在一起的呐喊在山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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